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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如果沒有娃娃，也許我就不用這般去傷害他們了。但是為了我的孩子，就算傷害了愛我的人，我也在所不惜。

我利用了小閉的愛和關懷，他為沒能幫我找回娃娃而愧疚悲痛，卻不知道我也在同時為了自己利用了一份美好的感情而愧疚鄙夷自己。愛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是痛苦的，我居然因此將痛苦也帶給了小閉。有的時候我常常想，若當初他沒有遇上我就好了。若不是我對他施捨了一些恩情，也許今天我們就毫無瓜葛，可若真是這樣，我又會如何？

虧欠菡萏，是因為許多年前，因為我一句話，菡萏成了和親的公主。只因為那日我對朱元璋說，聽聞二叔家閨女眾多，才貌並俱佳者甚眾。若她沒有因此而和親，就沒有那場風沙中的救命之恩和一見傾心，那麼此時的她雖然擺脫不了那個家族，至少可以冷眼旁觀。

「裏面的漢人女子，本公主來看你了。還不快點來開門？」

我低頭暗暗收斂心神，再抬頭時眼中已經開始積蓄淚水，看了他一眼眼淚便下來了。「若不是你府上的人搶走了我的娃娃，我這身體也早好了。」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看著那扇被關上的門嘆了口氣，原本還帶著一絲的愧疚。這隻是一場屬於我們漢人的恩怨，現在卻牽扯到了韃靼的王位之爭。忽然又想到被甄禾帶走了的娃娃，心驀然冷了下來。千不該萬不該，甄禾不應該為了大王子而帶走我的孩子。要怪，就怪大王子找錯了幫助他的對象吧！

「謝謝你，小閉。」我的頭埋入他的肩膀，閉著眼睛讓眼中的淚不再往下流。在對他說謝謝的同時也在心裏說了句沒人聽得到的「對不起」。

雖然沒有爭開眼睛，卻感覺到了他的憤怒與心疼。他hetubook.com.com的手握住我的一雙手，熱量從溫暖的手掌傳遞到我略帶冰冷的皮膚上，暖透了手，卻暖不到心。

一直都不敢打開窗戶去見見外面的光明。每次看到那些光亮都會想起自己是如此卑劣的一個人。

我的手爬上他的背，緩緩地抱住他，很用力，連指間都發白，想藉由他的體溫來給自己一絲的暖意，卻讓自己渾身更覺冰冷。

一如預料中那般，小閉去了大王子府卻被大王子笑著擋了回來。小閉回來見到我期待的眼神深感愧疚，我卻強笑著安慰起他來。所以這事情他也越來越掛在心上。

是的，卑劣無比。

菡萏拿出手帕擦了下眼淚，小聲道：「我看到那人的腰間有著大王子府的腰牌……」

大王子依舊在笑，絲毫不承認他的人帶走了娃娃，只道：「朵夫人，本王已經拷問過上下，皆無人承認自己綁走了娃娃。」

「當然沒有人會承認。」我罵道，「你這主子是怎麼當的？若不是你指使的話，便是你的下人逾越了規矩。」

門口忽然傳來急切的敲門聲，還有烏莘娜的叫聲。

侍女送走了大夫后，小閉坐在我的床邊，手撫過我的眉眼，左手緊握，他冷冷地看向菡萏，道：「照顧好朵兒。」

抬手看著自己蒼白見骨的雙手，悲涼地笑出聲來。我自虐，我讓自己枯骨如材，不是因為娃娃丟了過分悲痛，而是我要找回我的孩子，不能悲痛。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讓別人覺得我是一個可憐的弱著罷了。

外面的天已經有些蒙蒙亮了，灰暗的光線透了一些進來，連原本漆黑中帶著一絲柔和的光線的屋子也被染得黑暗。我對上小閉的目光，居然柔柔地笑開了花。

「我，我，」菡萏一副害ｈttｐs://wｗｗ•ｈeｔｕbｏok•cｏｍ.ｃom怕的樣子，雙手揪緊了自己胸前的衣裳，抽泣了一會兒后終於在小閉冰冷的眼神中發出一句完整的話：「我帶著娃娃一起上街，可是在中途有人搶走了娃娃……」

小閉將我攬進了懷裡，我趴在他懷裡哭泣，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小閉有些頭疼地聽著我和菡萏兩人在此放聲大哭，好長一段時間依舊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見我這問不出點什麼了，乾脆就問菡萏，聲音中帶著一絲緊張。「你來說，娃娃怎麼了？」

我冷然甩開她的手，冷笑道：「菡萏，原本是什麼事也不會有，可是他自己錯了。既然做錯了事，就要承擔必要的後果。他是一個聰明又有心機的人，這一點你比我還清楚。也許你應該擔心的是我和娃娃會不會出事。」

大王子的臉色閃過一絲陰霾，卻被掩飾得很巧妙。等我再看他的時候，他就已經再笑了，只聽他道：「朵夫人，既然這事也牽扯到我們大王子府的名聲，本王會讓人查清楚的。若真有人膽敢綁架了娃娃，本王定將他送上門來，親自賠罪。」

然後大王子臉色有些不善，菡萏見了心驚，忙將大王子給請了出去。他才一踏出房間的門，我就上前幾步，啪的一聲，將門給合上。

菡萏看著我驟然變冷的神色，擔憂之心溢於言表，不過這擔憂不是為我，而是為甄禾。她緊緊抓住我的手，哀求道：「姐姐，我不希望他出事。」

「嗚……我的娃娃啊……找不回娃娃，我也不活了……」我死命地捶小閉的胸口。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小閉神色冷峻。菡萏瑟縮了一下，卻還是壯起膽子又說了一遍：「娃娃被人搶走了。」

不過都是一些小心機，卻利用了身邊的m.ｈeｔｕｂｏoｋ•ｃoｍ•cｏｍ人對我的愛或者關懷。我很明白他們都不欠我，虧欠過多的人是我，只是他們一直都當是自己虧欠了我。

我一聽到他的聲音，眼裡的淚流得更凶了。小閉很少見到我哭，這一哭，他就越發著急。我淚眼矇矓地望著他那碧綠的眸子中染上焦急的神色，心底湧出了些許愧疚之意，可是這愧疚也只停留了三秒，轉眼又消逝了。我哽咽道：「小閉，娃娃，娃娃她……嗚……」

最後入眼的是門合上時菡萏回頭，驚訝帶訕的臉色。

我見到大王子，自然也沒有笑臉，怒道：「我自認從來沒有得罪過大王子，為何大王子要將娃娃給帶走？」

「可惡，我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

我怎麼會不清楚呢？大王子此人野心暗斂，也是一個有心機的人。通常這樣的人都拿自己當神來看，明白自身的缺點，善於藉助身邊其他人的長處。可這樣的人卻也有短處，他們容不得別人的一點點背叛，雖然不至於立刻就處理掉身邊不聽話的人，卻會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距離。相對地，大王子就不可能會忍下甄禾的不聽話，雖然甄禾依舊能在他身邊當謀士，兩人之間卻也已經有了距離。

「小閉，你回去休息吧！」

夜裡我和菡萏在一起哭成一團，小閉忙完公事從宮中趕回來就聽到侍女們的彙報，匆忙地趕到了我的屋子裡。一見到我們兩個哭得眼淚鼻涕橫流，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有些焦急地問道：「朵兒，怎麼了？」

我聽到他在我床邊低吼。動了動眼皮和手，讓自己裝出一副轉醒的樣子。他此時想離開卻也已經來不及。睜開眼，看到了小閉在黑夜裡森冷的眸子。我知道他在為我心疼，看著他許久，終於忍不住流出眼淚。也許是為了這麼ｈｅｔubｏok.ｃｏm•coｍ一直沒什麼消息的娃娃，也許是為了小閉，也許是為我自己。

我抱起一邊的一個黃金瓮，朝他一丟，哭罵道：「你這個綁匪，快給我滾。」

大王子笑得不留破綻，讓身邊的侍衛送上了禮物，道：「聽到朵夫人暈倒的消息，本王甚為掛心，所以今天就過來看看，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

瞥向自己被小閉緊緊握住的手，消瘦得毫無血色，就連骨頭也漸漸突顯出來。眼淚瞬間流得更凶。小閉不明白我為何流淚，握著我的那隻手越發地用力。我從床上坐起身，被他擁入懷中。他拍著我的背，語氣中帶著愧疚，卻又信誓旦旦地說：「朵兒，我一定會將娃娃安全地帶回來。那些帶走的她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菡萏的手舉了一下，又放了下去。眼眸微斂，幽幽嘆了口氣。對於我的話也認同了幾分，卻依舊很擔心。因為我們都很清楚，現在我借住的是小閉的力量，小閉只是不想爭，若有心爭之，只怕實力上略勝他一籌的大王子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在一旁聽著菡萏心驚膽戰，忙拉住我的手示意我不要多說，我只是睨了她一眼，沒將她的暗示放在心上。

娃娃依舊沒有消息，我的心緒越來越不安寧。每每想發作，卻都只能硬生生控制住。我不再讓小閉進我的屋子，不讓菡萏來看我，連那個向來喜歡湊到我這來看熱鬧的烏莘娜我也不再見，每日三餐都只讓侍女送到門口，每日吃的東西也就一點點。

我抱住她，語氣略帶傷感，道：「菡萏，其實有些事情不會按我們想的那樣發展。就如你，你只是想好好地愛甄禾，能和他一起共效於飛，可是他卻是有野心的人，他也許對你有些感情，卻始終將你放在了他的野心之下。而我，只想要帶著我的孩子www.hetubook.com.com好好地生活，過最平淡的日子，可是我卻被他的野心給波及到了。娃娃是我的命，為了她，我也可以不顧一切，就如甄禾為了他的野心可以不顧一切一樣。」

小閉的眸光在瞬間森冷，菡萏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給懾住，忘記了哭泣，一手拿著手帕僵在半空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屋子的四周也因為這冰冷而如置冰窖。我見情況發展得差不多，忙停住哭泣，裝出一口氣提不起來的樣子，暈了過去。

娃娃被帶走一個半月後的一個晚上，小閉終於忍不住悄悄進了我的屋子裡。這時的我沒有睡著，卻聽到有人推門而入的時候，裝起睡來。一會兒后，感覺到有人在我的床畔坐下，我的眼皮微動，忍著不讓自己睜開眼睛。來人身上的氣味已經告訴我他是誰。

對不起，不應該連你也一起拖下水，即使你原本就逃不開。不知道就這麼過了多久，我忽然用了全身的力氣推開小閉。原本閉著的眼睛再次睜開，眼底閃著黯淡的光芒。小閉的手在空中放了一會兒，收回自己的雙臂，垂放在兩邊，碧綠色的眸子染上一塵灰，有種疼痛在瞬間爬上了我的眉頭。

小閉如此，菡萏亦然。

又過了幾天，大王子帶著侍衛和禮物上門來了。

他走後，菡萏譴走了那些侍女，說要留下來照顧我。侍女們都走後，菡萏坐到床邊，輕聲道：「姐姐，人都走了。」

小閉說完話，甩袖而去。

「是被什麼人搶走了？」小閉緊緊抓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攬疼了我的腰。

菡萏和小閉亂成一團，忙叫來了侍女，我乘小閉不注意的空當，給菡萏投了一個我們之間心知肚明的眼神。忙亂中有人叫來了大夫，看過之後卻只說我鬱結於心，休息一下沒什麼大礙。對於大夫的說法，小閉雖然憤怒，卻也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