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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只是輕輕一揚，他的薄唇便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但是漂亮的眼眸里卻看不到一絲笑意，而是足以凍僵人的冰冷寒意。

袁潤之那張又紅又黑有些污髒的小臉近在咫尺，一雙翦水明眸正很無辜地看著他，臉上露著視死如歸的表情，帶點委屈，又帶點無賴，但看起來反倒是無盡的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紀言則盯著她看的琥珀色眼眸在瞬間莫明地失去了光彩，冷不防地嗤笑一聲，帶著一觸即燃的憤怒：「袁潤之，有時候你很聰明，但有時候你蠢笨如豬！也許我是被你的眼淚打動了，但絕對不是你所說的，是個女人的眼淚，就一定是我的弱點。我不是一個測謊儀，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弄明白你的心思究竟哪一份是真哪一份是假。至於你笨得看不明白的自以為是的作弊，就當我今天活該倒霉。有一件事，我要和你申明在先，紀宇昂是公司的客戶，你若是想籍此機會攀龍附鳳，那是痴人做夢。你給我出去，到明天集訓前，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她應了聲，然後疑惑地走向面前的門，用手摸了一下那個金閃閃的「306」，結果那個「6」字輕輕晃了幾下。

這一次由於怒火攻心，正在氣頭上，紀言則沒有不顧一切憐香惜玉地托住她的身體，而吸取了上次被撞破嘴唇的教訓，向後大退一步。

「對不起什麼呢？有什麼好不起的？我看光了你，你也光看了我，一hｔtｐs://m.ｈetｕboｏｋ•cｏm.cｏm人一次，彼此彼此，剛好扯平了。」富有磁性的嗓音裡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

這一剎，空氣彷彿停止了流動。

難道他就可以說她東施效顰，她就不能拿他和別的男人相比嗎？只許周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袁潤之被那一聲關門聲，震得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身體。

「咚咚咚——」，她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正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著。

「紀總，紀師兄，我的考核分數……」袁潤之苦著臉，可憐兮兮地詢問。雖然吵架吵成這樣，但是成績還是要要的哇。

任何女人拿他跟別人比都可以，但就是她袁潤之不可以。

她努力地想要掙脫他的桎梏，一邊摸著手機一邊罵道：「紀言則，你這小氣八啦的男人。你以為你仗著總管大太監的位子拿考核壓著我，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我也有準備的，你要是敢改了我的成績，我就把你幫我拎沙袋的視頻發到公司所有人的郵箱上，我要在郵件寫著，你藉著集訓之名意圖非禮我，把我身體全看看光光了，還有，我要把你出浴的照片發到色|情|網|站上。」

紀言則的聲音沒由得低沉：「一面說著想要拿獎金和提成，一面在跑工地的時候跑到一半昏倒了，還要我抱你回來？今天爬得最慢的是哪個？考慮到全市場部的人就你和夏姐是女人，我已經很仁慈的把沙袋的重量放到最輕，夏姐已經是快四和*圖*書十歲的人了，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都比不過一個四十歲的人，你不覺得很丟臉嗎？還是你覺得跑工程很輕鬆，不需要消耗體力，然後在哪邊突然暈倒了，我會剛好就在你身邊，然後把你抱回來？是不是這樣？是不是覺得這場集訓沒必要？」

袁潤之趴在地址，看著緊緊抓在手中的浴巾，倏地瞪大了雙眼，還不死心地仰首，抬眸……

只要和紀言則一吵架，袁潤之的大腦就會不做主，身體跟著翻轉過來向上挺了挺，與他面對面：「本來就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發神經，我們幹嘛好端端地跑這裏來集訓？」

臉微微一紅，她揚起纖秀的下頜，不認輸地又道：「人的體質因人而異，當然有差別，我今天不行不代表明天不行。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你覺得我之前的言語傷害了你的自尊。況且你幫我作弊這件事已成了既定的事實，一切都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我又沒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我之所以會這樣針對你，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自己的錯嗎？紀宇昂先生，他也姓紀，五百年前也算和你一家，但人家溫文爾雅，不怒不驚，一派紳士風度，絕對不會對我這個滿身汗水，頭髮亂七八糟，搬著樣磚到處找洗手間的人滿臉鄙夷，而換做你，永遠都是那個只會讓我搬樣磚搬蹲坑的差勁男人！」

「我馬上過來。」

兩個人眼對著眼，鼻對著鼻，這樣面對面的相視，這一刻靜得只能夠聽和_圖_書到兩個人淺薄的呼吸聲。

之前她說了那麼多氣人的話，他都沒有動怒，偏偏她一拿紀宇昂來比較，他就開始發飈了。

他就是要她明白，他是男人，但是個小氣的男人。

她抬眸看了一下門牌上的「306」，氣不一處來，明明是「306」，他偏偏蠻不講理的說是「309」。

紀言則的反覆無常陰晴不定，讓袁潤之招架不住。

話音剛落，門再度被打開，她尚未來得及反應，接著便「嗖嗖」地飛出來兩樣東西直襲她的面門，然後又是「嘭」地一聲，門被用力地甩上。

原來在她的眼裡，他是個差勁的男人！

伴隨著手機相機咔嚓一聲響，紀言則按頓住腳步，回頭，便看到袁潤之舉著手機對著他。

紀言則緊抿著唇角，寒著臉，無情地將她推出了門外，然後「嘭」地一聲，大力地合上門。

她嘟著嘴，撿起背包，剛穿上鞋子，正要再去敲門，讓那個小氣的男人滾出來，便聽見夏姐的聲音從左側傳來：「之之啊，306這邊啦。小趙他們買了辣味龍蝦，等了你好長時間，你怎麼站在那邊發獃啊，快過來啊。」

袁潤之從來沒見過紀言則這麼義正言辭的一面，額前落下的碎發不在滴著水珠，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突然變得清澈而坦白，平日里動不動就會流露出鄙夷嘲諷她的表情，也因這一刻的認真而完全變了樣。

他暗自吸了一口氣，啞著嗓音強迫自己鎮定：「袁潤之你知不知道https://wwｗ.ｈｅtｕboｏｋ.cｏm•cｏｍ『羞恥』二字怎麼寫？謊言被拆穿了，就要這樣耍無賴？」

手機再次被奪，袁潤之怕他這次真的發怒砸了她的手機，便不顧一切地向他撲去，可是一想到上次在師大的情形，她又遲疑了一下，就這麼一下，她的左右腳|交疊在一起，相互一絆，身體再度失了重心，整個人又向前栽去。

袁潤之咬著嘴唇，羞愧地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

「師兄，關於考核的分數，真的一點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嗎？」她還是不死心。

她便用手又撥了一下那個「6」字，那個「6」翻轉過來便是「9」，輕輕落下，晃了兩下又成了「6」……

「從頭到尾，我沒有說我不相信你，是你自己不長眼的一進門就躺在那裡亂講，你覺得你這樣做很了不起，很好玩，騙人有理了？全部都是我的錯？」

袁潤之抬眸，對上他那雙變得幽深的琥珀色眼眸，道：「在被你那條該死的CK內褲蓋了臉之後，我哪來的臉蒙上『羞恥』二字？在半山腰的話，我並沒有完全算騙你啊，我說的大部分是事實啊。大學我勤工儉學有假嗎？難道你沒吃過我為你服務的飯菜？難道你逛商場的時候，沒有收過我派發的宣傳單？我一直以來穿著都很樸素，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穿得像『梨花二扣』那樣？我會留在市場部任由你欺負，若不是為了那點獎金，你覺得可能嗎？你不相信可以去問桑總。」

紀言則的俊臉上冰寒得可以刮下一層霜wwｗ.ｈｅtｕbｏｏｋ.cｏm•coｍ，緊抓著她手腕的大掌驀然一松，下一秒就奪過袁潤之的手機，低吼一聲：「你還真是屢教不改？！」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了，靜地他似乎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手臂被用力地壓著，紀言則不由得輕皺起眉頭，身體被迫向下又傾了傾，另一手不得不撐住桌子的另一端，以免壓到身下的袁潤之，但是這樣一來，袁潤之整個人被他圈在了胸前。

幸好她身手敏捷，才躲過了這兩件不明之物，待站穩了身體，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她的背包和她的一雙粉色小球鞋。

「唉喲，這個男人真是夠小氣的，還說什麼彼此彼此，再怎麼樣也都是我這個女生吃虧嘛……」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連忙罪惡地低下頭，爬起身，將手中的浴巾打開，舉起遮住自己的臉，然後低眸看著腳下，挪著碎花小步走向紀言則，輕輕替他圍上，並在他的腰間打了個死結，口中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雖然躲過了袁潤之的泰山壓頂，但是意外仍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雖然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雖然她說的是那個考核表，可是聽在他的耳朵里卻是另一種意味。

「出去！」紀言則按了一下身後的門把手，把門打開。

他陰寒著臉，抽回被壓了很久有些麻痹的右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地拖著她向門外走去。

於是，她咆哮一聲：「MD，老娘要投訴這家無良的賓館——」

袁潤之不由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