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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小姐無才無貌，你為什麼非娶她不可？」我用力放下手中的茶杯，臉色不善。雖然很想冷靜下來，可是一見到這個讓柳彥最近忙到三更半夜不能睡覺的罪魁禍首就很難平靜下來。

「張老，這事還有迴轉的餘地嗎？」我認真、嚴肅地問。

大廳驀地沉默了下來。許久之後，張老開口道：「柳小姐，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彥兒，冷靜點。」我皺眉看他。雖然說事情有些嚴重，但是他這樣還是不行的。一個優秀的管理者，越到危急時刻應該越是處變不驚。

張老搖頭，我有些失望，可是也很無奈。爾後，送走了張老。當然，他那筆金額很大的違約金我們收下了。

走在柳府後花園的走道上，冷冬的寒風從耳邊刮過，瑟瑟地抖了一下。寒冷在瞬間包圍著四周，陽光散落在花園裡，我卻感受不到一點暖意。

只見他羞赧地看了我一眼，神色尷尬，回道：「柳小姐說得是。」

國舅一家……指得可是蘇家？

「那麼，您可以給我們一個違約的理由嗎？」我放下手中的杯子。杯底碰到放置在桌上的陶瓷托盤時，發出清脆的聲響。

「張老說笑了吧？」我冷笑，淡掃了他一眼，「您老挑在這時候上門解約，不是為難我們柳家嗎？我雖然不喜歡插手生意上的事情，可也知道我們彥兒不是那種會虧待生意夥伴的人。」

「蘇侍郎親自給多多上茶，真是榮幸。」我笑得甜美，笑意卻不能到達眼裡。我不會忘記，柳家栽的這個跟頭是誰搞的鬼。

未了，發現自己說漏嘴，趕忙閉上了嘴巴。我和柳彥對視一眼，他和我一樣，有些愕然。

「張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和*圖*書？」商家姓張，我們都叫他張老。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柳彥打斷，這些天下來，他的確是有些急了。「我們合作了這麼久，對於我們給的價格，你應該沒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吧？」

柳彥回絕了這門親事，一切依舊平靜無波。我收起那些舊事，笑著面對身邊所有的人。依舊開心地笑，開心地調侃，彷彿一切已經煙消雲散不留痕迹，可是我自己知道，有些事情刻入心后就再也抹滅不了。

「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我起身，丟下這話，離開了大廳。

張老聽了我的話低下頭，也嘆了一口氣，道：「柳小姐，我這也很無奈啊。」

張老訕笑一聲。「原來是柳家大小姐，方才失禮了。」

張老見我拭淚，心下更加愧疚。「柳小姐和外面的傳言不大相同，這也難怪國舅一家不惜以權貴壓人——」

「喜歡我？彥兒，你還不至於那麼天真吧？他見過的是多多，而不是柳朵，又何來因為喜歡柳家大小姐而上門來提親之談呢？」我冷笑，接過柳彥遞還給我的書。

「你不希望我娶她。」他又說了一遍，看起來很高興。

蘇炎弦「哦」了一聲，道：「原來是柳家的事啊，柳家怎麼了？」

柳彥聳肩笑道：「他說他久聞柳家大小姐的美名，專程從京城來這裏提親。」

「多多姑娘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么？」他親自端了杯茶放在我的面前。

「放棄什麼？」蘇炎弦裝傻。

大約到了巳時，柳彥才來到我的屋裡。他在椅子上坐下，喝著雲雙端上來的茶，道：「姐姐，找我來有何事？」

我收起臉上的笑，也不再虛偽地應付。「沒事的話當然不敢來打攪和*圖*書蘇侍郎。」

走到門口的時候，蘇炎弦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多多，如果你和我說，你不喜歡我娶她而希望我娶你的話，我也許會改變主意。」

「你明白我在說些什麼。」我斂下笑，沒有惱怒，心平氣和地喝茶。

「是嗎？」我笑道，「多多還有些事，先走一步了。」

「也只是也許，不是嗎？而且，我從未想過要嫁給你。」

「張老，您在商場上向來以守信聞名，今日執意違約，想必是有不可不為的理由吧？」我飲了一口茶，似笑非笑地睨了張老一眼。

「柳少爺，這，這我也沒辦法啊？」張老賠笑，看他的樣子是打定主意要和柳家解約了。

柳彥沉默了下來。望了我許久后開口：「你真的不打算嫁人嗎？」

我拿起桌上的書一把丟向柳彥。打從我為了杜絕有人上門提親開始，就開始醜化自己，在外面的名聲怎麼樣我自己很清楚。至於美名……應該是在說笑話吧！

「你——」柳彥怒得拍桌子，話卻被我打斷。

「蘇炎弦為什麼會來我們家提親？」我放下手中的書籍，故作漫不經心地問。

大清早，我難得早起，去花園散步，卻看到了讓我驚訝的一幕。柳彥正帶著蘇炎弦邊走邊聊地逐步向我靠近。我遲疑了一下，向他們走了過去。

柳彥，謝謝你。

我嘆了口氣。「張老，如果您違約，要賠給我們柳家的可是一大筆銀子。您家還有老小，不是嗎？」

蘇炎弦沉默了一下，又笑道：「我這次特地來向柳大小姐提親的。」

「給多多姑娘上茶才是蘇某的榮幸。」蘇炎弦和我打起了官腔，「多多姑娘不會是特地來找我喝茶的吧？」

張老賠笑，www.hetubook.com.com望向柳彥，而柳彥則是冷哼一聲別過頭去不理會他。他知道今天這事只能和我談，又帶些歉然地看向我。

張老略帶好奇地望向我，問：「這位姑娘可是玉人館的多多姑娘？」

原本以為事情就這樣可以結束了，沒想到三天後漸漸發現事情有些不大對勁。柳家的一些生意夥伴開始漸漸地抽手，雖然要在短時間弄跨柳家是不可能的，可是這樣一直下去，就算柳家根基再好，也會垮掉。

我頓了下腳步，回頭朝他露出大大的笑容——

柳彥看了依舊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飯的我一眼，雖然對張老違約一事怒氣難消，卻安靜下來，只是怒瞪著張老。張老雖然輩分高，可是被他那麼一瞪，再加上自己理虧，也是冷汗直冒。

「沒什麼。總之，柳家小姐不想嫁給你。」我別開頭看四周，爾後覺得自己沒有再在他屋裡待下去的必要，隨即起身準備離開。

「蘇公子，居然你都說不必客氣了，那多多也就有話直說了。」我拿開他的手，「你要怎麼樣才肯放棄？」

冬日的陽光難得的可貴，送走了莫小牙后，我出乎意料地安靜了下來，不再出門，開始過一種幾乎與世界隔絕的生活。因為我需要時間來好好梳理自己的情緒，需要空間來讓自己呼吸。

我瞥了他一眼。「柳家的事。」

「多多，你我之間何必這麼客氣？」蘇炎弦愣了一下，走到我面前挑起我的下巴，恢復輕佻模樣。

「我會回掉這門親事的。」一陣沉寂后，柳彥的聲音自頭頂響起，在我的房間里回蕩，久久不散。

走的時候，我又回頭看了柳彥一眼。「彥，等下招待完客人，來我屋裡一趟。」

蘇炎和圖書弦越笑越張狂。「多多，你的想法真有趣。如果權勢不能用來壓人的話，又怎麼會有那麼多人想努力地往上爬呢？」

「我什麼？」蘇炎弦挑眉看我。

「彥兒，他堂堂戶部左侍郎，怎麼會來我們雲州這個偏遠的地方來向我提親呢？我相信以他的身份、地位，在京城有很多比我好的姑娘想嫁給他。」我神色漸漸嚴肅，看向柳彥，他也斂起了臉上的笑。

早上又一個向來保持著良好合作關係的商家上門來說要解約，連賠償金都帶來了。他來的時候，柳彥正在陪我吃早飯。他那麼一鬧，我也沒心情吃早飯，跟在柳彥身後去了大廳。

我的視線落到那扇精緻的雕花門上，望著透過門點點散落下來的陽光，站起身，深呼吸了一口氣。「我曾經，差點就嫁人了。」

「多多小姐。」蘇炎弦臉上的笑容不變。

柳彥走過來，將我擁入懷裡。他的手放在我的頭髮上。「姐姐，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他喜歡你，不是嗎？」柳彥給了一個很沒說服力的答案。

「我知道您有難言之隱，可是我們也為難啊。」我裝模作樣地掏出手帕，一副欲落淚的模樣，「我們柳家就剩下我和弟弟兩個人，弟弟以弱小之姿撐起柳家這麼大的事業，而我一個姑娘家只能每日彈琴作畫，什麼都幫不上忙。最近又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如果柳家真的倒了，我們倆以後還怎麼去面對早死的爹娘？」

「你——」我瞪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隨即閉上了嘴巴。

「姐姐想怎麼辦？」柳彥直白地問我。

「是啊。都已經過去了。」我在他的懷裡任由淚水迷漫雙眼，卻倔強得不讓它落下。一切都已經過去，我的心在ｗｗw.ｈetｕboｏｋ.ｃｏm•ｃｏｍ那個時候死了，再看其他人，已經不再起波瀾。除了那個男人，我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再愛。

我見他這麼識相，輕笑：「推掉這門親事。」

「柳少爺，實在對不起啊。我們這也是沒辦法——」

「我說了，是她不想嫁給你。」我惱怒道，「就算你是戶部侍郎，也不能用權勢壓人。」

「當然。」我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又道，「她不想嫁給你。」

「我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蘇炎弦走到一邊坐下，手支撐著下巴，望著我。

抬頭看著柳彥的下巴，有股溫暖在心底蔓延。我知道他為我做了很多事。忽然想起了兩年多前的夜晚，我從睡夢中驚醒，淚流滿面。那時候只比我高了一點點的柳彥抱著我安慰我。他說姐姐，未來你還有我，我們還有一個家。

我冷淡地點了點頭，無言地望向柳彥。柳彥笑著看我，什麼都不說。我耐不住，笑著開口問蘇炎弦：「不知蘇公子今日來柳府有何貴幹？」

蘇炎弦看向我，眼中情緒百種，隨即笑了起來。「多多，你不希望我娶她？」

我的笑容在瞬間消失，忽然又想起他並不知道我是柳家大小姐，安下心來，又換上了笑容。而蘇炎弦，在見我笑容消失的剎那，我看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驚喜，心下暗暗叫苦，他不會是誤會了吧？

柳彥冷哼一聲，道：「那是家姐。」

他走後，我和柳彥分坐在兩邊，你看我，我望你。

來到玉人館時，裏面熱鬧得一如既往，紫蘇兒見到我有些驚訝，當我說我是來找蘇炎弦的時候，她笑得更是曖昧。我無暇理會她，去了蘇炎弦暫住的暖玉閣。見到我他似乎一點都不驚訝。他端坐在椅子上，一副就是在等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