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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月老府上的時候，只有個八九歲，頭扎紅線的紅衣小姑娘睡在門口。

蘇慕水，他到底是怎樣的性情？

「你問問她自己，我如何與她過不去了。」蘇慕水俊秀的面容浮現出一抹危色，也不見他五指如何動作，紅線碾成了齏粉，從指縫間漏下，風一吹，再不見蹤跡。

蘇慕水不理月老，冷峻的面容上因著薄怒，俊秀逼人。

不等月老開口，蘇慕水鳳眸挑出一分犀利光亮，淡淡道：「月老，你不必白費工夫，你這小童驕縱蠻橫，用紅繩害人，若不是我來得及時……」

我哪裡年紀小了？而且搖搖小姑娘哪裡算歹毒了？

他可不管對方到底是稚童，還是什麼神魔修羅，眼底戾氣一晃，指尖流光閃爍，長袖陡然一揮，從袖底赫然射出三條火舌，氣勢洶洶地逼近，在小粽子眼前三寸處頓下，虎視眈眈地吞吐火苗，挑逗般燒著她一縷髮絲，又燒掉她的眉毛。

月老www.hetubook.com.com小心翼翼退後一步，瞅了瞅蘇慕水，吞了吞口水，小聲朝紅繩捆的小粽子訓話：「你這禍精，瞧瞧！又給我惹出什麼禍來！」

燕知小的時候，就經常這麼和我撒嬌，讓我帶她到凡間看花燈，看冰雕。

蘇慕水似乎知道我說了些什麼，陡然回頭，眼底銳氣含煞，我禁不住一個哆嗦，再退兩步。

小粽子在半空中晃悠一下，嘴一撇，哭道：「我看著是個小妖，誰知道她後面還跟了這麼厲害的神君，嗚嗚嗚，爺爺您快救我下來呀！」

我慌忙上前扶著月老，原先只知蘇慕水進退有禮，掛著一張假面具，很是討厭。

蘇慕水的聲音從頭頂冷冷擲下：「小小年紀，誰教的你這般歹毒！」

我忽然反應過來，蘇慕水說的不是我。

「道歉，否則休想我放你下來。」

我的心一下就軟了，有些不忍地轉過頭。

這老的老，小的小和*圖*書，他居然能臉不紅、心不跳地嚴詞責難。

月老端著臉，一臉震驚地看著蘇慕水，口中念念叨叨：「神君，您何等身份，怎麼和小孩子過不去！」

月老伸手想擋住他放出的火舌，蘇慕水袖子陡然一震，月老登時跌倒在一邊。小粽子陡然張眼，睚眥俱裂，尖叫道：「不要傷我爺爺！」

月老面色一瞬間變得十分奇怪，他古怪地上下打量我一遍，一臉同情地看著神君，長嘆一聲，再然後，便灰沉著臉色，連連搖頭。

我拎著兩壇酒，忍俊不禁。半空吊著的「小粽子」狠狠瞪我一眼，滿臉憤憤不平，她一見月老，眼淚嘩啦一下流了出來，哭喊道：「爺爺，他們欺負我！」

方才還分外神氣的小姑娘，此時彷彿經歷了一場大戰，氣喘吁吁掛在繩上，連叫囂的力氣都沒有了。

我卻從來沒有想過，不掛假面具的蘇慕水，他真實的性情卻是忍不得、耐不得、容不得ｍ•ｈetuｂoｏk.cｏｍ•cｏｍ、欺不得，他張揚肆意，竟然比輕辭、碧水甚至是龍君，更加肆無忌憚，恣意妄為。

聲音說得極小，可不能被蘇慕水聽見。

她原本年紀小，這樣驕縱的語氣，卻像撒嬌似的。

不用想也知道月老睡得好好的，是哪個鬼精靈扯了他出來。

小粽子嘴硬，驕縱的稚嗓清亮亮地響起：「才不，她是妖，來咱們月老府，流螢就是要攔！流螢沒錯！不道歉！就是不道歉！」

說著，眼淚一串串滾落下來。

他找我晦氣，還是一天不停。我滿頭黑線，正鬱悶著，不遠處，傳來驕縱的童嗓，尖聲叫嚷：「你是誰，竟敢用紅線捆我，快放開我！不然告訴我爺爺，讓你好看！」

蘇慕水厲呵道：「道歉！」

我禁不住倒退數步，心中咚咚直跳，月老看了看我，忽然眼前一亮，他似乎想到什麼，推著我向前，焦聲道：「小妖怪，是你！快快快，你和神君說說，讓他甭ｈeｔｕｂｏok•ｃｏｍ.ｃom和流螢為難呀！」

遁聲望去，剛才還趴在膝蓋熟睡不醒的小姑娘被紅繩結結實實地捆成粽子，只留出個腦袋，吐掉嘴角的髮絲，狼狽地在半空中晃晃悠悠。

我百思不得其解。

大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了。

月老急得滿頭大汗，一會兒跑到小粽子那兒，一會兒又跑到蘇慕水身邊，賠著笑臉，好聲好氣地打著商量：「神君不要放火舌呀，流螢道行淺，禁不住您的三昧真火，神君息怒息怒呀！」

蘇慕水固執起來，甭說牛了，就連十條龍也拉不回頭。

小粽子被捆得難受，扭動幾下，忍不住大聲嚷了起來：「爺爺！」

月老手中在空中一探，一大厚本的書在手心攤開，無風自動，迅速翻頁，當翻到某頁時，自動停下，月老匆匆看了一眼，臉上浮現瞭然神色，袖子一晃，那本書繼續消失在空氣中。

這麼可愛的小姑娘，他為什麼這樣為難別人？

一身紅衣的月老頭髮都沒理整齊https://m.hetubook.com.com，滿臉驚惶地迎了出來：「不知神君駕到，小仙有失遠迎，有失遠迎。」月老後面跟著個鬼頭鬼腦的小仙童，扯了扯他，再指了指掛在半空中的小姑娘。

我敲了敲門，她不醒，再推了推她，手還沒碰到小姑娘的衣角，身後勁風陡然襲來，不等反應，紅影翻飛，我整個身子往後一跌，後背撞進一具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懷抱。

我滿臉黑線，被迫地往前進了兩步，又慌忙縮回腳步，驚駭道：「您自個兒都不敢和他說，小妖我哪敢和神君說，您沒見著嗎？」我小聲附耳過去，「神君從天帝那兒回來，腦袋不好用了！」

可……

我愣了愣，這事兒還是我惹起來的？

鬼精靈在旁邊也急得抓耳撓腮，滿面焦色。

他話說到一半，頓住，小粽子大哭道：「我只知她是個妖！」

月老手印暗結，幾下使力，卻不知蘇慕水使了什麼法兒，紅繩兀自固若金湯，怎麼也動不得分毫，他臉上漸漸沁出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