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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腫成兩個饅頭的手，分外悲憤：「這叫慈悲？砍了七天的樹，手都砍腫了，還叫慈悲？你們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痛，你們去試試呀！」

我艱難轉頭，抬眼，是蘇慕水冷峻的面容，他手指微微一揚，一個瓷瓶立刻飛了出去，恰恰落入草叢，大風一吹，草葉此起彼伏，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驚了，天雷滾過，被「他」牢牢按在湖邊，依稀之中，聽她分外鬱悶道：「小仙我就長得有那麼埋汰嗎？」

手腫得很痛，風一吹，涼絲絲的，那種火辣辣的痛楚稍稍平息。

一張素箋輕飄飄地落在我腫起的手心，蘇慕水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個困惑濃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旋即，我耳邊彷彿被人用震天錘狠狠敲了一下，來人一聲大吼：「時燕非，回神啦！」我一個不察，被「他」嚇得險些從石凳上跌下。

我耳尖被人狠狠掐了一把，那人橫眉怒目，眼見著屈了手指要敲我腦門，我長了ｈetｕbooｋ.ｃoｍ•coｍ個心眼，連忙退開三丈遠，心有餘悸：「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說！」

「熟得可以吃了？」

「天讖箋？」那是什麼？

我不信邪地湊過腦袋，看了半天，點頭，果然是什麼都沒有。

我搖頭，又點頭，糾結看「他」。

小妖們臉色奇怪，一陣咳嗽，我白眼望去，不快道：「你們咳什麼，還都幫著他說話？」

「他」說得喜氣洋洋，我滿頭霧水。徹歌？我何時讓徹歌去尋「他」，還去尋了個什麼天讖箋？忽然想起，去屍胡山之前，徹歌每天都會從院外帶回一張素箋，我湊腦袋去看，還被他嘲笑了。

話雖如此，夜半子時，我還是乖乖來到鏡湖。

直覺有什麼我不知道，但與自己休戚相關的事在發生，但卻理不出原原本本，只能被動地被「他」不由分說往湖邊拉去。我急了，滿臉黑線，我一隻妖，一隻石妖，怎麼能往那瑤池和*圖*書仙境匯流的湖裡去？

「他」愣了愣，一把錮住我的手：「你求我幫你盜了忒多的天讖箋，莫非就這麼裝著沒事人走了，都知了前生後世，你不去看看湖中那位？」

「你說我能服嗎？依我看，蘇慕水壓根就想整我了，就是沒逮著個合理的名頭。這次分明是公報私仇！」

湖中水波粼粼，倒映出兩張臉，一張五官尋常，僅算得清秀，彆扭地皺眉瞪著水面。另一張卻英氣勃勃，那眉那眼，精緻俊秀，怎麼看，都是個男仙。

在眾小妖好奇目光下，他緩緩道來：「須彌地歷來有辟邪神君守著，擅闖的小妖，往往被打得魂飛魄散。蘇公子只罰燕非去砍樹，真是慈悲了！」

「他」狠狠掐了下我的耳尖，看白痴似的看著我：「時燕非，你知不知道小仙我最恨別人說我像男人！」

蘇慕水又騙我！

被「他」這麼一攪和，我都忘記我是幹嘛來的，忍不住心生退意，道：「我不貧，hｔｔｐs://wwｗ•heｔｕｂoｏk•com.ｃom我要回去睡覺了，這麼好個天，不睡覺多對不起自個兒。」

鏡湖的水波光粼粼，彷彿昨天，我和輕辭還在這裏漫步……我挑了個石凳，坐在上面，想得正是入神，眼前，一隻手掌懨懨無力地晃了晃，「嘖，這姑娘莫非是神魂出竅？都叫了好幾聲了，怎麼不理我？小仙看來很透明嗎？」

我正好奇著，「他」皺眉道：「燕非，你總盯著我作甚，你不認識我了？」

周圍一溜兒小妖等他走了，紛紛跑來，拿著素箋左瞧右看，看了半天，還給我，道：「什麼也沒有！」

「他」笑罵道：「繼續貧！」

「你這破石頭，何嘗好好說過話！」「他」笑罵一聲。

「不是男人，莫非是人妖？」

一個聲音在腦後淡淡響起：「你不服？」

一連七日，我為我的「錯誤」付出了血的代價。

我哭喪著臉，企圖以理服人：「熟歸熟，男女還是授受不親的！」

我又沒瘋！

我和_圖_書瞠目結舌抬頭看「他」，「他」笑眯眯地揮了揮手，道：「燕非不必對我大禮相拜！」這是個眉目飛揚的清秀少年，渾身金光燦燦，瑞氣千條，看不出是男是女，只覺「他」笑容可親，十分討喜。

他頓時不吱聲了。

眾妖欲言又止，紛紛不答，身後傳來陰冷入骨的聲音，森森笑道：「原來燕非是這麼想我的，如此看來，我這白玉膏送來也是浪費，不如丟了！」

哎哎，男仙？「他」說「他」是仙。

我越想越鬱悶，磨著牙，狠狠道：「就算須彌地，我們不該擅闖，可須彌地上又沒立個牌子，我這頓排頭吃得真是無緣無故！」

他不信，把葯往桌上一放，不屑道：「騙誰呢，木斧子有那麼大力道，會把手給震腫？」

「咳咳……咳咳……」

我答：「木的。」

我攤在石院的竹椅上哼哼唧唧，流碧左手心算著他銅板個數，右手為我敷藥，一邊數，一邊嘆道：「嘖，蘇公子真狠心，抱一下他的胳膊，就把咱和_圖_書們燕非折騰成這樣！噓……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我狡辯：「花如解笑還多事，石不能言最可人。石頭咋了，你看這辟邪宮中最多的可就是石頭兒！」

他陰冷冷地掠我一眼，淡漠道：「夜半子時，故人鏡湖相訪。受人相托，如今來知會你一聲，話帶到了，告辭。」

「不是你找了個叫徹歌的小妖，尋我幫忙，我還不知你居然在辟邪宮。」

我小心臟倏地縮了縮。

蘇慕水說故人相訪。這個故人，就是眼前金光灼灼的少年嗎？

我涼涼笑道：「你自己去試試，不就知了。」

蘇，蘇慕水……的聲音！

「挺熟的。」

「他」見我反應，立刻愁苦道：「凡人說，頑然一塊石，卧此苔階碧。雨露亦不知，霜雪亦不識。我先前尚且不信，見著你才知不假。你這頑石好生沒趣，最是無情，我心心念念記著你，你卻連我是誰都忘記了。我好可憐！」

我滿臉黑線中，徹歌心虛道：「其實……有件事，我忘記和大家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