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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整個人頓住，原本想去拿茶的手也僵在那邊。可我畢竟不是外表那麼無知天真，慢慢也就反應過來了。「允炆哥也不小了，該娶妻了，可是，連皇上都不能改變他的想法，鳳歌又怎麼能呢？」

「是另一位。」

「是，小姐。」小謝聽話的準備出去找人，卻被周建之攔住。

「說出來不怕郡主見笑，我此行主要是想帶回離家多年的女兒。」他的眼神越過我，看向秋容。

「回小姐，秋容就是秋容，怎麼可能會是周家小姐？」秋容回答得非常平靜。

「朕以為你不會問了。」朱元璋神色嚴肅了起來。

「謝皇上關心，還習慣。」我低頭，現在問這些遲了些吧？我都在這地方待了七個多月了。今天他見我，應該不會只是拉拉家常這般單純吧？總覺得自己安逸的生活開始遠離了。「皇上讓鳳歌進宮，有什麼事嗎？」

「朕聽聞你和允炆素來交好，他年紀也大了，卻一直不肯娶妻，朕希望你能讓他改變主意。」朱元璋緩緩地說。

「不見。」我頭也沒抬就拒絕了。

「那孩子不錯啊！」朱元璋笑了笑，「這樣也好。」

自從幾個月前周建之見到秋容，認定是自己的女兒后，就開始三天兩頭地往燕王府跑，讓我不勝其煩。一直都沒有見他，反正今天無聊，就見見吧！不過他身為朝廷重要官員，居然有這樣的空閑，估計是刑部太閑了。

「去吧！」朱元璋道，「你今天就先住在宮裡吧！昨天遙玉說很久沒見到你了，很想念，貴妃她也想見見你。」

「冒昧來訪，還望郡主見涼。」周建之恭敬地說。

「是，皇上。」

「坐吧！」我抬頭，讓小謝給他上了杯茶，笑得天真，「hetｕｂook•ｃｏm•ｃoｍ周大人有什麼事嗎？」

李律伸手拿掉了落在我頭髮上的楓葉，道：「你都來了，我怎麼能不來。」

回頭，看到了朱允炆略帶疲憊的臉。

而秋容依舊是面無表情，可我卻從她磨墨的動作里看出了她心情的波動。她的手微微在顫抖。

「周大人，您請吧！」小謝打開書房的門，望著周建之，他無奈之下只好離開。

「等你啊。」他大聲笑了出來。

「在京城待得還習慣嗎？」他又問。

「什麼？大人還有一女？」我裝出驚訝的樣子，「我倒真想見見。不會和周家小姐一樣吧？」

「你不是很忙嗎？」我問。李律既然是我的未婚夫，我當然應該對他存在一定程度的了解。他十三歲當上狀元，十五歲入朝為官，現在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官拜吏部尚書，不是應該很忙嗎？今天居然會出現在這裏，可真是奇迹了。

「周大人，你請回吧！我這兒真的沒有你要找的人。」我笑著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小謝，代我送客。」

他走後，秋容平靜地停住了磨墨的動作。

「回小姐話，周小姐不在我們府上。咱們燕王府已經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嬌客來訪了。」小謝道。

秋天一過，冬天就開始了。大概是在十一月初三這天，京城的下起了第一場雪。想想覺得古代其實還算好，空氣沒有污染，四季也算分明。不像幾百年後那樣，臭氧層被破壞了，冬天開始越來越熱。

朱允炆對於我來說算什麼？我其實也分不清楚吧！只是我自私地想霸佔住他對我的那份溫柔、那份關愛。就像在北京的時候，二哥對我那樣，只有寵溺。其實遠離了自己最親的和圖書人後，開始覺得其實被人寵著愛著也是一種幸福。即使，這些都是屬於鳳歌的，而不是柳朵。

夜裡自己一個人在東宮裡待著，心情很沉重。朱允炆似乎被朱元璋叫去還沒有回來，太監宮女們各司其職，在我的命令下沒有來打擾我。十一月的冷冬，我居然這麼想不開地一個坐在涼亭里吹冷風，雖然有火盆卻還是冷。即使南京不像北京那般寒冷，對於我這怕冷又怕熱的人來說還是一種煎熬。

他笑，我也笑，沒有再開口。

「去吧！」我揮了揮手，未加阻攔。她現在需要好好的安靜一下。

一會兒后，周建之在丫鬟的帶領下來到了我們面前。

丫鬟來報的時候我正關在書房裡作畫，秋容和小謝隨侍在一旁，而上官可憐這些日子早出晚歸，我也沒問他都去幹什麼了。

這日秋高氣爽，我在上官可憐的陪同下去了城南的楓樹林。這裏的確是很漂亮的一個地方，紅楓葉滿地都是。我想起了從前的那些楓葉。曾經，一個朋友特地從北京的香山給我寄了楓葉，那是我一生見過最漂亮的楓葉了。不過北京香山的楓葉我還沒有真正親自去看過，以後回北京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去見見。

我有點愣住。第一次見到他是在皇宮裡，他板著一張臉，雖然英氣勃勃，可臉色不大好看，像所有的人都欠了他幾百萬似的。我一直以為他就是那種冷麵的人，不會笑，很嚴肅，沒想到他居然也可以笑得這麼好看。

「鳳歌知道了。」我低頭，然後跪下，「鳳歌先告退了。」

「聽見了吧，周大人？」我面帶笑，語氣中略帶嘲諷，可惜周某人急著帶回女兒，所以聽不出我語氣中的嘲諷。

和_圖_書「聽說，老四在很久之前就給你定了親事，對象是李律？」他問。

「小姐，我有點不舒服，先退下了。」她道。

朱元璋突然下旨讓我進宮去，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距離上次見到他已經是好幾個月的事情了，此時見到他覺得有些陌生。雖然沒有聽說他身體不舒服，卻也看得出來他比上次見到的時候蒼老了許多。

只是很意外，居然在這兒見到了李律。

「既然如此，那你就帶走吧！」我笑眯眯地說，「小謝，發話下去，整個府里找找，務必找出那位叫周畢射的嬌客。」

周建之臉一紅，但畢竟是久經官場的人，反應夠快。「郡主見笑了。我此行只想帶回小女。」

朱元璋的笑聲很渾厚，此刻聽在我的耳朵里卻是那麼刺耳。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娶妻要我去勸說？

周建之被我這麼一諷刺，面子上有點掛不住，又不好發作，只好道：「郡主，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請您允許我將女兒帶回去。」

「周大人，你是不是記錯了？我也沒見到周小姐。上次的事，我還想找個機會向周小姐道歉呢！」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周建之。

「本郡主也有錯，再怎麼樣也不能讓我的侍女打了周小姐那一巴掌嘛！」我假笑。如果今天那個死丫頭敢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我一定折磨死她。「好了，既然周小姐不在這，那麼周大人請回吧！」

「郡主，周大人求見。」

「周大人說了，如果今天見不到小姐，他就不走了。」丫鬟略帶遲疑地說。

「是的。」我狀似恭敬地點頭。

他將要娶妻，而過兩年我也即將要嫁人。到時候，他不能再對我那樣，即使我和他，是名義上的堂兄妹。然後隨著時間的腳和-圖-書步，他要當皇帝，他擁有天下，可是他和我名義上的父親卻要開始了權力的爭奪戰。然後呢？然後他們都會遠離我吧？他、大哥、二哥還有鴦金、藿香他們。

「哦？」我挑眉，「難道小謝就是你女兒？」

「李哥哥為什麼還不娶妻？」我蹲下，撿了片楓葉漫不經心地問。如果他早娶老婆那就好了。

轉眼就到深秋，我的畫技精進了不少。秋天這個季節難免令人傷感，我也避免不了。前幾天聽下人說城南有片楓樹林，火紅的落葉滿地都是，很漂亮，也便有了去看看的衝動。

就算是窩在一具小孩的軀體里當著小孩，可終究還是要長大啊！

獃獃地望著前方，眼神的焦距點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我的腦子裡全部都是糨糊。身後有人輕輕地為我披上了溫暖的大衣，整個人忽然清醒過來。

「畢射……」周建之眼帶哀傷，無法分辨出真假。

我注意到了他對朱棣稱呼的變化。從先前的小四到現在的老四，估計是充分意識到自己已經老了。忽然覺得有些無奈，人總歸還是要老的，就像朱元璋，雖然一生都很成功，卻終究避免不了生老病死，也避免不了自己的孩子因為權力而互相爭鬥直至死亡。

「等我嗎？」我低笑。說白了我不相信。他如果真的是因為等我，那麼那天在皇宮就不會在不知道我身份的情況下隨便對我說出那句「記住，我是李律，這輩子你是我的。」這樣的話。雖然不了解他，可是卻覺得他不是那種會輕易說出那樣的話的人，所以，他絕對不在乎自身的婚約。如果找到他愛的人，他可以隨時解除婚約。

我坐在御書房裡，看著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而他也沒有和我說些https://www.hetubook.com.com什麼。這樣的沉默一直持續了很久。然後終於聽到他開口了。

「李哥哥好興緻。」我笑得有點敷衍。天真無辜裝久了其實也很累，所以說雙面人不是那麼好當的。

見過了戚貴妃也見過了大姐遙玉，被送到了東宮去休息。其實不大喜歡皇宮這個地方，這裏就算是一個宮女、一個太監都會為了自己而傷害別人。這裡是全世界最不太平的地方，充滿了爾虞我詐，可為了保護自己，總有人被傷害。那個戚貴妃，對於大姐應該是真的喜歡吧？那個已經遲暮的女人，雖然在這皇城裡有權勢，可是卻沒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她把她的愛全都傾注在了大姐身上了。估計上次在北京城和大姐之間發生的事情她也聽說了，所以雖然見到我笑得很和藹，卻始終隱藏著淡淡的敵意。

「郡主您說的是哪兒話，」周建之站起身來賠著笑臉，「上次的事情錯在小女。是我家教不嚴。」

「朕相信你。」

我笑了笑。「帶他進來吧！」

我努力地扯開嘴角，和這樣的人說話真累。「還望皇上給鳳歌解惑。」

周建之扯開嘴角，笑得有些不自然。「郡主，我要帶回的是我的大女兒周畢射。」

「郡主，不用找了，我女兒她就在這裏。」周建之道。

「哦？」我接過小謝遞過來的茶，「周小姐也在燕王府？小謝，讓人去把周小姐請出來，讓周大人帶回去。」

「怎麼？秋容你就是周畢射？」我笑睨著她。

那熱切的目光讓我覺得有些可笑，在聽秋容說了她娘的故事後，連我都看不起周某人，更何況是當事人秋容？只不過這些都是人家的家務事，我這旁人不便發表評論。我放下手中的筆，笑道：「周大人似乎對我的侍女很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