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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牙齒忍不住打顫。

「這兒真的有地下室？」我點頭，未再懷疑，看向那扇早已被推開的破舊老門時，深深吸了一口氣，腳步遲疑而不敢向前。

阿邵不會死在這種地方！

我想起第一次見到阿邵時的模樣，過往種種在腦海中愈發清晰的浮現。

這興許已經不能成為香囊，它已經被燒得面目全非，甚至和屍體上被燒焦的肉黏在了一起，顯得腌臢而又令人作嘔。

那柴房在大火中被燒毀，只留下斷壁殘垣，地下室入口處的暗門是一扇精鐵門，早在郝漢等人來之時已被打開，有兩名鐵騎軍守在那兒，一副嚴以待陣的模樣。他們見了我，齊聲喊道：「屬下見過郡主！」

我步伐微頓，聲音隱隱有些顫抖：「你去看過了？」

我敷衍一笑，轉而同刀刀說道：「扶我進去。」

「不必喚太醫了，我沒事。」我看著寢宮內燃和圖書著的燭火問道：「什麼時辰了？」

刀刀慌忙上前將我攙扶起，郝漢亦緊跟其後，待我站穩后，聽他說道：「郡主，地下室的入口隱藏在後頭的柴房中，跟我來吧！」

如果當時我勇敢些，放下些，不曾因為身份而一直猶豫，一直遲疑不前，那麼現在還會是這般光景嗎？

我的手撫摸著被燒得只剩下一角的香囊，這是很早之前我親手做給阿邵的，他一直珍藏著，從不曾離身。

我咬牙站直，推開攙扶著我的刀刀，快步朝前走去。

即使醒來，夢中阿邵的面容依舊清晰的印刻在我的腦海中，只要閉上眼，他渾身是血的模樣便會出現在我的夢中，揮散不去。

我的視線落在桌上那個香囊上。

「郡主，周紳在天牢中自盡身亡了。」

「戌時了。」刀刀道：「外頭備著粥，郡主晚膳也不曾吃過，可要吃些先墊墊？和*圖*書奴婢這就吩咐宮人備膳。」

「郡主，要不就不進去了吧？」郝漢欲言又止。

「郡主，您醒了？奴婢馬上喚太醫過來。」刀刀衝進寢宮內時，我正氣喘吁吁的坐在床上，她見冷汗浸濕了我單薄的衣裳，忙不迭的為我換了身乾淨的衣裳。

「的確是這兒。」郝漢答得斬釘截鐵。

我從噩夢中驚醒時，一身冷汗。

那拳頭拽得太緊，我費了些力氣才掰開，直到看清那焦黑手心中緊握著的東西時，我只覺得眼前一黑，再無任何意識……

我已經忘了當時是如何從天牢走出來的，那時的我定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通往地下室的木梯早已在大火中被燒毀，現在的樓梯是臨時搭建的，稍微用力便會發出吱呀的聲響，搖搖晃晃的，踩在上面，讓人心慌更甚。

刀刀未再多話，退出了室內。她走之後，四周陷入了一和-圖-書片死寂中，靜悄悄的，連根針跌落在地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郡主——」

從天牢出來之後，刀刀立刻派人知會了郝漢，讓他去搜尋周家在城南的別院。周家在城南的別院在火災之前便是座破破爛爛的宅子，看起來平凡無奇，任誰都無法將它和周家聯繫到一塊兒，宅院被火燒過後又不曾重新修葺，所以尋起來並不困難，郝漢很快便尋到了那地方。

我下馬車時，郝漢已帶領的數名鐵騎軍候在那兒，見我到來，他神色微僵，十分不自然。我一顆心漸漸開始往下沉，卻只能強作鎮定的問道：「郝叔，確定是這兒嗎？」

那屍體的手緊緊拽成拳由生到死都不曾鬆開，我蹲下身，顫抖著手，用力掰開那緊握的拳頭。

密室入口已經打開，想來郝漢等人已經入內查看過了，那麼——想到這兒，我頓覺雙腿虛軟，渾身無力和*圖*書，險些跌倒在地。

為什麼一切會變成這樣呢？

不，不會的！

我不願相信那是阿邵，但地上那具被燒焦的屍體的手緊緊拽著這個殘破的香囊，一切似乎由不得我不信。

我的心早已亂成一片，只得在刀刀的攙扶下顫抖著雙腿跟上了他，任由他一路將我們領到地下室入口。

汴京人愛花，也愛養花，家家戶戶門前都會擺放新養的花兒，每年的春天，汴京城處處花團錦簇，美不勝收，馬車飛馳在路上，驚擾了許多路人，車內的我卻無心理會，亦無心賞花。

因火災的緣故，地下室中橫七豎八躺了許多被燒焦的屍體，而引我停下腳步的只有躺在正中間的那具屍體。屍體早已燒得面目全非，根本分辨不出是何人，我拚命在心中安慰自己眼前這具屍體和阿邵一點關係也沒有，可越是如此，我的心卻越發的難受。

郝漢未再吭聲，他的反和*圖*書應落入我的眼中，我只覺得好似有刀扎入我的心口那般，疼痛難耐。我推開攙扶著我的刀刀，衝進了院中，跌跌撞撞間，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郝漢沉默片刻，道：「是。」

周紳說阿邵死了，我本不信，但他說得太過於真實，讓我不得不信。白日在周家別院的一切都歷歷在目，我的心好似被人生生挖開那般疼痛不堪。

雙眼酸澀難耐，我很想哭，卻哭不出聲，也流不出淚。

「不必麻煩了，你先退下吧，我想清靜片刻。」我可以想象得到如今我的臉龐有多麼的蒼白。

刀刀忽然破門而入，瞬間將我從回憶中驚醒。她進屋見我呆站在鏡子前，微愣，我的視線卻沒有離開鏡子，淡淡問道：「何事？」

披著衣裳下床喝了口熱茶后，我的氣息漸漸平穩，我的視線落到妝台上那面琉璃鏡上，光滑平整的鏡面映出我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我怔然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