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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眸光幽閃，繼續道：「那麼，琅繯郡主，你我的交易，是否要繼續進行呢？」

她想起寶錦篤定地態度，心中卻是一緊，「若她真是胡吹大氣，又怎會提出如此苛刻的條件？」

海風吹過，她的臉色仍是那般花白，桅杆上的風泥將在她的臉上留下一道污黑，卻更顯得剔透皎潔。

至於舊的……她凝視著手中的綉紋，不知怎的，姐姐的笑靨又浮現在眼前，她的手指一凝，微微顫抖著，卻終於把舊旗捲入懷中。

琅繯抬起眼，光芒冷得讓人心悸，她異常平靜地低聲道：「我答應你。」

久久，也未曾有什麼響動，他詫異地睜開眼，只見那纖弱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懷抱著舊旗，艱難驚險地從桅杆上爬下。

緞面光滑，半舊的綉紋在日光下熠熠生輝，依然可見當年的輝煌——自景淵帝https://m.hetubook.com.com當年親自授旗建軍后，這蒼龍大旗便飄揚於七海，再不曾更換。

他嘴唇顫動，終於開口道：「我曾有誓，不能將水軍用於私心，琅繯，我對不住你。」

「不用說了。」

自從定下「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后，雲時率領大軍，正星夜奪關斬隘，趕往金陵。

硫磺的氣味撲鼻而來，爆燃的火花中，無數已方的戰船付之一炬，更有無辜中箭的士兵滿身火焰，哀號著在艙外打滾，甚至有忍耐不住，徑直跳入江中的。

劉南一陣暈眩，只覺得姐妹兩人實在不同——姐姐如烈日熾射，妹妹卻有如比著水潛照。

海寇的舊時代已經結束，從此以後，我天朝的水師，將縱橫天下——

算來也該到了……皇帝暗忖，想起這邊水軍牽制下，南唐hｔｔｐs://ｍ.ｈeｔuboｏk•cｏｍ.ｃｏm軍如臨大敵，戰戰兢兢的樣子，不由會心一笑。

噩夢仍在繼續，在如墨夜色中，天上的冷月也隨波心蕩漾，彷彿不忍看這幕人間慘劇。

她咬著牙，一字一句，近乎泣血。

「不對……」

「劉南，你拒絕助我，卻居然向她效忠……！」

她單手將粗繩划斷，忍著高空中的狂飆風力，將嶄新的旌旗綁緊，只見漫捲雲舒之下，旗面越發皎皎。

「你只對景淵帝一人忠誠，不是嗎，為何要助這乳臭未乾的小女孩！」

不及多想，輕舟已經靠岸。

水波越發破碎，有人抬眼望向不遠處的江心，卻因驚詫而張大了嘴——

他臉上看不出什麼喜怒，只是單獨佇立著，凝望著桅杆最頂端的小小人影，他閉上人影，想起錦淵那似曾相識的一幕：她從桅杆頂端將舊和*圖*書旗狠狠擲下，插入艙板之中，隨即，四分五裂。

……

無數的火箭侍仗風勢，囂囂而上，浸滿油脂的麻面迅速燃起，將射中的人或物捲入祝融的大火之中。

他冷笑著，猜出了答案。

這一次，並無戰船迎接，岸邊靜靜佇立著兩道身影，一男一女，那熟悉的輪廓，卻是讓琅繯的雙手都顫抖起來。

他情不自禁的問了。

彷彿是提醒似的，她重複道：「我以麾下水軍，助你殲滅偽帝的戰船，而你，將江南庫銀盡數……」

他胸中的疼痛苦甚，卻只是若無其事的，等待著，那同樣意氣風發的擲落。

……

寶錦沉靜地凝望著兩人，眼中親過一道憐憫，半晌，才道：「」自劉將軍以下，天朝水師重回我元氏麾下。

琅繯乘舟前來時，幾乎是抱著看笑話的意思的。

「這位寶錦殿下，口口聲聲挾https://m.hetubook.com.com著水師的力量，來跟我做交易，卻不知道，這些水師桀驁不馴。並非易與之輩啊！」

彷彿很是快意的，她想像著寶錦受挫后的沮喪，笑容越發加伸，但隨即，她打了個冷戰。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破釜沉舟，斬金斷玉的銼鏘凄厲。

琅繯低喊道，風聲肅殺，卻無人回應。

「這是你們的旗幟，幾載鮮血染就，豈能拋棄……」

他苦笑地望著周圍眾人激動的神情，知道寶錦已經心盡人心。

劉南雙掌緊握，幾乎要流出血來，海風吹來，將他腰間地香囊帶動，裏面發出細細的清脆聲——那是被琅繯摔裂的，兩個文定姻緣的珊瑚簪。

將尉的怒斥聲在人聲喧嘩中聽不真切，一切的人影映著火光，顯得光怪陸離，彷彿無數的魅影。

皇帝怒極，一掌將欄杆拍碎，木屑落了一身，卻渾然不覺。

「南唐人想全wｗｗ•hｅtｕｂｏｏｋ•cｏｍ•ｃｏｍ殲我軍於此！」

劉南在桅杆下靜靜等待著，在最後一個軍中高手也失敗后，他已經預料了寶錦的勝利。

「中計了！」

她想起寶錦提出要江南整個國庫，心中疑雲更深。

「為什麼不把舊旗扔掉？」

寶錦抬眼看他，隨即又從桅杆上緩緩而下。她的聲音輕微，卻含著泰然和平靜——

她那意氣風發的一笑，連旭日的光芒也無法比擬！

劉南痛苦的閉上了眼，胸中如火一般沸騰——那個驚才絕艷的女子，如流星一般隕落，而所謂的新時代，未曾開始，便已經結束了！

「那是……什麼？！」

正在沉思之時，卻聽艙外人聲喧嘩，彷彿有無數驚叫慘呼，皇帝悚然一驚，疾步而出山，卻見火光將半邊夜空都照亮了！

她還著些諷刺的輕笑豐，想起劉南的拒絕冷意，心中又是一痛。

夜已深了，皇帝把奏摺放在一邊，正在沉思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