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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在寢宮中喃喃道，語聲雖然平靜，卻仍能聽出一絲隱晦的慶幸和竊喜。

何遠點頭如篩糠一般，對這位中宮娘娘的厲害手段，實在佩服得五體投地。

饒是他智計百出，也覺得心頭一陣發堵，他撓了撓頭，對著雲時道：「此事你還是查個清楚為好……可即便是真的，你又待如何？」

「這是怎麼了？」

雲時入宮之時，賢妃跟徐嬰華正在調弄花瓣，準備晒乾了做胭脂香粉。

信被一支小箭穿著，很快就被送到了眼前，雲時只看了開頭，便是面色大變，胸中氣血翻騰，劍眉凜然。

此事傳到雲時耳邊，簡直如晴天霹靂，他從此對元氏皇族深惡痛絕，這才有初入姑墨時，見著那重眸少女的狂烈失態……

雲時冷冷一笑，說了一句幾乎膾炙人口的話：「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她笑著繼續和*圖*書道；「別看這些東西瑣碎，弄好了，要比那些公粉都要像樣——那般濃郁的氣味，要真是用在身上，只怕不是香，而是熏人了。」

雲時捏緊了信紙，沉聲道：「這信匿名而來，說我父親當年慘死，內中別有蹊蹺。」

雲時聽一旁侍女七嘴八舌解釋，這才知道宮中發放的官粉，雖然聽起來高貴，實則卻質素平平，若真用在身上，只怕有些掉粉。

樂景見他眸中冷光大盛，知道此事觸及了他的逆鱗。

樂景從未見他這般表情，也不敢搶過一閱。

他慢慢頭，眼中寒意如千年冰雪，浸潤入肌膚，樂景看著這亦主亦兄的摯友，只覺得那陣冰冷與哀痛。

樂景正想著，雲時已經開口了，「其實，我跟二姐曾經談過，這事確實有疑點。」

「殺父之仇，弒姐之恨，如今這兩人，怕和圖書是恨得咬牙切齒，什麼情誼都冰消熔接了，萬歲雖然天縱英才，卻也招架不住親近之人地背叛。」

她輕輕笑了出聲，宛如冰刃劃過這錦繡宮闕，「不過，這兩人都不蠢，靜下心來多想想，也許還會發現些蛛絲馬跡……」

這位素來沉穩內斂，低調行事的男子，如今卻是目光熠熠，如睡虎醒來，風雲回蕩在這小小陋室中，「他對我猜忌有加，我忍了；他搶奪我心頭之愛，我發覺之時，卻是木已成舟……」

她回過頭，對著腳下恭謹跪拜的何遠輕描淡寫道：「一定要天衣無縫，才能瞞天過海……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雲家老主人的死因可算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當時還是義軍首腦的今上，與方家、雲家聯姻，本著一視同仁之願，他于同日迎娶兩位佳人，可不料天不遂人願，朝廷wｗｗ.ｈetubook•ｃoｍ•ｃoｍ派出大軍圍剿，兩家門閥都措不及防，方家祖宅被火燒塌一半，多有死傷，雲家那邊卻更是慘烈，當家主人居然就此隕身！

雲時的低聲慢語，聽在樂景耳中，只覺得頭上嗡的一聲，心中狂跳，「居然是他！」

雲時黑瞳一凝，幾乎要懾人心魄，「此事之後，倒是我那位結義大哥，從此盡得兩家襄助，如虎添翼一般勢力大增，最後，他攻入了京城，坐擁這萬里江山。」

雲時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透著破釜沉舟的決然和忿愴，雖然認識假設，但樂景聽他語氣，顯然這封信上已經指出了確鑿的證據。讓他與義兄之間，再無絲毫情分可言。

「微臣……保管會做的妥帖。」

「只須看看誰在此事之中大大得益，便可知端倪了。」

……

雲時的聲調有些奇異，但見四周宮人環繞，只和圖書得屏退了眾人，簡略地說了些。

賢妃有些黯然的嘆氣道：「在人家屋檐下討生活，哪能實施如意呢？」

「只怕未必如此。」

……

只聽咣當一聲，賢妃手中茶盞落地，花容為之失色，「不會的……這絕不可能！」

雲時慢慢將手中的信撕成碎片，如雪花一般飄飛曼翔，紛紛揚揚落在他的腳邊。

「醒醒吧，二姐……他根本不是你的良人！」

這話才一出，樂景只覺得通體生涼，雖然是炎炎夏日，卻連手足都為之僵冷。

樂景心中一凜，眼中閃過不敢置信：「難道是……？」

賢妃眼圈頓時紅了起來：「都是我出閣惹得禍……」

雲時見她們率了宮人忙個不停，有些詫異地笑道：「這些瑣碎物件，難道宮裡沒有嗎？」

她想起皇帝，心頭一陣酸苦，隨即，卻被更強烈的高傲自尊所淹沒，她幽幽冷笑著https://m.hetubook.com.com，美麗的鳳眼慵懶眯起，「夫君啊……不讓你眾叛親離，你又怎會知道我的忠貞不二有多可貴呢！」

賢妃從侍女手中接過綢巾，擦凈了手上汁液，笑著戳他額頭道：「你素來錦衣玉食，在自家是個說一不二的公子，這些女兒家的物事，你哪能清楚……」

他劍眉一揚，眼中帶上了不悅，「姐姐貴為四妃之一，分的官粉也是這樣的嗎？」

他又繼續道：「景淵帝為君雖然隨欲恣為，但一旦出手，卻是雷霆一擊，當時兩家沒有防備，定是要在她手裡落得死傷殆盡的結局——可奇怪的是，卻只死了我父親，其餘在外的勢力，卻未遭打到損害。」

「可是現在，這封信如果是真，那麼我和他的結義之情，君臣之分，就徹底煙消雲散，再不會有會寰的餘地了！」

雲時心頭怒氣，卻不便發作，僵坐片刻，便談起了父親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