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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殤

作者: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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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辟邪宮 5

第一章 辟邪宮

5

一個瘦弱的影子蹲在影壁前,刨著一方土地,口裡念念叨叨,「我才六百零三歲,這是第一次遇著蝕月日,聽我太姥姥說,她當年差點就被採補了,明天咱們可有一場硬仗要打,好在只有三天,撐過這三天就好了……」
我搖頭,好笑地道:「不是。我只想請神君好好保護燕知,務必使她毫髮無傷。」
「鎖妖繩,鎖妖繩在哪兒?」
群妖亂吼。
不過一想起他教壞我妹妹,我心裏就老大不痛快。
話音未落,就聽一個聲音尖叫起來:「三天?什麼叫只有三天?你知不知道那可是一個時辰,不,一炷香,不不,是一彈指、一剎那都會要命的地兒!」
騙鬼,鬼都不信。他眼中的驚訝那麼明顯,莫非失憶前,他這麼說,我的回答是反對?他歡喜和圖書我家小白兔,帶著小白兔遊山玩水,做一對快活鴛鴦,無可厚非,可我偏偏要插上一腳,住入他的辟邪宮,難怪他不待見了。
我痛苦地建議:「咱們安靜點好不?」
見我兩番不答,他清淺柔和的鳳眸陡地閃過一分戾氣,轉瞬恢復過來,只笑著用指尖撫摸著我的右頰,輕鬆道:「明兒個我護著燕知,這錦囊是給你的,若是遇著危險,直接燒了它,我就會出現。」
「嗯?」
我沉默,其實是因為不知道如何回答。不怕死?那是不可能的。可畢竟沒有見識過蝕月日的威力,一個空茫的恐嚇,實在過於蒼白單薄。
「哧。」
蘇慕水從樹影中走出,月光下,他面容清淺,卻帶著清冷的驚艷。他嘴角勾起個弧度,似嘲諷,https://m.hetubook.com.com又似安撫:「我忘了,你的確不需要怕。有我在,你怎麼可能會死。是不是認準了這點,所以肆無忌憚?」
淚奔,我堂堂一介石妖,居然被這群小妖侍童給鄙視了。不就是個蝕月日,有啥好緊張的?憋著滿肚子的怨念,我索性丟了書,出了屋子。徹歌在後面追著,口中嚷嚷:「小祖宗哪,都啥時候了,你還出門?」
「呵呵,沒。」
連只蒼蠅蚊子都沒有,哪來的人?我一定是幻聽了。
「誰?」我警覺地四處張望,月光柔軟而清麗,草叢在大風中此起彼伏,乍一看是一片濃郁的墨綠。
就在我以為這裏只有我一人時,「咻——」一個鈍物擦破空氣的聲音傳入耳里。從柳樹邊射出個東西,我手忙腳亂地接穩了,和圖書一抬眼,只見一個人影站在柳樹邊。月光下,他的眉眼看不真切,但聲音與語氣卻讓我分清來者何人。
「安靜!安靜啥?火燒眉毛的事兒了,燕非你甭添亂!」
他諄諄善誘,我繼續沉默。神君是神君,我是我,我如果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還不如自己拿把刀擱脖子上,與這樣危險的人物站在一起,時刻要有死亡的覺悟。
我頭痛地捂著耳,幾個箭步終於出了院子。外面清風朗月,萬籟俱靜,我誇張地舒一口濁氣,忍不住長嘆一聲:「神呀,終於清靜了。」
蝕月日前夜,一眾小妖侍童翻箱倒櫃,把自己珍藏的寶貝都拿了出來。他們一個個從東廂躥到西廂,再從耳房跑到影壁,土末翻飛,也不知在翻些什麼。我無聊翻著《群妖譜》,就聽無數個聲https://www.hetubook•com.com音在在耳邊大吼——
怎麼可能?我這拖油瓶已經夠大了,小妖們的話只能當玩笑。他們慫恿我把蘇慕水誘上床,說什麼露水姻緣,一夜夫妻,好歹是一日夫妻百日恩……這些混賬話都是假的,聽過就罷,我還真能搶了燕知的夫君?
他似笑非笑,就這麼一直看著我,彷彿要看破我的靈魂一般,直看得我心裏發毛。這才道:「裏面有三張符紙,不管你遇著什麼樣的大妖,哪怕是龍神現身,也能保你三次。三次之後,生死由天。」
我話音剛落,他的眼神陡然間戒備如針尖,狠狠刺在我身上,連方才柔和的聲音都硬了下來:「是,又如何?莫非燕非反悔了,要我丟下燕知,貼身保護你?」
「神君……」
他的聲音,清冷中透出說不出的諷意:「眼見就https://m.hetubook.com•com是蝕月日,沒見過有人和你一樣輕鬆。燕非當真連死都不怕嗎?」
「這,接著!誰看見伏魔杵了?放哪兒了?」
打開手心的錦囊,裏面是幾張精緻的符紙,用朱紅的筆勾出一個尖耳利爪的兇猛虎獅。火紅色的獅身上,生著一雙巨大的羽翼,栩栩如生,宛如轉瞬就能從符紙間飛出一般,看得我心臟「咚咚」猶如擂鼓,渾身血液彷彿都凝聚。
「你明天會和燕知在一起的,是嗎?」
不知打哪兒傳來一聲諷刺似的輕笑。
好半天,我才從符紙上的猛獸散發出的冷戾霸氣中抽出心魂,渾身的力氣彷彿忽然間被抽出一半,冷汗淋漓,我問:「這就是……神君的真身嗎?」
「好。」
我狐疑地發問:「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院里亂成一團。
聽我回答,他眼神中陡然閃過一分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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