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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錦望著皇帝久違的身影，不禁紅了眼圈，哽咽著喊道。

她望著這般憔悴模樣，心中湧出一道莫名的酸澀，好似是歉疚。

皇后怡然一笑，端茶送客道：「來人，送方婕妤回去！」

皇后的面色煞白，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度的憤怒。

換而言之，即使皇帝再為英明，他也將遭到重挫。

琳兒心急火燎地來報這消息，原本想搏個忠貞護主的名聲，卻沒曾想碰了這個冷釘子，一時訕訕，面上也沒什麼光彩。

「臣妾不敢如此作想……可這麼突兀一把火，難道是天上降下的？」

皇后聽著這話，只覺得一陣火氣從心頭湧出，她越想越覺得是指桑罵槐，卻偏偏找不到什麼話來指摘。只是沉著臉道：「什麼祝融，你說話須要檢點！」

皇后聽這一句，驚得手中的狼毫www.hetubook.com.com都跌落在地，她抬頭喝道：「這般模樣做什麼，沉住氣，慢慢說！」

方宛晴被她那冷冷一眼瞥去，不知怎的，心中只覺發麻，她連哭泣聲都小了下來，口中卻仍不甘不願地嘀咕著。

「你給我聽著！上天要是懲罰我方家，慢說是走水，就是被雷劈電打，也能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雲時正待再說，卻聽皇帝冷聲道：「那一對狼狽為奸的兄妹何在？」

「是……」

如今眼看著他滿身風霜，眼角都帶著淡淡疲憊，寶錦心裏卻是咯噔一聲，帶出些痛來。

皇后聽著這不吉的消息，驚得黛眉都微微發顫，她急道：「家中尊長呢？他們如今怎樣了？」

她漲紅了臉，咬著牙，黑濃的眼睫下，一雙斜飛的鳳眼下死里剜了皇后一眼和圖書，恨不能把她從那珠簾玉座間拖下——

「無論是天罰還是尋仇，都短不了族中哪家……什麼一家無辜，真要我說個明白嗎？」

「皇上……」

想到這次縱火，她心中又是緊：到底是誰做的呢？

……

她輕蔑地瞥了方宛晴一眼，見她面色慘白，搖搖欲墜，越發快意地放低了聲音，「少噁心人了，你父親在通州的帳戶是怎麼回事，那幾座多出的莊子又是怎麼回事？！趁著我還不想追究，趕緊給我滾回去閉門思過是正經！」

琳兒說她這一喝，氣喘聲漸漸平復，她接過宮人奉上的茶，也顧不得儀態，灌了一口，還著哭腔道：「江州那邊，老公爺府上昨夜被人放了一把火，幾處主宅都燒了個精光！」

最後一句一出，方宛晴頓時氣餒，方才興師問罪的念頭頓時冰消融解m.hetubook.com.com，她心中忿忿，暗念道：惡人自有惡人磨，但願那尋仇的再找上你們父女……

她口中的老公爺，不是別人，正是皇后的父親，如今的隴西公方凌遠。

她息事寧人，這麼含糊訓戒，方宛晴卻好似尋到了由頭，哽咽著伏在桌上大哭。一頭珠釵翡翠墜下，叮叮噹噹好不熱鬧。「如今這世道，只有敢做的，卻沒有敢說的，可憐我那一對父母，白折替人擋了災。」

雲時在旁聽著這話，只覺得芒刺在背，他上前參見，皇帝卻笑容和煦，深深道：「你很好……」

皇后怒極而笑，聽聽桄榔一聲，竟是將那黃玉鑲金柄的龍鳳如意摔在地上，頓時碎玉橫飛，嚇得殿外的侍女都小聲驚呼起來。

「老公爺和夫人都平安無恙……他們受了些驚嚇，已經搬到偏院去了。」

皇後面hetubook.com.com露不耐，想著親族的面子，便將她喚過安慰，卻沒曾想，方宛晴因著父親被火灼傷嚴重，將髮髻散亂開來，胡亂撕著絹帕，恨恨道：「方家難道遭了祝融，三番兩次地走水，弄得闔家不寧。」

目送著幾個健婦半押解地送走方宛晴，她連冷笑都收了起來，暗忖道：這一家子都頗不安分，這麼上竄下跳的……

皇帝有些忘情地上前，卻終究抑為淡淡一句，關切之意，于溢於言表。

為了挑起雲時和皇帝的互相猜忌，她早就定下這個「主弱臣強」之計，讓皇帝面對天朝水師的強攻，卻讓雲時長驅而入金陵。

皇后心下豁亮，明明已是冷怒已極，卻偏偏蓄得耐性好風度，她把玩著如意緊柄，摹然抬頭望去，漫聲笑道：「妹妹的意思，是家中有什麼人得罪了厲害仇家，所以才牽連了你一家和*圖*書無辜，是嗎？」

「你平安無事，總算是這幾日唯一的好消息了。」

方宛晴沒見到她這可怕的目光，仗著心中悲傷，半是撒潑，半是裝瘋賣傻，那話語也越發刻薄，「那些尋仇地賊子通通都瞎了眼哪，冤有頭債有主，你尋那不相干人的晦氣做甚……可憐我一家無辜哪！」

「好一個上天降下！」

著了冰蒼雲錦的身影，比前些日子更為消瘦，面容也略帶出憔悴，卻更加冷峻攝人。

大家走著瞧！

不多時，西側殿也傳出嗚咽聲，卻是方宛晴也接了稟報，在自己院中鬧個不休。

皇后森冷地聲音在殿中迴響，好似閃電從蒼穹之中現出。

皇后這才舒了一口氣，眼中卻閃過一道悵然若失的光芒，她蹩了一眼琳兒，冷笑著數落道：「不成器的東西，這樣驚惶失措的做什麼，我方家的下人，就是這般氣度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