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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驕傲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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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時光的匆匆

第九章 時光的匆匆

「我馬上就來。」五官欣喜地道,便用干布擦擦手,立馬放下手中的活,狂奔出去。
「怎麼不應聲?難道你敢抗旨不成?」皇帝臨挑挑眉,犀利的眼神看著五官,是他看錯了嗎?這奴才的身子似乎在輕微地顫抖。
「這是什麼?」五官納悶地看著包里的一盒東西,打開,只見裏面裝著一顆顆藥丸,聞了聞,一股中藥味撲鼻而來。
「奴才該死,是奴才忘了宮中的規矩才讓主子犯錯,請皇上責罰奴才吧。」皇帝一愣,不理會地上的五官,只是看著自己的手發獃,俊眉一挑,失笑。他這是在做什麼?卻也不放在心上,以為是一時失手,便道:「的確該罰,從現在開始,你便到御天殿當差吧。」五官心中一震,一顆心開始往下沉,御天殿是皇帝御寢,批摺子的地方,她若到那當差,豈不是天天要和皇帝相處?五官的身子突然抖起來,胸中的疼痛似乎更加劇了,直覺的,她排斥。
「你?」五官剛想說什麼,抬頭卻見到宮女衣衫不整,滿臉羞紅,眼角還帶著淚珠的嬌俏模樣,宮女惱怒地看了五官一眼,跺了跺腳,便又趕緊跑了出去,五官一怔,下意識地朝宮女跑出來的主屋裡望去,卻並未見到什麼人,就在這時,一聲大笑從那屋裡傳了出來,隱約之間,還能聽到一個粗著嗓子的男聲在咒罵。
「膽子不小,竟敢忤逆朕的命令。」皇帝冷笑,「不過,你膽子本來就大,不是嗎?」
就在二人說話時,一抹明黃色的人影從方門進了來,站在不遠處,皺眉聽著二人的對話。
「天慎,方才賢王爺對朕說,有宮女意圖勾引你?朕過來看看。」皇帝溫和的眼中帶著笑意,看著自己這個最喜愛的三弟,卻對一旁的五官視若無睹。
不過,她的小姐怎麼也開始會害羞了?五官喃喃自語:看來小姐是真的長大了,隨即撲哧一笑,這樣的小姐還真是不習慣呀,看著手上的衣服和首飾,五官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將心中的感動壓下,小姐明明知道她在宮中是不能穿這些華貴的服飾的,她只是個奴才,只能穿宮女服,可她每次來都會送來幾件這樣的衣服,其實五官也知道琴安此舉的用意,暗道:這下奴洗宮的宮女們又有福了。
五官做著每天都不變的工作,洗衣,晾衣,收衣,工作枯燥而乏味,但五官毫無所覺,只是每天都很是認真的做著自己的分內事,無欲無求,甚至看起來是極度開心的。
「官兒,看我這次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來。」小環舉舉手中的包裹,興奮地道。
真的是他,長高了不少,原本相差一個頭的身高,此刻,已能與她平視,五官一見到他,微微一笑道:「又見面了,想不到你在這當差。」他一愣,似乎還未從碰面的驚詫中回過神,見五官說話,竟只是冷冷地別過臉。
「奴婢見過皇上。」五官不敢多看,慌忙下跪,暗想:慘了,皇上在那裡站了多長時間了?然而,另一個聲音的響起,卻更令五官只覺渾身都被冰雪包圍。
「是什麼事?讓我去做吧。」
「是。」五官心裏暗暗叫苦,卻只得惶恐地靜立在一旁。
「是啊,搞不好啊,今年小姐就能當皇后了。」小環突然神秘地對著五官說道。
「官兒,快來看看這個。」小環又從布包里挑出一個盒子來,獻寶地道,「這可是南國送來的相思胭脂,皇上給了小姐兩盒,小姐我都不捨得給,說是一定要給官兒用呢,妒忌死我了。」
春夏秋冬,春天的明媚,夏天的炎熱,秋天的涼爽,冬天的寒冷,轉眼間,已過三載,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足能讓一個小女孩長大成人。
「莫非姑姑不放心我?」
「呵呵……我本來就貪生怕死嘛,難道你不怕死?」五官挑眉,笑道。呵呵,這男孩子講話還是那麼的稚氣啊,就連這麼沖的脾氣還是一樣沒改,五官感覺頗為懷念。
「呵呵……不是安安跟你搶人,而是人本身就是她的。」
「啊?呵呵……」五官突然呵呵大笑起來,真的感覺好笑,她才在這裏如此笑的,看著眼前這個長相俊美,一臉氣憤個不停的男孩道,「我說,你真的很幼稚哦。」
「嘿嘿,其實我有。」小環嘻嘻一笑道,「再說了,官兒今年也已經十三歲了,是個大姑娘了,這胭脂啊,定用得著,哪個姑娘不愛漂亮呀。」
她生活在小階層中,但也如同這皇宮裡的人一樣,為了生存,泯滅自己的良心,做著不願做https://m.hetubook.com.com的事,到後來,這些不願做的事也順其自然地成為了願意做的事,她一直在往上爬,在飄紅院的幾年,她從來沒有想過要走出飄紅院從良,想的是讓自己成為像老鴇這樣的人,以後也開個妓院過日子。
「你的猴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改呀。」小環笑著打了五官一個響頭。
就是這樣的性格迷惑了她,她清楚地見到了琴安進入皇宮后不思進取,安逸過日子的狀態,就連那時聖上被秀麗所吸引,一個月不來見她,她也只是安然自樂,很快能找到消遣日子的方法。甚至,當聽到秀麗的舞步獨特時,還興奮地想去見識一番。
哪知剛走近方門,五官便被一突然跑出來的宮女撞了個滿懷,摺疊好的衣服散了一地。
「你……」
「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姑姑就說是什麼事吧,小姐那兒到時我自己說去。」五官淡然地笑笑,看著大梅姑姑在自己面前如小狗般的模樣,哪還有平常母老虎的神態,五官嘆氣,這就是權勢造就下的人的樣子。
「嗯。」皇帝點點頭,溫和的臉上掛滿笑意。
「沒事,反正我也是空著。」五官溫和地一笑。
「站住,你來須景宮幹什麼?」他突然開口,聲音顯得非常沙啞難聽。?
「放心,放心。」琴安揮揮手,率直地道,「皇上不是那麼小家子氣的人,再說了,我說都說了。」
回到了儲秀宮,主僕三人自是大肆慶祝了一個晚上,更是破天荒地喝了些微的酒,五官看著喝醉的安安與小環抱在一起酣睡,紅彤彤的臉上透著醉蝶兒的嬌態與柔媚,安心且又幸福地一笑,細心地給她們鋪上棉被,自己則是拿過酒杯,倒上一壺,對著空中的明月,發起呆來。
明明只要幾步便能走到的方門,卻因為中間隔了那麼多的花花草草,假山石林,五官硬是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才到了方門處。
「這恐怕不行。」皇帝笑著道。
「臣弟不敢,臣弟只是不明白,那張秀麗就那麼好,能跟安安一爭高下么?」須王慎納悶,他雖然不常見到琴安,但好歹也是從小一塊玩過的,心自是向著琴安多點。
亭外,桃樹圍繞,如今已入冬,不是桃花最艷時節,卻也別有一番景緻。
「站住,沒本王的命令,你不許走。」他突然走出來抓住五官的手。
「好,你先放這裏吧。」宮女看了五官一眼,手指了指一排排不染一塵的木架。
「是什麼?」他眨眨眼,更是好奇了,彷彿剛才的怒氣在這兒會消光了般,而且思路也一直是跟隨著五官說話的內容而轉,那感覺,彷彿完全是被五官牽著鼻子走似的,不過,他自己當然沒發覺。
「其實,在奴洗宮,官兒根本用不著這些。」五官看著布包上華麗的首飾和衣服道,「官兒知道小姐對我好,可是……」
「小姐……」五官感激地看著琴安,她是真的在心裏感激呀,小姐對她的好,三年來從不曾間斷過,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樣都少不了她,她在奴洗宮三年多的日子里能過得如此舒服就是因為小姐時不時的關照,這樣的小姐,怎能不令她死心塌地的感激呢?
區區一個王爺的宮殿,怎麼會如此宏壯與富麗?五官暗暗結舌,在這裏,能感受到有別於入冬的沁涼,直逼出預約春天的溫暖,在這門與門之間的景色,曲池柳林、百花庭園,四周綠蔭圍繞,猶如天上宮闕。
「姑娘不是須景宮的吧?」就在五官還沉浸在須景宮裡美不勝收的景色中時,一老太監走到她的面前,奇怪地看著她。
「皇兄?」須王慎看了五官一眼,眼中是他自己也不曉得的不舍之情,不過,五官一直以來都只是低著頭跪在地上,當然看不到須王慎的表情了。只是,皇帝卻將自己弟弟的不舍看入了眼裡,便沉聲對著五官道:「你起來吧,這就可以回儲秀宮了,無須再回奴洗宮,但記住,若下次你再敢犯同樣的錯,定斬不饒。」
三人一坐下,五官便迫不急待地拉開了那包裹。
五官雖然心中微奇,但天生不是個好奇的人,所以只是默默地撿起地上的衣服,拍去衣物上沾住的灰塵,偷眼看了四周,見沒人發現她跌倒,便若無其事地端著衣物進到這院子里最偏避的一角,因為每院的宮女都是睡在院中最偏僻的角落裡的,她只要把衣服交給她們就好了,她們自會把衣服送給她們的主子。
「皇上,這不關小姐的事,小姐因為奴才從奴洗https://www•hetubook.com•com宮回來了,太開心才稍微喝了幾杯,才會醉的,都是奴才的錯,這酒是奴才從別幾個小太監那裡拿來的。要怪,請皇上怪奴才吧。」五官跪著身子,不敢抬頭,更是不敢起來,她自是聽得出皇帝語中的不悅,只得一個勁地將所有的不對都往自己的身上攬,請求原諒。不知為何,每次只要見了皇帝,胸前曾被踢的傷口就會隱隱作痛。
「永寧宮不是由小桃在負責嗎?」
須景宮。
須王應天慎俊秀的臉上飄上一抹慍色,嘶啞地道:「大皇兄怎麼把這種事也給你說了?」
「不過,放心,皇上不屑殺你,而且當今的皇上跟你一樣幼稚。」五官開玩笑地道。
「別可是了,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皇上說過要在福臨宮和我一起吃晚膳的,我先走了。」琴安站起來,笑嘻嘻地對著五官說道。
可是,自己就是吃琴安的這一套生存方法,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吧。
「不敢不敢,只不過琴安姑娘交代過,一定要我好好侍候姑娘,我又怎敢勞官姑娘大駕呢。」
是啊,小姐也做了三年的秀女了,五官微笑地看著琴安與小環嬉鬧著離去,如此善良的小姐若能母儀天下,也是大應朝的福啊!
想到這兒,五官不禁輕聲笑出來,暗想:她這種心思是不是有點不正常啊?畢竟這應該是男人該有的心思吧?
他一怔,咬牙怒道:「你給我說清楚。」五官接著道:「女人使點心計不算什麼吧,這皇宮裡的人不都在使用心計嗎?有時候這樣也是為了生存,難道你忍心剝奪她們生存的機會嗎?」見他並不是贊同的表情,五官搖搖頭道:「我問你,如果有人要來害你,你是選擇被那人害死,還是你先下手害死那人?」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
「小環,別瞎說。」一聽小環如此說,琴安的臉紅了起來,煞是好看,說完,便先跑了出去。
「放肆,你竟敢咒本王和王兄死?」五官一震,不知為何,他只覺得眼前這人剛才說話的語氣自有一股威嚴,也就是這時,她才發現他的身上穿的赫然不是太監服,這一發現令她的心頭湧上疑惑。
五官訝然地看著他,奇道:「你怎麼一直說自己是本王?三年前是,現在還是。」五官警慎地看了看四周圍,「你就不怕須王聽見了殺你的頭?」他輕哼一聲。
一陣東風,亭下池水微微,碧波無雲。
唔,這人的脾氣怎麼這麼彆扭啊,五官便也聳聳肩道:「我走了。」
這個天真的女人,這個不知愁為何物的女人,她每天微笑著,享受著她與生俱來的榮耀,或許就是因為她的這身榮耀,她的心底一直死腦筋地認為她要的東西是沒有得不到的,所以她認為皇后之位也非她莫屬,因此從不去用心機爭取皇后的位置,然而奇怪的是,照琴安這樣的心思,她的性格也應該是驕橫無禮,想要的東西不計任何手段去奪取。但卻不是,當她認為自己所想要的東西已得不到時,她會毫不猶豫地放棄。
「哪都幼稚啊。」五官聳聳肩。
但是,或許就是因為有這樣的環境才造就了琴安這種性格吧。
「你,你沒長腦子嗎?竟然還問我為什麼不敢說。」嘶啞的聲音透著怒氣,他一手指著五官的鼻子。
「皇兄,你到底什麼時候封安安為皇后啊?」須王慎嘶啞的聲音突然道,「要是你封了她做皇后,她就沒時間來跟我搶人了。」皇帝一愣,看了五官一眼,眉頭又是一皺,才道:「怎麼?朕的婚姻大事倒當起你的籌碼來了?」
「皇弟有所不知,如果朕記得沒錯的話,這宮女是安安身邊的隨侍,當初做錯了事,被朕貶到了奴洗宮,前幾天,安安向朕開口說要調回她,朕也已經答應了,你這下向朕要了她,朕要如何向安安交代?」皇帝溫和地道,心下卻也詫異,一般的奴才他看過即忘,怎麼眼前的這個奴才,只稍一個背影,他便認出了她呢?
數來,她來皇宮也有三年了,三年的時間對宮中的人來說並不長,但卻足能改變她對皇宮的看法,不記得是什麼時候,對皇宮裡的一切,她是近乎于膜拜的心情,皇宮對她來說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就像那一片驕陽,看得到,感受得到,但萬萬觸不到的。當年她得知自己能進宮時的雀躍,現在她都能記得。
「為什麼?」
「那就是,如果讓你到民間去生存的話,你肯定活不了多長時間,皇帝也一樣。」五官哈哈一笑,開心地道和圖書,「而且,討厭使用心機,貪權貪勢的人,只能說明你們心裏的自私。」
「簡直比御花園還來得美麗。」五官喃喃自語。
「呵呵……」皇帝溢出幾聲低沉的笑容。
「還有還有這些首飾、衣服都是最近皇上賞給小姐的,小姐還都沒穿過呢,便都送來給官兒你了。」
「嗯嗯,小姐都已十七了,正是應律里能成親的年紀,皇上難道還能等下去嗎?」小環曖昧地笑道。
「是,謝謝公公指點。」五官朝老太監指的那方門走去。
「可是 ̄」。
「我去吧,反正我也熟門熟路。」五官笑道,這須景宮在御花園的南面,她曾偷忘過幾眼,聽說是當今皇帝的三弟,被先帝封為須王的應天慎所住的宮邸。
對於他莫名其妙衝著自己的怒氣,五官心中有絲不快,原本見到故人想敘舊的心情蕩然無存,回敬了過去,道:「你吃了狗屎不成,講話這麼臭?」他睜大眼,不信有人竟敢這樣說他,當場小心眼發作,喝道:「愛使手段,貪錢貪勢的女人都是壞女人,都是陰險狡詐的人,會不得好死。」
「哎呀,先別問嘛,來,我們先去那邊坐。」琴安拉過五官的手,走向一旁的榕樹下。
「哎呀,你接下來說的話,我都會背了。」琴安阻止了五官再說下去,「不管你用得著用不著,反正呀,就是得收著,因為,最近我已經跟皇上提過讓你回到我身邊的事了,等你回來了,這些衣服當然就用得著了。」
「你竟然還敢說怎麼了?」他心中多年來的氣憤突然間涌了上來,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實他是多麼在意著三年前那一晚她的回答。
須王慎一見皇兄看著五官,計上眉頭,便道:「皇兄,皇弟想要這個奴才在須景宮當差。」嘿,好辦法,這樣就可以一報三年前她揪自己耳朵的仇了,須王慎得意地想著。
「二皇兄,你是不是來消遣小弟的?」須王慎彆扭地道,在私下他們三兄弟一直是以皇兄皇弟稱呼,只有在朝事上,稱謂才分明。
「呵呵……」五官失笑,看著眼前的小男孩一臉好奇的表情道,「保密。」
「起來吧,怎麼回事?這裏怎麼會有股酒味?」皇帝應天臨皺了皺眉頭,看著躺在床上絲毫沒有睡相可言的琴安。
天慎,應天慎?那麼說這小男孩就是須王了?五官低垂的臉變得更為蒼白了,身體更僵硬得快要成塊了,她剛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她怎麼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她竟然沒認出小男孩的真正身份?後悔如潮水般向五官的心口湧來,然而,更多的卻是害怕,胸口中那一腳的痛在三年後又開始隱隱飄上來。
五官心中一驚,趕忙惶恐地低著頭走到皇帝的前面,恭敬地下跪,道:「奴才見過皇上。」
「當今的皇上呀。」五官嘻嘻一笑,亦在心中說道:你若有利可圖,這世上能殺你的人可是不計其數。不過,對這種脾氣的人,只有拿出這世上權力最大官位最高的人才能壓服他。果然……「唔……」他說不上話來。
「嗯嗯。」琴安在一旁點點頭,又從布包里拿出一個粉紅色的絲綢,「這呢是給你綁頭髮用的,我看你現在綁的那根帶子都三年了,所以,我就給你弄了個新的,怎麼樣,好看吧?」
須王慎充滿怒氣的雙眼看著五官的背影消失,滿臉都寫著火大二字。
「噢,那你往那門進去,裏面會有專收負責的宮女。」老太監指了指最遠處的一扇方門。
從原先對她的妒忌,到當中的迷惑,直到最後的臣服,日子並不長,她很快淪陷在琴安這種奇怪的個性當中,她是真心喜歡這位沒有脾氣的主子的,所以,她這一輩子都會陪著主子待在皇宮裡,她會用盡一切,哪怕是犧牲自己也要保護她。
「你膽子不小,難道你不知道秀女是嚴禁喝酒的嗎?如此失身份的事,你這做奴才的不勸著主子還跟著一起胡鬧,是罪加一等。」皇帝不溫不火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五官,與三年前一比,她變高了,身子也越是圓潤了,對於這奴才的長相,他的腦海里並沒多少印象,然而奇怪的是,白天在第一時間里,他卻認出了她的背影,但看著五官身後那條長長的辮子,皇帝臨卻一時失了神,宮女的髮髻是嚴禁披散,白天更是緊緊地規矩地挽在腦後。
「是什麼?」五官興奮地問,小環每一次的到來,都會給她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東西。
「這呀,是我特地向御醫要來給你吃的,專治咳嗽,你不是說每到冬天,你就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咳得厲害嗎?小小年紀,落下個老人的毛病可不好。」琴安在一旁笑說道。
「你不許走,」須王慎抓住五官的手,生氣地道。
「那也好,我去給姑娘拿須景宮的衣服。」
然而,奇怪的是,每次想起權勢這兩個字時,五官的腦海里就會浮現出當年的那個小太監看自己時露出的鄙視又受傷的眼神,至今難忘。可是,距今也已三年,這三年多來,那小太監未再出現過,她也沒有刻意去找他,只是時不時地在夢裡,總會有那樣的一雙眼睛出現。
「她那裡不是有個小環了嗎?幹嘛還要跟我搶人?」須王慎一聽皇帝此話,皺起了眉,非常不爽地道。
「好看,官兒喜歡。」五官開心地點點頭。
「須王爺還有什麼事要吩咐奴才的嗎?」五官彎著腰,卑微地問,先前的輕鬆早被緊張和惶恐所取代。
皇帝看著自己的弟弟,臉上雖然怒氣逼人,但他的雙眼卻又流露出些許的依戀,心中不禁有些擔憂,暗想:看來,三弟對那奴才是有心了,若是換成了其他的奴才,朕倒還能讓他納為妾室,但就是她不行,此女畢竟是待過那些地方的,所藏心機與其所思所想,都會對三弟不利,若三弟真的看上她了,那朕是萬容不下她在宮中的。
「是,奴婢是奴洗宮的,前來送衣服。」
「不過有一點我可以告訴你。」
然而,當五官再轉向窗外,雙眼見到門外那道明黃的身影時,看到了一雙深邃得不敢讓人直視的黑眸,黑眸的主子皺著眉迷惑地望著自己,當見到五官已發覺了他時,眸子一冷。
「我把衣服送來了。」五官朝正在做事的宮女喊道。
「小姐,你怎麼能對皇上說讓我回來的事呢?皇上可是很厭惡我的呢?」五官急了。
「小青送衣去永寧宮太妃那了。」五官回答。
「真的?」五官心中一喜。
「給這裏的人送衣服。」五官轉過頭看著他,奇怪地道,「怎麼了,著涼了嗎?聲音怎麼如此啞?」
「這個……」大梅姑姑搔搔頭。
「小青,小青,該死的,這丫頭跑哪偷懶去了?我就離開一會工夫,就跑個沒蹤影,看你回來我怎麼收拾你。」就在五官還出神地看著手上的東西之際,奴洗宮的管事大梅姑姑邊罵邊走了出來。
「那又怎麼了?」
「是。」五官放好后便又朝著原路走回,當走出宮女的住處時,不自覺地朝那主屋裡看,這一看卻讓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五官心中一喜,她不會看錯,那身影一定是他,三年前的那個小太監。
遇上主子琴安是個意外,但這樣的意外再多來幾次,她也甘願接受。
皇帝看著這個自己愛護備至的小弟,再看看五官,深皺了眉。
琴安在一旁含笑看著五官,十七歲的琴安,比起三年前足足高了一個頭,卻更美了,擁有著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顏姿,渾身早已脫去了小女孩子的稚嫩,換上了一身嫻靜高雅的氣息,或許是住在深宮的緣故,她的舉手投足之間是優雅,是高貴,看著令人移不開視線。
「姑姑,怎麼了?」五官一見大嗓門的梅姑姑似在找著什麼人,便問道。
須王慎一愣,被五官這麼一問,心裏竟然想不出來什麼事情要說,只得道:「本王等會有事要交代,總之你就是不準走。」
「那怎麼好麻煩官姑娘。」大梅姑姑不好意思地笑道,這官姑娘可是個大神,她連拍馬屁都來不及,又怎敢差遣她啊。
「我哪有瞎說,呀,小姐,等等我呀。」小環在後面也追了出去。
正當五官轉身欲走時,那身影卻從主屋走了出來,二人的視線就這麼毫無預期地對上了。
「我幼稚?」他臉色在一瞬間變了,「我哪裡幼稚了?」他堂堂須王竟然被一個奴才說成幼稚,男孩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奴才不敢。奴才是怕在御天殿當不好差,惹皇上嫌,請皇上責罰奴才到奴洗宮吧。」五官戰戰兢兢地道。
五官朝那身影跑去,卻見那身影走近了主屋,五官一遲疑,暗想:想不到他竟在這裏當差,難怪一直碰不上他。便悄悄走近,卻又覺得不妥,心裏尋思著:見了面做什麼?我與他本就不是很熟的。
「貪生怕死的女人。」
不是皇帝是誰?
「小桃前兩天不是被姑姑你給差出宮辦事了嗎?」五官輕笑道。
「二皇兄。」那個被她一直認為的小太監,竟然叫皇帝為皇兄,五官渾身彷彿都被冷水在澆般,冷入骨髓。
「噢,是啊,我怎麼忘了。」大梅姑姑拍拍額頭,隨和圖書即皺眉道,「這下可好了,宮裡的人都在做事,人手不夠了。」
「你不僅貪生怕死,還愛使手段,貪錢貪勢。」他的語氣很沖。
在五官的生存原則上來看,擁有這種奇怪腦子的琴安是愚蠢的,如果不是琴安的父親是當朝的相爺,如果不是聖上對她的眷顧,她能日子過得這麼安逸嗎?能在儲秀宮裡獨自有這麼大的院子?恐怕早就流入了那些秀女的陰計中了。
「為什麼不敢說?」五官更覺奇怪了。
「奴才不敢。」五官的頭垂得更低了,同時心中也在奇怪,她什麼時候膽子大過了?歷來,她的膽子一直是很小的。
「不過,皇上哪幼稚了?」他眨眨眼,突然把臉湊近五官,好奇地道。
進入須影宮,首先看到的便是知書亭,雕樑畫棟,六角飛檐,氣勢崢嶸。
「這個,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平常由小青負責送須景宮的衣物,現在小青不在,也就沒人送了。」大梅姑姑道。
「不用你管。」一個太監的脾氣怎麼這麼壞?五官尋思,便皺起了眉,不再停留。
但進了皇宮后才知道,大內與外界的世界也沒什麼不同,只不過,大內的利益圈比起外面來更顯得擁擠,目標更顯得明確,生命也會面臨隨時的死亡,她從來不知道這世上竟然還會有一個地方,集合了所有的東西,財富,權力,美人,地位,陰謀,詭計,生命的誕生與毀滅,甚至是愛情,在如斯的一個城裡,便把這世上所發生任何一種事,一一給演示著。
那自己所要的是什麼呢?五官皺眉了眉,看向床上熟睡著的二人,呵呵一笑,其實答案早已呼之欲出了,從遇上琴安主子那時開始,她這輩子便註定了自己要走的路,不是嗎?自己轉變之大,有時在夢中都無法置信,但卻真實的展現在自己的身上。
五官放下酒杯,獨自椅著窗,與明月對視,獨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其實,比起外面來,她還是比較喜歡皇宮的,因為皇宮裡的人都非常明白他們生存著的價值,他們知道自己所要的是什麼,秀女們所要的是皇后的位置,太監們所要的是大內總管的位置。說穿了,男人要的是權力,女人要的則是虛榮。
五官直冒冷汗,見皇帝與須王聊得開心,便道:「皇上,須王爺,奴才告退。」說完,急欲退出,她的心在此時還是怦怦亂跳,對於自己剛知道的事,彷彿吃了個囫圇棗,她要回自己的房裡消化這顆棗,也是逃避。
皇帝臉色一沉道:「好了,朕的皇后朕自然知道應該立誰,你習武的時候已到,戰將軍已在習武殿等你了。」張秀麗?一旁的五官豎起了耳朵。
因為已是就寢時分,所以五官將長髮結成了辮子。
辮子很長,也很粗大,看著這條辮子,皇帝不自覺地想伸手輕撫,然而,此時五官的一番話卻使得皇帝伸出的手收回。
「胭脂?我從來不用啊,還是給小環姐姐用好了。」
「哎呀,這麼多年了你怎麼還是動不動就說謝謝的。」琴安搖搖頭,撲哧一笑,天真而又憨厚。
就在這時,突聽得身後有人驚恐地叫道:「奴才參見皇上。」五官一聽這話,臉色在瞬間變白,一轉頭,果然那道明黃色的人影正用犀利的眼神直視著自己。
「小姐,小環姐姐。」一見門口的二人,五官開心地道。
再往前,便是一條長長的走廊通向一道圓門,圓門后,便是另一番景象,宮女太監來回穿梭于各門之間,雖說是各門,但門與門之間卻相距了好幾十米,就是這距離,刻畫出了一幅潑墨山水畫似的朦朧唯美,令五官舉目難收。
「不許你說皇……皇上。」五官聳聳肩,反正皇帝又不在這兒,不過,五官也覺得今天的膽子超大,不知為何,她和這小男孩在一起,身心就會感覺異常的放鬆,許多心裏想的話也會在不自覺間吐露出來。
「你要死是你的事,別拉著我的手,要不然讓別人見著了還以為我也跟著你一同瘋。」五官看著他拉著自己的手不放,皺著眉道。
「五官,你家小姐來了。」小青從門外叫著五官。
「小姐,謝謝你,總為官兒的身體著想。」五官吸了吸鼻子,感激地道,自從三前年被皇帝那一踢,她的身體每到冷天便會咳嗽,一咳起來定要到暖春了咳嗽的情形才會稍減,雖然只是輕咳,卻是折騰死她了。
「這世上誰敢殺我?」
「是官姑娘啊,看到小青那丫頭了嗎?」
「謝皇上。」五官一聽,喜上眉梢,匆匆磕了頭便出了須景宮,對身後的須王慎連一眼都未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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