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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誰的白月光

作者:千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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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第十章

她這裏車聲嘈雜,沈志邦那邊也人聲鼎沸,二人用心在噪音里聽對方說話,很是費勁。
衛廣臉色很平靜,他象是對舒小夕說的一切刺耳的話沒有一點怨言:「小夕,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聽說你找了工作,有沒有人欺負你?」
舒小夕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自己想了幾天的燒烤,呃,味道真是同那天的差遠了,也許她以後該多去參加戶外運動,就衝著吃的也要去。
「我看起來不象嗎,當然了,很多人都說我一點也不象結過婚的人,根本看不出來是離婚了的。」
舒媽媽嗔怪地看她一眼:「以前你買的不是吃的就是些太實用的,難為你買這種能哄人開心的。」
也許他在犯神經,也許他有幾分真心,可是舒小夕不打算同他發生什麼故事,憑什麼你說什麼就得是什麼,當初你不吭一聲便單方面了結了兩人之間的感情,如 今發個簡訊打個招呼便想重新開始,當她舒小夕傻子嗎?回想起大學最後一年的窩囊樣,她心頭火起,冷血地回了一條簡訊:不必,你跟我不再適合約會這種事。
世事無常,天氣無常,連老天爺都來欺負她。她可以坐公車,這個時段的公交車人少,可以盡情享受單人公交的快樂。
孟依依已經在電話那頭咋呼起來:「喂?喂?怎麼不說話了,答不出來?我以為你會讓那個人滾蛋。」
「媽媽替你答應了周末去相親,對方是個大學講師,跟你一樣是個離過婚的,也沒孩子,聽說有職稱,啊呀我也不懂這些,是你李阿姨介紹的……小夕,你怎麼了?」
可在相親時候她就成了月下貨。
蘇展陽刷刷翻著文件,眉毛角都不抬一下,先問她工作至今有什麼感想。
「不用不用,我自己能回去。」
她在那邊咭咭咕咕地笑,舒小夕臉紅,掛了電話后,又突然覺得很沒意思,年紀已經不輕了,竟然還學人家小姑娘的心思,患得患失,有那麼嚴重嗎?不就是一束鮮花?
他把車靠過來,搖下車窗叫道:「舒小夕,你走不走?」
這是哪裡?她才發現這根本不是自己的住處,光看這落地窗就該清醒過來,她那小窩哪有這麼豪華的裝修。也不是酒店,排除了和自己老闆去開房的可能,那就是只有在他家了。
舒小夕當初找房的時候,便把路程給算在內,半個小時的公交,私車只要十幾分鐘就到,這十幾分鐘之內,蘇展陽的電話響了至少十次,平均一分鐘一次,倒給車內沒話交談的二人平空加了配樂。
他總是能將話題牽扯到養生上,這樣好,那樣適合,難道不能開一輛越野車,手捧一束狂野的天堂鳥敲開她的家門,二話不說將她擄到天涯海角?她此刻是自由身,怕還不立馬跳上車跟了去。
「好吧舒小夕,你可真夠固執的。我知道,你實在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但是,我和衛廣不是你想的那麼齷齪,在發生那件事很久以前,我們就已經認識了。說這些很難,可我不想你誤會衛廣,他現在並不和我聯絡,這麼長時間以來,我……你確定咱們在這裏談下去?」
小敏出來一趟不容易,她很晚才過來,阿春放暑假回老家,三個女人坐在到處是酒瓶子的攤位上,和一群光著膀子划拳的大老爺們共處,吹著晚風,吃著燒烤,探討人生哲理。
舒小夕嘆口氣,停下進餐速度,想了想才說:「我跟你不一樣,衛廣和我一樣,只有媽媽,我們結婚後他媽一直單住,我也沒這方面的經驗。」
「呵呵,絕對是感慨。當年我剛進公司,年輕不懂事,只想著做好工作,離蘇總又近,這位聶小姐便把醋勁撒到了我身上,折騰得差點讓我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現如今我看到她是能有多遠便想跑多遠。」
孟楚笑笑,沒有堅持,蘇展陽哼一聲,把手收回去。
對一個長時間不工作的人來說,無論什麼樣的工作總是令人厭惡的,或許只有舒小夕是這樣想的。
「你算是說對了,我還真沒感覺了。」話未說完肚子又開始鬧騰,急忙掛上電話就往廁所跑。
「林小姐也來了,看來汝文很有面子,居然請得動林小姐來。」
車到了山腳下休整,所有人都慢慢往山上走去,隊伍越拉越長,連看似嬌弱的林淺真都跑了上去,舒小夕走得汗流浹背,和任霏幾人慢慢地落在了最後,孟楚要為大家提前安排中午那頓在山上的農家飯,並沒有陪在她的身邊,她見再無可能攆上大部隊,便和任霏慢慢地往山上挨。
相親這種事,應該是一些沒結過婚的人,過了一定年齡,為了人一輩子非得結一次婚的理由而進行的神聖而莊嚴的儀式,因為你要對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交待你的姓名和家庭情況工作環境甚至你有多少財產,雖然是在餐廳、公園等非正式場合,可簡直比入黨時候組織考察還要麻煩。
蘇展陽回來后短短時間,已經讓舒小夕完全失去對這份工作的新鮮感,麻木地向任霏學習各種各樣的工作模式,機械地埋著頭工作,一天下來,回到家裡躺在床上,好幾次都想不脫衣服就睡過去。
孟依依呸她一聲:「是不是孟楚沒有約你吃飯,打擊到你,所以你來打擊我來了?」
簡訊不過癮,她乾脆打來電話:「小夕,看來我真是冷落你太長時間,你都墮落到要去相親了。說真的,孟楚不行嗎?」
到了下午舒小夕基本上已經淡掉早上剛收到花時的異樣感覺,目前對她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這份工作,只是偶爾看到那大束的花朵會想到有個叫孟楚的男人和他烤的肉,無論何時,花的效果都比人要直接得多。
不過這個願望不大可能實現,她還是得面對獨居或者是哪一天走上再度擁有伴侶之路,遇上如此明確的單項選擇題,真讓人感到無奈。
婉言拒絕了孟楚相送的好意,她還要請公司的幾位同事吃飯,這次出行是她邀請的,也該請個客。
舒小夕收斂笑容:「沒什麼。」
「就這麼定了,你先出去吧。」
任霏對她的挑剔變少了,這是沉悶生活中唯一可喜的,這是一種對她工作能力的肯定,不過也有付汝文的功勞在內。付汝文自那晚酒吧巧遇林淺真后,真的對舒小 夕倍加照顧,常出言指點她的工作,使她的工作效率提高不少。這讓舒小夕內心十分矛盾,實在是不願因為林淺真的原因得到這樣的照顧。
舒小夕捂著肚子,渾身無力:「孟小姐,你老了,居然辦相親這麼老套的事,再說你也沒事先給我提個醒,算了,反正我也沒想過再找個男人啥的,話說今天的肉咋就這麼好吃呢?下次你們什麼時候再出去?一定記得叫上我。」
舒小夕頭一蒙,聽林白這意思,像是知道她並沒有回家。不過還是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說:
小敏大吐苦水,婆婆啰嗦,愛寵小王,不講究……以前她不是這樣的,顧家又願意付出自己的愛心,可一遇到這事就不理智了。
蘇展陽一晚上都在等聶詠華的電話,時間已過9點,沒想到她出國幾年,並沒有長進,還是喜歡玩些自認為高明的欲擒故縱的把戲,這讓他有些煩燥。
這個問題她也問過自己,有現成答案:「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當出來吃頓相親飯。」
爬山嘛,用得著這麼興師動眾一個個的都出現?這個林淺真,開著酒吧,生意做那麼晚,居然起這麼早。舒小夕拿過瓶水自顧自地喝,當沒看到林淺真向她微笑打招呼,可一口水沒喝下車突然開動,一下子被嗆到,嘴裏的水噴了滿身,正死命咳嗽,兩張面紙同時遞到她面前。
「別找了,在門口放著呢。」
任霏個人生活極自律,上班從不把私事帶到工作上來,從沒聽她講過與工作無關的廢話,所以共事兩個多月來,她不知道任霏是否結婚,是否生子,是否有男友。不過看樣子不太像有,哪有人會有了家庭有了愛人還這麼拼。
話都說到這份上,舒小夕明白過得了這關就萬事OK,人總得為了一個理由做下去吧,做了這些天,感覺還不錯,能轉正自然更不錯,她喜歡鈔票變多,即使將來要面對蘇展陽很久,也算值了。
任霏往這邊看了她們一眼,什麼也沒說,舒小夕肯定她也有想過林白說的那種可能,不禁慚愧。
「我不去,要去你去。」
直到遇上一坨傳說中的地雷,舒小夕風中凌亂地跑到孟依依身邊,當著馮雷先生的面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是抱著她閉著眼說:「依依,我錯了,我一直忽視你對我的關心和愛護,直到今天我才發現你的好。」
居然有好幾個?舒小夕震驚了,難道現在的世道變成這樣了嗎?離婚女人也有人見,還是說,那些全部都是離婚男人,甚至還帶著孩子!這也不無可能,現在的離婚率這麼高。估計老媽會進行初審,她抱著樂觀的心態去睡覺,希望到時候不會把自己嚇出病來。
他笑了笑:「現在是晚上九點十分,你說我吃了沒有。」
轉正手續辦完,薪水福利都上調不少,從人事資源部回到十六樓,剛坐穩就被蘇展陽召見。
舒媽媽給她準備了幾大兜東西,吃的用的樣樣齊全,舒小夕頭疼:「媽,這麼多東西你讓我一會兒怎麼拿?」
蘇展陽照例跟了來,身邊不見了那個粘人的聶詠華,也不知道他用什麼法子哄了人去。
投入工作后才稍稍退化出遊帶來的興奮,直笑自己老土,居然為了一次小小出遊激動,沒想到這麼老了才感受到青春活力的好處,以後真得好好調劑生活,單身女人最大的好處是什麼?自由啊!
孟楚雖然和孟依依五百年前是一家,可人家說話做事有紋有路,由此可知和孟依依那個孟不是一個品種。白色休閑衣很適合他乾淨的氣息,不知道做為一個律師,他嚴肅正經起來是什麼樣子。
舒媽媽打電話還是說讓她去相親的事,這讓舒小夕更覺人生無趣,她找了無數個借口也沒能推掉,時間被拍定在下周末,對方什麼條件未知,據說有好幾個,到時候再說見哪個。
蘇展陽說:「別叫了,我給你點過了。」
此男有些激動:「咦?不會吧,介紹人說你是總裁助理的。」
「啊對不起小敏,我昨天忘了給你回電話,實在是太累了,到現在都沒緩過來勁兒,真的。」衝進離公司不遠的快餐店,小敏已經給她點了餐,靜靜地坐在位置上等她。
「媽,你真好。」舒小夕拉著媽媽坐到沙發上,抱著她的腰不想動,真想把自己重新塞回到媽媽肚子里,做一個純純的胎兒。
「別再提離婚,都過去這麼久了,再說這有什麼,女人就該早為自己打算,電視劇里也說了,離婚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對生活失去信心。小夕,媽媽希望你能早些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談一場戀愛也是好的啊。」舒媽媽近些年沉迷電視劇,尤其是台灣的那些苦情戲。
她沒去接,低著頭對地板道:「蘇總,真不好意思,這個,昨天晚上給您添麻煩了。啊!幾點了?我要遲到了!」
電梯「叮」的一聲在十六樓停下,舒小夕揚起笑臉,她不管來得多早,任霏都會在,好像以公司為家似的。
舒小夕敲敲腰背:「那也不要再來這種地方!」
下雨天里回到家,洗個熱水澡,換件乾淨的睡衣,做個簡單的面,吃完后舒小夕躺在沙發上半天起不來,至少在這個時候,她是滿足的,總之那種舒適的感覺讓她再也想不起男人算是什麼東西,做女人,做個獨居的女人很好。
舒小夕不耐煩:「叫你去你就去,少啰嗦。」
看來有故事哦,舒小夕找了個花瓶,將那大捧花裝水收好,全當是為辦公室裝飾了。
「孟楚真的沒約你?我問馮雷他是什麼樣的人,可他卻說別人的事讓我少打聽,只說孟楚不錯,這個死腦袋。」孟依依一邊站起來走人一邊嘴上嘟囔不已,她現在越來越象個小女人,以前那股子瀟洒勁少了很多。
原來他真的說了!她不自在地將車窗摁下,讓秋日涼風吹是車裡:「然後呢?」
孟楚氣定神閑:「那是,民以食為天,吃伴隨著我們一生。不過也要注意養生,象你上次一下子吃那麼燒烤就不好,不然胃會受不了。」
一說起這個舒媽媽就抱怨,舒小夕上班這段時間,見都不大見得著,有時候去她的住處送些湯水,根本見不著人,天天都是加班,最後母女倆商量好,如果舒媽媽想見舒小夕,得事先打電話聯繫好了才行。
「滿意,您都點了我還能不滿意嗎?」她本來是想點個巴黎捲心菜、馬乃司拌萵筍這類的有品味的菜式,好彌補一下自己的氣質來著。
「好的蘇……好的。」
她照舊坐著城市公交,聽車上面配備的視頻器材在站點與站點之間播放的音樂,心中暗暗惆悵,如果播放《誰是誰的白月光》多好,以前日日聽,夜夜聽,用那首歌來哀悼自己的死去的戀情,到最後,只www.hetubook.com.com覺得悲涼,已經不純粹是為了紀念。
孟依依同為女人,當然理解女人在感情方面永遠不會覺得滿意,就象男人,有了白玫瑰,又想要紅玫瑰,得到了紅玫瑰,又覺得白玫瑰棄之可惜。不過女人是思前想後地去決定要還是不要,男人是要到了手再想該選擇誰。
哈,她就知道,媽媽和介紹人肯定沒有告訴他這方面的情況,從她嘴裏說出來效果更加戲劇化。不過這男人叫什麼叫,惹得周圍的人投過來關注的眼神,雖然人不多,可她的臉皮不是太厚。於是加快了劇情發展:「對啊,我剛離婚。你要不要先坐下來?」
「舒小夕,我突然對你產生了莫名的興趣。」
雨下得大了一些,林淺真的聲音伴著雨聲澆灌下來,舒小夕臉色肅穆,腰背挺直,用看外星人的眼光上下掃視著她:「林小姐,沒人說要和你談,是你在自說自 話!你們以前認識不認識有什麼關係,難道那就不算一|夜|情,而叫一夜纏綿??怎麼著,非得給那場風流加註些感情,非得讓我承認你們那不叫齷齪你才算圓滿? 好,你們有情有愛,進行了一場靈與肉的交融,我代表愛神祝福你們。好,我只能做到這樣了,你請便吧。」
舒小夕手扶車門忘了上車,也沒說話,孟楚在那邊自嘲地提醒:「可能你忘了,我是那天在白溝的燒烤師傅。」
夏天的清晨很涼爽,不過太陽很快大起來,到人員集齊坐上分配好的車輛,太陽已經炙熱起來,付汝文姍姍來遲,在最後一刻趕到,他竟然是和林淺真一起來的。
「吃過了。」其實她沒吃,但實在不想再動彈。
蘇展陽點上一根煙,長久才說:「你的意思是我只是想玩玩。」
聶詠華禮貌地衝著幾個助理笑笑,又跟任霏打了個招呼,才和蘇展陽一前一後進了總經理室。舒小夕注意到任霏的臉色有些不自然,她表現的那麼明顯,連林白都發現了,悄悄去打聽:「任姐,那個是咱們蘇總的女朋友嗎?」
她雖無意隱瞞,可也不能逢人就說「我剛離婚」吧?聽了林白的話,不禁感慨:「大齡女青年?我倒真想還是個女青年。」
想吃地攤式的燒烤得跑很遠的地方,自從全民動員創建衛生城市,早幾年那隨處可見的夜市攤被規劃得無影無蹤,你得到集中營業的夜市上去吃。
舒小夕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今後生活的主題,那就是無休無止的相親,結婚前還沒經歷過這種事情,如今看來是要補上了。
「我在車上,要回媽媽那裡。」這倒不是推脫之辭,老媽打來電話讓她回家拿些家鄉特產,今天難得下班較早,便答應了下來。
蘇展陽心中不悅,她一副誠怕誠恐的樣子,難道他很嚇人嗎,點頭示意她坐下,正好電梯門也開了,從裏面出來一個女人,長發過肩,含著笑意往這邊走來,蘇展陽忙走過去:「嗨,詠華,我正要下去接你。」
舒小夕回她一句:「寂寞難耐,你又滿足不了我,只得去外面找男人。」
舒小夕看著孟依依大搖其頭,她才離婚三個月,並沒有打算這麼快和哪個男人開始一段感情,對這個孟楚有點好感已經算是不容易的事,因為自從知道衛廣有了一|夜|情決定離婚那天起,她就牢牢記住了一句話:男人都是牛鬼蛇神。
幸好她打的這輛車是個女司機,不然會被人想歪。
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說出這話,多正常。
衛廣走了,他來得莫名其妙,舒小夕獨立風中抱著雙臂站了許久,也許他真的是純來看看她,也不是什麼大事,她總不至於跟他當個仇人。
「OTZ,小夕,以後我要崇拜你,聖女不是好當的啊。」
看著黑色的汽車在雨幕中消失,舒小夕心中莫名其妙有些許遺憾,她已經是一個失婚的婦人了呢,再也沒有機會做個公主,更不再可能做灰姑娘的夢,從離婚那天起,她就被打上了過期的標籤。
這個時候雨下得更大了,一陣狂風把陣雨掃到站牌下,林淺真手中的傘差點被吹飛,舒小夕打了個哆嗦,不再多想,一咬牙拋下她,打開車門鑽進蘇展陽的車裡,剛坐穩車子就往前駛出,她打著噴嚏問:「啊……欠!蘇總還沒走?」
孟依依撇嘴:「我真是見他一次想打他一次,最近他混得可以,小公司做得風聲水起。」
蘇總經理的助理中,任霏、林白和舒小夕三個是女人,女人在一起總不自覺會進行攀比。當然,舒小夕自覺和其他兩個女人沒有攀比性,任霏長得好,資格老,林白年輕漂亮,工作能力強,在這個小團體里,講的是工作能力,誰得到老闆的寵愛是才最重要的。
下了公車后便是小區的路口,天氣轉涼,晚風吹得舒小夕起了一陣雞皮疙瘩,摩挲著雙臂她加快腳步往自己的樓下走。梧桐花早榭光了,空氣也變得不再溫馨,那邊樹下閃出一個人影,正是她今天想起數次的衛廣,她的前夫。
「你從哪兒知道我的手機號??」
可惜抽紙不是干毛巾,這個時候,洋玩意頂不上一塊布,她全身濕透,紙是吸不幹的,裹在身上特難受。
果然,她的預感無比準確。
「那天,我跟你說的你忘了?」他把車慢慢停在路邊,「舒小夕,我說,我對你有興趣。」
一輛黑色汽車緩緩停在站牌旁,是蘇展陽,他本想取了車去大廈前找一下舒小夕,可沒見人,路過這裏卻發現那女人渾身濕透一臉倔強地在站牌下,眼神空洞,暗暗後悔自己剛才不該一時興起捉弄她。
他轉過頭看她一眼:「你如果很閑,那不如考慮考慮給我個答案。」
她控制好臉部肌肉,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叫了聲「蘇總」,暗道莫不是這家餐廳太有名氣,怎麼蘇大老闆也來這裏吃飯。
「嗯,那我……就先走了。對了,林淺真如果來找你,就給我打電話,我會處理。」
看看人家,到底沒結過婚,經老,雖然年齡比自己大,面相卻比自己嫩,有時候一聲「任姐」叫出來,心裏在心裏慚愧不已。
任霏彎腰摘下一朵野花,看著前方的大老闆和聶詠華,嘆了口長氣。
剛才 還在孟楚車裡的時候,她就看到蘇展陽的車停在樓下,猜到他會打電話,所以一上來就把手機拿好。不過他還真有禮貌,等孟楚走了才出現。電視上不是常常有這樣 的情節:女主和斯文遊玩回來,腹黑男候在門外,見此狀況打開車門,氣場十足地走到另一輛車前,強勢地將女主扯下車,摔到自己的車裡,關門,走另一邊上車, 帥氣十足地劫持女主調頭離開……
「老沈其實也不錯。」孟依依喝口啤酒,想替沈志邦說句公道話,這個世界上見利忘義的萎縮男人很多,在職場上混了這許多年,她覺得沈志邦不管從外形還是內在,都是不錯的人選。
蘇展陽抱著雙臂挑著眉毛,觀察她慌亂的表情,看樣子這女人的想像力很豐富。
放心?他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微微在心裏嘟囔一聲后,專心聽付汝文的彙報,又指摘出其中不足,這次的商務會談終於到了最後時刻,再過幾天外資方要從美國過來,一切都很順利,只看最後這場仗打的是否漂亮。
舒小夕點點頭:「是的蘇總。」
他對她很好,很照顧,好到舒小夕覺得自己還有機會成為一個幸福的女人。但同時又深深地沮喪,她做不到心無旁騖地投入到新的戀情中。並且心理陰暗地猜測為何孟楚會來約
「哪能啊,我是來給你送溫暖了,晚上請你吃燒烤,地攤式的那種。」
小敏不知什麼事來找她,就在成悅的樓下。舒小夕等電梯的時候才看到蘇展陽和聶詠華從裏面出來,電梯一直停在十八樓不動,她按了不下十次那個按鍵,站在那對男女面前又特別不自在,便回身匆匆對他們點了個頭,認命地走樓梯間下去。
聽她鼻音濃濃,應該是有情緒。蘇展陽皺眉,他收回剛才頒給自己女性心理分析師的稱號,眼前這個舒小夕的心思他就不太懂,她總是一副惶然失措、強裝鎮定的樣子,難道女人離了婚就會這樣嗎?
舒小夕摸摸自己的臉,叫夫人嫩了點,說小MM老了點,原來自己處於不上不上這麼尷尬的年齡。
「小夕,你都好幾個月沒男人了,不想嗎?快點找個男人陰陽調和一下吧。」孟依依充滿邪惡地誘導她。
小敏看了看她,嘆氣:「你看小夕的樣子就知道這人沒戲,此人就跟她嘴裏的燒烤一樣,有吃跟沒吃一樣。」
「我希望那個人不是林淺真。」
付汝文|做事很快,他同時要求舒小夕在最短時間內整理好一切外資方來會談時需要的資料,包括整個行程的安排。這種強度的工作對舒小夕來說還是有難度的,上下溝通協調忙得團團轉,要不停地開會確認,抽了個空閑提醒自己:看,這就是男人,都有不是人的潛質。
想她一個要啥沒啥,被老公背叛的離婚女人,何德何能博來蘇大老闆青睞?百分之九十九是她聽錯了,也許他是說對參加戶外運動產生了興趣。
「現代人生活節奏太快,適當的戶外運動有益身心健康,這樣吧,再過些天我們組織一些業餘的會員集體去爬山,就在附近,如果你有興趣,到時候我通知你。」
他會這麼好心?舒小夕頭也沒回硬著聲:「不用了!」
她翻著包包,看能不能找到紙巾:「林小姐,你什麼意思?我已經把話說得夠明白了,我不想看到你,你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她叫得真親熱,舒小夕心裏發涼,這女人怎麼又冒出來了?她來不及多想,迅速將皮包頂在頭上,徑自往雨里沖,附近不遠便是公交站牌,這女人有病,她可不願陪著在這裏上演戲言情戲,哪怕是坐上暗黑客車也認了。
「你儘管去吧,他才不會相信的。」孟依依也只有對著閨中好友才會露出真性情:「我說的難道不對?女人要對自己好點,你不要告訴我,以後你就只打算和男人精神戀愛吧?」
沈志邦打來電話的時候舒小夕正坐在公交車上發獃,接起他電話的時候猶豫了一下,自從那晚他表白之後,兩人沒有再正式見過面。
舒小夕深深地失望,不過孟楚在送她回去的路上承諾,找一天專門給她開火,舒小夕私心認為這樣也算是保持了純潔的友誼。
也不能怪衛廣,她生性懶散,衛廣若有些許應酬,她也從不願相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舒小夕甩甩手:「別提他了,咱還是走吧,越吃越沒味道。」
還有怕擔責任,世界那麼多戰亂,打開電視翻開報紙登上QQ,鋪天蓋地都是戰亂災禍,如今經濟危機、金融危機、天災人禍接踵而來,一個人好活,兩個人甚至有 了孩子三個人的話,拖家帶口可怎麼活?她越來越感激衛廣放了她一條生路,一個人的生活真是太完美了,偶爾的寂寞不算什麼。
「有那個嗎?」舒小夕裝作擦口水的樣子,她還是沒忘了那天的烤肉。
她現在最想把這兩個字送給孟依依,匆匆結束通話,舒小夕沒給其他人打電話,認真回憶關於蘇展陽說的那句話。
美女C:「千真萬確,我昨天晚上見客戶的時候,在餐廳見到蘇總帶著家人和另一家人吃飯,跟兩家家長見面,其中的女主角今天上午來了成悅,唉,一代白馬,就此隕落。」
一個是蘇展陽,他是硬要來湊熱鬧的上司,現在連這個也來湊熱鬧。
「說到爬山,去的時候加上我,很久沒有運動,骨頭都要生鏽。」他雙手張開,當著她的面伸個長長的懶腰。
「怎麼不回家?」
晚上給孟依依打電話,她張口就說:「親愛的大齡女青年,你在哪兒?」
這就是離婚女人的生活嗎?周末固定回家吃飯,每幾日和好友打個電話,或出來聚會,她不空虛,更沒因為工作忙碌覺得充實,只覺得累,看不到有什麼更好的將來在等著她。
衛廣倒是一笑:「小夕,你終於回來了。」
雷鋒先生不叫雷 鋒,叫馮雷,做著一份極光明的律師事業,難得還是個環保人士,愛參加戶外運動。這次他們在戶外論壇上召集志願者們來離C城不遠的白溝景區觀光烤肉,順便為 這裏清理一下旅遊垃圾。因為是周末,孟依依將舒小夕和阿春也招了來參加,說是既可以散心,又可以做好事,何樂而不為。
雨水很涼,今天白天悶熱,舒小夕只穿了件無袖的套裝,衝進雨幕中的她路也看不清,只是往前疾走,邊走邊順氣,等走到站牌下能擋雨的地方,渾身已經濕透,白色夏裝貼在身上,說不出的濡濕難受,還得拉扯著盡量不要走光,林淺真的車又跟了過來。
她不僅僅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離了婚的女人,他雖然是個男人,卻是當初棄她如敝履的男人,她如果現在和他湊在了一起,象什麼話?舒小夕的死心眼裡可接受不了這種事和-圖-書的發生。
「小夕,我不想在家獃著了,也想找份工作。」
「她滿腦子就知道吃,小敏,你是沒見她那天戶外的樣子。」孟依依說起來就想笑:「馮雷還說以後有這樣的活動一定要記得叫上舒小夕,去戶外的女人要麼很專業,要麼就象那天去的小MM一樣純玩,小夕是最特殊的。」
說起來,蘇總經理最近有些春意上眉梢。
舒小夕自覺已經完成過結婚的任務,用不著再受那份罪,為了逃避這場意外降臨的飯局,她不惜請同事林白在媽媽打來電話時裝做她的上司,嚴肅地解釋這些天公司有大項目,會不定時加班。
衛廣說:「我從別人那裡聽來的。」
任霏提醒她們:「我建議你們離那個聶小姐遠一些,她可不是好惹的主,有事沒事便會引火上身。以前……唉,都過去了,小夕,你快把花收過去,別影響工作。」
成悅大廈除了自己任職的公司,還有幾家大企業,甚至有家中外合資的,裏面還有老外。美醜且不論,走到哪裡都是惹人注目的,這是舒小夕上班多日後發現的資料。夏季來臨,她除了將自己收拾整齊,每天上下班時,便是她每日節目的開始。
舒小夕一愣,這話問的好像他挺在意似的,不過他是蘇總嗎?待她反應過來,蘇展陽已經發動汽車,絕塵而去,來不及多想,她迎著孟楚走過去。
孟楚開車來接她,倒真是輛越野車,讓她驚喜一下,拍拍車身,暗想就差一束花和一股熱情了。
城市景色慢慢向後倒去,車上的兩人都沒說話,舒小夕更是戴了副遮陽鏡,對於今天不大的太陽來說,有些誇張。
「你也知道我忙。」
「哦,這個呀,是我媽媽那裡的,我的鑰匙沒在那上面。小鬼靈精,你想像力可真豐富。」
當到了晚上六點,孟楚打電話來的時候,她已經完全失去剛開始期待約會的心情。
孟依依最近在行蜜運,她同那個雷鋒先生互相愛慕,兩人幾近如膠似漆,用阿春的話來說就是王八看綠豆,一下認了真。
她輕笑一聲反問:「難道不是?」郊區網球場風景怡人,規劃成片的樹木將一塊塊場地圍起來,動中有靜。網球果然是青春無敵的運動,美少女忒多,短裙飛舞,讓舒小夕感嘆歲月催人老。孟楚是君子,對那些青春逼人的少女沒怎麼留意,反倒是有些女孩子大胆地跑過來邀請他下場打球。
九點正,蘇展陽還沒有到公司,梁棟接到的指令是上午總經理大人會晚到,這在公司是絕無僅有的,舒小夕一邊猜測他出了什麼狀況,一邊埋頭啃資料。其實這些統計數據,分析表報真的很枯燥,努力看了一個小時后,她確定自己無愛,反正老闆不在,偷得半日閑情也好啊。
她的口水極度泛濫,猛地想起早上為了防止暈車,沒吃半點東西,又幹了那麼一件體力活,早餓得前心貼後背。阿春捅捅她:「小夕姐姐,你的口水快咽不及了。」
「說謊可不是乖寶寶,嘻嘻,那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找你借那個……你從包里給我拿出來的時候把鑰匙掉出來了,蘇總和你走了以後我才發現,喏。」說著她從身邊拿出了一串鑰匙,正是舒小夕百尋不遍的罪魁禍首,要不是因為它,那天晚上自己也不至於失態去別的男人家裡。
「你別說了,再說我就得同情自己,怎麼就沒被他約呢?哈哈。」舒小夕走到小敏的車旁,打開車門正要上車,手機響起。舒小夕最近對不熟悉的電話號碼很敏感,擔心又是林淺真那女人,不過最近她消失有一段日子,所以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
衛廣無語,舒小夕想她猜對了。這個林淺真果然神通廣大,對衛廣來說應該是個女神,孟依依說衛廣現在做得有聲有色,其中必不乏林淺真通天手腕吧?那麼,有了女神的他來找她這個小角色幹嘛,不會也是來求得她的原諒,聽到她祝福的吧?
林白嘛,目前與梁棟關係曖昧,以前聽說有過男友,但是受不了她經常加班關係淡了,所以轉戰辦公室戀情。
「這個……蘇總,就是個小山坡,而且吃的什麼都沒有,怕您到時候不習慣。」
她看過網球王子,還算有點興趣:「嗯,好吧,我去,需要換衣服嗎?」
這簡直是老壽星找砒霜,活得太舒坦。不過看小敏臉上的很嚴肅很認真,也不拿話刺她,只問了句:「老王到底怎麼你了?你上班了小王怎麼辦?」
坐在車裡,蘇展陽放了一張音樂舒緩的音樂,在她最放鬆的時候突然問:「為什麼去相親?」
是有這回事,前兩天任霏告訴她試用期通過時,舒小夕開心不已,出言邀請大家一起去爬山,孟楚那邊已經定好時間就是周末,林白和梁棟自然響應,任霏和付汝文考慮一下也同意了,忙完商務會談后都想放鬆一下。
看她滿頭大汗,小敏又遞給她紙巾,她一隻手吃飯,一隻手接過來亂擦,又問:「什麼事,和老王吵架了?」
舒小夕嘴角抽搐放開了媽媽:「媽,我剛離婚,你要我去相親?」
他端著杯子跟在後面看她穿上鞋子就想跑,不禁好笑:「今天還是星期天,不用上班的。」
舒小夕很冷靜,她清楚記得他在第一次見面時給她的惡毒評語:被男人拋棄的婦女。
「那就好,長時間不運動的人,做了激烈運動是會這樣的。你先休息,我這邊事情完了和你聯繫。」
「小夕,你在想什麼?」
「我為什麼會在這裏?」舒小夕拿著一個塑料袋撿著景區垃圾,再一次用悲憤的口吻問孟依依。
他打開車門:「上來吧。」
對方也欠一欠身,只不過一個很普通的男人,這也沒什麼,不過略為平頭整臉。
看時間尚早,她便回自己的住處,呃,剛說要表現出孝順的一面,就拒絕了陪媽媽一晚的要求,實在是早上上班不想太趕。
他分析著她的心理,最後說:「你應該多出來活動一下,把努力和生活休閑分開來,要學會放鬆自己。」
「我送你。」
她那邊急沖沖掛了電話,舒小夕連著喂幾聲也沒叫回來人,說實在的,她沒敢有什麼非份之想。一抬頭蘇展陽靠在她的隔斷這邊,看著那麼一大捧花若有所思,嚇得她連忙站起來:「蘇總。」
舒小夕光著腳跳下床,趁機整整衣服,細細回想應該是疲倦加上酒精,居然糊塗到了被男人帶回家,真是太丟人了。不過這個蘇展陽,難道不會把她交給任霏或林白嗎?
「呃,在的,不如我先讓特助接電話?」
「說是的就行,不用每句話都加上蘇總兩個字,這裏只有你我,不用叫我也知道是在和我說話。」
「這是一個朋友告訴我的,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偶爾能問個好。」
說到這裏,舒小夕腦海里有根筋忽然一動,衛廣的媽媽她那曾經的婆婆在他們婚後第二年就及溢血死了,從那時候起他便覺得只顧著自己過小日子,沒能盡到應盡的責任,又覺得舒小夕不會照顧人,兩人之間的隔閡早就存在了。
林白笑話她:「相親有什麼可怕的,這年頭誰沒相過兩次,不知不覺咱們就成了大齡女青年,相親是必然之路。」
「上車吧!」
那男人當場跳起來,指著她說:「你……你……結過婚又離了婚?」
這可是個大新聞,舒小夕來了精神,分了隻眼睛過去,嗯,好像是樓下公關公司的幾個美女。
只聽那個男人繼續說道:「我認為文員是最沒有前途的工作,一般只有沒上進心的人才會去做,舒小姐你……看起來不象啊。」
她也很記仇,每次見到蘇展陽,她都會想起他們之間不太愉快的初次見面,心裏疙瘩萬分,叫她如何對這樣的一個人抱有幻想?
小敏口沒遮攔地問:「沒什麼你笑得那麼淫 盪?」
「小夕……好不好?」
也許她跟衛廣在一起也這樣,從不費力去想他真正想要什麼……停,今晚她幹嘛一直檢討自己,難道這也有癮?
「他奶奶來我們家住著,以後有人接送,我的時間一下子變多,不找個工作天天和一個老太婆面對面,早晚得鬱悶死。」她的意思很明顯,不願意同老人在一起。
「沒有沒有,你沒有遲到,呵,我早到了一會兒。」他看到她眼前一亮,忙替美女開脫。
「答案?什麼答案?」
孟楚陪在舒小夕身邊,他是組織者之一,來的人半數都認得,和他打完招呼后通常都會來一句「這個是夫人吧,哈哈!」「你家小MM?」孟楚大方地笑著,帶著笑意看向舒小夕,有幾分詢問,見她並不做答,也不勉強,仍是替她招呼著公司同事。
她懶散地戳著盤子里的飯,有一下沒一下地吃著,忽然聽到旁邊有人在議論蘇展陽。
電話那端是個男人,把舒小夕三個字叫得很小心,他先是說了句對不起,然後自報姓名孟楚,問她還記不記得自己。
舒小夕話不多,吃得淋漓暢快,保持了愛吃這一優良傳統,並直言不諱告訴孟楚:「自從離婚以後,我覺得吃才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事。」
「是她。」
原來他知道,本想問問他這女人和他現在怎麼樣,為什麼一直來找自己,想了想,她還是沒問,別人的事,她沒有資格問,只要那林淺真不騷擾她就行。
有些事情不做,永遠不知道會有什麼不好,她為自己當初進公司的輕鬆心情感到羞愧,怎麼會認為自己就行呢?到現在所有事情證明了她就是個一事無成半生潦倒的料,感情,生活,工作,極度失敗。
放下電話,舒小夕覺得渾身不自在,孟楚的口氣那麼自然,象是對待女朋友般自然。她卻覺得兩人還沒有那麼近的關係,感覺怪怪的,不禁後悔幹嘛要跟這男人 出去。單身多好啊,安安靜靜地生活,兩個人的生活還得費勁猜測對方在想什麼,說話時還要想措辭。可是這世界很現實,你不能怕寂寞的時候想起來人家便要人 陪,平時覺得沒必要的時候就把人推得遠遠的,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
已經三十三歲的他對人生規劃就是這兩年定下來,人總要結婚的,何況最近他對以前的遊戲生活有些厭倦。老媽在他的婚姻大事上就沒消停過,雖不是逼婚,也夠 鬧心,按她的說法是不必大富,也不要搞什麼聯姻,只要人好,能做個好妻子就行。父親大人卻抱著不同意見,幾次示意他從長遠的利益來考慮結婚人選。
「嗯,算了,請轉告展陽,晚上我再與他聯絡,我是聶詠華。」
舒小夕握著手機坐在人滿為患的公交車裡無限感慨,幸好她上車早現在是坐著的,不然還不感動得癱倒在地?
「我在成悅實業,不過是一般文員。」她覺得謙虛點好。
衛廣清醒的時候很溫柔:「小夕,我聽說你找到工作,恭喜你。」
她自覺受了離婚之痛,短時間內她沒打算相信感情到結婚,也不想不清不楚地去跟男人同居,可現在流行速食戀情,不結婚就先同居,同居到兩個人都疲憊不堪,了無生趣,最後要麼分手要麼大家一起跳進婚姻的墳墓。可是不同居誰會同她搞柏拉圖之戀,估計她自己都受不了。
她把話掰成這樣,也不知道林白會不會相信。
發完簡訊,她把頭靠在車窗上看公車緩緩在這座城市中移動,心情慢慢平復,她寧願沈志邦沒有來找過她,讓她在心裏懷念過去曾有過的時光,以前挺好的,他為什麼要來打破她心中的寧靜?
「你個女色狼,我要向馮雷揭發你的惡女本質!」
為了他這句問話,她不好再說什麼,只簡短地說:「謝謝,沒事。」
舒小夕噗笑,女人天生愛做夢,一個小小的聚會吃飯便能聯想到結婚這種大事上,早上來的那女人叫聶詠華,會不會是她將來的老闆娘還未可知,不過從蘇展陽對她的重視程度來看,不排除這個可能。可為什麼任霏要說那樣的話?她真的很好奇。
聶詠華當即有些戒備,這女人她也見過,家世不錯,如果蘇展陽和她之間有什麼的話,堪當勁敵。
「小夕,你在哪裡?」
她坐起身來,發現昨天爬山時穿的衣服還好好地在身上,連襪子都沒有脫掉,應該沒發生什麼香艷刺|激的故事,趕緊下床找自己的鞋子。
什麼工作很重要嗎?她有些搞不明白,只要公司不是自己的,那麼都是打工的,文員和總裁助理的區別不過在於錢多錢少,有什麼好激動的。
依照孟依依的理論,孟楚接下來該進行約她吃飯這一步。飲食男女說的就是這意思,男人和女人,不管風花雪月還是纏綿悱惻,都離不了一個吃字,舒小夕對孟 楚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會烤出好吃的食物,真不明白他一個金牌王老五做起那些來如此專業,他是不是去學過廚?如果有這樣的男朋友,那不是有了口福?
孟依依後知後覺地給她發來簡訊:「聽說你小子相親去了?」
想到當初是如何同她認識的情和圖書景,不由起了捉弄之心,故意苛刻地說:「想要加班費嗎?我個人覺得如果公司沒有要求的話,你應該回家裡加班,這樣不會浪費公司的電。」
在清澈的河水中洗了手,舒小夕忍不住把臉也給洗了。今天出來戶外,她特地挑了運動式的短衣短褲運動鞋,率性的人們多數已脫去鞋襪,在岸邊淺水裡玩耍。 今天來的幾十號人都不是專業的戶外,多是青春亮麗的美眉,打扮得一個比一個出彩,她自覺混在其中是起了襯托作用,乾脆奔著烤肉區去。組織者帶有燒烤用的工 具,材料也準備的全,聽說烤的大肉串是難得的美味,面對著青山綠水,再美美吃上一頓,什麼煩惱也該忘掉。做為都市人,這是難得的親近自然的機會。
驚見大老闆,她手臂一軟無力支撐身體,又倒在床上,張口結舌地問:「你你你,你我……」
清脆的女聲傳來:「請找一下蘇展陽。」
美女B:「那個蘇總有三十五了吧,不然怎麼做得上總經理。」
她昨天晚上回絕了蘇展陽的提議,對他攤手:「看,蘇總,你是老闆,我是下屬,怎麼可能?我不能為了你莫名其妙的興趣就把自己給扔出去,先不說我會不會答應,要是你哪天又莫名其妙就沒了興趣,我豈不成了一個玩物?」
她那裡不上車講著電話,還面帶微笑,兩個好友都看出來有問題,孟依依更是從自己的車上跑下來,連聲拷問:「快說,是誰打來的?」
聶詠華笑著說:「這車開得真猛,展陽,你怎麼突然想到去爬山?」
舒小夕的眼光不自覺跟隨著他的動作,他哪裡象不運動的人了?今天他穿的是貼身的無花紋的棉襯衫,隱隱能看到肌理拉伸,哦天,這人是個悶騷型的,明明含蓄的白襯衫硬被他帶出些性感,男人味十足。
蘇展陽和幾個助理開會時,發現了舒小夕的不同。她的眉目間好像開朗一點,嘴角往上勾了一點,與那個雨夜后的灰敗相比,這個舒小夕讓人放心。
舒小夕對自己目前的生活還是比較滿意的,單身無罪,一人住一套房子,工作還不賴,也算是個小白領,平時購物不用皺眉頭,基本上自給自足,這樣的條件不算太差。
舒小夕無奈出狠招壞他好事:「阿春啊,你剛才不是去方便了嗎,我沒看到你洗手,小朋友飯前便后要洗手的,明白嗎,快去!」
舒小夕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幸虧自己沒有表錯情,會錯意。所以當一上午的時候被她虛度過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往總經理辦公室分去關注太多。
「小夕,我……」
只要是女人,不論老少,都是愛美的,這套保養品正中老人家的心意。
說完便輕輕掛上電話,給人感覺有說不出的利落。這女人看來有點來頭,不然憑什麼認為任霏會認得她?
等舒小夕能進到自己家裡,已經過了12點,此時她累到極點,洗澡的時候胳膊都抬不起來,身上的肉好像不是自己的,片片都獨立起來造反。
「小夕……」衛廣住口不語,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非得跟死纏爛打似的,反正就是不想跟她斷了關係。
真正倒霉的是她看到林淺真的出現,她開著輛深紫色的看不出牌子的汽車,車身被雨水沖刷得嶄新發亮,輕輕停在等車的人們面前,搖下車窗,露出一張精緻的臉蛋,叫著舒小夕:「小夕,快上車呀。」
舒小夕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我第一次來這邊,路不太熟。」
「大消息啊小夕,果然是那個孟楚向馮雷打聽你的事來著,沒想到他衣冠楚楚的,竟然下手如此之快,好,好,沒丟我老孟家人的臉。」
她無端感到淚意住上涌,努力忍住才沒有淚光閃動在眼裡。有沒有人欺負你?社會進步,文明社會又怎麼會出現人打人,人罵人這種事,你好,請,能不能…… 同事交流均禮貌用語,欺負?這個詞語在詞典里的解釋並沒有道盡全義,或許人家一個瞧不起的眼神就是在欺負你,在你需要幫助的時候給你一個背影就是在欺負 你,呵,這個問題太難回答。
也許當律師的人具有心理醫生的功能,一樣都愛分析人的心理活動,舒小夕還真的放鬆不少。網球場歸來,她又和孟楚吃完晚飯才回家,他的車送她到樓下,為她開車門送她上樓,看著她進屋才離開。
曾經有這樣的 報道,說是女售票員在夜晚的公交車上被幾名男乘客輪|暴,好像國外有恐怖片講的就是單身女客被擄上公交車上殺害……乘電梯下樓的時候,舒小夕胡思亂想,一陣 陣滲人的感覺讓她起了半天雞皮疙瘩,她撫著雙臂安慰自己,一定是被蘇展陽給氣的,穿過明亮的大堂,還有幾人被這場雷雨攔住,等在堂前看能否叫到計程車。
他靠坐在藤椅中,喝著綠茶,潔凈的運動套裝,爽朗的言笑讓她放鬆不少,這個人整個就是健康向上的典範,與蘇展陽是兩個相反的類型,不對,也有共通之處,他們在事業上都是成功的。
所以當快遞公司的人送來一大捧花,外加養胃保健品一盒時,效果是驚人的。
「坐吧。」蘇展陽叫來服務生,撤換掉剛才那男人坐過的椅子,一屁股坐下來,對站在那裡等他示下的女人發令。
舒小夕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她可真象個台灣苦情戲里的女主角,打著傘站在比她低一階的站牌下,大眼睛無辜地抬起,裏面有可疑的水光,到底是她太有心機?還是太投入自己導演的劇情?
最後收攤的時候,烤肉帥哥沖她一笑:「回去買點葯,我有預感你晚上會不舒服。」
她回來了?難怪蘇總早上會遲到,肯定和她有關係。任霏抿住嘴沒有發言,這位聶小姐一回來,就代表著麻煩事也來了。
「我在嘆自己老得真快,看那些美少女戰士,呵不,美麗的少女,你說這都秋天了,她們冷不冷?」
她居然在大老闆家裡睡到現在!一想到這裏舒小夕就有去死的衝動,到小區門口她終於有勇氣回頭看了一眼,「安苑」兩個燙金大字映入眼中,不由在心中安慰自己:不錯了,居然有幸在本城中最貴的地段睡上一夜,也算圓滿了。
「去,你才淫 盪,就是那個會烤肉的孟楚,說是前幾天出差,現在才下飛機。」
她的發梢還滴著水,臉色越來越白,身上不由自主地輕顫,林淺真心中一軟,剛剛在衛廣那裡受了些氣,她一時不服才想來刺|激一下這個女人。各色人等她見慣 見多,自然知道舒小夕此刻心中難受之極,嘆口氣道:「舒小夕,我不是這個意思,其實我不知道該找誰說這些話,才會一直……」
「什麼去哪兒了?我喝多了被送回家唄。」
她沒有說話,單單隻是看著他。
舒小夕一個口令一個動作,馬上坐下來,看著他熟練地點餐。這中間她糾結了一會兒,到底是走還是留呢?想來蘇展陽出現在這裏坐在這張桌子前應該不會輕易讓她走掉,就不再糾結,拿過來餐牌研究看自己吃什麼好。
暗中卻使勁下手掐孟依依身上的嫩肉,孟依依哎喲痛叫,問清楚后哈哈大笑:「小夕,這不算最狠的,你就該出來見識見識,上了班以後你就天天獃著不動,典型的不會生活。」
「你醒了?」蘇展陽聽到動靜,過來看她。
蘇展陽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夜幕下一男人身形挺立,氣質優雅,沒由來的不順眼,他衝口而出:「前幾天的花也是他送的?」
花和保健品是孟依依口中的王老五,自己心中的美味廚師送來的,白色香花,叫不出名堂,無法從其花語判斷有何寓意,這已經是明顯的意思了,不是嗎?
「安苑」離自己的住處有點距離,她不打算虐待自己,招來輛車打車回家。在車上無事,把電話一一回過去,孟依依是問她和孟楚有何進展,她打哈哈:「進展?我不需要進展,目前這樣蠻好的。」
她無法放鬆自己,工作上的小小失誤,生活中的小小不快,都能影響她的心情很長時間,一有空閑,馬上躺倒宅在家裡,名正言順地休息。
蘇展陽很滿意這次商務會談的籌備工作,連帶著舒小夕的日子也過得舒坦不少。再次見到崔媛媛時,她笑著問:「那天在會展中心我拉住你的時候,你想沒想過這一天?」
「沒關係,我很好,但是這樣子真沒必要。」
舒小夕剛來公司那會兒,眉目間那股子鬱結之氣,在眾人眼中,只當是失戀,她們都不知道她是個離婚女人,除了蘇展陽。眾人只知道她單身,前兩日還有人送來大捧鮮花,至於有沒有男朋友這是私事,職場上任誰也不會打聽那麼祥細。
明明是她為慶祝工作順利獎勵自己的出遊活動,偏偏被大老闆給破壞了心情,舒小夕苦著臉打電話給孟楚:「喂孟楚,我們公司有幾個同事要參加活動,沒問題吧?」
她才剛坐下來,連餐都沒有點呢,就被人這麼教訓,什麼胃口也沒了,本來想吃頓AA制的西餐,不是大問題,可是跟這種男人吃飯,請她吃她也不要吃。
孟楚陪她坐在一旁沒有下場,叫來綠茶和零食:「其實你們都一樣大,幹嘛總說自己老。」
呃,這當然不可能發生在本文里。
女人輕笑:「你不是任霏吧?她在嗎?」
蘇展陽這才明白為何那晚在酒吧她為什麼表現得有些古怪,從照後鏡里看去,舒小夕把頭抵在車窗上,輕輕從嘴裏吐出一句話:「我還是不要活了,真的。」
在成悅工作一段時間,她已經逐漸適應了上班族的生活,喜歡目前的工作,蘇展陽的工作能力很強,跟這樣的老闆共事是一件好事,雖然她昨天晚上不小心和他單獨相處了一晚,但是對於他來說,應該意義不大。
我想約你出來。
吃完一頓氣氛還算和諧的晚餐,蘇展陽不待她說話便結了帳,更讓舒小夕覺得今夜過得還算舒心,離開西餐廳后,她向蘇展陽告別:「謝謝蘇總,我先回去了。」
這個時候聶詠華適時出現,這位小姐除了有些拿架子,各方面條件還可以。他不準備打電話過去,以他對聶詠華的了解,甚至可以想像出她在那頭拿著電話萬分抱歉的跺腳解釋,然後會忽沖沖地出現,再給他嫣然一笑……
林白把一疊文件交給舒小夕,沖她一樂,又悄悄地俯身過來:「老實交待,那天晚上你和蘇總去哪了?」
事實證明,是個人都愛熱鬧,當天早上到達集合地點的人數遠比報名參加的人要多,這個報名后帶人來,那個報名的也帶人來,都是一呼百諾的主,蘇展陽也不是一個人來,他臂彎里挎著的正是聶詠華,兩人都穿著白色的休閑運動衣,倒像是情侶出遊。
「我聽說,」他說到這裏頓了頓,象是故意停頓,把她的心吊起來后才繼續講:「你們周末要去爬山?」
那個雨夜過去后,舒小夕心情不好,做什麼都提不起勁來,除了工作的時候更認真努力。也許是對生活逐漸麻木,她習慣性地接受各種挫折,阿春說她越來越呆了。
「你怎麼知 道我在這兒住?」舒小夕沒想要用責難的口氣再同他說話,畢竟離了婚,再有恩怨也算是一筆勾銷了,可話一出口卻還是變了味,可能這就是離婚夫妻的尷尬之處 吧,說關心的話就是虛情假意,離了婚還說等於廢話。說平常的問候就是帶著諷刺的意味,還不如陌生人之間問個好。
她微微皺眉:「好了小夕,這件事我會跟蘇總說,你忙吧。」
可憐的小敏,可憐的老王,舒小夕拍拍老友的肩膀安慰她:「別,老王比你大,他媽媽肯定年紀也不小了,你要真上了班,能放心一個老太太接送你那寶貝兒子?再說了,誰的媽不是媽啊,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別讓老王太難做了,你們這個家,是我見過最幸福的,要好好珍惜。」
孟依依的電話又急急打過來,舒小夕埋怨:「老大你急著掛什麼,讓我說完,我……」
烤肉的帥哥微微一笑,繼續專註手中的工作,並不說話。
裝著想到很重要的事,她光著腳去外面找自己的鞋子。
當然舒小夕並不出色,不足以讓現實中的兩個成功人士為她爭風,她只能說:男人都很理智的。
孟楚的電話馬上打過來:「小夕,好點沒?吃過飯了嗎?」
她知道舒小夕不過是成悅的職員,任霏目前不在這個車上,也無從打聽到什麼,只得在心裏暗暗猜測蘇展陽的用意。
舒小夕咳嗽著搖搖手,意思是不用了,謝謝兩位。
舒小夕發現自己有個惡趣味,她喜歡看美女,以前閑在家裡就逛街看,如今上了班,就看辦公樓里的美女。
她念念不忘的就是那次外出吃到的烤肉,還真不是那個帥哥,何況那個男人莫名其妙只送了束花,其他再無動作,這不是吊人胃口嗎?
沈志邦將自己那晚的話付諸行動,要來接她上下班,不過沒有成行。一則他確實正是創業期,作息還保證不了,www.hetubook.com.com日日去做司機不現實,二則舒小夕並不接受。
蘇展陽到公司的時候並不是一個人,那位聶詠華小姐陪在身邊。任霏等人都覺得差異,蘇總平日根本不會把私人關係往公司帶,他在公司就是工作工作再工作,尤 其今天才是周一。林白瞟了舒小夕一眼,覺得自己真的是多想了,沒道理不選鳳凰選那個鳥都算不上的家禽吧,當然舒小夕並不是什麼家禽,只是和聶詠華的距離太 遠。
舒小夕當場便要拍桌大笑,沒想到自己第一次相親就遇上了個極品,五分鐘內就把一個看似忠良的男人給嚇跑,他真的娛樂到了她。
她覺得沒臉見人,低著頭在小區的綠化道路里快步走了好一會兒才敢把頭抬起來,身上已經走得一身薄汗,手機顯示上午10點多,還有十幾個未接電話與三個短 信,翻了一遍,孟依依十一個,小敏2個,媽媽打了2個,簡訊則都是孟楚,詢問到家沒有,是不是累了,提醒她第二天可能會有渾身酸痛的癥狀,要她注意休息。
蘇展陽失笑,跟上前去叫住她:「等一等,外面剛開始下雨,我送你一程。」
和孟楚只是找地方吃了頓飯,很溫馨的一家私房小館,果然跟著他能吃到好料的。
林白不再追著問,舒小夕暗叫僥倖,做女人真不容易,最怕行差踏錯,不然就萬劫不復,大部分的女人心胸又沒有男人那樣開闊,總愛在意別人的言論,所以只得謹慎謹慎再謹慎。
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區,對著一盞檯燈,她把從小到大所有失意不如意的事情想了一遍又一遍,幾乎掉下淚來,這樣脆弱的時刻,可真不適合被人看到。
「去死。」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可是孟依依不放過她,又問:「那如果對方對精神層次的追求不高,對肉體有興趣的話怎麼辦?」
「胡說什麼,給你相親呢,我去幹什麼,放心,如果不滿意就不談,慢慢來嘛。」
「舒小姐在哪兒高就?」
「行了吧你,我還不知道這人姓什麼叫什麼,也想不通他什麼意思,太突然了。」舒小夕抓住電話低聲講,她可不想別人知道自己的糗事。
舒小夕沒有聽清,不由大聲問:「你說什麼?對不起信號有些不好,不然我們再聯繫吧。」
今天太陽很大,舒小夕頂著日頭彎腰去撿各式各樣的廢品,阿春和她搭伴,這小子最不安份,一直神神嘮嘮地,有幾次古怪地指著地上一個不明物品硬說那是小套套或是衛生巾,搞得舒小夕亂噁心一把。
阿春一聲悲鳴,不敢置信地瞪著她,說了句:「算你狠。」不情不願地去洗手帶拿紙碟,舒小夕得意一笑,轉頭髮現烤肉的帥哥看她的眼神不太對,她訕訕不已,一根鐵條遞到她面前,上面一串金黃的肉肉,還灑好了孜然,咬一口,滿嘴流油,香得能讓人把舌頭呑下去。
她其實內心一直在掙扎,一會兒想著自己不過是出來換換心情,老一個人獃著對身心健康都沒好處,一會兒又罵自己耐不住寂寞,純粹是自己給自己找事。你想 啊,都成年男女了,約會意味著大家有機會發展成更複雜的關係,這是不言而喻言的,早些告訴他自己是個離婚女人,說不定就沒這些苦惱了。
那天沈志邦說為了她放棄了現有一切,還說什麼就是為了給她打造一個全新的世界,當時她有些震撼,後來想想,絕無可能。沈大才俊怎麼會犯這種無計劃無目標的錯誤,他的人生一早都規劃好了的,自己就象是他人生路上的風景,早早已經路過。
話雖這麼說,第二天上班的時候還是春風滿面,她深深地鄙視自己,不就是有男人約嘛,怎麼就跟個懷春少女似的?
蘇展陽靠在車上看著她磨出了單元門口,慢慢地磨蹭過來,她的眼神閃躲,不敢和他對視:「蘇總,吃了嗎?」
「又不是沒給你買過東西,幹嘛一副苦盡甘來的樣子?」她覺得好人難做。
孟楚確認了人數,說沒問題,到時候統一安排坐車,不需要自駕車。
蘇展陽又走回來,端著杯牛奶:「宿醉很難受,來,先把這個喝了。」
「我成嗎?這麼大的商務會談,不行不行,任姐,你不來?」
舒小夕忽然想起若干年前和衛廣還沒結婚的時候,晚晚相約出去,年輕的時候只覺得時間不夠用,未等到玩得盡興便已到了回家時間。那時衛廣送她回到樓下,也是這樣的夜晚,但絕不是現在的心情。
新的環境,新的工作,新的家,一切都是新的,舒小夕恨不得自己也變得嶄新,可是不能,她換了新手機,衛廣也依然找得到她,幾次追問上次找他什麼事。
「你怎麼知道我想吃什麼?」萬一你點的太貴而她還得給自己掏錢怎麼辦?
舒小夕每天都坐七路城市公交上下班,常常上車的時候擁擠,半路能坐到位置上,偶爾也會一路站著回家,要花費半個小時。
舒小夕也不知道怎麼解釋與林淺真的關係,她受了刺|激,還沒從剛才愛神的角位轉換過來,垂下眼瞼黯然地低嘆:「呵,我離婚就是拜她所賜,美麗的女人總是做邪惡的事情。」
說是農家飯,真是很風味,大鍋菜,清湯寡水,讓你吃了一碗也沒感覺,舒小夕是食肉動物,唯愛美食,無法忍受吃這種東西,在這點上她和林白、任霏甚至是聶詠華林淺真等都市麗人取得了共識,忍飢挨餓只想回到市區再好好吃一頓。
「哦,好。」
孟楚失笑:「這回沒有,山上有現成的風味民家飯,也很不錯。」
而且,這男人工作這麼拚命,不用找女朋友,不約會的嗎?
「去你的,什麼行不行,我跟他,唉,不來電,他太好了,我在他面前深深地自慚。」舒小夕半開玩笑,說真的,孟楚與她約的不多,兩人又沒有真正開始,骨子裡,她渴望著驚心動魄的感情,希望有人能用激|情佔據她空虛的內心。
「請叫我舒小夕。」
「對,你,你現在已經基本熟悉公司的運作,菲格公司最近也會派人來中國洽談,之後會簽訂合同,到時候你和付助理出面安排,小夕,」任霏在其他人沒來之前多說了兩句:「這次是個機會,三個月試用期滿能留下來做正式員工。」
當初搬家的時候特地配了台電腦,交網費接網線,忙活到現在,基本上沒怎麼動過,因為蘇展陽每天都很忙,幾個人也得跟著他加班到很晚。
下午的會議對舒小夕來說是個災難,頭一次參加此類會議,手忙腳亂不說,還差點出了差錯。記錄得亂七八糟,付汝文看了看沒有說什麼,任霏照例不留情面的批評指正,她理所當然留下來加班,把以往所有相關的會議記錄搬出來翻看學習,一點點從頭做起。
「風度,注意風度。大哥,你長得好帥,沒想到烤起肉來這麼厲害。」他不理舒小夕,反而想要GD眼前的帥哥。
她是真心說這些,得不到幸福的人往往更容易看見別人的幸福,她嫉妒死小敏了。
真無趣,難不成自己成了女性心理分析師?他自嘲地笑。拿起車鑰匙想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再回家,出門卻發現還有一個人也沒走。
任霏交給她一疊資料:「上午你先熟悉一下這些報告,記得參加下午的會議,做記錄。」
舒小夕對這種無妄之災一向是敬而遠之的。
「任姐,早。」
「任姐,你怎麼了?這口氣嘆得好像對蘇總柔腸寸斷似的。」
「關鍵是蘇總並不是她的男人。」任霏做事麻利,說話也很一針見血。「小夕,你要注意,別讓她找你的茬。」
每次一進他的辦公室,舒小夕都摒住呼吸,字字斟酌,領導都是值得敬畏的人,輕易不能得罪,否則就不會有好日子。
第一次相親,雖然是在離婚後,但她還是慎重地做了準備,衣服選了斯文的淺系套裝,鞋子亮白,乍一看還真覺得自己頗有幾分出色。七點十分的約會,她七點 整到,媽媽和介紹人並沒有來,說年輕人可以自己控制一切。這家西餐廳只有十幾張桌子,還不是人客最多的時候,所以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蘇展陽也在同一時間離開公司,正好看到她滿臉疲倦抱著筆記本電腦走出大廈,把車停在她面前,按下車窗:「上車吧,我送你。」
興趣這兩個字突然勾起了舒小夕關於前一晚的某些殘存回憶。
舒小夕最近已在很小心避開蘇展陽,他出現的時候,她絕不亂看,上他的車,讓她想起那晚自己的狼狽,再說已經看到那邊孟楚從一輛車上下來對她招手:「謝謝蘇總,已經有朋友過來接我了。」
回頭一看,蘇展陽要笑不笑地站在身後,他聽到了兩人不到五分鐘的全部對話。
「你李阿姨來了好幾次,我總不能次次抹她面子,就去一下吧,啊?」
想到這裏,舒小夕又打開包找自己的鑰匙,明明昨天出門放在包里的,怎麼會沒有?翻騰了一陣,還真的沒有,終於放棄尋找,還是先給開鎖師傅打電話吧。
「記得,孟律師。」
他沒心情接,算了,明天再給她電話。
「偶爾到戶外運動一下也是有好處的。」
「蘇總,公司的業務很多,都很重要,由於我並不是專業人士,所以我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很多,請你放心,即使我要付出比別人多幾倍的精力,也會認真完成每一項工作任務。」
偶爾與好友聯繫時,她訴苦訴個沒完,所有不對都成了老闆的,想想也是,她只不過是個小助理,比起另外幾個,她簡直就是個打雜的,至於對她要求這麼嚴格 嗎?每次進總經理室,她都要做半天的心理建設,盡量以最完美的狀態出現在他面前,現在她已經練就面對蘇展陽時,與他對視卻看不見這個人這一功夫,把他當辦 公桌椅對待,當然就不用看他的捉摸的眼神和緊皺的眉頭。
她給自己汗一個,那天一直追著人家叫師傅來著,好像是在叫食堂做飯的師傅。
陽光從大大落地窗外照射進來,舒小夕眯著眼睛勉強坐起身,昨晚她一定是喝多了,現在頭痛欲裂,再加上剛爬過山,渾身上下都痛得要命,一手撐著床一邊呻|吟。
所以,她絕對與孟楚不是一類人,你想想,一個懶散一個積極,多麼地格格不入。
「說吧。」
「姐姐,你一向是理智型的,怎麼口氣跟個刁媳婦一樣。」
「說對了,我現在沒那種心情,依依,我決定追求一些高層次的東西,比如柏拉圖之戀。」
「我?」
林淺真沒有跟到底,她只來得及在臨走時對舒小夕說上一句:「我今天真不知道你會來。」
也許相親這件事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接受,對面坐著的這個男人美或者丑都不重要,反正她沒有打算同他有任何後續,今天前來只是儘儘孝心。
舒小夕認真檢討自己,真的,她買過排骨、按摩器直至燕窩、冰箱,不是吃的就是家裡用到的,或者是給媽媽錢讓她自己買合心意的衣服,這樣不算得孝順,不算得窩心。
正悶著頭捂著肚子喘著氣大笑地時候,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我看到了。」
看著她小小面孔上的自我厭惡情緒,他猛然發現自己實在高估了這個女人的承受力,正想說兩句安慰她的話,手機響起,應該是聶詠華,通常她習慣讓人等著她 聯絡,然後會拖到不可能的時候打過來,萬分歉意地說些想好的理由,然後讓二人的見面變得極為難得,彷彿不這樣不足以隆重出場。
工作再忙,都有女人不斷地找,私人電話舒小夕幫他接過不少,不過在公司里蘇展陽還是很注意作風問題,從沒有什麼妖裊的女人找上門來。應該是最近沒有太過加班,蘇總經理的情感生活也豐富起來。
「小子別礙事,快去給我拿個紙碟子再倒杯飲料過來,我有預感,我會渴。」
舒小夕本想告訴他林淺真來找她的事,不過想想自己已經解決過了,林淺真畢竟沒有把她怎麼著,也就沒有說。
「你們聽說沒,十六樓的成悅蘇總要結婚了!」
舒小夕仰頭想想,當時她是去找孟依依吃午飯,純粹是路過看人多熱鬧才進去見識一下,現如今工作難找,能進了成悅又熬過試用期,半是運氣半是努力,不禁感慨:「崔組長,如果你沒有拉我那一把,我現在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舒小夕一看有保安有行人,心魂稍安,不過還是打算叫輛車回家。雨勢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隱隱還有炸雷聲,她暗自後悔自己發神經居然想加班,這可真是倒霉透頂。
「呵對,這個……我的包也在這兒,謝謝蘇總,我先走了。」她根本連看都不敢看他,抓起包包,她飛也似的衝出大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舒小夕覺得渾身說不出來的舒坦,她對著電話微笑:「沒關係,我明天有時間,好,到時候聯繫。」
他是這麼說的吧?那時候她早已有些迷糊,記不起來他是在幾人還沒散場的時候偷偷在她耳邊說的,還是只有他們和-圖-書兩個的時候說的?
汗,她又不知道他的作息時間,按說是他的紅顏知已才應該關注的。
這麼狠?怪不得任霏每次見到聶詠華便不自在。舒小夕想不通:「看不出她這麼不理智,怎麼著也不能為難女人啊,該管好自己的男人。」
「第一次先看看,有興趣的話再買不遲。」
不來不知道,一來嚇一跳。整個車隊開了十幾輛汽車,看著頗為專業,早上八點半出發,一個小時左右到了今天的目的地,白溝的風景令人心曠神怡,一片山脈 中還有條不小的河流,只是遍地垃圾讓人看了心痛,大家拿出準備好的環保袋,開始認真的收集這一帶遊人亂丟的一次性筷子、碗面杯、紙巾等。
她往後退了退,直覺晚上九點多跟他出去不會有好事情。下一刻卻被他一把扯了過來,撞在他的身上,正待反抗,又被拉開,他目光深沉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陪我吃飯,我還沒吃。」
「去,我以為你會理解我。」小敏眼圈一紅,看來也是受了委曲的。
「後面有紙,你先給自己擦一擦吧。」
她一過來就下了車,撐著把傘,候車牌處有一個大大的燈箱,廣告語是:不一樣的FELLING,不一樣的享受。上面是香車美女,林淺真往燈下一站,舒小夕想這也是香車美女了,不過一假一真,真美人纏著她究竟為了什麼?
「你看小說看多了吧,怎麼可能。」嘴上對林白這樣說,其實她也是在提醒自己。
為了證明自己是個稱職的小棉襖,周末的相親她保證按時出場,並且拿出最好的一面來展示自己。
舒小夕想到自己的試用期,又重新投入到工作中,電話響起,她熟練地接起:「成悅實業,你好請問找哪位?」
休整一番后想起還沒給孟楚回電話,想了半天她不知道該說什麼,謝謝他昨天組織的活動?問問他累不累?說實話對孟楚她沒有一點意見,可就是缺少話題,糾結半天,只給他發了個簡訊:不好意思,昨天沒回電話,今天起床后真跟你說的一樣,渾身疼痛。
舒小夕終於發現今天來參加這個活動的重大意義,她緊張地等著大肉串出場。負責烤肉的是個面目清爽的男人,目測身高一八零,穿著休閑運動衣坐在用大石頭支起的火爐架前為大家烤肉,手勢老到,翻鐵簽,灑椒鹽,抹耗油,動作是那麼的迷人,香味是那麼的誘人……
那邊良久沒有迴音,舒小夕直接視為斷線,便掛了電話,不一會兒手機收到簡訊,又是沈志邦:周末有安排嗎?如果沒有,我想約你出來。
才說孟楚沒熱情如火地約會與她,人家電話就打來了,斯文人說話總是斯文:「小夕,要不要出來打網球?適當的運動沒事,不會象上次那樣渾身痛疼。」
「說說吧,小夕你可是一個人住的喲,沒了鑰匙怎麼進的屋?」
剛這樣想,蘇展陽已從外面進來,十六樓的總經理辦公區是單獨隔出來的,董事們有自己的專用電梯,走另外一個通道,誰也看不到。
「這個點兒打電話是不是太晚?我剛下飛機,那天中午臨時出差,有事拖了幾天,在外地本想給你打個電話,可又覺得很怪,只能回來后再聯絡,我想……明天晚上你有時間嗎?」
如果她告訴這些人,昨天晚上在別的男人家睡了一晚,會有什麼後果?想了想,她在太陽強光下打了個冷戰,就當昨天晚上是場夢好了,死也不能讓別人知道。
到了晚上,舒小夕穿越半個城市去看自己的媽媽,她滿懷溫情,還給媽媽挑了套適合她年齡的保養品套裝,舒媽媽感慨道:「我家小夕長大了?」
白襯衫,桌上有枝星星草。這就是介紹人對她講的對方的信息,原來他已經到了。匆匆走到那張桌子前,她不好意思地說:「我遲到了?」
他沒有再問關於林淺真的事,到了她住房樓下,舒小夕低聲謝過他便跑回樓上,開燈后先到窗邊往樓下看,蘇展陽已看到她進房開燈,便緩緩調頭往來路開去。
去的是上次孟楚帶舒小夕去過的私房菜館,晚餐眾人吃得很過癮,還開了瓶酒,幾人都見慣場面,連林白都能喝上幾杯。酒酣耳熱之際,舒小夕無比放鬆,她頭暈乎乎地象要飛起來,似乎聽到蘇總經理一句輕飄飄的話:「舒小夕,我突然對你產生了莫名的興趣。」
「前天拉你去打球你又不去。」
「你不就喜歡吃肉嗎?我給你點了牛排,怎麼樣,滿意嗎?」
不過蘇展陽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到時候會有專業的團隊幫你們,付助理有經驗,並不難。我還有其他事,公司並不指著這項業務,許多事要齊頭並進,所以我們的任務就是替總經理分擔工作,他最辛苦,記住,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中午過去了,沒有人約,舒小夕在公司餐廳吃著炒飯的時候竟然有些失落,雖然一直堅決地說不要男人,不想男人,可是真正當一個有點看頭的男人出現的時候,卻有種自己還沒有完全被世界拋棄的感覺,好像這件事證明了自己存在的價值,真是悲哀啊。
時間就是這麼一天一天地過去,她心情好或不好都得熬過去,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好處,她在心裏暗暗發誓不要約會不要男人。
林白一聽泄氣:「這樣啊,枉我這麼興奮,小夕,那天蘇總說要送你,他知道你在哪兒住,我還以為會有什麼故事呢。」
在他放下雙臂同時,她忙把眼光調向別處,不敢再看。啊不對,蘇總要跟她們一起去爬山?一定是付汝文對他講起這件事。舒小夕覺得渾身不自在,本來是去放鬆,跟這麼一尊大神在一起,那還放鬆個屁啊。
靜靜的辦公區還亮著一盞檯燈,舒小夕默默地趴在桌上形隻影單,聽見他的聲音意外萬分,蹭地一聲站起來:「蘇總?」
她極有可能繼續頹廢下去,幸好短時間內找到寄託,寄情于工作,再苦再累也比精神空虛好。
舒小夕就更不用說了,離婚新新人,目前已墮落到見了帥哥沒反應,見肉有反應的地步,只知渾渾噩噩過日子,三人之中以她混的最不好。
C城的夏季帶著鋪天蓋地的暑氣強襲過來,呆在冷氣十足的辦公樓里,是他們這些小白領工作時的唯一享受。
很貴,不過不是太離譜,抬頭看到服務生退到一邊去,急忙叫住:「喂,我還沒點呢。」
這個男人跟她第一次見時相差太多,搞得舒小夕以為當初那兩次見面是自己做夢。
直到最後回程,舒小夕就沒離開過那個男人身邊,不停地吃,從開始吃到最後,從肉串吃到最後的蘑菇、瓜片,凡是能烤來吃的,她樣樣沒落下,比有的男同胞吃的還多。
雖然起個大早去機場接人,但蘇展陽明顯精神不錯,看到舒小夕打著大哈欠也沒給她一記冷眼,直接進了房間。
這個愛好好啊,起碼可以緩解緊張的工作情緒。她進了電梯,今天裏面有一男二女,如果她沒記錯,穿紅衣的美女會在停在四樓,那是家很旺的公關公司,招的人也都是俊男美女,當然,人家是做正當生意的。穿白衣的美女和那位男士則是十八樓的律師,打扮理性,走的是精英型路線。
酒後失德,酒能亂性,蘇展陽那句充滿曖昧的輕語,成了兩個醉酒男女之間的催化劑,相繼離開菜館,在最近的酒店開房,上樓,關門,親 吻,撫 摸,脫 衣,然後一夜纏綿……
「我這是在哪兒?」
「我不是無病呻|吟,真的,我覺得自己是個老式人,做什麼都放不開,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看成十三點。」對著滿場飛奔的球和人影,她提不起勁來,不由把心事向孟楚傾吐。
她掏出手機站在窗邊看著孟楚的車剛一離開,手機鈴聲立馬響起,嘆口氣還是接通,蘇展陽壓抑著怒氣的聲音傳來:「你能下來嗎?」
「我沒說嗎?呵,他是馮雷的上司,跟我一個姓,叫孟楚,年輕有為,英俊多金,家世清白,最重要的是現在他對你好像有那麼點意思。哎不對,他怎麼知道你在哪上班?不行,我先打電話給馮雷,肯定是他說的。」
「我家,你昨天晚上喝醉了,只有我知道你家在哪兒,本想送你回家,可到了那裡又找不到你的鑰匙,只好先把你帶回來。」蘇展陽轉身出去,他邊走邊說,不知道幹什麼去。
「請問哪位找?」
「謝謝蘇總。」
「呵,你倒是挺明白自己哪裡不足。」他終於不再看文件,抬起頭用研究的眼光看她,看得她心裏發毛,不由想:剛通過試用期,不會這麼快就炒了她吧?
看來把離婚兩字貼額頭上也沒效果,她只得笑笑:「我一般不那樣,實在是你做的好吃,下次有機會我一準還去。」
「那她是?」
舒小夕強自鎮定給快遞簽字,忽然想起離婚那天簽字用的是一支區政府民政處提供的一支廉價水筆,真是遙遠的記憶。
「打個車到樓下多方便,你又不同我一起住,想看你一下還得提前預約,真是。」
「任姐,剛才有位聶詠華女士找蘇總,還問到你,並要我轉告蘇總說晚上會與他聯絡,你說……」
舒小夕刷地把頭扭過去,正好對上蘇展陽皺起眉毛沉下來的臉,他是這裏唯一知情的人,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林淺真已過來打招呼:「蘇總,你好。」
「怪不得,我說嘛,他不可能沒一點行動。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好多男人喜歡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雖然有馮雷的保證,可難保男人之間的這種互相維護。」孟依依先肯定后懷疑,她可是任何時候都保持著清醒的頭腦,男女關係在她眼裡就是戰爭,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我沒看錯的話,那位女士是林淺真吧?」
「你為什麼不去?」阿春也是個好吃的,在一旁虎視眈眈地看著烤肉,兩人一左一右,佔據了絕好的位置。
她希望世界有一天進步到發明一種機器人,外形要優,素質要高,專門為人派遣寂寞,你獨居的時候,它們不出現,你寂寞的時候,只需要輕輕一個電話,不管是聊天還是出遊,它們都是最好的伴侶,絕不以主觀意識左右你的決定。
幸好第二天是周日,還能在家休息一天,到了周一上班,舒小夕差不多恢復正常,只是念念不忘那天吃過的美味,感慨做個食肉獸真好。
到了晚上她的肚子真的開始不舒服,一趟趟地跑廁所,孟依依給她打電話來,恨鐵不成鋼地道:「知道那男人是誰嗎?是馮雷他們律師事務所的合伙人,多有前途 的王老五,你怎麼就表現的跟個餓死鬼似的,沒吃過肉嗎?本來想著看你有沒有運氣瞎貓抓個死老鼠,萬一引起他的注意也是好事一樁,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和阿春 兩個沒出息的,盡在那兒出醜,我看了都想吐血。」
舒小夕在空暇時分給孟依依打電話,告知此事,孟依依在那頭為她驚喜:「沒想到啊沒想到,居然真的上鉤了,現在的男人趣味真沒得說,看來你那天率真出鏡效果不錯,接下來應該會打電話約你吃飯,到時候你繼續保持大胃王的形象,一代帥哥就此迷戀上你,哈哈。」
不知是哪位美女。
一個是孟楚,他現在是她名義上男的朋友,理所當然會關心她。
孟依依犯了一個戀愛中的女人都會犯的毛病,就是見不得周圍有比她不好的朋友,尤其是形隻影單的,致力於讓好友也能儘早幸福:「你一點也沒對那男人起意?小夕,你別不是對男人沒感覺了吧?」
正要和林白她們一起去吃飯,小敏的電話打過來:「小夕,你有時間嗎?」
男人當然不坐,沖她匆匆說了句「我還有事,以後再說吧」,然後用最快的速度跑得無影無蹤。
因為她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因為她離婚了,可以把一切不痛快的理由歸結到那上面。
男人敷衍女人的時候才說忙,舒小夕偷偷鄙視地瞪了蘇展陽一眼,豈料被他抓了個現行,這裏不是十六樓的辦公室,舒小夕膽子大了很多,想到自己初遇上他時他惡劣的本質,不由明目張胆地瞪視他,又看看聶詠華,這個女人大概不了解他有多惡劣才會和他在一起,真是可憐。
舒小夕無力地說:「媽,你突然這麼文藝腔我好不習慣。」
舒小夕扔掉手中的鐵簽,擦擦嘴說:「不吃了。我沒覺得沈志邦壞,主要是當初他傷了我,我沒辦法和他重新開始,主算有機會也不是現在,依依,你也知道,我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女人,一直窩在家裡,很少跟人交際,這能怪我嘛,要怪就怪衛廣……」
瞧人家說的多含蓄,說她吃的多還替她著想似的,真是有風度啊。
「媽還辦了件事,你聽了更得說我好。」
「跟我在一起吧。」
美女A:「不可能,象他們這種精英,不過三十五是不會結婚的。」
「呃,我看些資料。」
舒小夕鬱悶之極,狠狠地將照明燈關掉,拿起包包就走人,悲觀地想看來她不用熬到試用期結束就可以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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