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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句與以前的山盟海誓別無兩樣，聽來決斷乾脆，卻似乎……已失去了那份濃稠甜蜜的聲調。

「李桓本是隱匿了身份，假託使者入京，你不但沒有羈押，反而以上賓之禮待之……」

他不無詼諧地說道，帝后二人一齊輕笑，於是李桓起身告辭，周遭的嬪妃侍從也隨了帝后，紛紛起身回返。

「沒什麼人惹我生氣……」

「你背棄君父，早該預料到有這一天了罷？！」

皇帝決然說道。

「那根本不是什麼玉染……！」

他撫弄著帷幕上的龍鳳刺繡，繼續道：「蜀王另有寵妃，對幼子也頗多偏袒，有著土司血統的長子越是能幹，他越是忌憚——這一次派世子到中原來，就是存了個借刀殺人的念頭。」

皇帝不願再談那讓人厭憎的蜀王，於是轉身解衣，隨口問道：

「真不愧是叱吒千軍的巾幗豪和_圖_書傑……」

明月穿著曲裾白袍，沉靜地說道，她看著寶錦越走越近，這才從袖中掏出尾指大小的玉瓶。

初冬料峭，他額頭不斷地冒出冷汗來。

皇后倚在他懷中，溫婉低語道。

皇帝本要細問，卻又念及李桓之事，也就無心多管，斷然道：「有什麼下情，明日朝後再說！」

「臣……有下情稟報……」

寶錦很快便回到大殿，此時熏香已熄，深夜的清冷浸潤于每一寸空氣之中。

明月望著她遠去的身影，嗆著嘆道：「看在你對我加以援手的份上，我且幫你一次吧！」

她步履微見蹣跚，踉蹌著走到一旁，扶牆而立，衣袂飄飛間，只見無限寂寥。

「我只是想到，我們好久沒在一起了……」

「宮中喋血，非同小可……」

朱紅的高牆在殘燈明滅下濃艷淋漓，好似無盡流淌的鮮ｍ•ｈｅtubｏｏk•ｃom•ｃoｍ血一般……

他說到這四字時，不禁冷冷一笑，「朕很不願意做他這把刀！」

皇后以犀角梳順著烏髮，三千青絲直垂身後，更顯得肌膚如雪。

「玉染姑娘，你不能進去！」

身後黑暗中傳來清冷怒問，腳步越近，卻是對著白影而來。

皇后沒有察覺，她安心地笑了。

她贊了一聲，望定了腳下瑟縮蠕動的陳某人——

皇帝眉頭一皺，已帶出些不耐來。

「這是當然，我的心裏，從來只有你一個！」

他越走越快，最後幾近狂奔，失魂落魄地向前跑著。

皇后猶有餘怒，卻不願在他面前多說，她轉過頭來幽幽一嘆，眼中泛出微紅來。

玉瓶從空中一拋而過，寶錦伸手接住，微一動念，明悟了她的想法。

輕飄飄的綢帶拂過面龐，幽光下那黑沉死寂的瞳孔直映眼中，嚇和*圖*書得他雙眥欲裂。

皇後用手擦去淚痕，輕輕說道，語聲中不無幽怨。

「老而不死謂之賊……」

「出了什麼事？！」

他打了個寒戰，再不敢往下想，心中發慌，腳下越發加快。

黑覷覷的拐角驀然現出一道白影——

他低喃道，不知不覺間，已走入了一處狹長的夾道之中。

「今日席上你面有怒色——有什麼不妥嗎？」

青石的磚板在腳下打滑，一片黑暗中，只有幾盞宮燈在風中搖曳，有氣無力地發出微光。

皇帝美眸中水氣氤氳，燈下瞧來嬌慵嫵媚，別具一番風韻，皇帝瞧著心中一盪，不禁伸手攬緊了她。

他大叫一聲跌倒，卻正好避開身後的一縷銀光。

皇帝一時大驚，連忙上前拭淚，「有誰給你氣受了？！」

「是啊，我們都太忙了！尤其是我，平時有些忽略你了！」

「你怎麼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

美酒被悉數飲盡，樂伎們也停了歌舞，李桓放下空樽，眼中也染上了醉意。

皇帝攜了皇后，本就要往昭陽宮中細談，卻見陳學士在車駕之前躊躇不進。

「你快讓開，月妃快沒命了！」

「為何要阻止我？！」

皇后心中也豁然開朗，補充道：「若是能扶植世子與父相鬥，朝廷倒是能得漁翁之利……至不濟，蜀王那老賊受了牽制，也能少做些帝王夢！」

陳學士支吾著說道，眼光偷瞥著皇帝身後，遊離躲閃。

「這是若羌王族的秘葯，只要一滴，就可以讓人酣睡三日，事後也絕無痕迹。」

兩人正要寬衣，卻聽廊下有微微人聲，逐漸變大——

他頹然邁步，朝著當值的宿房而去，一路走來，卻是越想越是害怕。

明月站在寒風之中，輕輕咳嗽著，眼中卻閃爍著光芒。

和_圖_書他與皇后登上御輦，朝著昭陽宮的方向而去，空曠大門前，只剩下陳學士一人，面色忽青忽白，煞是驚惶。

皇帝倚坐在床邊，無意識地凝視著重重流蘇，聞言微微一笑，「在這一點上，我和他倒是很有默契。」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但你所謀划的，大約也是這位新帝吧？」

昭陽宮中，帝后二人正對坐絮語，淡淡燈影下，滿殿里都是溫馨。

寶錦咬牙不答，半晌，她轉身疾奔而去。

「桓已醉意酩醺，再喝下去，就要于君前失儀了！」

皇帝歉疚道。

「沒關係，我們處在這位置上，哪能象從前一樣盡情歡暢——只要你心中有我，我就心滿意足了……」

爭執聲逐漸變大，皇帝披衣起身，將殿門大開——

遠處遙遙傳來更聲幾許，四周安靜欲死，卻彷彿在無盡暗處藏著鬼魅。

「你有什麼事？」

「是宛晴這不成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