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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罪禁妃

作者:呂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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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再做伺寢

第三章 再做伺寢

連著十天,皇帝也沒有過來宜華宮,倒去過如嬪和春嬪那一次。
心底萬般痛心:「現在不是續舊的時候,你告訴我,和妃跌倒的事真是你做的?」
我隨即明白瀾嬪的用意,是向一直欺負著她的二人示威,她可知在現在這種時候,她更應該低調,便對著張進道:「娘娘這樣出去太危險了,你去叫她回來。」
念瑤?有好一陳子沒見到她了,不是不想見她,而是她在『光崇殿』做事,那是劉幕理摺子和安置的地方。不知瀾嬪為何會突然問起她來:「奴婢認識,她曾與奴婢一樣,都做過皇上的伺寢。」
御醫說和妃雖跌了一跤,但並沒什麼大礙,只須卧床休息幾天便可。
「不行,本宮不能白摔了這一跤。」和妃鐵青著臉。
蜷縮在牆角的念瑤緩緩抬頭看我,好半響,突然抓過我雙臂,不敢確定的試探的喊道:「青,青華姐?」
「娘娘應該知道奴婢的能耐。」我再次施禮,恭敬退下。
劉幕眯起眼,冷冰的聲音帶著諷刺:「朕很想知道你會如何救她?是陷害一個無辜的宮人頂罪?還是捏造不存在的事實?」
「這個奴婢就不知道了。」
將紙攤開,裏面是一小瓶玉膏,紙上寫著幾個飄逸的字體:「好好保重,劉榮。」
自第一次為太后辦事起,便在心裏告訴過自己:憑自己的努力去爭取更好的結果,要對得起自己。如果連自己做所的事都要反悔,那以前所做的,對自己豈不是一種否定?
劉榮很久沒有說話,而我也不動一分跪著。
雨越下越大,我已站了一個時辰,再這樣下去,真不是辦法。
緩緩睜開了眼,看到了那片明黃,視線有些模糊。
我愣了愣:「什麼?」
做好了,我的死期也到了。終是不忍再傷害自己照顧到大的孩子,我點點頭。
雪白世界中那一抹玄色,修挺而立,神情俊冷,他負手而立,望向深空,似在欣賞落雪的壯觀,皇者的上位者氣息淡淡散發著,彰顯著天地間唯他獨尊的尊貴。
是張進。有一個月沒有見他。見到了我,立馬笑憨憨開來:「姐姐,我來看你了。」
這對宜華宮來說,是大喜事,意味著瀾嬪一旦生下皇子,隨時會被封為妃。
玄服身影一入內,瀾嬪便迎了上去,笑若燦陽:「皇上今天下朝得挺早呢。」
正說著,萬公公獨特的嗓門響起:「皇上駕到——」
劉榮撇撇嘴:「你拿我當小孩子哄嗎?別的宮女脫|光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我都不臉紅一下,什麼慾望都沒有。可你只給我穿衣服,我的心就跳得很快,還想著……」
這一夜,劉幕依然來了宜華宮。
距上次的杖刑,還不到一個月。
劉幕一言不發的望著我,我已經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是覺得他的氣息很沉很重。
瀾嬪懶洋洋的道:「她被和妃打了,三十杖呢,不死也去半條命。沒想到和妃看起來那般端雅,下手會這麼狠。」
「你不會死的,我會護著你,你想做什麼事就去做吧,做好了我再來找你好嗎?」他的目光是小心翼翼的渴求,已透著半成熟的俊容因我方才的話一直灰暗著。
和妃站了起來,一步步緩慢的走到我身邊,倪視著我,冷冷說:「瀾嬪只不過區區一名秀女,她的容貌像妹妹也就算了,可她的言行舉止,還有穿衣的品味卻與妹妹如出一轍,本宮可不信這世上有那般相像的二人。而這世上,能了解皇上這般透徹的,也只有你了。是你教瀾嬪那般做的吧?本宮真沒想到,你竟又回來了。」
我點點頭。
和妃在宮女的攙扶下坐著,面色蒼白,美眸如刺的望著我。
瀾嬪還要說什麼,一名宮女匆匆走了進來,見了禮后說:「稟娘娘,奴婢打聽到了,是皇上的貼身侍女念瑤暗使了詭計害和妃娘娘跌倒的。」
張進沉默了會:「我都懂,可我想努力一把,有姐姐在,宜華宮的主子遲早會坐上大位的。就算真出了什麼事,張進也不會怨姐姐。」
我一愣,他明明知道……瞬間恍然,是啊,他怎會承認,怎會幫我?他只會折磨我,在這一刻,我笑自己的愚蠢。
我猛的抬頭看她。
「還是老樣子唄。」張進搔搔頭:「其實我今天來是有事要求姐姐,想姐姐拉弟弟一把。」
張進愣了愣,見我神色嚴肅,點點頭,轉身離開。
「皇上?」和妃驚呼。
「畫畫?為什麼?」瀾嬪不解。
「沒有?那從你身上搜來的珠釵算什麼?」和妃嗤笑。
那次遭杖打,我只以誤會為由說了過去,瀾嬪涉宮未深,自然想不到更深層的緣因,再者,小小嬪妃也不能去找和妃評理,只能替我不平,這會被她聯想到,我只得面色平靜的說:「娘娘多想了,真的只是誤會而已。」
「王爺!」我阻止了他說下去,擰擰眉,這樣的話他竟然說得臉不紅氣不喘:「你忘了那天皇上說過的話嗎?」
想了想,我道:「娘娘可以學著畫畫。」
拉他一把?心思一轉,我便擰眉:「難不成hetubook•com.com你想來宜華宮做事?」以我現在的能力別說拉他,就是幫也幫不上什麼忙,而我能說上話的地方也只有這個宜華宮了。
影衛,那是大內最高級的存在,負責皇帝的安全,當年先皇極為寵愛二皇子,便把身邊最得力的幾個影衛給了他,只沒想到他會用在這種地方。
「娘娘身為後妃之首,應該以身做則,若是隨意冤枉他人,恐會令所有宮人寒心。」我極為平靜。
念瑤,怎會是念瑤?我暗暗心驚,上次和妃利用念瑤引我去崇政殿,這次……念瑤是個心地善良的人,斷不會去害和妃娘娘的,難道又是和妃使的計?
「青華?」溫和的聲音陡然在身側響起。
知道這一次是逃不掉了,我閉上了眸子,雙手死緊的握著,上次的二十杖,身體還有記憶性的疼痛,若不是有榮王爺的關照,只怕這條小命早已……
十一,十二,十三……不知數到了第幾,身體突然失去了知覺,我就軟棉棉的扒著。
劉幕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望著我,薄涼聲音微微譏諷:「既然你這般自信認為不是念瑤所為,那朕給你七天的時間,要是找不出害和妃的兇手,朕會把你交由和妃處置了。」說完,在宮人的擁簇下離開。
這天,我正端了剛煲好的湯進殿,下一刻,險些將煲摔落,殿內,那個挺拔傲岸的身影正靜靜的坐在凳子上看著瀾嬪畫畫,而瀾嬪應該沒有察覺到這一點,兀自捉摸著畫筆,她的面容本是嫻靜而雅緻的,因此專註的模樣能讓人目不轉晴。
「為什麼?」念瑤回喃著,掩面哭起來:「在你走後,我就發現自己有了身孕,是她,是她讓我摔了一跤,孩子就這麼沒了。」
「宮裡身影相像的人很多,再說,也有宮女能證明和妃娘娘摔倒那天,念瑤就在崇政殿,哪裡也沒去。」我說得不亢不卑,做為太后貼身侍女多年,要一個宮女出來證明那天念瑤在崇政殿,輕而易舉。
萬公公一見到我,小心的看向劉幕。
我點點頭:「是我。」
「念瑤姑娘,我能與你們一塊去嗎?」剛進殿的張進顯然是聽見了我們的談話,目光充滿了興奮。
劉幕一走,心底的慌張感才褪去,面對她眼底的狠厲,我只福了福:「奴婢告退。」
一下,二下,三下,我咬牙忍著,更在心裏默默數著,藉以想轉移疼痛。
「傅青華——」和妃攔在面前。
瀾嬪有了身孕。
我又道:「既然當日的宮女也認錯了人,說明那天看到的人不一定是念瑤,還請皇上放了念瑤。」
本面色越來越沉的和妃突然間愉悅了起來:「傅青華,這可是你自找的,若找不出來,別怪本宮無情。」
「我知道了,」我看向一臉緊張的瀾嬪:「娘娘,你今天可有外出?」
雪繼續下著。
沒有聽到他開口,只有雨聲,風聲。
瀾嬪面色極為緊張的坐著,張進一見我回來,忙迎了上來:「姐姐,和妃娘娘跌倒昏倒,聽說動了胎氣。」
瀾嬪舒適的坐在貴妃椅上,邊曬著太陽邊看著遠處殿面雪融化的美麗景緻,突然問了句:「青華,有個皇上的貼身侍女叫念瑤的,你認識嗎?」
念瑤被放了出來后一直很開心,這二天總粘著我不放,一有空,就偷偷來宜華宮見我。
張進突然跪下,求說:「姐姐,與其那樣平凡的活著,還不如做點什麼,做對了,自然有榮華富貴,不成功,也是張進咎由自取,求姐姐成全。」
我只得硬著頭皮將煲湯端上,只十來步而已,只覺他的視線一直在我身上未曾移開。
劉幕突然開口,聲音譏諷:「朕怎麼不知道有這樣的事,朕看來,和妃手中的珠釵就是朕當年送給玉妃的珠釵。」
「姐姐,皇上和娘娘們今夜都會上宮牆與民同慶,我們也去放煙花吧?」念瑤拉著我說。
那和妃出事,從中獲利的又是誰?驀的,我心微沉。
沒想他這麼快便從瀾嬪處出來,總以為會在那用膳。
雪一直沒有停過,地上的白晃亮著眼。
我沒有安慰他,而是再次將頭低下,就這麼跪著,等著他的決定。
太陽一出來,雪便開始融化,整個皇宮,隨處可聽見嘀嗒聲。
而那件害和妃跌倒的案子,二日來,卻一直沒有頭緒。
張進這樣的行為,我看得多,卻並不希望張進也是屬於那群人之中的一人,畢竟能走到最後的又有幾人呢?難道權勢真的讓人那麼的難以割捨嗎?
明黃的騰龍靴迎入眼內,冰冷的聲音隨之入耳:「你要救她?」
「你有弟弟?」瀾嬪挑眉問。
我擰起眉,瀾嬪沒出去,所有宮人都沒出過宮,和妃就想陷害也找不著錯處,難道是我多想了嗎?但和妃向來小心,這種事是斷不可能出現的。
我慌退至一邊行禮。
突然,那片明黃朝我走來,居高臨下的站著,用薄涼得近乎無情的聲音說:「求朕,朕便饒了你剩下的十杖。」
因此,這二人時不時的到宜華宮來擺炫一下。
多希望他的www.hetubook.com.com笑容,他的目光都是屬於我的。
而在我昏睡的半個月中,發生了二件大事。
「青華姐?」念瑤睜大著眼,眼底滿是恐懼和不安。
瀾嬪搖搖頭。
而我也因『跌倒』二字心緊縮了縮,快步回宜華宮。
「奴婢是為娘娘好。」我輕聲道。
「你說什麼?」我面色沉重起來。
很奇怪的,在這種時刻腦海里想到竟會第一次見他的情景,當時,我以為見到了天人,從沒見過那麼漂亮的孩子,更沒見過那麼不愛笑的孩子,才十歲的他小身子給人一種薄涼的孤獨的感覺,那時,我竟這麼跑過去包住了他,並且堅定的告訴他:「以後我會陪你玩的。」
連著五天,劉幕都寵幸了瀾嬪,我並沒有刻意讓瀾嬪變得與以前的玉妃一樣,只不過覺得劉幕應該是喜歡嫻靜的女子,因此在這二字上特別花了功夫,瀾嬪的頭飾以及衣裳都以素雅為主,言行舉止並不是端莊的一類,而是動靜合一,如畫畫,盪鞦韆,賞花,撲蝶……
瀾嬪鬆了口氣:「方才聽張進講的,可嚇死我了,我說呢,和妃只是不小心跌倒,怎麼會怪到我這邊來。」
「娘娘還有何吩咐?」我淡淡回視著她。
我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我剛抬頭,便覺手中多了樣東西,房裡卻沒什麼人。
我淡淡點點頭:「娘娘呢?」
沒想到身子的底子竟會變得這般差。
「奴婢沒有偷竊任何東西。」我只覺四肢冰冷。
「奴婢特別吩附了,明天應該就能拿。」我道。
「你知道在內宮裡要一個人消失有多麼簡單,你是個聰明人,應該明白的。」和妃就這麼直視著我,目光像是刺根,突然她攤開了手,手中竟拿了枝金色的鑲珠玉釵,眉目間的冰冷消失,眼底的陰狠也變成肅然,:「傅青華,本宮沒想到你會藉著來看念瑤而偷妹妹生前最喜歡的珠釵,近來,你想方設法讓瀾嬪變成妹妹生前的樣子以吸引皇上的注意,那些頭飾,衣裳都是與妹妹生前穿戴的相近的,本宮也覺得沒什麼,可這珠釵卻是皇上唯一擁有妹妹的東西,你竟然……」
再過三天就過年了,宮裡已開始張燈結綵,宮人都穿上了新制的帶紅小棉襖,整個皇宮都是喜氣洋洋。
和妃死死捏緊椅柱,可見心底的怒火之炙。
果然,聽得劉榮興奮的說:「父皇生前給了我幾個影衛,我調出了他們,只要我和你在的地方,他們就不會讓人接近。」
「不明白沒關係,你只需明白,念瑤會被仗打,全因你的關係。」和妃面色一沉。
「不管皇上是怎樣看奴婢的,但青謠絕不是那樣的人。求皇上讓奴婢見青瑤一面。」我抬頭,目光是卑微的哀求。
「我知道會沒命,所以,所以我又把那些小碎石掃掉了,後來的石子不是我放的。」念瑤抓著我慌張害怕的說道:「青華姐,我沒有騙你,先前我是放過,但後來我又把它們掃光了,害和妃跌倒的碎石真的不是我放的。」
「誰知道,今早去向和妃請安聽到那兒的宮女說的。」許是陽光過於溫暖,說著說著瀾嬪竟睡著了。
「為什麼?」截斷了她的話,望著眼前這個滿臉仇恨的女子,突然覺得陌生,短短的三個月時間,念瑤像是完全換了個人。
離開也不過一個月的時光,崇政殿的擺設並未改變什麼,望著眼前的一幕,我回想的卻是七年來的點點滴滴。
「當年,她確是這麼說的。大人,你們必須成親。」見我聲音頗銳利,王陵怔了半響,才說:「青華,我知道當年你為了成全我,冒著風險……但我不想強迫她。」
望著他這副深情的模樣,我突覺得滿是譏諷與嘲弄,譏弄自己把自己弄進了死胡同:「如果你們不成親,如果你們不相愛,那我的成全算什麼?皇上甚至打算在玉妃死的那日把我生祭。」是想給他與那個女人我所沒有得到的幸福,是想給他擁有我曾羡慕的愛情,因為從小一起的感情,我覺得他得到與我得到的,並沒什麼區別,可如今呢?
和妃也像是突然間發現了劉幕似的,驚訝的道:「皇上?」接而又說:「臣妾本想著還早,就親自做了皇上最愛的點心過來,卻沒想撞到這個賤婢正在偷偷摸摸的翻東西,還在她身上搜出了這妹妹生前最愛的珠釵。想到近來瀾嬪處處模仿妹妹的模樣,臣妾便知道這定是這賤婢偷拿珠釵出去打造仿樣,討皇上歡心並沒錯,但這種偷竊行為不嚴懲可不行。」
「果然是你。」驀的,一道嬌媚的聲音在一角響起。
溫和的笑容浮上絲苦澀:「沒有成親。」
「如嬪她們那不去就算了,為什麼連御花園都不讓我去?」瀾嬪惱怒的瞪著我。
「什麼?你說什麼?」王陵駭然的望著我。
寵幸之夜,已然成為我的夢魘,不知何時,劉幕會突然出現。
「奴婢不明白娘娘在說什麼。」我淡然說。
「我知道,但你這樣杞人憂天也不是個辦法啊,難道要我待在宮裡直和_圖_書到生產為止嗎?」瀾嬪滿臉不悅。
我愣了愣,不明白向來與我交情不深的萬公公怎會說出這一句話來。
前面不遠就是御書房,面色全身僵硬的自己,我苦笑連連,該如何才能為念瑤求情?念瑤是唯一在我危難時仍然在身邊照顧我的人,不管如何,我都要盡全力去救她。
俗話說瑞雪兆豐年,來年想必會大豐收。
「你敢?」和妃大駭。
「和妃娘娘,你真的確定那珠釵是玉妃最喜歡的那隻嗎?」我詳裝平靜。
望向景蘭宮的方向,不知道我的孩子現在可安好?我沒有刻意去看他,但也知道儘管和妃並沒善待於他,卻也沒再讓他餓著。
「你也會救人?朕以為你只懂得害人。」劉幕冷諷。
「念瑤?」瀾嬪忙問:「那念瑤為什麼要害和妃娘娘?」
「她會這麼說嗎?」王陵有些出神。
張進想了想,搖頭:「今天並沒宮人出去過。就方才聽到和妃跌倒昏迷,我才派人出去打聽消息了。」
「自然是,這珠釵還有假的嗎?」
萬公公領命離開。
「不管有沒有皇上的眼線,王爺也不該與奴婢太過親近。」我疏離的回答。
「青華姑娘,這不關你的事,你何苦卷進來。」萬公公離開時嘆了口氣說。
幸好有張進在邊上安慰,這個張進,真是極會哄人,竟讓瀾嬪安安靜靜的坐著學畫畫。
「求皇上讓奴婢見念瑤一面。」我丟下傘,下跪在雨中。
很安靜的世界,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鼻子突然間發酸,我努力克制著。
「在我危難時,是念瑤在照顧我,在她落難時,我怎可棄她不顧?」這是我真心話。
「你?」劉榮抿了抿唇,粗聲粗氣的說:「別怕,這裏沒皇兄的眼線。」
我撐著油傘,漫步在冗長的甬道上,不知走了多久,往回看時,是數不清深淺不一的腳印。
雪紛飛。
劉幕的面容有些疲憊,但目光卻透著懷念之感,近乎于痴迷,此時的他全身柔和,再也沒有那份肅迫逼人的氣勢。
良久,才聽到他涼涼對著萬公公吩咐:「帶她去見念瑤。」
看著憔悴不堪又淚流滿面的人兒,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在我離開后,又發生了那麼多事嗎?好半響才道:「你知道不知道這樣做會沒命的?」
這一次的杖刑,我足足昏迷了十天,當我徹底清醒時,已經過去半個月。
原來還有十杖,我能挺過去嗎?我張開了嘴,無力的虛弱的吐著幾個字:「奴,奴婢求,求您。」既然還有四個月的時間,我便不能在這個時候死,為了孩子的未來能好過一些。
心又糾痛起來,強忍著痛楚,我卑微的退出,到外面后,拚命的呼吸著,藉以驅走心中的疼痛。
「我們宜華宮和景蘭宮隔了大半個御花園,就算要嫁禍也輪不到吧。再說,我與和妃無怨無仇,平常見了面,我也沒少恭敬……」瀾嬪突然頓住不語,面色也在瞬間青白不少,她望向我,緊張的問:「青華,上次你被和妃冤枉的事,難道和妃是衝著我來的?」
雨珠如彈,打在身上既疼又冷,我不想這般折磨自己,只在他面前,我還有什麼能耐。
一人之力有限,看來,得動用一些人才行。
念瑤一怔,眼底突然迸發出恨意,「我是想害她跌倒折了孩子,我也放了那些碎石,可我……」
「你把我想得太能了。事實上,我並沒有那般本事。」我定定望著張進這張年輕憨直的臉:「張進,這一個月來,我已經把你當成了能親近的人,正因為此,我並不希望你再進內宮。」
我木然的回視著他,一步步往回走,來時的那些腳印已然被羽毛般的大雪覆蓋,重新走在上頭,腳步變得更加沉重。
此時,掌燈太監從御書房走了出來,撐傘公公迎上去時,那抹明黃出現。
見到念瑤時,我不敢相信眼前披頭散髮,瘦骨嶙峋的人會是昔日那個清秀可人,單純天真的女子。
不知道過了多久,沒入雪的雙手被雪凍得麻木,我緩緩抬起了頭,卻看到了一雙悲哀的眸子,眼底的悲哀很濃厚,明明才十五的少年,天真,開朗,陽光的一個尊者,卻只因我一個奴婢而傷心。
大年夜,皇宮內外喜氣一片。
雪下得太大了,整條甬道上,不見一個人影,因此看起來特別的長,沒有盡頭。
我還沒出口,瀾嬪聲音就在後面響起:「本宮身邊正少個得力的管事公公呢,青華,你也真是,有這麼好的弟弟早該向本宮推薦的。」
「奴婢是不會陪王爺胡鬧的,請王爺不要來找奴婢了。」我後退三步,重重的磕頭。這樣的拒絕應該很明顯了吧。
涼涼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他長大了,可依然是小時候那樣,薄涼而孤獨的。
我抿緊唇,腦海里迅速反應著事件事情,與其說念瑤不會騙我,還不如說我更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這件事也不會是瀾嬪做的,真會是和妃……
此刻,我心中突然升出個念頭,要是將那個秘密說出……但轉瞬間便被壓下。
轉過www.hetubook.com.com角彎時,我沒有料到會遇上他——劉幕。
我也很高興見到他,再者,經過那些事,在心裏早拿張進看做了親人:「這些日子過得怎樣?」
「念瑤跟了皇上也有二年了,皇上應該清楚她性子單純善良,是不可能去陷害和妃娘娘的,求皇上明察。」心口緊張的微微疼痛,很怕他一怒之下對我起了殺念,小心著詞。
我的心一糾,面上卻不露,只卑微的說:「娘娘不也有孩子了嗎?要是奴婢的孩子出了什麼意外,娘娘腹中的孩子只怕也不保。」以前我在雜司院,除了眼睜睜的看著並不能做什麼,如今我回來了,水漲船高,那些人自然還會向我靠擾,這宮裡除了皇帝劉幕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之外,其他的自有自保的方式。
我一直在想,這個人膽敢與和妃做對,心思不簡單,皇宮裡到底誰會有這般心計?
每年的大年夜,宮人都能在宮中最大的廣場里放煙花,直至守完歲。
正當我撫著額頭,想著如何才能不動聲色讓瀾嬪順利生下孩子時,一道人影閃了進來。
粗杖猛然打了下來,疼痛頓時直入四肢百駭。
他愣愣的看著我,小眉頭皺了起來,明顯的不悅,卻沒有掙開我的擁抱。
「姐姐,御醫說你的身子再也經不起折騰了,五年內定要好好調養,要不然真要壞了。」張進端了草藥進來,見我坐起,關心的說。
「那倒不必,只是這些日子奴婢身體不好,很多事無法顧全,要是出個萬一,奴婢會無法照顧娘娘。還請娘娘再等些日子。」我的氣很虛,只這麼點長的話說出來,就讓我有些喘不上氣。
「姐姐,你說會是誰害瀾嬪跌倒的?」張進在邊上緊張的問。
這一次,我能挺過嗎?
夜裡,下起了雨,和著凜冽的寒風,凍得連骨頭都會疼。
因此整個晚上我都戰戰兢兢,不敢出殿,更不敢做些什麼事。
和妃會跌倒,主要是她常走的路上被鋪了細細圓滾的碎石,有宮人見到是念瑤所鋪。
終於,我下定了決心,第一要做的事是幫念瑤脫罪:「聽著念瑤,不管他們怎麼對你,你都死咬著牙不要承認,不出三日,你就會沒事的。」
「奴婢並不討厭王爺,可在奴婢心中,只拿王爺當主子,當親人,奴婢是皇上的女人,更為皇上生了皇子,王爺是知道宮中規定的,如果王爺執意要奴婢,奴婢只有死路一條,奴婢還有事情要做,所以現在不能死,求王爺放過奴婢吧。」邊說一句話邊磕一個頭,是卑微的懇求,是卑微的哀求,自成為了太后的貼身侍女,這樣的卑微是從沒有過的,除了在那個男人面前,現在,在親厚的王爺面前也如此,他是懂的。
「青華姐,」念瑤突然抬頭,滿目希望:「你會救我的,是不是?你一定會救我的,是不是?」
直到劉榮暗哽的聲音響起:「青華,你,你真有那麼討厭我嗎?」
各處的宮道上,已有宮人在清掃著積雪,因此,只花了半盞茶的時間我便回到了宜華宮。
虛弱的搖搖頭:「沒事,你去準備一些花辯,還有同類的香料。」
而我,在輕吁了口氣的同時,則去了崇政殿。
我輕鬆了口氣,又問向張進:「宜華宮的宮人有誰出過宮?」
「姐姐,你怎麼了?」從內屋出來的張進一見我臉色慘白,關心的問。
「奴才見過瀾嬪娘娘。」見了瀾嬪張進滿臉興奮,又聽她這般說,機靈的行了個大禮:「奴才謝娘娘提拔,日後定為娘娘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一咬牙,我沖了上去:「奴婢青華,見過皇上。」
偷眼打量著和妃,她的面色不像做假,皇子對她的重要性不言而語,她更沒道理去陷害一個對她構不成威脅的念瑤。
「這麼久了,我還是沒得到玉蘭的心。」王陵深嘆了口氣。
回到了宜華宮,瀾嬪正在修剪著盆裁,見到我時高興的說:「衣裳什麼時候能拿?」
念瑤被押在宮人犯錯所關的奴作院中。
正欲轉身朝從一個圓門離開,一個內侍突然匆匆跑到了劉幕面前,跪稟說:「皇上,不知是誰在和妃娘娘路過的路上鋪了碎石子,娘娘不小心跌倒,如今還昏迷不醒。」
「事實上,青華姑娘是老奴見過最善良的姑娘,可惜皇上對你誤會太深了。」萬公公搖搖頭離開。
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最終,也只是將感動藏在心裏。
刑凳搬了上來,立時有二名太監強硬壓伏我下去。
轉身便看到了王陵,一身肅嚴的朱紅官服依舊掩蓋不了他溫潤如玉的氣質,清冷的雪光之中,他的笑容溫蘊長,目光沉柔暖心。
和妃怎會跌倒?她自然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跌倒,我也相信新封的美嬪中,暫時沒人有這樣的膽子去害和妃腹中的孩子,如今唯一能與和妃爭的只有瀾嬪,想到這兒,我的心緊沉了些,難道和妃要開始對付瀾嬪了嗎?
我心裏閃過不好的預感。
「娘娘,後宮里的事可是防不勝防啊,奴才看的多了。」張進忙說。
我行了禮后便悄然離開,連看一眼和圖書他的影像也無。
「我去打聽過,以前的玉妃很會彈琴,更善長袖舞,彈琴我會,你說我要不要去學袖舞?」瀾嬪的神情得意中還帶著幾分的興奮。
劉幕寒著張臉望著跪在地上的我。
「你的身體沒事吧?」瀾嬪擔憂的望著我,接而又恨聲說:「都說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我是個小小嬪妃,她也太猖狂,和妃,這一筆帳我記下了。」
「娘娘去如嬪和春嬪那了。」
和妃也有了身孕。
那種隨時都有可能被他賜死的恐懼之感,是不是直到死的那天才能消除?
「當年皇上送給玉妃的珠釵,玉妃娘娘不小心丟了,是奴婢按著記憶命人重打了副過來,正是娘娘手中的這副。這事皇上也知道,珠釵的模樣早印在了奴婢的腦海里,奴婢若真需要,根本就沒必要來偷。」我說。
和妃面色一白,這是她沒有料到的。
正當我要退出之時,他的目光無意間朝這邊掃過,轉瞬間變冷,厭惡無比。
我心一糾:「不知她犯了什麼錯?」
「什麼?」劉幕面色一沉,匆忙朝景蘭宮走去。
隔天,當日看到念瑤偷放石子的宮女說在御花園看到了念瑤,接著又有幾名宮女說在崇政殿,景蘭宮,還有宜華宮分別看到了念瑤,然而,念瑤明明還關是在奴作宮。
「可本王喜歡你,」劉榮清瘦的面容變得黯然:「這一個月來,本王一直想著你。」
「在未察明事實之前,念瑤就是嫌疑人,除非你能找出禍手,要不然,念瑤就不能出牢。」和妃薄怒的話音剛落,劉幕便涼涼的開口:「萬成,去放了念瑤。」
「你,你回來了?」念瑤不敢置信的望著我,眼底的欣喜轉化成淚珠,顆顆往下掉。
「皇上會喜歡的。」當年的玉妃確是擅長彈琴和舞袖,不過劉幕很少聽看,反倒是在玉妃全神貫注做著某件事時,他的眼底滿是寵愛之情,我估計皇帝喜歡的是玉妃安靜時遺世出塵的模樣。
我自然是極為高興的,但也憂心忡忡,這孩子能保住嗎?想到太后在世前寵妃們之間的爭鬥……
劉幕神情莫辯,只冷眼望著我,漆黑一片的眼底是讓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張進,雜司院雖然偏避了些,油水也沒內宮這麼多,但那兒安靜,且沒什麼紛爭,能平平安安的活到老,而內宮紛爭,你應該明白。」
「別忘了你的兒子還在我手上。」和妃面露殺意:「要是你與我做對,難保有一日,你的孩子就這麼沒了。」
到底是不是我所認為的那人。
「就在這打吧。」劉幕上座,毫無情感波瀾的眸子緊鎖著我蒼白的視線,劃過一絲輕鄙。
她在說什麼?這珠釵?絛然,我全身一僵,這種感覺,我緩緩轉過身,果然,劉幕就站在身後,並沒有穿上明黃的龍袍的他,只著了一身御用的玄色常服,俊美如神砥,只那臉上的冰寒,叫人望而生畏。
「奴婢見過和妃娘娘。」我施禮,心下感覺不妙,皇上去了宜華宮,和妃又怎麼會在這裏?成為了瀾嬪的貼身侍女后,我幾乎不出宜華宮,這自然是為了避免與認識的人相撞,特別是和妃,至少在瀾妃有點出息之前,不能與和妃正面撞上,只沒想到……
「奴婢只想見念瑤一面,求皇上成全。」詳裝沒聽見他的譏諷。
只在第十下時,額上的冷汗如雨,身體幾乎難以支撐。
「念瑤?」我衝上去抱住了她,轉瞬哽咽:「你怎麼變成這樣?」
我也疑惑的搖搖頭:「奴婢去看看。」
「真的?」
「當然可以,人越多越熱鬧呢。」念瑤笑道。
「本王沒忘,本王想了一個月,終於想出了辦法。」劉榮得意的說。
「什麼時候成親?」我詳裝雲淡輕風。
「皇上來了?」張進自然知道這是幹什麼的,面露喜色,興奮的去準備了。
和妃開心了:「來人,將這個偷東西的賤婢拉下去杖打三十。」
「姐姐真厲害,這麼快就想到了。」張進點點頭,滿臉期待的望著我:「可以嗎姐姐?」
「青華姑姑。」此時,一名宮女進來稟說:「有位公公找你,說是你弟弟。」
「王爺八歲時就和奴婢生活在一起了,這份喜歡只是相處得太久的關係,王爺不可會意錯了。」這樣說應該會有用吧?隨即苦笑,要是有用早就生效了。
臉上的灰暗一下子不見,眸子也變得星星般晶亮,劉榮展開了笑容,那樣的俊朗,耀眼:「拉鉤按印,一百年不許變。」像小時候那樣,他勾起我的大姆指使勁的按了下去。
「或許我們多想了。」
然而,一夜竟這麼平安的過去了。
我回身,就看到和妃,一身高貴的絲緞高綢華服,清傲卻嫵媚的坐在御榻上,明艷逼人的面容,只鳳目如刺。
「怎麼可能,她當初明明告訴我很愛你,難道她騙我?」腦海里一閃而過什麼,但閃得太快,我連不及捕捉。
終於,他開口,卻是扶起我,將我早已凍得發麻的雙手藏進了他溫暖的胸口,說了那樣的話:「你不怕冷么?你看你的手凍得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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