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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語說完全部，朝著朱棣再次叩拜，朱棣拍了拍扶手，冷然道：「你們有把握吧？」

這怎麼可能？

「我扮作你徒弟前去！」

有學丑角的小師弟還沒卸妝，嚎啕著盯著一張大花臉撲上來抱住秦遙的腿，口齒不清道：「師兄你跟我們一起走！」

「今晚有密會？！」

「我保證，萬花樓那裡，確實有金蘭會的全體黨羽——這份功勞是妥妥的，一大半屬於你們錦衣衛。」

「街上都是朝廷的爪牙，還開什麼密會？」

「別做這種婆婆媽媽的表情，你們一早就走，省得留下反而是我的累贅。」

「朕給你們雙方限期一個月，可現在，東廠卻已經查到金蘭會的大本營了。」

他目視眾人，沉聲道：「我在做什麼，你們有些人隱約也知道，如今我也不願拖累你們，答大家暫時歇業，就當去泉州休養，若是有什麼意外，你們直接乘船出海。」

「你肯定會在那裡發現驚喜的，我保證！」

漢白玉hetubook.com.com雕成的墩台翼階上，薛語任憑他抓住，笑得高深莫測，讓人厭惡，「真是好人難做啊，我把功勞白白分給了你，你卻這麼兇狠粗魯對我？」

他揮袖斷然做了決定，夜色中，只有庭院里那一盞燈照出他眉宇間的悵然與不舍，再睜開眼時，原本美玉般清俊的臉上，此時只剩下破釜沈舟的剛毅決絕。

他凝視著她宜喜宜嗔的晶瑩小臉，心頭苦笑卻轉為寵溺。「你若是去了，大家立刻就得對你喊打喊殺！」

廣晟的眼角餘光感受到身畔出現了那人，狠狠握緊拳頭，將憎恨與怒氣更深的埋進心裏——此人逼死他最敬重的前輩紀綱，他絕不會放過他！

他看著下首長跪的俊美男子，皺起眉頭沉聲道。

「只怕這塊功勞的肥肉里，藏著砒霜吧？」

「你倒是挺老實的，朕最喜歡實話實說的。」

她隱約覺得事有蹊蹺。

冰冷的青石磚在膝上印出深深紅痕，廣晟低頭ｈetｕｂｏoｋ.coｍ.coｍ俯首聽訓，心中卻仍然驚愕難言——方才他被緊急召進宮來，卻聽到皇帝宣布，東廠查案進展迅速，已經找到金蘭會的老巢，即將一網打盡。

朱棣輕聲一笑，那笑意卻未到眼底，「那就由你們兩家聯合出動，去將這群逆黨一體擒拿剿滅！」

「……以上就是我們東廠查到的，這群人今晚一更將在萬花樓秘密聚會，只要我們迅速出動，就能將於他們一網打盡！」

將近子時，整個京城似乎都陷入了沉睡，唯有秦淮河邊凝脂流香，說不盡的旖旎繁華。

小古站在旁邊看著，突然心頭一痛，卻也沒有插嘴——此時，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

秦遙來不及跟她多說。轉身要走。卻被小古拉住了，「我跟你一起去！」

「班主……」

薛語對著廣晟微微一笑，那笑意有一種神秘的挑釁惡意，後者軒眉飛揚，大步流星追上去，一把揪住他衣領，「你又有什麼花樣？」

院子里的戲台https://m.hetubook.com.com上正在表演劍擊之舞，卻不是平日所見的古銅肌膚健壯有力的漢子，而是兩個身材惹火健美的韃靼女子，身上只有一件火紅色短衣裹住要害，胸前一雙豐盈在激烈打鬥中上下顫動，惹得好些客人直咽口水。

「師兄！」

薛語恭謹道：「什麼事都瞞不過萬歲的眼睛——我們東廠是想搶這個頭功，無奈金蘭會確實是黨羽眾多，我們力有未逮，壞了萬歲的好事，那簡直是萬死莫贖。」

夜幕籠罩整個宮苑。殿之中卻是燈火通明。

蘭慶班並不都是金蘭會的下屬成員，但大部分人都是罪余畸零的可憐人，對朝廷都沒什麼好感，所以雖然有人隱約知道班主在做什麼，卻是沒人往外泄露絲毫。此時聽到他這話，頓時面露哀戚，卻沒有人敢開口問。

終於有人哭出聲來，惶然大眼看著周圍熟悉的院落與戲台——這原本的安身立命之處，轉眼間就要灰飛煙滅嗎？

薛語微微躊躇，然後似乎下定和圖書了決心，「東廠畢竟剛剛成立，人手不足，尤其是缺能鎮得住場面的好手！」

「朝廷怎麼會查到這些？」

朱棣坐在御座之上。聲音聽不出喜怒，卻讓人感到莫大的威勢壓迫。

淚水合著顏泥，將秦遙的袍服下擺染成了五色斑斕，他沉默著，用巧勁一震抖開了這小子，隨後單手把他攙起，「我留下還有事。」

「是，皇上。」

萬花樓的坊門台階前用絹花結了燈籠穗子，顯得分外喜氣。往裡走時只聽絲竹嬉笑之聲，雖然夜色漸深，一輪彎月照上重樓，朦朦朧朧反而不及此地燈火明燦。

「這是會首發出的指令，大家必須在一更前到達萬花樓——說是出了關係到本會生死存亡的事！」

小古是真不知這事——自從上次出了她爹是叛徒這事，她幾乎已經被金蘭會開革出去了，哪裡會有人通知她這事。

看著廣晟驚愕不服的神情，朱棣眼中閃過一絲失望的冷笑，看向另一側，「薛語，你剛才說的什麼，再給濟寧侯講一wwｗ.hｅｔubｏｏｋ.ｃom•ｃｏm遍。」

薛語輕輕拂開他的手，用勁巧妙卻讓廣晟沒來得及反制，他仍然一派儒雅的站起身來，繼續朝前走，身後只留下更加詭秘的半句——

秦遙心中悚然。覺得這也未免太快，簡直可說是暴風驟雨一般。

「濟寧侯。你讓朕失望了。」

金蘭會這邊，雖然遇到險情，但顯然沒有完全暴露，他身為高層首腦之一，不能這麼一走了之。

小古堅持，皺眉道：「朝廷馬上要查抄金蘭會的總據點，這不就是萬花樓嗎！今晚必定十分危險！」

廣晟冷笑一聲，絕不相信他口中的任何一個字。

小古臉色凝重沒有說話。眼前卻浮現出景語的那張臉。下一刻，她搖了搖頭——不會的，阿語就算別有用心，也不會如此喪心病狂！

說完，他轉身離開，只剩下兩個各自出色的年輕人，對著那空蕩蕩的御座再三叩拜，然後退出。

眾人都回房去整理行裝。秦遙突然側耳聽了街上打更聲音，皺眉道：「壞了，今晚的金蘭密會我趕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