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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上歡

作者: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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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同是天涯淪落人

他默默的看著她巴掌大小的小臉,突然覺得她抿著嘴硬撐的模樣非常可愛——小小的,蘋果一般微紅的臉,眉眼間滿是不羈的明麗狡黠,即使是脾氣大壞發作,也是吸引人目光沉醉的。
風颼颼的吹著,丹離見他這麼筆挺挺拔的站著,好似受了極大的打擊,一時心裏不忍,端過他手裡的葯碗,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一邊還是要嘴巴逞凶一下,「好苦好腥,這煮的是什麼啊!」
那人再也忍不住,好似覺得這有著圓潤杏眼的少女實在太過有趣,「你小小年紀,就有這等高深的實力嗎?」
「清韻齋勢大,你就算捨棄所學,也是更加報不了仇。」
他端著一隻破瓷碗,缺口處泛著草藥的苦香,低垂的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聽見她這低聲一問,不由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我是個大名鼎鼎的通緝犯,你還是不要多問的好。」
就是想去天門拜師,也沒有大過節上門的道理,況且她現在受傷頗重,實在https://www.hetubook.com.com也該養精蓄銳一番。
她抿著唇,雖不是疾顏厲色,眼角眉梢卻帶出小獸掙扎般的絕望與狠戾,不知怎的,神秘人第一次,因為他人的遭遇而感到鼻酸。
他聽了大為生氣,伸手就要斷然阻止,「你一個小女孩,去跟那些魔頭妖人廝混,什麼清白名聲都毀了……」
「大叔你少管我的事!」
「捨棄武學,就能轉投術者的門派,與清韻齋敵對的,普天之下,只有……天門!」
他搖了搖頭,將數聲嘆息吞在肚內,再不提任何勸說,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家住在金陵城裡?我送你回家吧。」
丹離不由的臉一紅,嘟著唇把手收回袖中,頭一仰,帶著少年人的狂傲不羈,「這又不是武力所傷,而是那清韻齋那卑鄙無恥的……」
她的最後幾字,近乎喉口的低喃,卻是一字一句,堅決宛如金石。
「你自己也混到被通緝的地步,又哪來什麼清白名聲了hetubook.com.com?」
小小的嘀咕,卻止於她唇邊微微揚起的弧度,她的臉顯得緋紅,大概是被葯湯的熱氣熏得。
她說到這裏,突然哽住了,低下頭,卻是連眼圈都紅了。
「我學劍數載,雖被贊為絕世天才,可仍是肉體凡軀,在強大的術者面前,弱小得宛如蜉蝣。這樣無用的功力,我寧可捨棄。」
「好,那我就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她垂下了頭,認真考慮了一回,終於笑道:「也好,就回那裡吧,反正我也無處可去,先休息一陣再說。」
少女伶牙俐齒的詰問,頓時讓他無語了。
丹離抿了抿唇,卻是在笑他會錯了意——她如今,連最為離經判道的事都做了,此人即使是什麼賊寇通緝犯,在她心中也完全不值得一驚。
他抬眼一瞥,冰雪之色也難掩好奇,「怎麼,難道女俠你的功力會逐漸減退?」
他眼中之光更加凜然,顯然是也有一些不好的記憶,兩人對視一眼,卻是覺得意外的投和-圖-書契共心。
他沉默著,站姿更加凜然筆挺,好似生了很大的氣,連眼角都綳得緊緊的!
這還只是個美人胚子,長大了又該是如何的絕代風華,迷死世上男兒呢?
「那些術者,確實是無法無天。尤其是清韻齋,簡直是扛著匡正天下的照片,行擾亂綱紀之事!」
半晌,都沒人說話,只有篝火發出畢剝的輕響。
她突然生起氣來,一聲嬌喝,讓他僵楞當場。
這一問是困惑的,甚至是帶了三分委屈的,卻不料她眼一瞪,涼涼的,接近賭氣的沖道:「你下巴都是胡茬,又整天繃著個臉,動不動就老氣橫秋的,看起來比我父王也小不了幾歲——叫你大叔又有什麼不對?」
他的眼睛,不禁瞥了一眼她受傷的右手,帶著些善意的調侃意味。
放下了碗,她不自在的看了他一眼,口氣居然比他方才還老氣橫秋,「總之,你我只是萍水相逢,你實在沒必要多管我的閑事——我的脾氣也壞,剛才居然吼了你,實在對不住了。」
hetubook.com.com「家……」
丹離心頭一動,仔細打量了他一眼,只見他雖然一身布衣,卻是氣宇軒昂,凜然威儀讓人心升景仰,長發並未加冠,只是隨意束在身後,卻偏偏不似那些綠林盜匪的粗魯——她的眼很尖,立刻便發現了腰帶上代表權位的虎符。
通緝犯?
他的眼光更加溫和,甚至是帶著憐愛的,卻是對她的決定覺得疑惑不解——她該不會是被氣糊塗了?
他一時默然了,面對少女咄咄逼人的笑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丹離唇角也帶上一抹輕笑,卻是倔強混合著自信,「我從來不願意欠人,如果你需要取誰的性命,我可以代勞。」
「大叔?」
「你是皇帝也罷,是反賊也罷,我都沒什麼興趣了解。」
雪花從窗縫裡飄進來,凍得兩人都手腕通紅,卻仍是默默的,不服輸的站著。
「簡直是胡來!」
她咀嚼著這個字眼,熠熠的雙眸,瞬間陷入了茫然。
虎符主兵……他又自稱通緝犯,丹離唇變閃過一道笑意,又瞥了一www•hetubook.com.com眼那柄豎立入石的長槍,頓時心頭雪亮——如今天下大亂,揭竿自立者有十余股,此人必定是其中之一的首腦!
罕見的,冷麵冷心的他,既然也破例開了這種玩笑,只是襯得他那嚴肅的下頜,實在讓人更想噴笑。
少女的嗓音清脆宛如冰玉,那雙深潭般的眸子望定了他,「無論你是誰,我都欠你一份恩情。」
那人見她目光幽閃,上下打量著自己,不由的笑道:「害怕了嗎?」
她抹了一眼眼,終究沒有縱容自己繼續露出可恥的軟弱,而是笑了一聲,輕嘲道:「你若是想殺誰,可是要快點提出,再過個十天半月的,我就不一定能替你完成了。」
家?她還有家嗎?是指那個只剩下石塊磚瓦的懷玉宮?
「好大的口氣呀。」
他挑了挑眉,輕喃著,詫異的問出這一句,「我有這麼老嗎?」
神秘人輕笑一聲,好似覺得眼前這半大少女挺有意思,「你能報答我什麼?」
她眨了眨眼,半是賭氣的說道:「哪怕是天子或是列國王侯,也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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