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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策挺拔的身形在青金石磚上投出長長黑影，一雙黑眸深若寒潭，就那樣靜靜的望著她，卻是比什麼言語都要凌遲人心。

「是你……」

他隨即又吩咐侍女替疏真換過床上被褥，侍女們將略微濡濕的寢具換過，忽然發出驚喜的叫聲，「昭訓的高熱退下去了！」

有一道苦笑浮上了她的面龐，彷彿有什麼在這一瞬化為了粉碎——她細細的咬住牙，再沒有什麼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淡然，她的笑聲顯得支離破碎——

……

老夫人雙手抖成雞爪一般，眼中幾乎要射出毒箭，她扭過頭和_圖_書，險些把朱聞的臉劃出血痕來，「那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兒子！」

風吹得帳幔四散飛揚，屏風倒地的巨大聲響在暗夜中顯得格外清晰。

侍從應聲而入，將人拖了出去，前庭瑗夫人聽到動靜，姍姍而來，卻見到這等嚇人場景，不由的顫聲問道：「君侯，這是怎麼回事？」

朱聞輕巧閃過，冷聲道：「於是你就投靠了蕭淑容么？你沒本事找她晦氣，就在我府里興風作浪！」

疏真身上的重染錦衣在風中瑟揚，發間的珠玉彼此撞擊之下，發出清冷而絕望的聲響，https://m.hetubook.com.com她身形搖搖欲墜之後，終於喃喃說出了這兩個字。

瑗夫人驚訝的看了一眼，美麗杏眼中閃爍不定，朱聞也懶得去想她會跟朱炎稟報什麼，只是冷聲道：「鬧也鬧完了，看也看夠了，你們也該離開了。」

朱聞看也不看她一眼，微微朝地上揚了下頜，「你不妨問她。」

「這還不算，她還對我下毒手，在我的茶里下了使容貌變醜變皺的葯——你看我這模樣，我才四十齣頭啊！」

一聲嘆息，疏真心中升起的，除了濃不見底的絕望，竟也和圖書有荒謬的輕鬆感——

朱聞見他居然興緻勃勃，眼神不免有些古怪，「你是從哪聽來的？」

「是不是胡說，你不妨去跟王後娘娘對質……」

「你，終於還是聽見了……」

夜正深沉，宮中的更漏聲敲了三更，燭淚的殘紅在案頭猶有餘輝。這一瞬，疏真卻好似失去了全身的力氣。微紅的燭光暈染下，她連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葉秋在一旁聽得有趣，冷笑著插嘴道：「你醒醒吧，要趕你走，什麼借口不能用！」

朱聞倒不見多少憤怒，「蕭淑容也快黔驢技窮了吧？用後宮那些上不了檯面的m.hetubook.com.com詭計來對付我，實在好笑！」

她唇角泛白，眼光灰中透黃，雙手無意識的好似要狠狠撕裂什麼，「她見王上對我有意，就把我調去做你的保母，把我趕出了宮！」

疏真的夢境仍在繼續，一開始無所不在的火熱感覺逐漸清涼下來，她感覺自己輕吟了一聲，隨即那些如魅似幻的夢又涌了上來……

他們兩人一言一語，渾然不將順賢老夫人放在眼裡，老夫人喘著粗氣，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你胡說！」

他一甩袍袖，老夫人頓時跌出一丈開外，蒼發之下老態畢露，仍在喃喃詛咒著。

朱聞的聲調和圖書滿是譏誚幽冷，他淡淡掃了一眼，老夫人頓時感覺如針刺一般，彷彿承受不住壓力，她的面孔劇烈抽搐著，嘶聲喊道：「是王后逼人太甚！」

「你，都聽見了？」

「母債子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要不是因為有你，我本來可以不用離開宮裡的！」

終於，這一天還是來了。

葉秋微微挑眉，「宮裡的女人閑極無聊，什麼陳年舊事都被嚼遍了，我為她們診療時聽得多了，便記住了。」

屏風后出現之人，藍袍下擺玄金縭紋在燭光照耀下熠熠迷離——原本濃若錦墨的黑眸不復犀利，只是那樣深深的，冷冷的凝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