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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驕傲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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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開始進宮

第五章 開始進宮

在她們面前的蓮兒,個性懦弱,怕羞,一天講不上多少話,言行更是低調。但五官發現,每當她看著小環的眼神,卻是深沉的,這樣的眼神,五管看得太多了,所以,自己雖然沒有足夠的證據,但她願賭一把。
「勢利女,明明很想當皇……皇上的妃子,還虛偽地說不想。」小男孩漂亮的臉上充滿著不屑,明明比五官矮了半個頭,但看著五官的眼神卻是極為高傲。
「你,你們?」小環猛地站了起來,走到二人的面前,氣呼呼地看著她們。
「反正皇后的位置遲早是我家小姐的,有什麼好吵的。」小環聳聳肩,便拉著五官朝自己的房走去。
糾打的二人卷過了阿茶的被子,又卷到了小梅的被子里,滾來滾去的打法,又把蓮兒的被子給打翻了,就在這時咚的一聲,只見從蓮兒的被褥里掉下一個綉著紅色牡丹花的小布袋。
「困死我了。」就在這時,小梅與阿茶走了進來,用白眼看了小環與五官,輕哼一聲,便各自到床上躺著去了。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嘛。」五官看著小環一副疼得裂齒的模樣,笑說道。
「那下去吧,朕在這裏不希望被人打擾。」應天臨看著湖面。
「可這規矩未免也太多了吧,官兒,你的腳沒事嗎?練習了一個下午的步子哦。」小環關心地看著五官道,「來,我幫你看看。」
就在這時,一道銀鈴般的笑聲在這幽靜的環境里傳開來,只見一個身穿綠紗衣,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在五官與皇帝的側面,在漫天白花瓣下,翩翩起舞,那舞姿優美如蝶,那身段,輕如燕飛,少女的模樣,仿如精靈,仿如花神,美得不可思議。
「是你自己在亂動。」五官呵呵一笑,模樣非常的憨厚,其實自入宮以來,她扮演的就是這種憨厚模樣的婢女。「好了,已塗好了,這兩天不要浸到水,傷口就會愈合的。」
「是。」
五官看著皇帝突然間變得開心,龍顏大悅,再看著秀麗對皇帝說話時那出神的注視,憑感覺就知道這二人有戲,不禁深皺了皺眉,暗想:這皇帝不是對我家小姐有好感嗎?果然,天下男人都是花心的。
「是。」少女低垂著臉,但睫毛下的雙眼卻骨碌碌地轉著。
「沒穿宮女裝?莫非是后德院里那批秀女的女侍嗎?」太監半低著臉面,喃喃道。
「放心,我身體好得很,前些天小姐給我吃的補品發揮作用了。」這個單純的女人,不知人間險惡的女人,為什麼對初認識的她會如此關心?這是五官入相府以來一直想不明白的事。
「我,我迷路了。」少女一說完,臉上一紅。
「姑姑。」眾人輕喊道,剛才的喧囂聲在此刻隱沒。
「你說什麼?」
「蓮兒,你怎麼會有我的錢袋?」小梅一把撿起錦袋,迅速看了看裏面的東西,臉瞬間變白,指著蓮兒道,「你偷我的東西?」
「我,我不知道。」
「等等。」皇帝突然開口。
「雙言姑姑,蟲,蟲,我被子里有蟲子,嗚……好可怕啊。」小環害怕的對著老宮女抽泣起來。
「呃,好吧。」人也著實累了,小環便應允。
「若朕當真想砍呢?」皇帝側頭看著秀麗如星辰般亮麗的雙瞳,不知為何心中一動。
「什麼壞點子整到蓮兒身上?我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阿茶皺了皺眉道。
「三位姐姐,秀女們用的香精我們去哪采呀?」五宮眨眨眼,不明白地問。
「五官不明白相爺的意思。」五官警惕地看著古樓生。
「哦?照你如此說來,朕若對你動了殺念,便不是明君了?」秀麗不語。
「我了解我女兒的性子,她天性樂觀,而且安安當上皇后是遲早的事。」古樓生深深地看了五官一眼,真誠地道,「孩子,以前老夫把安安交給了小環,現在老夫把安安交給了你,希望你能好好地保護她。」
久久,應天臨轉過頭看著五官,淡然道:「就這些嗎?」
在她們之後,是一位長相瘦小的女孩子,看年紀,似跟五官差不多,她連話也沒有說,只是沉默地將被子鋪好,便上了床。
「謝皇上。」秀麗款款起身,抬頭,卻在見到皇帝正含笑地望著自己時,臉上又是一紅。
「喲,這麼大的湖呀,真美。」五官驚訝了一下,眨眨眼,又隨即感嘆。
「呵呵……」迷路?應天臨微微一笑,便溫和地道,「起來吧。」
「你把花采齊后,把籃子放在這裏就回后德院去吧,我們會來拿的。」其中一名宮女道。
將盒子放回原處,五官掂了掂手中小袋子的重量,嘴邊揚起一抹陰笑。
「嗯,這裏的還可以。」五官輕喃,趕緊將一地的瓣兒放進籃子里,再低著頭,往前走,大約走了數十步后,忽然,五官感覺不到樹枝在她身上的陰影,便抬頭一看。
二人對望了許久,皇帝忽然輕笑了道:「相當聰慧,你的話困住朕了,為了明君之名,朕說什麼也動不得你。」說完,又是一陣輕笑,看來這女孩的智慧是繼承了她的父親司吏張剛,跟她聊天,他心情頗為愉快。
或許,陪在這女人的身邊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五官心中想,畢竟這世上要找到一個真心對待自己的人不容易,而且自己既想要做奴才的頭,當然要傍著一個有權勢的人才行。
「不用了,我不疼。」五官道,這點累對她而言並不算什麼。
這女人真是大胆,竟然說出這麼大逆不道的話,也不怕被砍頭嗎?因為五官微躬著身子,所以只能側臉打量著秀麗,五官暗想:這話也挺特別的,是勾引皇帝的新花樣嗎?後宮的招式真是層出不窮啊。
朋友?這二字讓五官遊離的心收回。
「好美的林子,白與黑的結合,出人意料的美,不過,我是不是在哪裡聞到過這香味?」五官收拾起驚艷的心情,暗想著,對了,那個賢王身上就有這股子香味,難怪讓她覺得熟悉。
又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而今天也是五官等人在後德院的最後一天。
「姑姑?」瘦小女孩子似乎沒料到打她的人竟然會是宮女,已嚇得面色發白。
「喂,你……你別冤枉了。」小環剛還未講完,只見雙言姑姑已然站在了門口。
事實證明,她賭勝了。
「差不多了。」五官依舊低著頭,恭敬地回答。
「哇,我可是第一次入皇宮,真是好氣派呀,如果跟鄉下的妹子說了,她定不會信我。」其中一年約十二三歲的女孩子幸福地叫道。
「我,我沒有。」當蓮兒看到被褥里掉下的錦袋時,臉已刷的一下白了。
「喂,我在跟你說話!」小男孩皺起好看的眉,不明白剛才還一副生龍活虎的女子這會兒怎麼變得垂頭喪氣了。
「什麼事?」小男孩子雙手叉腰,依舊是滿臉怒氣的瞪著五官消失的方向。
秀麗將自己的經歷講完后,見皇帝一直望著自己瞧,臉上不禁又是一紅。
「世上竟然有這麼美的東西?太不真實了。」五官讚歎,又喃喃自語,「這麼大的湖應該有很多的魚吧。」就在五官正欲往前走時,余眼看到一個白影在離她二十步的地方看著湖面發獃。
「小姐,還是讓我去吧。」
「小姐,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五官不解地問。
「你有種再說一次?」小梅的臉色已鐵青,這死女人,她明明沒有生過癩子,臉上也只有幾顆細小的痣而已。
「是,是,知道了,我也只是隨便說說嘛。」五官吐了吐舌,自從昨夜后,她已對琴安與小環放開了心懷,將自己的本性毫無隱藏地表露,突然發覺,這樣的自己她很喜歡,偶爾的俏皮,偶爾的深沉。
「吶,給你。」五官把懷裡的手絹拿出來,遞給小男孩。
「就算有,皇上也不見得看得上,以皇上跟我家小姐這麼多年的交情,還會被她們搶了不成?」小環自信滿滿。
「你才是愛哭鬼呢,還一臉的麻子,頭髮又稀少,癩子頭。」一聽對方罵她愛哭鬼,小環立刻停止了哭聲,雙手叉腰,一手指點著小梅的全身罵道,大有想罵上幾天幾夜之勢。
「那可難說,男人在美色面前,能把持得了的很少。」五官道,這可是她的經驗之談,畢竟她在飄紅院可不是混的。
「誰,誰打我?」聲音是角落裡的那張床發出的,五官趕緊起身點燃燭火,卻見到雙言姑姑拿了一根鞭子站在那瘦小女孩的床邊。
「呵呵……秀麗不信皇上會砍了秀麗的腦袋,因為皇上是位人人稱頌的明君,試問明君又怎會亂砍亂殺人呢?。」秀麗輕語道,曾聽她的父親提起,眼前這位君王在應氏王朝歷代的君主里是最為英明的一位,自他即位開始,便免除了荒漠受災地區五年的賦稅,這一舉動使得他贏得了全國上下民眾的愛戴。不過,她的心裏還是有些擔憂自己的處境,畢竟,這裡是王宮,她是生是死僅憑眼前這個長相美貌的男人的一句話。
「是。」見五官還是一副三魂不見二魄的樣子,三名宮女相視而笑,便拎著各自的籃子走了。
「我以前見過你家小姐呢。」小環想了想道,「長得很漂亮,舉止又有禮,跟我家小姐有得一比哦,而且身份也差不多,司吏可只比我家老爺的官位低了一級而已,比起某些什麼大學士,刑部侍郎可不知道要高出幾級呢。」說完,小環故意看了一旁的小梅與阿茶一眼。
「跟你這種人動手,會髒了我的手。」小環止住哭,咬牙切齒地道。
「你認得朕?」皇帝挑眉。
「採好了嗎?https://m.hetubook.com.com」應天臨面無表情地問道。
五官訝然地捂住了嘴,慌忙恭敬地走上前,低著頭,行了個宮禮,道:「奴婢叩見皇上。」白影,也就是當朝的皇帝應天臨轉過身體,皺眉看著打擾到自己休息的五官,淡然地道:「起來吧,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胡說什麼?我們再壞也不會幹這種沒良心的事。」小梅漲紅了臉。
自蓮兒被趕出皇宮后,小環身上倒霉的事便未再發生過,按小環的說法,那個背後使壞的人可能被蓮兒的事嚇怕了,擔心自己也有一天被趕出皇宮,便收手了。
「莫名其妙,我們走,阿茶。」小梅也朝著小環重哼一聲,便拉著阿茶出去了。
「是呀,以前你就像個小老太婆似的,雖然也總是在笑,不過眼睛里啊沒有笑啊,好像只是在拉皮似的,但現在就不同了,這笑直到眼睛里了。」小環在五官的臉上左弄右弄做示範。
「想不到這個皇宮還有如此美的地方,看來皇宮也並不全然沒趣了,嘻嘻!」少女停下舞姿,舉手摘下一朵白花兒在鼻下聞,又深深地吸了口氣,陶醉地道,「這花味兒好特別啊。」五官被女子的容貌所吸引,對於五官而言,看人首先看的是貌,至於講什麼,她向來不在乎。
「皇上還有什麼吩咐嗎?」五官半垂著臉,恭敬地道。
五官畢竟是下層階級的人,她的思想是有階級之分的,對有錢有勢的人,她已習慣趨炎附勢,更別說對高高在上的皇帝了,她對他可說是充滿了好奇和尊敬,更對皇帝不一樣的表情視為理所當然,皇帝嘛,總要高深莫測的,她很想和皇帝套近乎,奈何腦子裡的東西實在是太少了。
五官怔了怔,有點摸不著頭腦,卻又不敢隨便答話,總覺得她現在看到的皇帝跟在相府見到的皇帝不太一樣,似乎不是那個溫暖如春,嘴角總是帶笑的少年皇帝,變得有點冷,有點距離感,五官暗想:看來這皇帝的性格是多面的。
就在蓮兒走後,五官走到了小梅的床邊,蹲下,從床底的一處木板上的暗門中拿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將裏面綉著牡丹花的小袋子拿出,這個盒子可以說藏得異常隱蔽,若不是她無意間在窗外看到,她也不知道床底的木板上會有一個暗門,想必這暗門也是小梅挖出來的。
啪的一聲,在幾人未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時,小環突然又是一聲尖叫:「呀,好痛。」小環的雙手已然挨了一板子,顯然,這板子挨得很重,只見小環嫩芽般的雙手已然浮腫。
「你對於美的定義倒是很簡單。」應天臨搖搖頭,為自己竟然與一個沒讀過書的女奴聊天而感覺可笑。
「來人。」雙言姑姑望著門外。
「秀麗並不想做皇上的妃子。」秀麗輕咬著下唇,想了想,最後抬頭,看著皇帝道,心想:雖然她依著爹爹進了皇宮,可是她最羡慕的還是平民百姓的夫妻生活,要她跟無數個女人一起爭奪丈夫,那也太無聊了。
「是的,秀麗在五歲那年便隨大哥遊歷各國了,去年才回了家和父母共團圓。」想起自己的經歷,秀麗的臉上不禁大放異彩。
「半個月後,我們不就能相見了嗎?時間過得很快的,嗯?」五官笑著道。
「麻子臉,癩子頭。」小環壞壞地一笑道。
什麼嘛,只是一個小太監而已。
或許是因為蓮兒瘦小的緣故,而且又長得可愛,這半個月來,小環對她可以說是非常照顧,才短短几天,二人之間便已姐姐妹妹的叫起來,貼心得很。不過,五官卻對蓮兒不顯得熱絡,一是她本性並不是個熱情之人,二是她不喜歡濫交,而小環則與她相反。
「誤會?這錢袋是從她床上掉下來的,還有什麼誤會,走,去見姑姑。」小梅甩開小環,抓起蓮兒的手便往門外走去。
「姑姑?」小環雖覺得莫名,卻也聽話地伸出雙手。
「誰想聽啊,我只是剛好在那裡玩而已,像你這樣的女人,我可是看得多了,明明想當皇帝的妃子想死了,還假惺惺地說不想,讓人看了都厭惡。」小男孩冷漠的口氣,完全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當她走過一條長約百步的宮路時,左轉,右轉,再左轉,便聽得她身邊的宮女道:「到了。」這是什麼?五官眨眨眼,望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大片白花樹,驚訝得忘了將張大的嘴合上。
「算了,這裏給你睡,我去睡你那床。」五官搖搖頭,起身。
小環一愣,只好忍著怒氣不發,重哼一聲,別過頭。
每當小環如此說時,五官便是笑著點點頭,但真相卻只有她一人知道,在菜青蟲事件發生三天後,她試探過小梅與阿茶,卻發現這二人對於菜青蟲也一樣怕得不得了,別說是碰,就連看到了也避開三尺而走,而小環每次衣服落地事件更與她們不相干,因為那時間正是小梅與小環在後德院里掃地的時間,而且一旁有雙言姑姑監視著,她們二人是玩不出什麼花樣的,那麼剩下的就只有蓮兒了。
劃開最上一層的白花瓣兒,五官小心地將下一層的瓣兒捧起放入籃子里,不過,她皺皺眉,這白瓣兒似乎已開始爛了。
五官將床上的菜葉青蟲抖到地上,但雙眼卻瞟向小梅與阿茶,卻見小梅憤恨的眼神一直盯著小環不放,而阿茶,雙眼則是在小梅與小環的身上來回打量。
「啊!」這一鞭下去,使得小梅與阿茶的眼淚直冒。
原本正拔著小環頭髮的小梅一見到那錦袋,迅速推開小環,驚叫道:「我的錢袋。」
「等等,她沒穿宮女裝,看來還不能算是宮女。」小男孩尋思。
「年紀小小學不乖,還這麼強悍,活該讓我揪耳朵。」五官放開了小男孩,輕哼一聲。
「是。王爺是在找什麼人嗎?」太監好奇地問,哪知引來小男孩一個嚴厲的眼神。
「呸,活該。」小梅輕呸一聲。
「官兒,謝謝你。」小環感激地一笑,便打了個哈欠,夢周公去了,不久便傳出了呼呼聲,見小環在短短的時間里便能睡得很熟,五官失笑,剛才還見她一副拚命三郎的模樣,此刻竟然能呼呼大睡,五官嘆想,心思單純的人睡覺還真是快。
「去做你的事吧。」小男孩冷冷地道,冷肅的面孔與方才充滿朝氣的面孔判若兩人。
五官沒有理會,只是冷著一張臉朝原路回后德院。
「皇上?」五官不明白地看著皇帝。
「真的假的啊?皇帝啊,你不是在騙我們吧?」
「還叫?是不是想再挨頓打?」雙言姑娘冷聲道。
五官微微一笑,知道自己這二字對小環起了作用,畢竟「小姐」對小環來說總是第一位的。
「喂,你這個當朝相爺千金的貼身丫環怎麼不上前去炫耀一番?」五官頂了頂小環的胳膊笑道。
「啊……你幹嘛,你幹嘛,啊……疼,疼啊,疼啊……」空中傳來一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叫聲,白花樹下,只見一個小女孩揪著小男孩的耳朵,扯到東,扯到西。而那小男孩,剛要伸手打小女孩時,小女孩揪著小男孩耳朵的手又是一使力,空中再次傳來小男孩殺豬似的叫聲。
「呀!皇……皇上?」少女一見到皇帝時,先是一聲驚呼,下意識地出口,「你怎麼會在這裏?」接著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慌忙行了個宮禮道,「秀麗見過皇上。」應天臨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對於少女先前的不敬並未放在心上,反覺得有趣,溫和地道:「你叫秀麗?」
「道歉。」
半個月後。
「我沒事,小姐,小環姐姐,你不用去叫大夫了。」五官看著琴安焦急的臉,輕輕一笑,卻又皺眉,她怎麼在這女人面前神遊了?以往,她只是在只有自己一人的情形下才亂想一下的。
「啊!」五官尖叫,迅速地轉身,卻見到一個八九歲的小毛孩雙手插胸一臉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原本被嚇得夠嗆的五官一見這小毛孩身上的太監服,驚嚇的心才收了回來。
「你剛才說什麼?嗯?」
「糟了,那些可都是秀女們的衣裳,要是被雙言姑姑知道了,又得挨打了。」小環飛快地跑了出去。
雙言姑姑並不應聲,而是走到小梅與阿茶的身邊,看了二人一眼,未等二人反應過來,已舉起手上的鞭子,便往二人身上各打了一鞭。
「是啊是啊。」
「也就是只狐狸精而已。」阿茶輕哼一聲,在一旁幫著,她是巴不得小梅跟小環打起來。
「官兒,有事的話不要硬撐哦。」小環折回。
「我,我說不用,你給我記著。」小男孩在五官威脅的雙眼下硬是不服輸,挺起腰桿,喊道。
「嗯嗯,是我們的命好,能在大官家當丫頭,才能跟隨小姐來到皇宮。」
夜,已很深,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預示著明天天氣的晴朗。
「你別動,就不會疼了。」五官細心地為小環擦上藥,只見小環原本脆嫩的手板在這半個月里不僅布滿了繭,更是裂開著,仿如生了凍瘡般,這些,便是她半個月來被雙言姑姑板子打的結果。
「你這潑婦,豆豆女,王八,你去死吧。」小梅罵聲一落,抱住小環就打。
「能到皇宮有什麼?我還見過皇上呢。」此時,一年約十五六歲,身穿綠裙的少女走到各女侍的面前,驕傲地道。
「我們是『儲秀宮』的宮女,儲秀宮裡給秀女們沐浴用的香精沒了,我們正前去采,又人手不夠,所以就讓雙言姑姑幫忙找一個。」宮女道。
「朕說滾,沒聽到嗎和-圖-書?」皇帝不屑,甚至是厭惡地看著五官的小臉,她以為她說「不想」他便看不出她眼中的貪念,利慾之心嗎?如此明顯,毫不遮掩的勢利眼神卻又裝得滿不在乎,殊不知那流露的慾望早已泄了她們的底,他看得太多,太多,多到已無法再容下的地步。
「你說什麼?哼,宰相千金的侍女又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個愛哭鬼。」小梅一聽來了氣,聲音不自覺地大了起來。
睡在散發著淡淡清香的被褥里,五官有神的雙眼望著房頂的雕梁,暗想:這些蟲子會是誰放的?是她們嗎?五官將視線移向小梅與阿茶,還是她?望著角落床上把被子蜷縮成一團的人,五官深思起來。
「姑姑,蓮兒偷我的錢袋。」小梅告狀。
「姑姑,發……發生什麼事了?」其餘幾人都醒了過來,小環一見到雙言姑姑,吞了口口水,才有些結巴地問道,而小梅與阿茶,嘴上噙著一絲壞笑,完全是看好戲的模樣。
皇帝見秀麗一下盯著自己看,起了頑皮之心,竟然朝她眨了眨眼。
「哦?你知道她犯了什麼樣的錯誤嗎?」雙言姑姑緊皺的眉攤開,見五官挺身而出,似鬆了口氣,但語氣依舊冰冷。
就在五官迷迷糊糊即將入睡時,突聽得一聲尖叫,「啊!」
對於小梅與阿茶,五官既無好感,亦無壞感,雖然那背後使壞的人一直沒被自己撞著,不過她們的存在的確是造就了小環的不快,但是,五官想起了幾天前的事,心裏有了個譜。
「哦?那是誰陷害你?」
「是的,在半年前,皇上因為南翼省動亂一事來過府宅,經過花園時,秀麗那時剛好和丫頭在玩藏身遊戲,瞧見您時還以為只是普通的客人,后經家父說起,才知道您是皇上。」皇帝點點頭道:「你不在儲秀宮,來這裏做什麼?要知道秀女是不能隨便出入皇宮的」。儲秀宮的宮規可說是非常的嚴厲,畢竟這些女子都是要生育王子的人選。
秀麗一怔,似乎沒有料到皇帝會如此直接地問這種敏感的話題,就連在一旁的五官也是一怔,不明白這少年皇帝為何會問得如此直接,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好端端的衣服,明明曬時很小心的,為何總是三番五次地掉落。」五官尋思,那背後使壞的人這半個月來可是已給她們添了不少麻煩,每隔三天,小環的雙手總得紅腫一次,眼睛更是不知道哭紅過多少次了。
「小環姐姐,小環姐姐,不好了。」蓮兒,也就是睡在角落裡的那瘦小女孩小跑進房裡,氣喘吁吁道,「你的衣……衣服被丟在地上了。」
「啊……」空氣中傳來侍女們的抽氣聲。
幾乎是下意識地,五官在打量完這女子的同時在如此想著,就在五官將視線收回時,卻看到了皇帝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艷與興趣。
「是,奴婢告退。」五官行了禮,正欲退下,卻聽得應天臨又道:「你覺得這湖如何?」五官悄悄地看了皇帝一眼,再看看左右邊,確定皇帝是在跟自己說話,便道:「奴婢覺得這湖很大,很漂亮。」
小環眨了眨眼,突然湊近五官,左看右看,驚奇道:「官兒,我發現你最近常笑哦。」
「極有可能,小全子,你去查查后德院里今天有誰來過白花林。」
看來,她果真不是大小姐的命,五官在心裏嘲笑自己。
「你們三個?也忘了下午我對你們的訓示了嗎?在宮裡睡覺時是不能平躺著睡的,要側卧,而且是側向外卧,以便主子的召喚。」雙言姑姑冷冷地看著挨了鞭的三人。
「糟了,小姐,五官真的不對勁。」小環在一旁急道。
「怎麼辦?」琴安也急了起來,「小環,你在這裏,我去叫爹爹把大夫給請來。」
「我認得她們,她就是大學士千金揚鳳的貼身丫環小梅。」侍女中的一人指著紅裙少女道,說完又指著綠裙少女道,「而她是刑部侍郎千金的貼身丫環阿茶。」
相打的二人哪還聽得進去,在床上滾到這邊,又滾到那邊,宮裡宮女們的床是相連的,但每人睡是有一定距離的,只要超過一個距離被官事的宮女發現便要挨鞭子。
「幹嘛,想打架不成?」小梅從床上站了起來,亦走到小環的面前,扯高氣揚地道。
「五官十歲了。」五官對著三位宮女甜甜一笑。
「大胆奴才,你竟然對本……」
「嗚……」小環擦了擦眼淚,依舊在一旁哭個不停,但哭聲已變得極為細小。
「我不這樣說,你們能停下來嗎?再不停下來,雙言姑姑可真的要來了。」五官爬上床,整理好被子。
「你個野小子,看你能倔到什麼時候。」五官緊抓男孩子的髮髻,便往左路拽過去。
「你多想了。」五官拿開小環的手道,「認真點,要是被雙言姑姑看到又要挨板子了。」
「小環姐姐,別哭了,你一哭,蓮兒心裏也好難受哦。」蓮兒跟著哽咽。
妃子?皇帝的妃子?是能享受榮華富貴,有無上權力,丫環太監服侍,不用做粗活的妃子嗎?五官的雙眼露出太陽一樣的光芒,想,她當然想,但瞬間這光芒又隱了下去,五官期期艾艾地道:「不……不想。」其實她是非常的想,不過,那麼直接豈不是太顯得自己愛慕虛榮了嗎?這樣的女人,男人是不會喜歡的,幾乎是下意識地,更是出於直覺,也是出於在飄紅院多年的經驗,五官如此回答。
這女子的貌與琴安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或許更勝琴安一籌,她的美,除了貌美,還擁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靈氣,嬌嫩的臉上表情很豐富,眼中智慧的光芒說明這女人的頭腦並非草包一個。
「是。姑姑。」小環欲上前說些什麼,卻被五官攔下,小環想甩開五官的手,卻見五官開口,但並未發出聲,看唇形,小環便知道五官說的那兩個字是什麼,只得不聲響,干著急。
就在五官消失在轉彎處時,一年約十七八歲的太監慌張地走出了白花林,一見到小男孩里,不禁鬆了口氣,恭敬地道:「須王爺,奴才可找著您了。」
「是啊,是啊,以前就聽說皇宮是如何的金碧輝煌的,想不到我現在就已站在皇宮裡了,真像做夢一樣。」
「你真的沒事?」琴安還是有些不放心。
「是。」三人忍著痛,哽咽地道。
「姑姑,為什麼要打我?」小環忍著痛,看著手中的傷,胸口起伏,顯然是生氣了。
「皇上的聖旨,又有誰敢抗旨呀,那還不被殺頭。」秀麗搖搖頭,一臉的無奈,等意識到自己一時嘴快說了什麼時,臉色一白,看著皇帝竟然說不上什麼話來。
「麻子臉,麻子臉。」結果可想而知,二人又扭打成一團。
這時,小環站了起來,紅著眼看著阿茶二人,厲聲道:「你們二人真是太卑鄙了,對付我不成竟然將壞點子整到了蓮兒的身上,你們,你們還是人嗎?」
五官一看情節不對,忙出聲道:「姑姑,我們初來皇宮一切都還未熟悉,請饒了我們這一次吧,我們以後絕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皇帝回過神來,溫柔地一笑:「沒什麼。」卻在看到一旁偷偷的打量著秀麗的五官時,不禁皺眉道,「你怎麼還在這裏?」
好,皇帝我不能動他,這小太監我還懼什麼。
「官兒,小姐在跟你說話呀,你怎麼了?傻傻的。」小環用手在五官的面前揮揮。
但這些細微的心理變化,五官自是沒有發覺,從很小的時候起,五官便已隱藏了自己所有的一切真性格,直至現在,她自己是什麼樣的性情恐怕她自身也說不清楚。
「那倒是。」五官點頭,在相府時,這小環是琴安的貼身女婢,雖是女婢,但只是負責陪琴安吃喝玩樂而已,這些下人活她根本就不用做。
「想做朕的妃子嗎?」皇帝溫和地看著秀麗,突然問道。
「呵呵。」一旁,阿茶幸災樂禍地在偷笑。
「發生了什麼?」一宮女,年約三十來歲,也就是下午教她們宮規的,走了進來,對著幾人道。
五官在一旁翻翻白眼,在心裏咕嚕一聲:幼稚,挑挑眉,漫不經心地朝門口道:「雙言姑姑,您來了?」果然,兩個打成一堆,披頭散髮的女人一聽五官的話,嚇得趕緊分開,卻在看到門口空無一人時,雙雙氣呼呼地看著五官。
「官兒,我好想小姐哦,不知道小姐是不是也跟我一樣在受苦,哇……」說著說著,小環又哭了起來。
「什麼?本……我怎麼可能喜歡上你?別做白日夢了,也不瞧瞧鏡子,這麼難看的樣子白給我我都不要。」小男孩嗖的一聲,竄出離五官十步之外的地方,惡毒地道,他本以為五官定會像剛才一樣暴跳如雷,哪知,五官一怔,只是別過了臉,拿起地上的花籃,放在白花林的入口,便一聲不響地走了。
「呵……老夫雖然位極人臣,權勢達天,但有些地方,也是望塵莫及,插不了手,老夫雖識你不深,但卻讓人查過你,更是清楚你在飄紅院里所做的一切,這些天的相處,老夫也稍微知你一些,可以說你的性子非常適合在皇宮生存,有你在安安的身邊,老夫會安心很多,」看著五官,古樓生臉色慎重,彷彿站在他面前的孩子是他的一個平輩般道,「或許老夫下面所說的話會讓你更加不屑一聽。不過,老夫還是要說,孩子,你從小形單影隻,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連朋友也沒有一個,所有的苦難都只能往肚裡吞,安安的品性就像是天生為你所打造。老夫希望,安和-圖-書安對你而言,不只是小姐,而是一個朋友,好朋友。」五官從小生活在複雜的圈子裡,自是沒什麼朋友,可知交的人,她並非沒有想過,而是不敢去想「朋友」這兩個字,然而五官不敢去想並不代表著她不渴望朋友,古樓生的這番話正好說中了五官的軟肋,其實古樓生的這種既是利誘,又是施恩,籠絡人心的計策不知道為他網路了多少的英雄豪傑。
這就是五官,任何美的東西她只看一下便夠了,不會沉醉其中,或者說她並沒有欣賞東西的潛能,任何寶貴的,難以看到的東西她只看一眼便夠了,她並不是個詩意的人,對好看的東西也沒有什麼樣的愛好,而且好奇對她而言只存在於一兩個時辰,之後便會煙消雲散,五官自己也弄不明白自己這種個性到底是怎麼回事。照理說,像她這樣的年紀,對於美的東西應該是非常愛好的。像這白花林,但她看過就算,不會提著裙子像個傻瓜似的飛舞,還裝作一臉陶醉的表情,那感覺,讓她想想也覺得好笑。
「呵呵……是吧,安安是老夫的全部,只要她能幸福,老夫並不介意其餘的什麼。」古樓生慈愛地道。
「忠言總是逆耳,如果皇上是昏君,秀麗自是無話可說,但秀麗知道,您是個有為的君主,不是嗎?」索性,豁出去了,秀麗抬頭,勇敢地回應。
「沒有,只不過感覺變了很多,不過,我喜歡這樣的官兒,可愛多了。」小環咧嘴一笑。
就在小環與五官剛走了幾步時,侍女中有人道:「剛才往那邊走的人好像是當朝宰相千金的侍女哦。」
「我真的把衣服晾得很牢,還扯過的,根本掉不下來,雙言姑姑就是不相信我的話,嗚……我的手被打得好疼。」小環哭得稀里嘩啦,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呀,好疼哦,官兒,輕點啦。」
「可愛?」
想不到這二人會跟我們同房,這不是成了三足鼎立之勢嗎?曾經聽丫環們說,這大學士與刑部侍郎的千金是與琴安實力旗鼓相當的,最為有力的競爭對手。五官在心裏搖搖頭,只看這兩個丫頭目空一切的眼神,心思定好不到哪,以後得小心點,正想著時,突聽得小環一聲尖叫:「啊!好多蟲子。」只見在小環的墊被上,無數條菜葉青正密密麻麻地蠕動著,那模樣,著實噁心。
「當然不會,小姐是什麼身份?就算有人想欺負,也不敢啊,再說,不是還有皇上嗎?」五官邊擦藥,邊道。
瞬間,秀麗的臉上被紅霞布滿。
五官回過神來,卻看到琴安雙手叉腰,兇狠地望著自己。
「你如此頂撞朕,說不定朕一怒之下還真會殺了你,以及滅你全族。」
「官兒,你怎麼總說泄氣話,胳膊要向里彎,知道嗎?」小環敲敲五官的頭。
秀麗雙唇微張,盯著皇帝突然的展顏,竟看得出了神。
「因為你替我擋了一鞭呀,爹爹以前就對我說,這世上呀,壞人可多了,一個人一生之中要碰上好人的人太少了,如果有一天,有人肯為我犧牲,那麼我就是遇到好人了。那時,我就要珍惜。官兒那時毫不猶豫地衝過來為我擋下了那母豬的一鞭,可見官兒是個好人,所以,我琴安就要真心相待。」琴安真誠,坦率地道。
雙言姑媽目無表情的看了床上的菜葉青蟲一眼,走到小環的面前,冷冷地注視著她,道:「把手伸出來。」
就在五官剛欲睡下時,小環可憐巴巴地走了過來,道:「官兒,今晚我和你一塊睡吧。」
五官真誠地對著琴安一笑。
雙言姑姑驚訝地看了五官一驚,才對著小環道:「記住她所說的話,別把我的教訓當成耳旁風。」看了看床上的菜青蟲,雙言姑姑的黑眸劃過小梅與阿茶的臉面,對著小環又道:「皇宮是個複雜的地方,什麼樣的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這麼小的事你就驚聲大叫,也太沒用了,睡吧。」說完,便走了出去。
直至跑出白花林,五官才拍拍胸脯,安慰自己受了驚嚇的心,是她看錯了吧,皇帝看她的眼神怎麼可能是恨呢?一定是她看錯了。
「沒想到蓮兒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想不到竟會是個小偷,真是人不可貌相。」阿茶心有餘悸地道。
「這麼護著她,難道你也有參与偷我錢袋的份?」小梅揚揚手中的錢袋。
就在這時,五官的背後被什麼東西猛地一拍。
「把她拖出去。」
「你說什麼?」一聽有人罵自己的小姐為狐狸精,小環怒氣開始上升。
「不浸到水?那怎麼可能,那些被弄髒的衣服我還要重洗呢。」想到這兒,小環沮喪無比,「到底是誰在跟我過不去呀,幹嘛三翻兩次這樣對我,氣死人了。」小梅與阿茶互望了一眼,異口同聲:「報應。」
就在這時,雙言姑姑帶著三名十六七歲的宮女走了過來,對著五官道:「五官,你過來。」雙言姑姑指著五官對著身後的三個宮女道:「就讓她去幫忙吧。」
「你?」小男孩氣呼呼地看著五官,他自娘胎下來,還沒如此狼狽過,別人對他哪個不是卑躬屈膝的,更別說他的臉了,不僅可愛,長大后更會是一個美男子,就連三歲的女孩看了也得流出些口水來,好,這仇他記下了,看他以後怎麼治她。
「那你說說這錢袋怎麼會跑到你的床上去?」雙言姑姑坐在椅子上,看著底下蓮兒顫抖的身體,毫無憐惜之情,臉上更是鐵面無私。
「這麼有自信啊?」五官掩嘴一笑。
五官的心已在不知不覺間充滿了溫暖,這一個晚上,她便帶著無數奇怪的念頭與琴安小環三人吵吵鬧鬧地入睡了。
五官這時才深深體味到相爺對她所說話中的含義,琴安過於單純,就算是被人利用了也會毫無所覺,他這麼慎重的將女兒交給自己,又對自己說這翻情深義重的話,也只不過希望自己在利用琴安的同時也能夠真誠地對她。或許,他的這番話是矛盾的,但在深宮中,或許是很合適的也說不定。畢竟,自己也不是個無欲無求的人,說到這個,五官不禁又要想:相爺果真那麼放心嗎?
看著秀麗滔滔不絕地講述自己的經歷,中間又插|進了一些自己的見解,皇帝暗想:果然是個有趣的女人,也是個睿智的女人,難怪張剛每次講起他這個女兒,臉上總是有著驕傲的神采。
「好了,這便是你們起居的地方,五人一間,下午便會有教導你們宮廷禮儀的姑姑前來,你們記住了,宮裡可不比外面,凡事謹言慎行,要是出了錯,板子可是不留情的。」領頭的宮女說完這些話后便開始指定哪幾個宮女一間,指完后,便出了后德院。
興趣?一個男人對女人有興趣,這說明什麼呢?五官在心中暗笑,看來皇帝對這女人是起了心了。
司吏的女兒,那就是秀女?五官突然想到:眼前的女人莫非就是蓮兒的小姐?
「你多大了呀?看起來很小的樣子。」第三個宮女也問。
「小環姐姐,別吵了,官兒害怕,我們大家都不要吵好不好,如果我們也被趕了出去,那小姐怎麼辦呀。」五官拉了拉小環的袖子,裝作無助地道。
「什麼嘛。」小環見小梅與阿茶這高姿態,心下有氣,剛要發問,此時五官卻道:「小環姐姐,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快睡吧。」
「說十次百次也行啊,要不要我讓這全宮裡的宮女太監都到這裏來,把我剛才的話每人說上一次呢?」小男孩不屑地看著五官,這神情,五官心裏一動,真是像極了皇帝。
「那是當然了,以我們家小姐天下無雙的容貌,還有皇上對我家小姐無私的寵愛,那還用說嗎?」說起自家小姐,小環喜滋滋地道,「對了,蓮兒,我上次聽別人說,你家小姐是司吏的千金,是嗎?」
「哎喲,好累哦,我的腳肯定起泡了。」小環坐上床,揉揉腳底,抱怨地道,「這宮裡的規矩也太多了吧,走路竟然不能小跑,不能出聲,不能叫喊,動不動就要下跪,簡直是活受罪。」
「是的。」蓮兒點點頭。
「哦,既不想做朕的妃子,那入宮做什麼?」皇帝挑眉。
「對呀對呀。」而此時,小梅與阿茶卻望著五官消失的方向,眼中露出了一抹奸笑,她們共同所想:這皇后寶座只能是給我家小姐的,別人想都別想。
皇宮裡的人真是漂亮,五官在心裏想,難怪有人說皇帝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了,不過,這路是不是也太長了?
「你胡說什麼,醜八怪,我才沒……」
「哼。」小梅與阿茶互看了一眼,輕哼一聲,便別過頭。
「是嗎?我看有幾個倒也是蠻出色的。」五官回想一路走來所看到排成隊的秀女,想起裏面的確有幾個的姿色能與琴安一比的。
「那倒也是,不過我還是擔心呀,小姐從沒離開過我,這一分開就是半月,她心裏肯定是想死我們了。」小環停止了哭聲,改為唉聲嘆氣。
「耳聾了不成?這麼大的聲也聽不到嗎?」小梅白眼示人。
「哦?怎麼個漂亮法?」應天臨依舊看著湖面。
「滾。」就在五官內心還在忐忑當中時,皇帝的一個字讓她瞬間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哼,該死的奴才,看本王爺怎麼報這仇。」小男孩見女子還是不理他,不禁動怒。
「吵吵鬧鬧的,是不是想讓我把你們遣送回去?」雙言姑姑眯起雙眼,打量著五人。
皇帝與五官眼中對女子的驚艷鋪天蓋地。
「你叫五官,是吧?跟我們來。」其中一個宮女微笑著對五官道。
「皇https://www.hetubook.com.com……皇上?」秀麗悄悄地走近皇帝,擔憂地道,「皇上不會要砍了秀麗的腦袋吧?」
「嗯?向我道歉。」五官手力又加道。
「我哪有學不乖,哪有強……」小男孩反駁的話在五官嚴厲的眼神中咽下了喉。
「一定又是小梅和阿茶乾的?」蓮兒氣呼呼地道。
「難道昨晚上下雨了?不可能吧,我沒感覺到有下雨,但這些瓣兒怎麼全爛了呢?」五官搖搖頭,繼續往前走。
「向我道歉。」或許是二人都累了,五官停下了腳步,但揪著小男孩的耳朵卻一刻都沒有松過。
「你再說一次?」五官眯起了眼,湊近了小男孩。
「騙你們的是小狗。」綠裙少女喊道。
明天就要入皇宮了,雖然自己沒進過皇宮,但也聽說過宮廷的黑暗。而且,看相爺的語氣,顯然這內宮裡的陰謀更甚。
「你這麻子臉。」
「小姐。」五官看著琴安,雖然她臉上表現得很兇惡,但眼中的關心卻不容置疑。
「真的嗎?哇,聽說皇上早就看上了宰相的千金了,皇后的寶座是非她莫屬了,這個選秀也只是形式而已。」
「我不……啊!」
雙言姑姑一聽小環此話,皺起了眉。
當雙言姑姑出去,蓮兒哭喊著被兩名太監拖遠后,小環已氣得說不上話來。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怎麼還說如此愚蠢的話?」五官身體一僵,毫不畏懼地瞪視古樓生良久,才道:「相爺對於小姐,可真是寵愛異常啊。」愛到竟能讓她來利用安安,什麼叫「若安安這輩子能穩當地坐好皇后這個位置,你便可以擁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他這話不是叫自己拿琴安當棋子,在幕後操縱嗎?
一旁的五官倒抽了口氣,對於這女人如此膽大的拒絕被嚇了一跳,但看她的眼神,彷彿並不是在說謊話,五官偷偷瞟了眼皇帝,卻見他也是一臉愕然,但明顯的,眼中的興趣更為濃厚了,卻完全沒有責怪之意。
「是。」五官臉色慘白,被皇帝眼中的恨意嚇著,匆匆轉身,幾乎是以跑的速度衝出了白花林。
「好,那你快去快回,五官,你可千萬不要有事哦,我好不容易有了能為我挺身而出的朋友,你可千萬別出事才好啊。」琴安說這話時,聲音已然哽咽。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你敢打我?麻子臉。」小環揪住小梅的頭髮,二人扭打成一團。
「小環姐姐,你家小姐一定長得很好看吧?聽說還是皇上內定的皇后,這是不是真的呀?」蓮兒在一旁天真地問道。
「那是當然,你沒看到那些秀女的相貌,哪個比小姐好看呀。」
「官兒,我去看看小環姐姐。」蓮兒擔憂地道。
聽完秀麗的講述,皇帝微微一笑,對於秀麗方才一些失常的言行,心下有些瞭然,敢情這女子早已習慣了遊牧族人待人的方式,大應朝的規矩對她而言倒變成是一種拘束了,便道:「朕猜想,就是因為這些原因,所以你才會不想當朕的妃子吧。」秀麗一怔,心竟然因為皇帝的這句話微微一動道:「秀麗能有話直說嗎?」
「在宮內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得喧嘩,不得尖叫,不得頂嘴。」五官低垂著頭,恭敬地回答。
「稟皇上,秀麗跟隨大哥遊歷各國九年來,感受最深的應該是遊牧族人在對待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上,他們那裡沒有階級之分,主僕之分,更沒男尊女卑,有的只是男女平等,互幫互助,他們非常的尊重彼此,是秀麗看過最會尊重對方的族人。」秀麗將自己的所見所聞一一道來,皇帝在一旁也聽得有趣。
「相爺又怎知這樣的小姐會是幸福的呢?」五官問,這相爺未免太自以為是了吧,這世上會有被人利用了還幸福的女人嗎?
「是,姑姑。」
「啊……難道你喜歡上我了?」五官故意大聲道。
「啊……疼。」
看著地上蠕動的蟲子,五官抬起一腳,將它們踩死,再看了看被褥中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才安然地睡了上去。
「官兒,你幹嘛騙我?」小環喘著氣道。
「臭女人,你不要太得意了。」原本就注意著小環的小梅一聽小環的挑釁,雙掌已緊握成拳頭,那模樣彷彿要上前扯了小環似的。
「官兒,我真想念蓮兒呢,不知道蓮兒出宮后在做些什麼?」小環邊晾衣,邊唉聲嘆氣地道。
當五官穿過一道高約五米的宮門龍天門,看到兩旁站立的數十個御林軍時,才知道,她們所居住的后德院竟不是在皇宮裡面的,而只是皇宮最外圍的一個偏僻的院落,是專門訓練從民間進宮當宮女的女子用的。
「揚大人授課的時辰快到了,賢王爺讓須王爺不要誤了時辰。」太監氣喘吁吁地道,可見他定是找了小男孩一段時間。
「唔,奴婢這就告退。」看著皇帝臉上露出的不悅,五官一愣,慌忙行了個宮禮,便退下。
五官小環以及其餘的一些小姐們的女侍跟隨著年長的宮女來到后德院,這是皇宮的規矩,頭一個月,秀女們與隨侍而來的女侍要分開,以便教導宮中的規矩,而當今才十四歲的秀女們也要在儲秀宮裡待上三年,直到十七歲時,也就是應律里規定的女子成親的年紀,皇上才能封號。
「你膽子不小,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當今……」
「我是奴才,你還不是個太監,不過我這奴才該有的可都有,可你這個小太監呢?」五官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小男孩的胯|下,輕哼一聲,「該有的卻已沒了,哎……」
「有什麼不對嗎?」
「也是。」小環點點頭。
五官一怔,看著古樓生真誠的臉,心因為古樓生的最後一句話,彷彿被什麼東西給捅了似的,朋友?知交?那是什麼?
「是啊,以前我們都被她騙了。」小梅摸摸|胸口的錢袋,鬆了口氣。
「你說我什麼?」五官突然湊近男孩,危險地眯起雙眼,瞪著小男孩漂亮的丹鳳眼,不過這雙眼睛怎麼這麼熟悉,她是不是在哪看到過?
「朕記得司吏張剛已進宮的女兒也叫秀麗,莫非就是你?」皇帝笑問。
應天臨不語,似乎還在等著五官的回答,但五官此時卻只低頭著,不再言語。
「誰稀罕你的錢,總之,蓮兒不可能是小偷,一定有什麼誤會。」
「哎呀,官兒,你做什麼,弄疼我了。」小環殺雞似的大喊。
「嗯。」秀麗微微一笑,收起差點迷失在皇帝微笑中的心,看著湖水道:「皇上說得是,我呢,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平民的夫妻生活了,那種能同甘共苦,福禍同享的感覺是秀麗一生所要追求的。」看著秀麗一臉嚮往的表情,皇帝看得一怔,內心處的那個漏洞突然間彷彿被填滿了般。
「水很清,能看見魚。」五官誠實地回答。
五官從沒見過這麼白的花兒,如雲兒般白的,簇擁在一起,形成了一個花的海洋,黑的樹身,白花的樹頂,遠遠望去,如雲海,讓人彷彿置身於一個雪的世界中,一個童話般的世界里,風一吹,樹上的白花兒爭相齊落,飄散,如片片雪花。
微風輕撫,使得湖面蕩漾著一條條美麗的波紋,白花的瓣兒隨著波紋的起疊而飄散開來。
「既然不知道,那便是沒有人陷害你,你收拾好東西走吧,皇宮裡是不留你這樣的宮女的。」雙言姑姑站了起來,未再看蓮兒一眼。
「你?嗯?你剛才偷聽我和皇上說話?」五官盯著這張極為出色的小臉,原本受到驚嚇的心在此時突然被憤怒所取代。
五官翻翻白眼,故意在小環的手上一用勁,這女人,總是禁不起激,明明是罵不過人家,明明不是罵人的料子,明明到最後只能打架了事,可她還是勇往直前,想罵就罵,完全不顧時間地點,這種性子,註定要吃虧。
「相爺,您未免太抬舉我了,況且以相爺的勢力,小姐在宮裡也不會有什麼危險。」五官不屑,剛才明明還一副愛女情深的樣子,現在竟然把女兒託付給了一個認識不到一月的人,別忘了,她只有十歲,在別人眼裡還是個孩子。
收拾好心情,五官便開始撿掉落在地的白花瓣。
「官兒,你要醒著神點哦,千萬不能平躺著睡呀。」小環對著五官悄悄地道。
「皇上,您怎麼了?」看著皇帝臉上的怔忡,秀麗關心地問道,暗想:這皇帝該不會是被自己的言行給嚇著了吧,以前爹娘就總說她講話不經大腦,其實她也不是故意如此,只是在外久了,自然是把自己國家的一些禮儀甚至禁忌給忘了,滿身習慣都是牧游族之間的那種洒脫,不拘小節,果然,她還是不適合在宮裡生活的。
「當然是回自己的家了。」五官笑著回答,但手卻沒停下,將晾乾的衣服歸類。
五官輕輕拍著小環的肩,點點頭,神色悠閑,但語氣卻充滿著同情道:「是呀,蓮兒真可憐。」
「不用,你給我記著。」小男孩一把扯過五官好心給的手絹,丟在地上,轉身要跑,哪知五官比他手足更快,一把揪住了小男孩頭上的髮髻。
「你們說什麼?」小環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不要啊,姑姑,請不要趕我走,求求你了,不要趕我走,我家小姐還等著我呀。」蓮兒拖住雙言姑姑的布褲,哀求道。
「挨板子?感覺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小環嘻嘻一笑,接著做活,「而且今天可是最後一天,明天,我就會在小姐的身邊,這些粗活還用幹嗎?」
「那你見過皇上幾次呀?」此時,侍女中又走出一年約十四五的紅裙小女,不屑地看著綠裙少女道。
www•hetubook•com•com姑姑,我真的沒有偷,嗚……真的沒有。」蓮兒聲淚俱下,已跪在地上半個時辰。
皇帝看著五官再也不能平凡的臉,突然問道:「你想做朕的妃子嗎?」這一問題,驚得五官忘了宮規,抬頭,與皇帝深邃的眼眸相視,就連一旁的秀麗,也是一臉的震驚,眼中更是劃過一道淡淡地失落。
訓完話后,雙言姑姑看了五官和小環一眼,才走了出去,見姑姑已走,一直憋著氣的小環吐了吐舌頭道:「幸好我喜歡側睡,要不然也要慘了,這女人晚上不用睡嗎?真是厲害。」又看著小梅和阿茶這狼狽的模樣,小環偷偷笑了笑,卻遭到了小梅二人怨恨的眼光。
「我,我不知道,但我真的沒有偷,定是有人陷害我。」蓮兒哭道。
「呼,你可嚇死我了。」琴安鬆了口氣。
紅牆的高度比起龍天門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蜿蜿蜒蜒的宮路,時不時地能看到太監宮女肅嚴的面孔從她們的面前而過,宮殿的巍峨,壯闊自是不必說,但讓五官驚訝的是這些宮女們的言行舉止,個個如大家閨秀般的端莊,且樣貌都可謂上層,一走一停之間流露著嫻靜的氣息。
五官眨眨眼,沒有想到琴安的原因如此簡單,她這飛來橫禍也算是撞對了,這女人,心腸好,又單純,是值得人為她傾盡一切的。
像海般湛藍的湖面,白雲的倒影,使得這湖面潔如明鏡,亮如光芒,尤其是在旁邊的幾株白花樹的衫托下,這個湖面就像是個仙境般。
「不過,就算皇后的位沒了,還有四妃的位置呀。」
「恩,我馬上就來。」五官點點頭。
小梅亦是嘟嘟嘴,不聲響地上了床。
所謂山路十八彎,但五官只覺這皇宮裡彎曲的宮路比起山路的曲折有過之而無不及,此時,她已足足走了有一炷香的時間,但卻還未到達目的地。
「明白了。」五官點點頭,但雙眼卻還是盯著眼前的一片白花林發獃。
「姐姐們要帶五官去哪裡?」五官跟上,問道。
「小環姐姐,別哭了。」見雙言姑姑已走,五官將手絹遞給小環,看著小環雙手被打的地方已露出血絲,看來,雙言姑姑打人真是毫不留情啊。
「道不道歉?」
「什麼?」正在摺疊被子的小環一聽嚇得白了臉,五官也在一旁皺緊了眉頭,這是第幾次了?
「哼,現在蓮兒都被趕走了,你當然這麼說。」小環咬牙切齒地道。
「咦,原來這裏還有個人,我剛才都沒看到。」秀麗見到五官時,朝她不好意思地笑笑。
此時,在古府的正院中,古樓生披著一件外衣站在烏黑的夜空下,抬頭看著毫無色彩的月空道:「聖上是不可能看中那丫頭的,只要是有心計的女人,聖上都厭惡透頂,安安能進宮,並非安安的才與貌,而是因為安安有一顆善良正直的心,可是,無關於情啊!哎!」皇宮的雄偉,讓人有壓迫的感覺;莊嚴而肅穆的一片一瓦都在預示著它不可褻瀆的神聖,大紅的牆身,明黃的屋瓦,連綿無盡。遠遠望去,沒有終點,可見皇宮之大;一股淡淡地味道流竄于皇宮的一角一落,除了讓人心曠神怡外,更令人顯得加倍精神。
「不,我……我沒有偷,我真的沒有偷。」蓮兒眼淚一顆顆的落下,急道。
「是。奴才這就去。」長得難看是她的錯嗎?五官鬱悶地走在來路上,只覺胸口鬱氣難掩,算了,她怎麼也傷感起這些來了,這麼多年早就習慣有人如此說她了,她自怨自艾個什麼勁,五官搖搖頭,只覺煩人。自從進了相府跟琴安在一起后,她似乎愛美了,只是,她的臉真的太普通了,不管用多少胭脂,多少的首飾打扮,只會越用越難看,反倒是清爽的模樣還值得一看。
「知道了。」小男孩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對著太監道,「你給我去查查今天到這裏採花的宮女有哪些人。」
皇帝變幻無常的性格,一會讓她說這湖如何,一會又問她想不想當妃子,再一會又讓她滾,使她的心一起一落,特別是最後一句,不,一字「滾」,讓五官只覺得很是委屈,她可從沒想過當什麼妃子,她的心思完全不在這兒,她太實際了,妃子之位對她來說太過虛幻,倒不如傍著一個有權勢的主子才是正事,要不是皇上自個兒提起,她也不會虛想了一下。
「不是吧?那我家的小姐豈不是無望了?」
「真的沒事。」看著琴安對自己的關心,五官心中一暖。
皇帝只是玩味地一笑,便轉身看著湖面,不發一言。
五官微微一笑,點點頭,其實,她一直以來就是側睡的,以前的自己哪有平躺著睡的福氣。每天,背後便會多一些新的鞭痕,她想平躺也平不了啊。所以,養成了她側睡的習慣,不過,這宮裡的規矩還真是嚴厲。
「官兒,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呀?真是的,我在跟你說話。」琴安不滿地看著神遊太虛的五官。
「我才沒有,你快放開我。」使勁一掙,男孩掙脫了五官的束縛。
「是。」
「真是噁心的臉。」五官看著小男孩臉上的淚已與鼻涕合在一起,一直往下掉,倒走了幾步。
「官兒,你不怕蟲子嗎?」五官點頭,只是小小的蟲子而已,被咬了也不會疼,她真不明白小環在怕什麼。
「等會你就知道了。」三名秀女抿嘴一笑。
「還說沒有,這裏面有我省吃儉用存下的十二兩銀子,這個錦袋是我家小姐綉給我的,你看,這裏還有我的名字。」小梅氣勢洶洶地道,便走到自己的床邊,打開底下木板上的暗格,拿出盒子。一看,指著盒內道:「你還敢狡辯,我的錢袋沒了,這分明就是我的東西。」
「我喜歡一個人睡。」五官拒絕,這麼小的床,她一個人睡都顯擠,更何況是兩個人?
「是。」兩個太監從門外走了進來。
「你臉紅什麼?」五官納悶,「我又沒掐你脖子。」
「我,我……」小男孩咽了口唾沫,發覺在五官如此近距離的注視中竟然說不出話,而且,他的臉竟然突然飛上兩朵紅霞。
「喂,小梅,你別含血噴人,蓮兒不是那樣的人。」搞不清楚狀況的小環一把護在蓮兒的身邊,如母雞般的姿態仰首看著小梅。
走了數十步,情況依舊。
「啊,也有十歲了呀,再過兩年可就是大人了哦。」宮女道。
「哎呀,你們別打了,把房裡的東西都弄亂了。」阿茶一見自己早上辛苦疊的正四方形的被子被二人這麼一糾纏給弄亂,慌忙叫道。
「撲哧!」三名宮女看到五官驚呆的樣子,紛紛掩嘴嬌笑,一宮女將手上的小籃子給五官,笑道:「五官,香精就是這地上的白花兒煉成的。但是樹上的白花兒和地上鋪的白花兒都無法做成最香的香精,我們所要的白花是在地上那層之下的,你只要把那些白花裝滿這籃子就行了,不過,要記住了,濕的,爛的,有缺陷的都不行,明白嗎?」
「不要了,官兒,床上的蟲子好噁心哦,我還哪敢睡呀。」小環不管五官是否願意二話不說便脫了鞋子爬了上去。
清涼的香味在她的鼻間,一吸,香氣貫穿了全身,能讓人沉醉,香氣並不濃郁,卻有種能滲透肌膚的感覺。
「是。」
小環禁口,恨恨地看了小梅一眼。
算了,既已決定陪著這女人,就算皇宮再怎麼壞,她也得去一遭呀。
「呵呵!」皇帝發出幾聲爽朗的笑聲,只覺眼前的女子可愛無比,「朕以前聽張剛提起過你,好像在你很小的時候你便隨著你大哥跟隨一些牧游族民們開始遊歷各國,是嗎?」
「小環姐姐?」蓮兒想叫住小環,哪知一轉身,已無小環的身影,急道,「糟了,雙言姑姑已經在那兒了,小環姐姐這一去,豈不是又是受罪嗎?」
竟然還被一個小孩子這麼說,他還是個太監,五官越想越窩囊,然而五官或許沒有發覺到,她對於自己的內心想法已逐漸地用言行在表達。
「死也……啊……對不起,嗚……對不起,是我錯了,是我錯了。嗚……」終於,小男孩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五官說了幾聲「對不起」。
「稟皇上,奴婢跟隨『儲秀宮』的姐姐們在這裏采白花兒做香料。」神情完全的崇拜,態度完全的卑微,五宮道。
「雖然只有一次,但……」綠裙少女正要往下說,紅裙少女突然開口,不屑地看著綠裙少女道:「只是一次嗎?我可是每隔半月便能見到皇上一面呢。」
「哦?和朕說說,那麼多年來,你遊歷各國最大的感受是什麼?」看著秀麗紅撲撲的臉蛋,皇帝心中亦爽朗不少。
「怎麼了,官兒?你沒事吧?」琴安將手放到五官的額上,又按到自己的額上道,「沒發燒呀。」琴安光滑如若無骨的小手,額上突然襲來的溫暖,讓五官原本冰冷的心在動搖。
「嗚……官兒,蓮兒好可憐哦,嗚……」小環靠著五官的肩哭起來。
「你叫五官,是嗎?這名字真是特別,不過很好記呀。」另一個宮女道。
「官兒。」見五官還是沒回過神,琴安在五官的耳邊一聲大喊。
「奴才多嘴,奴才多嘴。」太監彷徨地彎腰,連連行禮。
宮女一離開,幾十個丫環便嘰嘰喳喳鬧了起來。
「不明白?以前的那蟲子不是你們放到我的被子上的嗎?這些天來的我每次洗好的衣服都會奇怪地掉在地上,這不也是你們偷弄的嗎?你們太無恥了,欺負我還不夠,竟然對蓮兒下手,這錢袋不是你們放到蓮兒的床上的嗎?」小環憤怒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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