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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太后的邪術所殺。」

突兀一聲，打斷了昭元帝的悵然悲意，他眉尖一挑，心頭已是大怒，卻忽然想起：丹嘉不正是丹離的長姐嗎，兩人一起回家省親，她肯定知道其中內情。

好似容易碎裂的千金之瓷，只要失手一松，就會摔成粉碎——那般精緻而決絕的美。

左相低下了頭，「一切都是微臣的過錯……」

她定了定神，以自己最自然溫柔的嗓音說道：「就在我們家裡擺著。」

丹嘉很是流利的，將羽織的猜測說成了真相——反正現在太后已經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即使是栽贓她也無法辯駁。

他低下頭，聲音越發低沉，「賢妃娘娘回母家省親，一夜之間卻猝死於石府，她身邊那兩名暗衛侍女連忙趕回宮裡來報信，半道上卻發覺亂軍已經沖入城中謀逆，她們衡量之下，決定以國事為重，這幾天一直在城衛軍那邊幫忙戍守，也立了不小的功勞。」

街上雖然大致平靜，但時而有些和-圖-書輕微騷動，昭元帝的鑾駕並不算豪華繁複，但途經之處，卻也引動無數人觀視膜拜。

她囁嚅著，越發吞吞吐吐，「五妹剛剛逝去，街上就出現亂兵，後來我們才知道是太后串通外敵入侵天都——只是時間也未免太巧了。」

見昭元帝目光森冷，她心頭一驚，早就編好的措辭繼續流利而出，「她發出一聲慘叫，等我們去看時已經七竅流血，心脈盡斷了——我家裡也有武師，仔細查驗發覺並非外力所致——況且……」

一聲宣進，過不多時，便有素衣綠衫的女子娉婷而入。

無數目光仰望著他，羡慕、景仰、嫉妒、憎恨、恐懼……交織成各種意念，投射在他身上。

……

「就在我們府里……」

冷厲的目光，含著怨毒與厭憎，宛如毒蛇的信子一般對牢了他，卻又隱隱有幾分唏噓感嘆——

說到此處，他只覺得空氣一凝，肅殺之氣頓生，冷汗不禁從額頭滴ｈｔtps://wｗｗ.heｔuboｏk•cｏｍ.coｍ了下來。他說的倒是十足十的實話——那兩個侍女本屬暗衛，乃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精銳，在她們心目中，賢妃之死雖然重要，但比起天都淪陷，亂軍來侵，就是微不足道了。反正死人也不能復生，還不如先幫城衛軍固守內城才是。

丹嘉一個踉蹌，斜坐在矮凳上，摸了摸羅袖之中所藏之物，心中懊喪欲狂，眼睜睜的看著這暴君，一時恨不能將之凌遲千片，再生食其肉！

這一刻，皇權尊榮宛如煙雲，他忽然覺得心痛如絞，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昭元帝果斷起身，轉身欲出宮，一旁長跪的左相終於出聲——

左相內心深處，也是這麼認為的，但他深知這個想法千萬不能宣之於口，否則就真是觸到皇帝逆鱗了。

昭元帝心頭一顫——即使知道她們姐妹向來不睦，即使他對石家仍有憤怒，此刻聽到這樣凄婉裊裊的一句，卻也是痛徹心肺。

不知過了m.hetubook.com.com多久，直到左相覺得自己雙膝站得發酸，昭元帝才開口：「她是怎麼死的？」

挺拔而巍然的身影，就這麼默然站立著——即使執掌天下九州，可此時此刻，他卻只是一個悲愴莫名的男人。

書房的氣氛，在這一瞬僵到了冰點，兩人一立一跪，都是無言，此時門外卻有人小聲稟道：「皇上，嘉妃娘娘平安回宮了。」

他閉上眼，眼前好似又浮現出她俏皮又懶散的笑容，星眸笑得彎成月牙，跟隨著她那隻肥貓麻將，在花園裡嬉戲……

左相微一猶豫，終究還是一咬牙，雙膝跪下，「全是微臣疏忽……」

「現在街上仍有逆軍殘餘。」

丹嘉著一襲雪色暗菊紋的襦裙，上罩嫩綠褙子，粉面略見蒼白，脂粉未施卻別有一種精緻之美。

她刻意誘導，想要引起昭元帝的怒氣，卻歪打正著——昭元帝自從發覺太后以異香控制妃嬪無孕后，一直對丹離多加保護，生怕她遭了毒手，此時聽了丹嘉的哭和圖書訴，卻正合心中猜測。

小巷中的身影纖柔而優美，一身宮裝卻是染了半邊血跡，很是狼狽。她低笑著說道，隨即吐出一口血來，腳下更顯蹣跚。

昭遠帝冷然的目光這才收回，淡淡吩咐一句：「去石府。」

昭元帝對這種種目光全然無感，也渾然不知，在不遠處陰暗的小巷裡，有一道熟悉而複雜的目光正凝視著他。

無窮的怒意宛如破江之堤，沸騰翻湧，他放開丹嘉，對著檀木桌一掌拍下，頓時書案化為碎屑，四散飛揚。

他咳了一聲，開始不動聲色的轉移話題，「賢妃死在石府，那位前唐王跟此事脫不了干係——他們全府上下只剩下一些庶子女，幾位主人早就逃得不知去向了，此事肯定有鬼！」

他單手緊握成圈，鮮血一滴滴落下，另一手卻一把拎起腳下哭泣的美人，湊到眼前，森然逼問道：「她究竟是怎麼死的？！」

丹嘉好似受了驚嚇，哭得靜默凄然，「我們生怕也遭了毒手，便出府暫避——蒼生保佑，總算還ｈｔｔps://m.ｈｅtubｏｏk.ｃom•coｍ留得一條命在。」

昭元帝以眼角冷睨，而左相泰然自若，「萬歲若執意要去，請多帶些侍衛。」

「不愧是我的兒子，終究還是技高一籌。」

經此一役，天都人對他的膽識和堅忍也多了幾分佩服，即使是潛藏暗中的殘逆，也敢輕易出手刺殺。

隨即便匆匆而去，左相緩緩起身，揉著酸痛的膝蓋，忽然出聲道：「幸虧她死了……」

溫香軟玉在胸，昭元帝卻只覺煩躁，他一把將她推住，手一撥送到矮凳上，問道：「她的屍體在哪？」

好似想起那段時間的顛沛流離，她腳下一軟，嚶的一聲，就勢倒入昭元帝胸前。

她上前拜了三拜，隨後居然不肯起身，就勢哭倒在昭元帝腳邊，「皇上，五妹她死得好慘……」

他聲調鏗鏘，不管是真是假，明顯是準備先讓石家頂鍋了——昭元帝瞥了他一眼，眼中看不出喜怒，卻讓人心頭髮冷，「你的暗衛不是自詡來去如風嗎，天都城被封了這麼久，石家人又逃不出去，你們連人都找不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