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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輕聲道：「娘娘，夜深了，您還是回去歇息吧！這春夜雖不寒，卻也便地生涼，要是著涼就不好了。」

殷翟皓攬在我腰上的手忽然用了力，揪疼了我，我將思緒收回，對上了他清亮的眸子，許久之後，聽他嘆息一聲，道：「夜深了，睡吧！」

忽然想起了那年春光明媚的午後，有一個眉眼帶笑的少年郎站在我的面前，笑出了細緻的美。

他見我不說話，忽然冷笑道：「朕今夜和軒吾喝得痛快。這一算，竟然也有三個月余沒見到他在這宮裡走動了——是吧，皇后？」

「娘娘您沒事吧？」琳琅小聲問道。

不再說什麼，一路沉默的回到寢宮，安躺上床，望著那雕著精緻花紋的床頂，心竟越發的空洞，甚至不明原由。

殷翟皓看了宛玉一眼，起身走至我的面前，伸手挑起我的下顎，眉眼盡帶笑，「朕以為皇后不會關係此等小事。」

他笑眯了雙眼對我說：未央？飛雨落花中，未央歌一曲。你會唱什麼曲兒？

我站起身來，看了琉璃一眼，朝寢宮走去。琉璃也不再說些什麼，安靜的跟在我身後。走了幾步忽又停下了腳步，問道：「琉璃，你與琳琅，跟在本宮身邊多久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他細碎的呼吸聲，我小心翼翼的想拿開他緊還在我腰上的手臂，才碰到他的，就聽他的聲音自耳邊傳來，低沉中帶著一抹憂傷，我的心在瞬間跟著疼痛了起來。

我稍微用了和-圖-書點力氣想掙開，卻徒勞，索性也就放棄了掙扎，端出淡笑，道：「皇上醒了？臣妾這就吩咐下去，為皇上準備一些醒酒茶。」

殷翟皓忽然放聲大笑，道：「好，好一個句斷言。朕還以為皇后心下念念不忘的都是軒吾，看來軒吾是要失望了。」

宛玉見這情形，忙開口道：「皇上，娘娘只是來看看臣妾，還特地給臣妾送來了補品，並無他意。」

我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熟悉的稱呼了？

看向宛玉的時候，發現她略帶震驚的看著我，我淡笑：「放心，本宮來之前已經讓太醫院的那些太醫們看過了。」

殷翟皓放開手，冷笑一聲，不再說些什麼，舉步走會軟塌坐好。我朝他恭敬的服身，道：「還請皇上允許臣妾告退。」

宮女給我上了茶，我端起茶喝了一口，瞥了宛玉一眼，道：「妹妹坐吧，這紫辰宮的主子是你，本宮不過是個客罷了。」

我的身子一僵，隨即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點了點頭，看了德福一眼，走上前去扶住了殷翟皓，他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了過來，扶起來有些吃力。德福一見，忙說道：「娘娘，還是奴才來吧！」

我有些無奈，「皇上難道忘了么？臣妾不在那些牌列。」

「不必了。」殷翟皓的聲音有些暗啞，眼睛直勾勾的望著我，手則抓著我的手不放。「朕還沒醉到那程度。」

「娘娘。」

「未央，我只想就這麼抱著你。wｗｗ•ｈetｕbook•ｃom.ｃｏm放心，我不會碰你的。」

「皇后想必不知道吧？軒吾已經自東來國回來了。」

「宰相一心為國事操勞，為皇上盡心，臣妾敢斷言皇上更為想念宰相大人。」我努力的露出笑容。

我收起笑容，語氣中也帶上了冷漠，道：「既然皇上已經無恙，那今晚可用翻牌來決定去處。」

我站好身子，沒有回頭，亦沒有回答琳琅的話，挺直了背脊離開。只是舉步下足之間，竟然頓生一股悲涼。

輕柔的為他拭完面，手中還抓著毛巾，看了他許久，手不自覺的爬上了他的面容，劃過他的眉眼，正待移開，卻被他一把抓住。驚了一下，發現他正睜眼看著自己，眸中神色複雜。

聽到他的話，鼻尖忽然一酸，淚在眼中打轉了一會兒后終於落下，順著頸部滑落，冰冰涼涼的。

宛玉面帶微笑著服身行禮，我點頭，淡笑：「妹妹不必客氣，你有孕在身，這些俗禮就免了吧！」

「起來吧，本宮也沒怪你，不是嗎？」我面上持著溫婉的笑，看著眼前跪在地上的女子，在心裏嘆了口氣，卻沒有伸手去扶她。有的時候，自己站起來會比別人扶來得好。

彎腰蹲下，也不管那秀白的衣擺會被弄髒，細看起那些花兒。淡白的顏色，在這夜裡看著清冷，春日里柔和的風從宮殿四周吹過，有涼意從心底湧起，卻也分不清是何緣故。

他鬆開了我的手，我起身，將手中的毛巾重新的丟www.hetubook.com.com回了臉盆中，隨後又在他的低和聲中走回了床邊。

夜裡翻來覆去竟不成眠，索性起身，也沒叫琳琅和琉璃，披了外衣朝宮外走去。未央宮偏僻的一叫種這一些山茶花，這花兒在這皇城裡算是上不了檯面的，可在這兒，琳琅和琉璃卻將它們照顧的很好。

我微微低頭，輕聲道：「皇上若不喜歡，臣妾下次不來便是。至於妹妹的身子，臣妾會吩咐下去，讓人好生伺候著。」

我望著他笑中帶著冷漠的眉眼，心中一凜，看向宛玉，見她面色微微發白，在心中嘆了口氣，不動聲色道：「皇上若真不喜歡臣妾到這兒來，臣妾這就告退便是。」

我竟因他的話而忍不住顫抖，腳步隨之踉蹌，幸好緊跟在身後的琳琅伸手服住了我。

「皇后今日怎麼這麼有空閑？」殷翟皓看向我，嘴角帶笑，眼中卻無一絲暖意。

是嗎？我斂眉。這是不是說，方才那醉態都只是做戲？

我在心中嘆了口氣。原來，已經過了這麼久了……

「朕今夜就歇這兒了。」殷翟皓動了動身子，似乎是不準備走了。

「回娘娘的話，皇上方才與宰相大人喝多了。」德福滿臉恭敬，如實回答道。

我朝他搖了搖頭，扶著殷翟皓走進了寢宮，吃力的將他放置在床上。琳琅和琉璃這時候也都到來，端來了溫水，我朝她們笑了笑，道：「你們兩個先下去歇著吧！」

「皇上說的是。」我順從的回答他的話。

我再次服身，https://www.hetubook.com.com後轉身離去。一腳方踏出紫辰宮，又聽到殷翟皓略帶嘲諷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在這夕落的餘輝中散發出陣陣冷意。

「下去吧！」殷翟皓不耐的擺手，偏開頭，閉上眼不看我。

她們兩人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點頭退了下去。德福也跟著下去后，偌大的寢宮只有我們兩人的呼吸聲。我擰好了毛巾，走至床邊，看著床上的殷翟皓那張俊美不凡的臉，有一瞬間呆愣。

「娘娘忘記了嗎？奴婢與琳琅自打娘娘嫁了皇上之時就跟在您身邊了。這一算，也有八年了。」琉璃的聲音一如平時，沒見多大的情緒起伏。

我閉上了眼。

「謝皇後娘娘。」宛玉從地上起身，恭敬的立在一邊。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打量著那端坐的女子。那杯子是官窯進貢的上品，杯底與杯托輕碰在一起，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宛玉一副乖巧的模樣，似乎很安份。我低頭繼續喝茶，不語，而她也聰明的坐著不說話。坐了一會兒，忽然想起先前讓琳琅準備的那些東西，於是開口：「本宮特地讓人準備了些補品給你補補身子。這些都是平日里皇上賞的，放在本宮那兒也浪費了，不如送過來。」

忽然想起了很多年前那個陽光明媚的春日。那時竟也那麼的開懷過。現下的人倦殆了，也就大不如前。那年的山茶花，開得正艷麗吧？

門口傳來殷翟皓的聲音，我們順著聲音望向門口，見到他皺著眉頭走了進來。宛玉見到他面露喜色和圖書，起身朝他走了過去。我同宛玉一起給他行了禮后，他點了點頭，坐到了軟塌上。

殷翟皓忽然伸手一攬，將我攬住，一個用力，我就被帶到了床上，甚至半壓著他的身子。臉上微微羞赧——我很少和他如此靠近。隨即掙扎了起來，正想掙扎開他的手臂好起身，卻又被他攬緊了幾分。

「皇上這是怎麼了？」我淡然一笑，問道。

心下嘆氣，明白自己掙扎不開，索性也就放棄了掙扎。殷翟皓又動了動身子，緊緊的抱住了我。我的耳邊滿是他的呼吸聲，鼻間充斥著他身上的酒氣，那抹清香縈繞著，似乎在那一瞬間也可以醉倒人。

「這麼久沒見到他，皇后可曾想他？」殷翟皓的聲音在這安靜的寢宮裡顯得異常的冷漠，凍得我渾身冰冷。

宛玉一驚，忙跪了下去，惶然道：「娘娘恕罪，賤妾不過那個意思。」

只是如今，流年不復。

宛玉安靜的坐下，「謝娘娘教導。」

太監扶著殷翟皓過來，濃重的酒氣飄散在四周，瀰漫著一股清香。他那樣子分明已經喝醉。身邊扶著他的太監德福小心翼翼的透著昏暗的宮燈看我的臉色：「奴才給皇後娘娘請安。」

身後傳來琉璃的輕喚身，回頭，看到了一臉溫和的她正站在我的身後。隨即朝她笑了笑，「你看著花兒開得正艷呢！」

未央宮門外忽然傳來太監尖細的聲音，硬生生的劃破了夜的寧靜，我慌忙下了床，披上了外套，迎至宮門口。

「這是怎麼回事？宛玉怎麼跪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