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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朱允炆的驚喜因為我的這些話而消失，又恢復了溫和無害的表情，可惜他眼裡的失望和受傷騙不了人。

「他不是好好的嗎？昨天還進宮來了。據我所知，他還來看過你，不是嗎？」朱允炆在我身邊坐下，那語氣聽來彷彿是我在說笑話。

姚莫與上官可憐，為什麼會向來不和，這也就有了解釋。都是一個情字害了上輩的人，所以才有了姚莫和上官可憐的對峙。

「你讓我走吧！我想回燕王府了。」朱允炆聽了我的話，獃獃地看著我，什麼都不說。我望著他，安靜地等待著他的答案。

許久后，他的手爬上了我的發梢，無奈地嘆了口氣。

已經有一個小謝了，我不在乎多來幾個。

我沒有說話，因為知道他已經決定告訴關於他的秘密，所以我在等著他開口。接著就聽到他繼續說道：「你知道嗎？你有一張和我娘一模一樣的臉。」

看來是不會和我說實話了。

走進燕王府，裏面滿是落葉，有前年的，也有去年的。裏面大都結滿了蜘蛛絲，我甚至看到蜘蛛在網上爬行，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彷彿我是一個入侵者。正在頭疼該怎麼搞定那些衛生問題的時候，外面進來一個宮女打扮的姑娘，身後跟著一隊的宮女、太監，說是秋容派來清掃燕王府的，著實讓我送了一口氣。

「早就知道會這樣了。就算是案子查清楚了也不願意讓你出來是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會求我讓你離開的。那天在天牢里見到你后，你說的話讓我那麼不安，我怕你一出來就會離開我，可是現在我還是無力攔著你。我也許可以留住你的人，卻始終留不住你的心啊！」朱允炆神色悲傷，讓我的心跟著揪緊，但是我不會改變主和圖書意。「你的案子一結束，我就下了聖旨讓李律待在家裡休息，不讓他來見你。因為他會帶你走，而我不想失去你。到了三月份，你似乎越來越無精打采，我只好讓你出來了。早在當時做了決定后，就不奢望能讓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只是希望能留一天是一天，沒想到現在，真的要失去你了。如果你真的要回燕王府的話，就回吧。記住，你隨時可以回來。」

去向秋容道別後的隔天，我收拾好東西帶著上官可憐和小謝回到了燕王府，當我們看到門前的那個封條后，感慨不已。曾經繁華如燕王府，竟然也是這般冷清了。護送我們回來的姚莫上前撕開大門上的封條，推開了大門，然後和我們告別。我遲鈍得沒有發現他和上官可憐之間的波濤洶湧。

「你不能保證什麼，不是嗎？你曾經說你會好好保護我，可我依舊在那不見天日的天牢里待了大半年，不是嗎？」我的話像一柄劍刺進他的心裏，刺得他血肉模糊。

他一個坐在涼亭里，身邊放著許多的酒，也有許多個已經空了的酒罈子。我朝他走過去，在他的身邊坐下，沒有問他為什麼要將自己灌醉，只是拎起一小壺的酒開始緩慢地喝了起來。

「小姐忘記了嗎？我也是瀲灧山莊的人，而且他們都知道我在你的身邊保護著你。所以小姐找瀲灧山莊的人去查你娘親的故事的時候，自然就有人告訴了我。」

藉著吃東西拖了好長一段時間，吃到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后終於開口，清亮的眸子認真嚴肅地看著朱允炆，問得有些遲疑：「允炆哥，為什麼你要軟禁李律？」

夜裡我披了件外套，獨自朝涼亭走去，希望能藉由夜裡的涼風和_圖_書讓自己混亂的思緒變得清醒一點，呼吸著這外面不同於皇宮裡的空氣，心情舒暢了不少，卻還是覺得壓抑。忽然想起當初帶著小謝、秋容還有上官可憐等人一起上京城來的情景，那時候是多麼天真爛漫，而今，即使想偽裝，也已經天真爛漫不起來了。

上官可憐抬頭看了我一眼后，繼續沉默地喝著酒。「小姐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我的事嗎？」

「鳳兒，一大早讓我來這等你有什麼事嗎？」朱允炆看著坐在桌子前吃著點心的我笑得寵溺。

我端起一邊的茶喝了一口，笑了笑，繼續吃東西。不是我很餓，而是我不知道應該怎麼問出口。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我打斷，因為我不想給他說出來的機會。我拿開他放在我肩上的雙手，一臉嚴肅。「允炆哥，我的確喜歡你，因為我一直拿你當兄長看待，也很高興能有你這麼好的一個哥哥，你明白嗎？」

「因為你娘和我娘，是孿生姐妹。」末了，上官可憐醉倒在我的懷裡。我感覺到自己的衣服有濕涼的感覺，低頭，居然看到了上官可憐的眼淚。那眼淚滴落在我的衣服上，然後消失不見，留下了一攤的水印。我伸手攬住了他的頭，希望能藉此來撫平他的傷痛。

「你娘？難道——」我驚呼。

他激動地搖晃著我。「鳳兒，你說得是真的嗎？我立刻下旨——」

御花園裡百花齊放，一簇簇美得讓人迷醉。前方的亭子里，樂女在彈唱，陣陣絕妙的琴音讓人心情舒暢。亭子外邊幾個太監宮女站了兩排，安靜得沒有發出聲響。我遠遠望起，就是這樣的一副景象。舉步快速朝那亭子走去，邊上的宮女、太監一見到我都行禮，表面看來，我依舊是這皇hｅｔｕｂoｏｋ•coｍ•com宮裡最受寵愛的郡主，雖然沒有公主的名號，卻有公主的寵愛。可惜沒有人知道那個男人想要的不是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愛。待我走到亭子里，樂女也停下了彈琴的動作，退到了一邊。我喚了聲「允炆哥」后，朱允炆緩緩回過身來，看到我露出笑，然後揮退了一邊的樂女，再讓亭子外的宮女、太監退到十米外。

朱允炆因為我突如其來的話而愣住，接著是一陣狂喜。

這以後，朱允炆也沒空再理我，因為混亂的朝局足夠他忙碌的。他希望燕王能夠罷兵歸藩，可那個向來都很有野心的燕王怎麼可能會聽他的話乖乖地歸藩呢？這一戰，不到魚死網破是停不下來的。秋容深愛著朱允炆，自然也沒什麼時間放在我身上，加上我已經遠離了後宮，那些女人們的鬥爭就真的和我無關，這麼一來，清凈下來是自然的。

上官可憐的臉上多了不該屬於他的苦笑。我看著此時多變的上官可憐，心疼不已。明明，他該是當初那個笑眯眯只會吃糖的少年，如今卻變成了這樣一個我陌生不已的男人。「既然那是你娘的故事，為什麼我會和你娘長得一模一樣？」

鳳歌的母親叫翠微，是翠荷的孿生姐妹，所以姚遠見到鳳歌的時候才會有那樣震驚的表情。上官可憐和姚莫才是親兄弟，而鳳歌也不是姚莫的妹妹。至於鳳歌的身世，除了知道她不是朱棣的親生女兒外，其他的一無所知。

那是一段很古老的舊事了。上官可憐的母親翠荷愛上了姚莫的父親姚遠，卻不得善終，這就是當初上官可憐會去行刺姚遠的原因。

算算，從那時候到現在，居然已經過了整整五年，我居然也已經十八歲了。那麼漫長的五年，居然就這麼和-圖-書彈指一揮間。還未走到後花園的時候，就聞到了一陣酒氣，待走到那兒的時候，居然看到了上官可憐。

「嗯。」我從點心中抬頭，手裡還拿著一塊咬了一口的桂花糕。

「你讓我回燕王府吧！」我別過頭去，看向那些錦簇中嬌貴美艷的花兒，轉開話題，不想再在喜歡或者不喜歡上繞。

問了，怕他傷心失望。唉，總是這樣，因為別人對我好了，所以我就一直記著別人的好，希望別人也能過得和我一樣好。

很長一段時間，都聽到那一種只有受傷的動物才會發出的細碎的嗚咽聲。

「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伸手劃過我的臉，又灌了一大口的酒，「其實，小姐娘親的故事里那個愛上了有婦之夫的不是你娘，而是我娘。」

因為今年有一個閏三月，所以到了五月，天氣已經逐漸開始變熱。我養的那些木槿花依舊在，也漸漸開始開花。而那些同樣是我養的，卻嬌貴無比的蘭花早因為主人這近兩年的缺席而枯萎。

我看著朱允炆無害的臉充滿無奈，可是事情還是必須解決。我不想再這樣糾纏下去了。正如寧妃所說，不愛他就不應該給他若有似無的期待。「允炆哥，我很喜歡你。」

朱允炆不說話，我知道他的心有一點點的動搖，即使他滿心的不願意，卻也很明白把我留在這裏也沒有用，因為我的心始終都不在他的身上。

朱允炆走到我身邊，拿著手帕為我擦了擦嘴角，笑道：「你慢慢吃，吃過了我們再說吧！不過可別再吃到嘴角上了。」

焦慮的心情猶如初戀中的小女生，夜裡甚至會因為想念他而睡得不安穩。只是一個多月下來，他沒有來看我，也沒有派人送來一丁點的消息。我很想上李府去找他，卻深深地壓住這種hetubook.com.com心情。不是因為矜持，也不是什麼面子問題，只是希望他能來找我。我知道自己變得有些奇怪，卻不想轉變自己的心情。

上官可憐最近又開始早出晚歸，不知道在忙碌些什麼，我不想插手他的事情，也就沒怎麼在意，只要他每天都平安回來就好。後來是小謝，依舊是老樣子，換上那副唯諾的偽裝，變回以前膽小怕事的小謝，奇異的是我居然沒有絲毫的不自在。也只有這樣，我才可以假裝一切還是和從前一樣。雖然我心裏很清楚我們都再也回不到從前。李律最近似乎也很忙，知道我回了燕王府也沒來看過我。我不否認自己很想他，也不想否認自己在等他。

終於，在經過了一天多的清掃，燕王府終於恢復了從前的模樣，雖然很冷清，但的確是從前的燕王府。有幾個宮女留了下來，說是來照顧我的，我不想拒絕也就讓他們留了下來。就算是這些人都是被派來監視我的，我也無所謂。

說道這裏，上官可憐的臉上滿是憤怒與恨意。我皺起眉頭問：「那個明明是我娘的故事，是瀲灧山莊的人幫我查的。」

「我的那個案子，早在十二月底的時候就查清楚了，不是嗎？一個人過年的滋味你怕是從來沒有嘗過吧？而且還是一個人被關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想象著外面的煙花燈火，想象著外面的西樓歌舞。一個人過誕辰的滋味你也沒嘗過吧？很冷清，想笑都笑不出口，那感覺就像是心被人剖開，劇烈地疼痛著，直到麻木。」我趁熱打鐵，「允炆哥，我不想再重複這樣的日子。」

我心頭一熱，眼淚跟著出來，傾身給了他一個擁抱后，哽咽道：「謝謝你，允炆哥。」

「鳳兒，我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朱允炆急忙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