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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深夜相約，就是想跟我說這個？！」

少女瞥了他一眼，清亮的黑眸中燃燒著決然的光芒——

只聽當的一聲，少女手中的茶盞落地，摔成粉碎，她卻渾然不覺，只是凄然微笑著，一字一句道：「姐姐……果然是你！！」

黃明軌聽了這一句，再也忍耐不住，他慘笑道：「好！我等果然沒有男兒血性！可為君者自毀長城，我們又有什麼辦法？！」

半晌，他恢復了平靜，「那跟著殿下您，神寧軍上下就有盼頭了嗎——您所做的，是要誅家滅族的大事哪！」

他一咬牙，卻沒有答應，只是突兀地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https://m.hetubook.com.com「他們是文臣，千古艱難唯一死，既然要做貳臣，也就顧不得身後滾滾罵名了，可是黃帥你卻不同……」

黃明軌靜靜聽著，禁不住，也是心緒動搖。

黃明軌欲要反駁，想起這一年多來的冷遇和白眼，心中一陣辛酸，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的名字，喚作寶錦。」

萬籟俱靜，小樓之中卻有一男一女，正在正襟而談。

「殿下懂得對弈之道嗎？」

「你說什麼？！」

似褒似貶的低語，在這雅靜小樓之中緩緩響起。

「你手握重兵，若是存著擎天保駕之心，未必不能與叛ｈttｐs://m.ｈｅtuｂoｏk.ｃｏｍ•ｃｏｍ軍一戰，這樣不動一兵一卒，就被人歸入麾下，可還有一絲男兒血性么？！」

寶錦雖然面上不露，一顆心卻沉入了冰冷之中——

她正看著自己，似譏誚輕笑，似波瀾平靜。

寶錦端坐正中，聲音越發激越，「你再怎樣忠心耿耿，在皇帝眼中，神寧軍上下，早已被打上了前朝降軍的烙印，再也別想翻身了！」

「樹欲靜而風不止——你真以為，皇帝能讓你置身事外？他讓神寧軍重回京畿，正是要借你們的利刃殺人——無論是做進攻南唐，還是用來防範靖王，你們都不過是一把上好的利刃！」ｍ•ｈetｕbｏｏｋ.cｏｍ.ｃom

飄逸的長袖拂過地面，黃明軌只聽她語聲清婉，卻帶出金石之音——

他費力地眨了眨眼，這才看清少女的容貌。

然而，沙場煉就的傲氣和血性，讓他不肯認輸地直視對上。

「寶錦殿下，我如今已是心灰意冷，再經不起什麼波折了，所想的，不過是給麾下弟兄謀個好前程——他們跟了我這些年，福沒享到，倒是受盡了顛沛流離之苦。」

今上，怕是永遠也不會真正重用神寧軍的……

她終於起身，竟是向黃明軌盈盈斂衽，一躬及地。

黃明軌壓制住全身激越的血脈，低喝道：「黃某乃是一介武夫，拿了誰的軍ｈtｔps://ｍ.hｅｔｕbｏｏｋ.coｍ.ｃｏm餉，便要為誰賣命——前朝各位大人倒是懂得禮儀廉恥，今上一至，便卑躬屈膝地投誠做官，大雨天的地里，謁見的手本疊得有一丈多高，也算是學的聖賢之道？！」

彷彿檐上的雪珠濺落，黃明被那莫名幽邃的黑眸掃了一眼，心中竟似少跳了一記，那般純粹的難受。

「初次見面，還望黃帥恕我無禮……」

「黃帥如今平步青雲，卻絲毫不念舊主嗎……」

自己只學過一些皮毛，卻如何能戰勝這統兵大將？！

「只是略通一二。」

「圍棋一門，雖是小道，卻也可窺得謀略心胸，殿下若是要我放心將這三萬兒郎交付於你，只須在這方寸黑白之間勝和圖書我！」

仔細看來，她與景淵帝並不相似，只那眉宇間的神氣和光芒，卻酷似了七八分。

黃明軌受不得激，終於把心中塊壘嘶吼出來。

「你們若與我共謀大事，最起碼，不會成為皇帝墊腳的累累白骨，若大事可成，所有人都將是光復中興的功臣，英名列凌煙閣之上！」

下意識的，他想避開這目光。

「姑娘到底是……？」

他一時驚駭欲死，朦朧的天光映照下，眼前的雪白面龐，彷彿與記憶中那意氣奮發，運籌帷幄的君王重合。

「景源八年，先帝下了嚴令，原地駐守，不得輕出一兵一卒——我看著京中騰天而起的火焰，恨得幾乎咬斷了牙，卻無能為力！！」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