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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我一世歡顏

作者:魅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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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炒菜的大廚聽了這話,沒好氣的笑吼道:「你小子就會說好話!」
此時抱著我的這個男人,離開我一年又七個月零十天,終於又來到了我的身邊。
當真是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我這般好聲好氣的,他反而給我氣受,我這是招誰惹誰了?
這人當真不知好歹!
進屋時,床上的阿邵已經起身,正坐在床沿上,小二送來的白粥和饅頭都在桌上放著,絲毫不曾動過。也不知是不合胃口,和是因為別的什麼。
我知道他不是維弟,卻很羡慕他,因為我也想像他這般,過得簡單又快樂。我亦知道,像他這樣的生活,在裴炎找到我時,就已經宣告結束。
他抱得極為用力,險些讓我喘不過氣,許是他也察覺到了這些,遂稍稍的鬆開了些,卻依舊抱著我,不曾鬆手。
他急著離開懷州。
「好呀,要不是昨日剛好撞上你,我此刻怕早就不在懷州了。」我揚起笑,不動聲色,「我聽人說邕州景物極好,此行想去那兒看看,你有何打算?」
我怡然自得的繼續用膳,阿邵的臉色卻有些飄忽不定,待他慢吞吞的吃下手中那個饅頭后,終於說話:「滿兒,我們今日就離開懷州吧!」
他這人悶著不吭聲時,就說明他這是生氣了,可我想了又想,仍舊想不出到底哪兒惹著了他。
有一剎那,我甚至覺得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阿邵的眸光沉了沉,淡淡應聲:「自是和你一起。」
他倔著,就是不肯讓我上前,無奈之下,我只好拉著他去拿掛在木施上的衣裳。衣裳是掌柜夫人送的那件,他也不嫌棄,自覺的穿在身上。
維弟是我伯父最小的一個兒子,卻是與我最親近的一個。我記憶中的他還停留在禍亂的和_圖_書那年,那時的他天真稚氣,圓潤可愛。
「先把葯喝了吧,待會兒就涼了。」我望著桌上那碗已經不再冒熱氣的葯催促道:「我辛辛苦苦熬了一個時辰。」
他憨厚的笑了笑,「咱們大廚炒的辣椒那是大大的好吃!」
廚房裡的人見我這般傻,礙於我是客人不好明著笑,大多別過頭去捂嘴偷笑。大廚瞧了我一眼,頗為同情,而後大發慈悲的開口和方才打碎碗的夥計說道:「阿維,你去幫幫那位姑娘。」
街上忽然傳出「砰」得一聲巨響,好似有煙花炸開,阿邵正撕著饅頭的那隻手一頓。我覺得他的神色有些不對,遂走到窗前往外探了探頭。
我復又想起他身上的毒。一個尋常人的身上,怎麼會同時中那麼多種毒?
我心頭此起彼伏,上上下下跳個不停。
微微發泄了心頭的不滿之後,我忽又埋怨起自己來!想當年,我將他從死人堆里拖回去的時候,他不言不語我都不曾惱怒過,怎得現在變得如此這般了?
說完,又覺得這樣有些欲蓋彌彰,可話已經說出口,沒了迴旋的餘地。
那叫阿維的小夥計聽了忙上前來幫我濾出了葯汁,放進托盤。
他仍未回答,我皺眉,心裏有些埋怨他。
阿邵望向我,眸中的神色極為複雜,讓我有些看不透,而後自懷中掏出了另一個香囊。我一眼便認出那是我做的香囊,香囊的布料並不精緻,顏色染得也不大好,阿邵卻將它保護的極好,像新的一樣,反倒是我的那個在兩相對比之下顯得陳舊不堪。
我的收撫上了胸口處,隔著冬衣卻仍感覺到那塊玉佩的存在。
我想昨日那五兩黃金花得不算冤枉,雖沒能讓他活蹦亂跳,但至少救活了和圖書他。他靜靜望著我,不與我說話,盯著我瞧得時間久了,竟不發一言,別開眼去。
想著想著,我心頭愈發的不舒坦。
我死死的瞪著阿邵手中的那個香囊,他顯然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嘴角勾出虛弱的淺笑,低聲道:「這是你起身之後,我從床上撿到的。」
窗外就是街道,窗棱極容易沾染上灰塵,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走回桌前坐下。
天色早已亮透,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叫賣聲又開始此起彼伏。我們這間房臨街,外頭有什麼聲響聽的十分清楚。
阿邵的面色仍舊十分蒼白,病怏怏的,瞧著很是虛弱,卻無端惹人疼。
「早膳不合胃口?」我將葯放在桌上,整好以暇的問。
有一塊小碎片濺到了我的腳邊,他過來撿時,我看清了他的臉。
我一直以為自己的忍耐力夠好,可遇到了阿邵,那些都在不知不覺中失去了控制。阿邵有傷在身,力氣並無以往大,而我憤憤不平之餘,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掙脫了他的鉗制,下了床。
我本是拿著筷子的,想到這兒,情急之下將筷子「啪」得一聲拍到了桌上。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食物入腹,稍稍緩解了我的難受,再朝阿邵看去,只見他端坐在椅子上,手上把玩著的香囊那麼的眼熟。我下意識往自己懷中摸去,只摸到掛在胸口的那塊玉佩,平日貼身收著的那個香囊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藥味充斥著我的鼻尖,讓我無端的想落淚。
他既不與我說話,又不讓我起身,我不知他意欲為何,進退不得。
我莞爾一笑,端了葯便離開了廚房,路過窗時,往裡頭瞧了一眼,阿維正認真的給大廚打下手。
我呆愣住,嘴裏的饅頭卡在m.hetubook.com.com喉嚨里,上下不得。
說罷,見他沒吭聲才出門,走時還不忘注意他的臉色,著實小心翼翼。
我無奈的笑了笑,道:「你穿的太少了。」
我鬆了口氣之後,方覺得肚子有些餓,遂上前拿了個饅頭咬了一口。
葯煎好時,已過了一個時辰,因站得太久,我的腰一陣陣發酸。伸手去倒葯汁時,竟忘記用濕布去護著手,手剛碰到那葯壺便被燙著,嗖得一聲就收了回來。好在葯沒被打翻,否則我這一個多時辰的心血算是白費了。
他的胸膛極為暖和,驅走了冬日的嚴寒,讓我所有的情緒的平復了下來。我好似又想起了在小村的那些時日,他也曾像今日這般將我攬在懷中護著。
默默的咬著饅頭,半晌后,我蹙眉問道:「你是懷州人?邵府與你可有關係?」
我試著動了動,見他沒什麼反應,正欲從他懷中起身,他攬著我的那隻手在下一瞬便用了力,讓我無從掙脫。
他聽了也不反駁,起身之後,慢慢的走向我。因他身上的毒尚未全部清除,故而走路的步伐非常慢。
看來,懷州有什麼人要加害於他……我終於對他的身份起了好奇之心,雖好奇,卻將疑問都藏在了心底。
給人打下手的,總容易招人罵,他自然是惹來大廚一頓好罵。大廚雖是在罵人,話里話外卻並不多加為難,他安安分分的道歉,乾淨利索的去收拾那些碎片。
我的眼淚一時間沒忍住,傾巢而出。阿維聽了忙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我在客棧的廚房中熬藥,心頭卻惦記著阿邵,也不知他吃了沒?
壺中的葯不知何時燒開,噗噗漫出了葯汁,順著壺口一直往下滑落,卻在頃刻間被熱氣蒸干。
套著鞋走了和*圖*書幾步,我又回了頭,阿邵本看著我,見我回頭,忙不迭的別開眼。我的心頓時就軟了,溫聲道:「我去讓小二給你送些吃的來,順道去幫你煎藥。」
天上十分澄凈,全然沒煙花的痕迹。
「開春時,我回去找你,心頭想著不管你是否願意,我都要將你帶在身邊。可我到時,小村子儼然成了一座鬼村,房屋都化成了灰燼,我在那灰燼中呆了三天。」他自嘲的笑了一聲,「在我終於心平氣和的接受你已經死去的事實時,你竟然又出現在我面前,我甚至不敢相信那個人是你。而你,卻那麼的處之泰然。」
煎藥是個極為挑戰耐性的活,三碗水熬成一碗,又要注意火候,讓人十分頭疼。
我看向阿邵,很想問他在以為我死了的時候是否也覺得那是一場噩夢,一番欲言又止,這話始終沒有問出口。
我並不知昨夜自己是如何爬到床上去的……我的臉唰得一下就紅了,立刻伸手搶過他手中的香囊,拔高了聲音,道:「那隻不過是個香囊,你別胡思亂想。」
我想了想,問道:「你打算先喝葯還是先用膳?」
穿衣時,握著我的那隻手仍不願放開,他手心的溫度是那麼的灼熱,讓我打心底的覺得暖。
阿邵說得極為簡潔,似乎不願詳談,眸子幽暗,清晰的映出了我的面容。我從他的臉上看不出說謊的痕迹,也無心多去探究什麼,腦子裡只死死的記住了「邕州」二字。
他的聲音很朝氣。我想,若維弟或者,現在也差不多是這般大的年紀,或許瞧著要比他小些,因為維弟的臉圓潤……恰巧大廚正在炒辣椒,我抹了抹淚,道:「無事,是被那辣椒味兒嗆著了。」
阿邵的指尖刻畫著上頭的花樣,淡淡說道:「我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直以為……你已經死了。」
就在這時,阿邵忽然將我緊緊的擁在懷中,我張了張嘴,竟說不出話來。
「無關,我祖籍邕州。」
許是我的話起了作用,他鬆了我的手,走上前去,端起桌上那碗葯便喝了個底朝天,一滴不剩。
若是岩都元帥府外,有人突然放了煙花,我定會起疑心。但我如今身在懷州,隱姓埋名,雖頂不了多久,卻也不至於讓那些人不經波折就找到。所以此時街上若真有誰放了煙花,我也不至於疑神疑鬼。
他的話再次勾起了我的回憶,我又想起了大叔,想起了喜兒死去時的那張臉。
廚房中的一個夥計忽然失手打碎了個碗,啷噹一聲清脆的聲響,引得裡頭所有人都朝他那方向望去,我也不例外。
千里之遙的邕州,是我欲去的地方。
我啞口無言,過了好一會兒才將饅頭咽了下去。昔日我等了他七個月,他一直都沒有出現,誰能想到我走之後,他竟會回那兒去尋我?
碰觸到阿邵冰涼的指尖時,我才注意到他此時的穿著十分單薄。我從他懷中掙開,想去為他拿外衣披上,他卻緊緊抓著我的手不願鬆開。
我與他許久未見,從我救了他至今,他醒著的次數雖不多,卻只與我說過一句話——且不說我曾與他相處了一整年,單說我救了他,他多少總該有句感謝吧?
這爭權奪勢的日子一日不停,我就只能活得小心翼翼,更遑論什麼簡單快樂?
很是年輕的一個小夥子,眉清目秀,眉眼間讓我覺得有些熟悉。他轉身出去丟碎片時,我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了維弟。
甫一坐下,外頭又想起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敲鑼打鼓,從那喜慶的聲音中不難猜出是有人家娶親。
那於我而言,是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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