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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懵懂百年心

作者:李李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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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看似風平浪靜

第十七章 看似風平浪靜

一夜無夢,醒來時天色晶亮,橘紅色的陽光照在窗欞上,像是鍍上了一層緋紅的雲霞。雲兒揉著眼睛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昨晚睡得可好?」聽的有人問,她張口就答:「很好。」待發現問的人是命中煞星,背對著她不知道坐在桌前寫什麼時,她便不理睬了,將被子枕頭胡亂一卷,隨手塞在牆角旮旯里。
雲兒煎好葯後送進去,滿滿一大碗,又濃又稠,黑的看不見底,看的她直皺眉頭。那燕公子倒很合作,端起來一飲而盡,像是吃飯喝茶一般,眼睛都不眨一下。雲兒見了很是佩服他,那個味道,她聞了都想吞,他居然面不改色、一滴不漏全喝光了,試探性地問:「苦不苦?這裡有甜點蜜餞,要不要吃點?」
「你到底會不會煎藥?」失失見她忙活半天也沒將火生起來,不由得皺眉。雲兒蹲在地上使勁扇扇子,滿臉是煙灰污漬,想起馮陳叮囑的話,應該是怕出什麼意外吧,點頭說:「當然會啊。」失失露出懷疑的表情,「是嗎?你這樣……什麼時候能把葯煎好?」雲兒苦笑,「不知道,直到煎好為止。」
那燕公子背對著她,眼睛仍然盯著棋盤,右手緩緩落下一子。雲兒乾笑數聲,「呵呵,呵呵,沒去哪兒,你總不能連茅房也不讓我上吧?」
那燕公子轉過身,見她素凈的小臉此刻花的像只黑貓,唇角不由得逸出一絲笑意。雲兒兩隻圓圓的大眼睛怒火中燒,黑亮的瞳孔裏面清晰地倒映著他的身影,小小的、安靜的、陌生的,完全不像他自己。無限在瞳孔里綻放,永恆在剎那間收藏。
雲兒見他手一揚,眼前一晃,還沒來得及看清是什麼,只覺臉上一痛,似被暗器偷襲,強勁的真氣逼得她差點站立不住。她踉蹌了下,用手擋住臉,有些驚疑不定,低頭一看,原來是他寫字用的毛筆,發現手上一片漆黑,突然反應過來,衝到銅鏡前一看,滿臉都是濺到的墨汁,氣得差點暈倒在地,真是晦氣。
雲兒瞭然似的說:「原來你小時候身體不好。」倆人倒是同病相憐。心想,難道他因為小時候的陰影,所以現在性子才會這麼乖戾詭譎么?那燕公子默然半晌,輕聲說:「是啊,有段時間,我身體很不好,整日整日昏迷不醒,差點就死了。」雲兒有點同情他,「是因為生病嗎?」他沒有說話,看著窗外的眼睛卻一點一點冷下來,「你下去吧。」聲音變得冷冰冰,與剛才判若兩人。
馮陳有點生氣了,喝道:「讓你去你就去,恁多廢話,聒噪些什麼。」既然公子這般相信她,自有公子的道理。馮陳的話像是憑空響了一聲驚雷,吼得她嚇一跳,雲兒瑟縮了下,難得柔順說:「好好好,我去,我去還不成嘛!那麼大聲做什麼,我耳朵又沒聾。」掏著還在嗡嗡作響的耳朵www.hetubook.com.com,一路往藥房煎藥去了。
他看的有些愣住了,瞬間回過神來,輕笑出聲,彎腰拾起毛筆,放在她左手心,「洗乾淨啊。」又將一張藥方放在她右手心,「快去抓藥。」聲音雖然輕柔,卻不容拒絕,帶著與生俱來的威嚴和氣勢看著她嘟嘟囔囔、不情不願離去的背影,他不由得陷入沉思。明知她詭計多端,狡猾奸詐,為什麼還是這樣毫不懷疑地信任,甚至任由她酣睡在自己的卧榻之側?為什麼屢次遭她戲弄,每每氣得想要殺她,總是會手下留情?為什麼不能忍受她的逃跑,馬不停蹄,興師動眾也要把她抓回來?
「不用了!」馮陳拿著一個銅製的藥罐進來。那藥罐手柄處鏤刻精細,新的能照出人影來。他轉頭看了失失一眼,「你出去吧。」失失看了眼馮陳,又看了眼蹲在地上的雲兒,低頭答了聲「是」,帶上門走了。
經過走廊的轉角處,冷不防撞上一人。雲兒心情惡劣,粗聲粗氣吼:「怎麼走路的,沒長眼睛啊?」魏司空見她這般惡形惡狀,知道是受了氣,笑嘻嘻說:「見到東方棄了嗎?」她瞄了他一眼,不答話,推開他自顧自往前走。魏司空跟在她身後,問她:「怎麼了,哪裡吃了炸藥來?」她氣沖沖說:「要你管!」突然轉身,指著他鼻子道:「一丘之貉!」
失失跟在她後頭,好奇地問:「誰病了?」雲兒埋頭找合適的藥罐,口裡說:「還不是你家那個主子嘍。」失失歪著頭說:「沒聽說公子病了啊。」雲兒聳肩,「鬼知道,也許是補藥,你知道他是男人嘛——」擠眉弄眼,故意讓她往不好的方向想。失失湊過去看了看,又閉眼聞了聞,搖頭道:「這不是補藥。」
失失自告奮勇說:「不如我替你煎吧,連我這個站在旁邊看的人都比你累。」
雲兒有些詫異,問:「你怎麼知道?」她當然知道不是補藥,剛才不過是開玩笑,拿那個燕公子開涮罷了。失失指著一味葯說:「這是白附子,治療內傷用的。」她半信半疑,「是嗎?」原來「落花別院」里連一個丫鬟都這麼厲害,真是慚愧。
雲兒爬起來,拿掉身上沾上的草屑,伸了伸筋骨,推開雜物間的門出來。走廊另一端的馮陳老遠就看見她,遞給她一包葯,說:「快去煎藥。」並在她耳邊仔細叮囑:「你可要仔細了,一定要親手煎,中間不能有一點差錯,煎藥的時候千萬別走開。」她沒好氣說:「你既然這麼不放心,幹什麼不自己去煎?不怕我再一次下瀉藥么?」
馮陳不悅道:「你這人怎麼這樣?一句話也說——」揮動手裡的素箋,「這是什麼意思?」雲兒沒好氣說:「不認識字嗎,當然是藥方啊。」他傷的大概不輕,不然不會需要開方抓藥。馮和圖書陳看清楚上面的字跡,臉色變了變,問:「給誰服的?」雲兒聳肩,「大概是他自己吧。」馮陳急道:「我立刻去抓藥,你在這裏等我回來。」沒想到公子受了這麼重的內傷,他交待完匆匆走了。
雲兒暗罵他變臉比翻書還快,以為她很想待在這兒相看兩生厭么?她正巴不得走呢。她一溜煙跑出來,站在走廊上,心想,一定要想辦法去看看東方。那燕公子不是武功高強么,尚且受了這麼重的內傷,東方一定也不好過。她拐彎抹角從魏司空那裡打聽到東方棄被關在別院地下的石室里,當即興沖沖提了滿籃子酒菜去找他,卻被門口幾個滿臉橫肉、如狼似虎的玄衣侍衛攔在外面。她轉動黑白分明的圓眼睛,十分鎮定地說:「我奉公子之命,特來送飯的。」
想到東方棄,也不知道他此刻關在哪兒,過的怎麼樣。他那個人,天塌下來只當被子蓋,應該不會唉聲嘆氣、怨天尤人才對。
那侍衛將雲兒雙手往身後一扭,陰沉沉道:「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手中的劍壓在雲兒的脖子上,滿臉殺氣。雲兒忙識相地說:「好好好,我走,我這就走……」那侍衛冷著臉放開了她。雲兒揉著酸痛的手臂,一邊走一邊罵,「哼,恃強凌弱,死後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下手這麼重,胳膊都腫了。
魏司空便說:「你這話什麼意思?一棒子打死一干人。」雲兒道:「你很好么?你不是扮成侍衛要抓我和東方嗎?比馮陳褚衛更可惡。」他道:「話不能這麼說,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各為其主罷了。再說了,你和東方棄不是都活的好好的嗎,吃穿不愁,有什麼不好?」雲兒怒了,諷刺道:「我被迫當了人家的丫鬟,東方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牢里,這也叫好?您還真是心地善良啊。」
雲兒沖他背影聳肩,鬼才在這裏等你回來呢,尋了個安靜的地方睡覺去了。好夢正做到一半,被人搖醒,睜眼一看,見是失失,奇道:「你怎麼在這裏?」失失抿嘴笑說:「外面馮統領找你都快找瘋了,你倒自在,躲在這裏安安穩穩地睡覺。」雲兒拍了拍額頭,「他找我有什麼事?」失失搖頭表示不知,「你自己去問他啊。」
雲兒手足無措站在屋子中間,他就這麼睡了?那她呢,怎麼辦?一句話不說,就這麼撂下她,又不讓她走,這也太沒良心了吧?喃喃咒罵一聲,她從矮榻上搬來他剛才扔在地上嫌髒的被衾軟墊,就這麼鋪在雲母大理石地面上,躺上去試了試,又柔又暖,整個人像陷在雲堆里。雲兒大喇喇翻了個身,美滋滋地想,這樣也很舒服嘛。白天又是逃跑又是落水又是被抓的,魂都快嚇沒了,這會兒總算消停了,雲兒長長打了個哈欠,眯著眼睛很快睡熟。
那領頭侍衛看也不看她一和-圖-書眼,面無表情說:「請出示腰牌。」 腰牌?什麼腰牌?她心頭一慌,手往腰間一摸,臉色一變,說:「哎喲喂,忘帶了,這位大哥,你先讓我進去,回頭我再給你送來——」雲兒見他臉色變得不好,手握在劍柄上,隨時要拿下自己的樣子,心叫不妙,忙逃開兩步,口裡說:「唉唉唉,別這樣行不行?你先聽我說完,真的是公子讓我來的,不信你去問他啊……喂喂喂,你幹什麼,哎喲,君子動口不動手……」她不顧形象殺豬般叫起來,喘著粗氣大聲罵道:「你幹什麼,不要臉,只會欺負女人……」
因為她有殺他的機會卻沒有殺他,是這樣嗎?這世上想要他命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她是一個例外,因此分外寬容——他如此解釋自己的反常。
初秋明亮、溫和的陽光照在這個俊美無雙、臉色略帶蒼白的年輕男子身上,再華美的詞章、再絕妙的丹青也難以描繪,可惜說出的話卻大煞風景,比他腰上的龍泉劍還鋒利幾分,「哼,你跟豬說不定是本家。」雲兒氣得跳腳,一大早的,就拐彎抹角罵她是豬,欺人太甚,吼道:「你才是豬八戒!」
失失將腕間的花籃掛在窗邊,就著盆里的水洗了手,擦乾後放在小巧精緻的香爐上熏了熏香,展開絳紫色的軟被,往空中這麼輕輕一推,一條寬大的錦鋪的四平八穩,無一絲褶皺。雲兒搶上前要幫忙,她噓了聲,推開她小聲說:「公子愛乾淨,被褥這些東西,不讓人亂碰的。」自己走到對面,將邊角處抹平。雲兒訕訕地退下來,嘿嘿笑說:「你鋪床的動作真好看。」她低聲笑:「這算什麼,你在公子身邊伺候,怎麼連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會?」雲兒努了努嘴,挑眉不說話。
那燕公子實在忍受不了雲兒笨拙的動作,解個腰帶費半天的勁兒,差點沒把他勒死,真懷疑到底是跟她過不去呢,還是故意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不耐煩地推開雲兒,自己踢了靴子上床歇著。今天實在是累了,筋骨酸疼不說,又受了不輕的內傷,渾身有如針扎蟻咬般,十分難受。
雲兒心下一凜,問:「發生什麼事了嗎?」在自己的府邸,是不是有點小心過頭了?馮陳頓了頓,才說:「沒有,不過小心些總是好的。」又叮囑幾句,匆匆忙忙去了,顯然是有要事待辦。雲兒雙手抱胸,頭擱在膝上守在爐子前,看著火紅的炭火濺出火星子,小小的空間頓時開出一朵絢麗的花來,思緒有些茫然。
雲兒回到飛雲閣時,那燕公子站在窗前像是特意在等她,負手問:「你想見東方棄,是不是?」
魏司空笑,「你不是挺聰明的嗎?自己去想啊。」東方棄這麼一個出類拔萃的奇才,公子一向求賢若渴,怎麼捨得說殺就殺呢。
失失低著頭回答:「奴婢叫失失,進和_圖_書府有段時間了,一向不在公子跟前伺候,所以公子不認得。」他微微點頭,「說話挺清楚的。起來吧,收拾好你就下去。」手裡捏著一枚黑色棋子,自顧自坐在那兒下棋。
一語說中她的心思。雲兒微微紅了臉,跺腳說:「我不去。」她才不要去求那個變態呢。魏司空聳肩說:「好啊,不去就不去,又不關我的事——對了,你這是要去哪兒?」她悶悶說:「我還能去哪兒,賣身契都簽了。」魏司空聽了大笑,「說的真是可憐——別再愁眉苦臉了,告訴你一個消息,公子是不會殺東方棄的,放心好了。」
雲兒隨他一起進入陰暗潮濕的地牢。
雲兒耷拉著腦袋走過去,這哪是夜壺啊,亮澄澄的金漆琺琅陶瓷,底部擦得比鏡子還亮,居然還有香味。對著這麼一個混世魔王,隨時有生命危險,哪還上的出來,她硬著頭皮說:「我突然又不想上了。」
那燕公子站起來,面無表情說:「既然如此——」張開手臂,示意她更衣。雲兒被他看的頭皮發麻,只得悻悻站到他跟前,毫不客氣掰開他金絲纏邊玉腰帶,一把扯下深藍色外衫,動作一點都不輕柔。脫就脫,又不是沒看過!
那燕公子淡淡說:「不知道,沒什麼感覺。」雲兒哼道:「怎麼會不知道呢,又不是傻子,連是甜是苦也嘗不出來。」他今天心情似乎不錯,「當你餐餐拿葯當飯吃,那種苦便如影隨形、深入骨髓,習慣成自然了。」雲兒歪著頭看他,「哦,那你什麼時候拿葯當飯吃啦?」他一語帶過:「很小的時候。」不欲多談。
雲兒側眼看他,不知他問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遲疑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點頭。他上下打量雲兒,又問:「你們倆,孤男寡女,非親非故的,你跟他到底什麼關係?」雲兒反駁說:「你怎麼知道我們非親非故?」他似乎有些吃驚,哦了一聲,「那你跟他究竟有何親,又有何故?」見她眼睛又在到處亂轉,沉下臉喝道:「你要是敢胡扯瞎說,鬼話連篇——」威脅的話沒有說完,目光炯炯看著她。
「哦?真是情深意重。既然如此,你應該很關心他才對。跟我來。」那燕公子斜眼看她,語氣略帶諷刺。他領著雲兒來到地牢門口,對剛才那個侍衛頭領冷聲說:「開門!」那人恭恭敬敬把門打開。
雲兒忙說:「知道,知道,我還不想那麼早死——嗯,怎麼說呢,我們是結拜兄妹。」對,就這麼說,回頭跟東方對一下口供就行了。他挑了挑眉,不怎麼相信問:「是嗎?」雲兒搗頭如搗蒜,「是啊,是啊,我倆關係可不一般。我跟他同過生共過死,休戚與共,比親兄妹還親。」見他不置可否的表情,也不知有沒有相信。
雲兒費了好大的勁才將臉上的墨汁洗乾淨,臉都搓紅了,差點揉破了皮,心裏越發認和*圖*書定他不但是喜歡男人的變態,還是一個不可理喻的瘋子。她將藥方扔給馮陳,轉身就走,憑什麼她一大早起來不但要忍受變態的暗器襲擊,還得跑腿抓藥?她才不承認自己是他的使喚丫頭呢。
自己不是很討厭那燕公子的么,為什麼此刻卻心甘情願給他煎藥呢?那個混世魔王,對自己不是打便是罵,動不動就威脅虐待,好幾次差點連小命都玩完了。可是自己為什麼沒有在葯里添點油加點醋什麼的?不讓他死,至少也不讓他好過嘛,這太不像自己的作風了。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拍手,是了,一定是她近朱者赤,受了東方棄的影響,不屑於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小人。
那燕公子聽了她孩子氣的話,不屑地哼了一聲,不理她。雲兒自顧自說:「我因為身體不好,經常吃藥,可以說,凡是世上有的葯,基本上都吃過了,生平最痛恨吃藥了。我又怕苦,因此藥丸外面呢,都包一層薄薄的糖稀;若是葯汁呢,就加甘草或是蜂蜜調味。」所以對於他剛才喝的那碗什麼都沒加的黑葯,她深有體會,忍不住又問:「一點都不苦嗎?」
「你怎麼知道?哄我的吧?」雲兒露出疑惑的表情。
魏司空笑說:「我知道,你看東方棄不成,所以故意拿話來激我,要我幫你,對不對?實話跟你說,這事我真沒辦法。你若想見他,不如去求公子,直截了當,省的繞這麼多的花花腸子。」
「去哪兒?」
裏面傳來那燕公子的聲音,「馮陳,讓她進來。」聽起來甚為不快。雲兒對馮陳吐了吐舌頭,大搖大擺推門進去,拍手說:「好啦,鋪床的人我給你找來了,我能不能回去睡覺了?」他橫了她一眼,陰沉沉說:「你給我老老實實在這兒站著,哪都別想去。」轉頭打量跪在地上、手上還挎著花籃的失失,「你是誰?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失失手放在腰側,行了個禮,柔聲道:「公子,床鋪好了。」那燕公子眼睛盯著棋盤,頭也不抬,沒任何表示。她等了會兒不見動靜,對雲兒使了個眼色,輕輕帶上門走了。雲兒兩隻眼睛溜來轉去,見他一心只顧著下棋,渾然忘我的樣子,心想自己還是不要站在這兒礙眼的好,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學螃蟹的樣兒橫著身子往門口躡手躡腳移去。她指尖悄無聲息搭在門扉上,像幹什麼壞事似的口舌有些乾燥,心跳得很快,眼看下一秒她就要脫離苦海,身後卻傳來極其溫柔的一聲——
雲兒仰頭說:「既然你來了,那我走了。」一股腦兒推給他,為了煎這葯,累得她出了一身的汗。馮陳叫住她,正色道:「這葯要煎好,得好幾個時辰呢。你看著,別讓人進來,也別到處亂走。」又說:「用這個藥罐,別用這裏的。」
「屏風後面有夜壺,我允許你用。」那燕公子不緊不慢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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