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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婢

作者:沐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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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構陷

第十九章 構陷

「笨手笨腳的!」
「夠了!」
廣晟用身體巧勁在地上挪動了一下,手腳間的麻繩便略鬆了幾分,但脊背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
吱呀一聲,破門被人推開了,他睜看眼,看到的竟是熟悉面容——
日光透過破損的屋頂和牆角透射進來,斑斑點點宛如一雙雙橢圓的眼睛,冰冷地注視著這個滿身傷痕,五花大綁的年輕男子。
突然,他目光一閃,停留在滿地的瓷器碎片上。
姚媽媽一把抱住他,帶著哭腔道:「瑜哥兒不哭,不哭……來,告訴大家,是誰讓你們去那的?」
那兩菜一湯,湯是最便宜幾乎白送的爛白菜幫子湯,菜是暖房裡被人丟棄的涼拌大蘿蔔,最後一道排骨還是肥肉油膩的那種。
「你們都去……」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
她的嗓門本來就大,現在帶著怨氣哭嚎起來,越發尖利刺耳,「大少爺已經這樣了,連四少爺也被嚇得魔怔了,蒼天啊你沒長眼,害人的不得好死哪!」hetubook.com•com
雖然心中已經信了八九分,此時最後的疑問也沒了,他冷笑著咬牙,抖著手將便箋撕個粉碎,一把粉末撒到地上,「好個孽障,這是要我家破人亡哪!」
正要打主意把碎片弄到手,突然大門被人氣勢洶洶的撞開了!
姚媽媽愕然,「夫人,這是為什麼?難道府里還有那個小崽子的黨羽?」
廣晟痛苦的把臉歪到一邊,惋惜得連五官都要變形——他平時對瓷器還頗有研究,這隻碗雖然有個缺口,但仍算是件精美的瓷器,沒想到才被送到自己面前,就成了這四分五裂的德行。
轉身便離開了。
王氏卻是目光閃動,似乎想站起身來阻止他撕紙新箋,但身子沉重,動了一下也沒能及時阻止。
「怎麼又是你?」
他看向王氏,眼中有清晰的愧疚與痛楚,「我早該知道,有其母必有其子——養出這樣的畜生,是我對不住你。」
王氏身邊的大丫鬟嬌柳匆匆進入,身和圖書後跟著外院的幾個管事,她手裡拿著二指寬的紙條,氣喘吁吁的呈了上來,沈源一看,果然是廣晟約兩人晨間在庭院見面的便箋。
王氏的聲音輕而飄渺,宛如鬼魅的冷笑在房內響起,「也許是有人助他一臂之力,也許……這其中另有蹊蹺!」
這間破舊的廩房原本是儲存穀子稻米的,由於到處都是破洞,所以經常有老鼠鑽進鑽出禍害糧食,管事一聲令下把這裏搬空了,等待開春再動土修造。此時,整座空蕩蕩的廩房裡,只剩下他孤零零一個。
再抬起頭時,她眼中滿是狠絕陰慘的光芒——好似一頭被人奪走親兒的母獸,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北風呼嘯的陰冷,從那些大大小小的破洞里席捲而來,廣晟身上的皮棉袍子已經在混亂中不知去向,他只著夾衣躺在冰冷的地磚上,渾身血液都幾乎凍得凝固起來。
「廣晟……他現在在哪?」
沈源總算眉頭略微舒展些,一旁的王氏粗喘著氣,也漸漸平和圖書靜下來。
「去把今日晨間,全府上下人等的行蹤都查個清楚——若有人不配合,不必報我,直接打死!」
沈源煩躁的怒喝道——他向來自詡文臣風骨,門風清正,此時卻在外人面前暴露出家中醜事,心中一陣光火。
「聽說死囚臨死前還能吃頓好的,府上拿出這種東西做我的斷頭飯,實在是太過小氣了!」
他的怒喝驚醒了王氏,她幽幽的吐著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姚媽媽哭著湊到她耳邊去聽,卻是,「吳太醫……廣瑜……」
小古皺起眉頭看著他,又掃了一眼四周環境,心裏得出一個結論——這個暴力男又闖禍了!
這句話該我來問才對!
「這是我的飯?」
她試探的問道。
刺骨寒意如同螞蟻一般遊走在四肢百骸,他加緊扭動,想要掙脫繩子,無奈這裏連塊石頭的尖邊的尋不見,一時半會根本不能解開。
「天啊,琺琅彩粉瓷碗……」
一旁的大夫眉頭一皺,隨即好似什麼都沒聽到,和*圖*書揮筆寫著脈案。
廣瑜才七歲大,長得粉雕玉琢,平時靈動的雙眼卻失了光澤,獃滯茫然的看著前方。
「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
舊傷未去,又添新傷。
小古慌慌張張的取過湯碗,一個不小心摔在地上,頓時跌了個粉碎。
想起昨天大夫「戒酒戒色」的建議,他不禁苦笑了一聲——這下可好,只怕要連小命都要戒了去。
「啊——蠢女人你幹什麼?你把飯塞到我鼻子里了!」
他嗤笑的看著籃子了那幾隻碗,語帶譏誚的笑出了聲。
王氏垂下頭,眼淚簌簌的流下,卻是默然無語。
廣瑜拚命的搖著頭,語無倫次道:「假山、假山倒下來了,大哥救我……二哥快來!」
姚媽媽哭著複述,沈源立刻明了,趕緊請吳太醫去另一個房間去看被嚇傻了的廣瑜。
吳太醫出了隔間,告訴沈源道:「四少爺只是受了驚嚇,神志還在,他現在雖然不大清醒,休養幾天就會好轉。」
看到她這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沈源心裏也和-圖-書很不好受,他負著手,僵硬說道:「你先好好休息。」
他搖了搖頭,仍舊五花大綁著坐起身來,傲慢的張開嘴就等著她喂。
籃子里放著簡陋的兩菜一湯,一碗米飯一碗湯,隨著她的走近,廣晟感覺到自己肚腹一陣雷鳴,飢餓的感覺好似火燒一樣竄升上來。
她輕聲細語,姚媽媽、嬌蓮、嬌柳、春杏等都噤聲屏息,垂手聽著。
王氏也沒有抬頭看他一眼,只是低著頭,溫柔的替廣仁擦著額頭殘留的血痕。
沈源疲憊的抹了把臉,冷聲道:「小小年紀就有這樣梟獍之心,我沈某人沒這樣的兒子!我讓人把他綁起來慢慢審!」
她板著一張烏漆麻黑的臉,提著竹籃就走了進來。
「有沒有,現在還很難說……」
吳太醫用修長的手指挑開他的眼皮,看一下瞳孔和眼白,略一沉吟,便拿出艾絨熏火,頓時一陣辛辣怪味瀰漫整個房間,廣瑜打了個噴嚏,茫然的眼珠頓時有了動靜,他哇的一聲哭出了聲,大聲嚷嚷道:「大哥,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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