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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誰的白月光

作者:千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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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為什麼?她答不上來。
過了一會兒,樓上樓下的老鄰居知道舒媽媽出院回來,熱情地擠了一屋,馬上就有人發現了蘇展陽的存在,不免要多問兩句,舒媽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介紹他,只說是個親戚,舒小夕想笑,怎麼看蘇展陽也不象是舒家的親戚。
舒媽媽心裏直犯嘀咕,自家女兒什麼時候這麼招人了?
李珂停頓了一下,卻突然轉了話峰:「我聽說,老董們決定裁減一些人員,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今天回分公司就是等待結果,如果實行,便年節前做好準備工作。小夕,雖然你是總經理助理,不過也要小心啊。」
浪費嗎?他不覺得,最近幾個月,他覺得平淡些沒什麼不好,靜極思動也只讓他想著要帶小夕去渡個假,剛剛就是想問她年節時有空閑想去哪散心,好好放鬆放鬆,不料是這個結果。
此人極為上路,聽說她媽媽在住院,第二天不知道怎麼就提了果籃來看老人家,搞得舒小夕極度迷惑,心想難道此人真是工作出色、為人的新好青年?不愧是負責一大片地區的部長啊,拉攏人心真叫一個厲害。不過她只是個助理的助理,並不是人家巴結的對象啊。
她決定就這麼做,擇日不如撞日,做完該做的事早點回家陪老媽過年。
舒小夕的心一顫,看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字字斟酌著,皺著眉象是面對什麼難題,心裏一軟,何必呢,她小氣她計較她活該,非得用這種方式逼一個男人說愛不愛她?
她不在這裏住,他應該也回自己家,終是要一點點地分開,分手。
「咳,你走吧。」
她一直認為,男人和女人分分和和,自己這樣不過是芸芸眾生里小小一段插曲,以後的日子里,蘇展陽會象她生命中的另一片白月光,留在她孤寂的心裏,想起,忘記,忘記,想起……
女人這輩子跟眼淚是分不開的,高興哭,傷心哭,做夢哭,總之,哭是一種傷心的表現。
「依依,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舒小夕做夢也沒想過,前幾天還幸福得尾巴翹上天的孟依依,在見到馮雷家人的時候會被打擊得落到塵埃里。
舒小夕回到助理位置上,照舊沒心沒肺地和林白一起討論到底是該買紅色衣服行大運,還是到廟裡燒香求富貴。
蘇展陽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我沒意見。」
李珂背負著雙手,象個領導一樣說:「怎麼,就那麼不想見到我?」
李珂笑笑不語,舒媽媽招呼他坐下,他沒有象前幾天那樣坐下來閑聊,而是同舒媽媽告別,手輕輕地在後背招,示意舒小夕出來說話。
要住多長時間?他沒問,她也沒說,一路上氣氛壓抑得連播放著的CD也象是在哭。
「小夕,別那樣看著我,不就是一個男人嗎,有什麼大不了的。」孟依依受不了她的眼光,強笑著要她轉過頭去。「我的眼淚暫時不受控制,過一會兒就好。」
終於到了舒媽媽出院的那天,舒小夕請了一上午假來接,她甚至想著退了自己現在租的房子,搬回來和媽媽住,因為她剛出院,舒小夕不放心,就近照顧總是好 的。她沒有告訴蘇展陽今天去醫院接人,甚至沒打算告訴他自己的決定,雖然這麼做只會讓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更遠,順理成章變成冷淡的關係,直至分手,這樣,也 好。
蘇勁的話還在耳朵里迴響:「阿陽,你要不想被人套牢,就快點和她分開,我看二叔是絕對不會同意。」
蘇勁沒怎麼動叫上來的菜,他正饒有興趣地研究蘇展陽的面部表情。
任霏細細觀察舒小夕的反應,卻看不出什麼,她在公司呆的時間最長,那時候蘇董還沒有把權完全交給蘇展陽,而是一點點地做給他看,行事穩健,無論任何 事,在他眼裡,都不是問題,全部以公式化解決。成悅的老員工都知道,蘇理天說一不二,該罰就罰,該賞就賞,不知他把舒小夕叫去說了些什麼?這件事,蘇總並 不知道,該不該跟他說?
不是嗎?雖然還住在一起,可是誰也不主動跟誰說話,舒小夕有時恨不得張口讓他走人,這麼著算什麼?他在比誰的耐心更多?
到底他看上了舒小夕什麼呢?
話說那天她被蘇勁戲弄,又跟蘇展陽鬧得不快,無心看文件,只得提前離開公司去醫院看媽媽,出門碰上了也要離開公司的李珂。酒會那天她小小利用過人家,所以很客氣很客氣地道歉,結果變成搭他的便車去醫院。
分手,這個詞語是誰發明的呢?她胡亂地往一個大手提袋裡塞著東西,一邊不著邊際地胡思亂想,直至被蘇展陽從身後抱住。
就在她糾結哪天遞上辭呈時,一直沒有動作的蘇理天找到她,請她到董事長辦公室去。
她只得死不承認跟蘇展陽有什麼關係,舒媽媽自然不信,但另一個男人的出現,多多少少轉移了舒媽媽的注意力。
他一定是聽說了公司里關於她和蘇展陽之間傳言,再加上酒會上那一幕,才會覺得會從她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吧,這真是想解釋也無從解釋。
李珂倒全不在意舒小夕變色的臉,前幾天她都是下班后才過來,幾乎踩著點,但凡舒小夕進病房不超過五分鐘,李珂立馬就會跟著出現。象今天,舒小夕怕為的就是不和他碰面,特意請了個假,上午過來,李珂照樣出現,在舒媽媽和看護小姐曖昧的眼神中,她都要仰天長嘯了。
但偏偏有人要讓這感情經歷變得刻骨銘心,非要在她心裏劃下重重的傷口不可。
蘇展陽清楚記得剛遇上她時,是在她剛辦完離婚手續,區政府外的街道上,她臉上的表情就象現在一樣,不是傷心,而是種說不出來的厭倦,厭倦到恍惚。
任霏一出總經理辦公室的門,林白就靠過來,打聽出了什麼事,任霏嘆口氣,告訴她舒小夕辭了職,並且蘇總已經同意。林白啊了一聲,馬上也想到和蘇董找她去有關係,這種事在所難免,不由大叫可惜。
「我並沒求著讓你說愛我,所以,不用這麼為難。」她終於收拾完東西,轉過身長時間的凝視著他,想要將他仔細記在心裏。一段感情就此結束,說不難過是假的,他根本不了解她真正的想法,那麼她的傷感還是留給自己慢慢體會吧。
蘇理天也從沒幹過這種事,印象中自己的兒子也不是什麼紈絝弟子,會惹來麻煩需要自己出現擺平,只是他需要這個女人識相點離開成悅,雖然聽說兩人已不住在一起,可是放這麼個人在公司里,終是不妥。
她無限悲哀的想,太不值得了,她以為無比重要的感情到頭來卻成了她的錯,她的罪。
「沒那個必要。」說完不再理他,去整理東西。
蘇展陽的臉色有些難看,突然有種護短的情緒,他不允許有人這麼說小夕:「什麼巴上,你以為我們是在泡吧,hetubook.com.com別把小夕跟那些出來釣男人的女人相比。」
舒小夕想,好吧,總算知道那幾天他的去向,可誰知道是真是假呢,也許跟著蘇勁夜夜笙歌,男人的話沒幾句可信的。從今以後,她再也不要擔這種心事。
林白叫了她一聲,這是上班時間,她要去哪兒?
舒小夕並不明白,或者根本不想明白,她彷彿鎮定下來,也許是想了這麼多天,再難的問題也該想得通透,她心中那股子煩躁,還有對這份感情能更進一步的期盼,全然消失無蹤,輕輕掙脫了他的懷抱,繼續整理衣物,這次,她的手很穩。
他看著她收拾東西的舉動,突然有種感覺,她這一走,怕是不再回來,於是有些不甘心地說:「小夕,我並不是不愛!」
她想咧嘴沖他笑笑,卻只勾動了一邊嘴角,面上表情有些諷刺,到底是受到了傷害,這樣的事發生在自己身上,和看電視里別人出演有很大的區別。
原來他真是無意中來的,要不然舒小夕真以為他在她身上裝了追蹤器。不過他不會再出現,實在太好了,她在心中鼓掌,口裡卻說:「是嘛,都快過年了還回去工作,李部長真是辛苦,你放心,有機會我會向老闆替分公司的兄弟們爭取福利的。」
蘇展陽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緩緩的說:「小夕才不會這樣,她從來不提什麼要求。」
此時,卻換成是孟依依頹廢地散下長發,抱著酒瓶靠著沙發動也不動,眼淚嘩嘩地流。這是她自己的家,想怎麼哭就怎麼哭,舒小夕連這個自由也要羡慕她。她愣愣地看著孟依依美好動人的曲線,大聲嘆氣,連孟依依都學會哭了,看來地球真的很危險。她都不得善終,人生太過無常。
小敏打來電話要接舒媽媽出院,舒小夕死活不讓,這兩天又下了點雪,路上不好走,門口就是出租,何必麻煩。小敏知道她早已回家,直接理解是蘇展陽肯定會 在,也就沒再堅持。掛上電話,舒小夕嘲笑自己好面子,她是不想小敏看到自己一個人,孤伶伶地沒有幫手,蘇展陽怎麼會在這裏?男人有時候特自私,只顧著自己 的感受,總認為自己沒有做錯什麼,不該低頭。
將近一個月的住院 費用並不誇張,即使加上給看護的費用,也沒過萬,當初說要在醫院里觀察,蘇展陽在這裏預交了三萬塊錢。數目不多,她還負擔得起,並不需要他這種好意。媽媽 的身體康復是這段時間混亂的生活中唯一的福音,舒小夕懷著感恩的心,謝諸方神佛,她一點也不敢抱怨生活對她有任何不公。
蘇展陽在不停地抽煙,要和舒小夕一起走下去,他沒認真想過。可也從沒有想過和她分開,他一時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有些煩燥地問蘇勁:「你說,女人都在想什麼?」
他也很憤怒,根本不信就這麼一張支票就能讓她離開,如果這讓她覺得受到了傷害,為什麼不在第一時間告訴他,難道,他不是她該信任的人嗎?
他憑什麼這麼說!他以為他是誰?他有什麼資格來挑剔別人的感情?
孟依依咕咚喝了口酒:「我不光是無法相信,還死不甘心,這麼多年,我都沒想過要結婚安定,在我終於決定結婚時,命運卻同我開了個大玩笑,他家人憑什麼覺得我們不合適。」
「你這孩子,麻煩人家小敏幹嘛?」
沒等他說話就開門走人。
舒小夕躺在沙發上挨個打電話,通知兩個好友準備回家吃自己的消息,惹得兩人笑罵,吃自己?這個用語太曖昧了。
連聲再見也沒有,就這麼走了?
蘇展陽把信拿在手裡一讀再讀,短短几句話,他卻看出了一股決絕之意。舒小夕對待金錢的態度,他自信還清楚,絕對不象她說的那樣,動心云云,她在用戲謔 的話語告訴他,遇上這種事,她很憤怒。父親這麼做實在讓他意外,難道真如小夕以前說的,小說和電視劇的素材全部來源與生活?這種事也能發生在現實里?
是愛不愛的問題?抑或是爭不爭的問題?
「按理說我不應該干涉年輕人的事,可是在必要的時候,又不能不管,誰讓我是他父親呢。明人不說暗話,請你收下這個。」
「小夕,我覺得他挺好的,能幹。聽說家中就這一個男孩子,很是按理應該嬌慣,人家沒畢業就已經開始一個掙錢,父母又都在本地,唉,也不知道我有這福氣。」
「我除了你這個媽,就她們兩個好朋友了,不用她們用誰。」
「你這玩的是哪一出?」
回答她的,是令人難堪的沉默,她看不到蘇展陽的表情,只感覺到他在背後將擁著她的雙臂略微收緊一些。過了一會兒,他才有些艱澀地說出一番話來:「小夕,我們這樣不好嗎?可以說,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以為我們之間,我們之間不會有這種問題存在。」
她完全被裁減人員這個消息震撼住,心裏一陣陣莫名的發虛,如果真裁減人員,那她會不會就是其中一個?而且李珂這種提醒根本沒有什麼準確性,她有預感,她就是其中一個。
「可我覺得,你們不合適。」
看她平靜的樣子,蘇展陽放心不少:「也對,白天在公司還能與你見面。上次你在醫院陪護的時候,我回金桂華庭住了幾天,沒你我真不習慣。」
舒小夕淚意更盛,心裏更冷,被人用這麼不耐煩的口氣對待滋味真不好受,這便是與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嗎?
說完從辦公桌後面推過來一張支票。
孟依依很傷心,用她的話來說,傷心至死。舒小夕很少見過孟依依流淚,她從來是好朋友的知心朋友,愛情顧問,常常用戲謔的語氣說出自己遇上的糗事或者是逝去的愛情,舒小夕但凡有任何感情問題,找到她傾訴總是沒錯,多少次她在孟依依面前痛哭流涕,甚至是借酒澆愁。
「是的,很想,想到你們都不知道的程度,有時候我在大街上看人家舉辦婚宴也要嫉妒個半死,做夢都想自己有那麼一天。」人家得的是婚姻恐懼症,孟依依是結婚狂想症。
該怎麼寫呢?她上百度搜索現成的模板,長的短的,應有盡有,沒有一個適合她現在的心情。實在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公司里蘇展陽時不時會叫她到總經理室,與她脈脈相對無語,每句話深沉地象是在念詩,幾次問她什麼時候才回來,想念之情溢於言表。
舒小夕的心情很複雜,她在猶豫,在醫院時理清的思路又慢慢混亂,回到家慢慢整理著自己的東西,拿什麼呢?其實也就是一些衣服,蘇展陽在客廳里坐著,沒有一點聲音。
舒小夕對媽媽的幻想力嘆為觀止,又想起一點,果然不愧是搞業務的,才幾天就把老媽給哄得想把女兒湊給他了。
推開病房門,舒小夕一愣,蘇展陽居然在,還陪著媽媽和_圖_書聊天,一見她回來,他站起來走過去,用親昵地語氣問她:「小夕,阿姨出院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別人不知道蘇展陽是什麼樣的人,蘇勁卻不能不知道。他這個堂弟自制力極強,雖然也曾和他一樣,把工作的壓力發泄在夜晚的燈紅酒綠里,是個泡吧高手,從不耽 誤正事,不然叔叔也不會放心早早把成悅交到他手上。最近這半年多,蘇展陽做事更加沉穩,蘇家有他這個正規軍擺著,更襯得蘇勁浪蕩。
「你還真逗,幹嘛老這麼嚴肅,我可沒忘那天你是怎麼倒在我懷裡的。」
舒媽媽倒是幾次問起蘇展陽,為什麼他現在不來了。
在這種時候,舒小夕反而留戀起這個男人,不切實際地幻想著如果他能永遠這樣抱著她渡過一生未嘗不好。
舒媽媽不明白這個蘇展陽到底是女兒的什麼人,只能是客氣再客氣。舒小夕也不多理會他,她準備一會兒就回自己住的地方簡單收拾些東西,回來和老媽一起住, 上班肯定會遠些,不過不要緊。只是這幾天的冷淡相處之後,她突然要搬走,雖然理由很充分,但真該對他有個交待,要不要和他談一下?不,沒有必要,想來他聽 了自己的理由,也不會說什麼。
舒小夕跟蘇展陽已經是幾天沒有說話,冷戰還在繼續。奇怪的是,蘇展陽沒有回自己在金桂華庭的住所,依然每晚都回她住的地方,兩人在小小的套房裡即使面對面也當對方是透明的。
他覺得自己沒錯,她更覺得自己沒有錯,心中的氣已經不再是為了蘇勁的惡作劇而生,而是升級到了另一個高度。舒小夕在心裏提醒自己,媽媽還在醫院,她每天得抽時間去醫院看她,陪她說話,還得裝作跟沒事人一樣,氣就留到回家再生。
蘇展陽心中苦笑,雖然這幾天他沒主動開口說話,可總是注意著她的舉動,不然也不會知道她請假來了醫院。但明顯舒小夕並不接受他的好意,打算慪氣到底。
蘇展陽被問得有些狼狽,是啊,他看上舒小夕什麼了?以蘇展陽的經歷來說,舒小夕沒有他所有過的女伴們漂亮,會玩,也稱不上溫柔賢淑,他的心很硬,多少 驕傲的女孩子在他面前丟失自尊和自信,所以根本不相信什麼虛無的愛情,那些就跟舒小夕平時看的言情小說和電視劇一樣無聊。
「當時總經理嚇人的眼光我到現都還記得,後來才知道,你居然是蘇總的女朋友。」
整個中午,舒小夕的心情都無法平復,她就象一個導演,在心裏自編自導自演,上演著一幕幕關於他倆之間的悲歡離合,他或情深如海,或無情離棄,總之,她就是那個悲傷的無法自抑的主角。
蘇展陽看著被關上的門深深地沮喪,本來是想好言好語和她談談,希望她別在意,可她一句話就輕易挑起他的怒氣,這些天他的神經也被逼得有些緊張。她這麼說既遍地了他也貶低了自己,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
蘇理天打量了她一會兒,緩緩開口:「你就是舒小夕?」
就當是她的性格問題好了,所有的一切,都說明一件事,他們之間註定是要分開的。她不是非得結婚不可,剛從一段失敗的婚姻中走出來,就她這種狀況,如果哪個 男人主動要提出結婚,她肯定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就象是孟楚,明明和他走下去結婚的機率大一些,可她直覺選擇了另一條路。她對婚姻沒有信心,所以當蘇展陽 提出要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她有些懷疑、戒備,還有一些興奮,當然他極大的滿足了她的虛榮心,並且這個過程中的快樂也不少,她為什麼要拒絕?
一邊想著他的好,一邊又念著他的壞,到底該怎麼辦?矛盾和痛苦逼得她閉著眼衝動問出:「你愛我嗎?」
舒小夕從牙縫裡擠出聲音:「是啊,怎麼這麼巧。」
真的很沒意思,她有些萬念俱灰,真沒意思,她甚至不恨他,要恨就恨自己。為什麼要為了一時的心動,拋棄了自由身,當初你情我願,現在才來講驕傲講尊嚴?愛嗎?愛吧,可是她愛了人家沒有愛,三個多月而已,她愛他什麼?如果這就算愛,那未免也太容易了。
小看護已經把一些出院要帶走的物品打包裝好,舒小夕走過去說聲謝謝,又塞給了小看護一個信封,裏面是額外加給她的一些費用,難為這些天她盡心儘力地陪 著媽媽,小看護推辭不要,說是醫院有規定,舒小夕硬塞過去,她從打心眼裡感激這個女孩,很多時候,身邊應該最親的人並不能幫到你什麼,反而是陌生人卻出了 大力。
原來他們之間竟到了互相指責的份上。
這幾天他也在不斷地想,想到底要不要跟舒小夕好好談一下,可是談什麼呢?他自問對她還算是上心的,這幾年從沒有跟一個女人走過這麼久,在他看來,激|情 愛情都是感情,女人往往執著于分清兩人之間到底是是不是愛情,那樣很傻。舒小夕是個愛彆扭的女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反應也是在乎他才會有的。
「小夕,我記得你還在成悅,怎麼可能,你如果跟蘇展陽分手,是絕對不會再在那裡上班的。」
「好了,外面太冷,你快進去吧。我估計年前能趕回來。」言下之意竟是他還要來。
而蘇展陽,過不了多久,也會忘記她,說不定迅速結婚,沒有人會記得他曾和小助理有過花邊新聞,或者成悅大廈里愛講八卦的人在茶餘飯後會提起一兩句,那時,她早離開了成悅。
看得出蘇展陽的尷尬,她也不想待在這裏聽那些大人拉家常,便拉他一起出門,說是要回去拿東西,淡淡地告訴他,準備回來住,理由是媽媽剛出院,需要人照顧。
真好。
真直接,痛快!不過是支票 而不是現金,讓舒小夕有些失望,抓一把錢扔過去和撕碎一張小小的支票扔過去的效果差得遠了,所以她只是拿過來認真數了數有幾個零,猶豫要不要用支票點上根 煙,這樣才顯特立獨行。蘇父比蘇展陽出手大方多了,而且做事喜歡直接,和蘇展陽走到今天,舒小夕才有種自己遇上富豪的感覺,蘇展陽的作派正常,沒有動不動 就拿錢砸人的舉動,他和舒小夕在一起,更多的時候喜歡普通平淡的生活,別說珠寶了,連去購物都很少。
林白隔著張桌子看她表情肅穆,噼噼啪啪地敲打著鍵盤,不一會兒站起來走到任霏面前,交給她一樣東西,任霏的反應也很奇怪,拿著那個東西站起來,想說什麼又忍住,只是看著舒小夕不動,舒小夕只是笑了笑,轉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包就走了。
舒小夕笑著搖搖頭,這麼顯而易見的事,難道她們猜不到嗎?她沒有回答,只是打開文檔,開始想如何寫自己的辭職信。
落地窗前,他皺眉看著玻璃反光映射出的和*圖*書自己一臉無奈,窗外的天陰沉得像是有場更大的暴風雪,樓下道路上車流如蟻蟲,十六樓高的房間內氣氛壓抑得他想大叫。蘇勁總說他現在的樣子更有魅力,不應該浪費在舒小夕那樣的女人身上。
在這裏說話,總讓她想起那晚蘇展陽來找她的情景,這讓她有些不自在起來,裝做手冷,把手放在嘴邊呵兩口氣,再搓搓,心想:這天真夠冷的。
話雖這麼說,可她靠在醫院走廊冰冷的牆壁上,悲哀地想掉眼淚。不遠處的電梯門一會兒一開,進去一些人,又出來一些人,個個穿著厚厚的冬衣,都麻木著臉,這裏多的是生老病死,誰也不會在乎一個女人頹廢的面容,和她那風花雪月的情事。
舒小夕心裏象吃了黃蓮一般苦,又不禁憤恨,當初他就不應該出現在媽媽面前,這個不負責的男人,前些天每天都來,明知媽媽已看出他們之間有不一般的關係,卻又突然消失,留給她一個大難題。
舒小夕躺倒在沙發上,孟依依直接躺在地板上,不知過了多久,舒小夕問她:「依依,你很想結婚嗎?」
她在心裏不無鄙夷地想:舒小夕,你醒醒吧,看清楚你在他心中的地位,除非是犯賤,否則就趕快走人。
蘇展陽看她倔強地忍住眼淚不說話,有些後悔,本來不是打算好好解釋的嗎?蘇勁,全是為了他一時搗亂。他只好嘆口氣問:「你哭什麼?」
她聽話地站起來,頭也沒回地走出去,蘇理天長長出口氣,有些納悶,怎麼現在的女人這麼好打發?
不管如何,愛情永遠不是現代人生活的唯一重心,上班,下班,交際……女人最辛苦,除了上班,還要顧家,有了孩子后,心更是放不下別的,所以,對愛情這種奢侈品,還是少沾為妙。
蘇理天眼光里沒有輕視,他不討厭這個女人也談不上喜歡,沒有人不喜歡錢,拜金也是一種社會形態,如果不拜金,也不會好打發啊。他純粹把這件事當成公事來辦,意簡言賅地問:「知道我今天找你來的原因嗎?」
「我下午要飛回南區去辦些事,最近恐怕來不了,所以走之前來看看伯母。」伯母伯母,叫得很親。
想到這裏,她煩躁地站起身,繼續排隊等,明明住院交錢的時候手續簡單,收費快得很,但出院結算的時候卻要履行半天的手續,害她有多餘的時間里東想西想,簡直要想到自己的死亡投胎乃至下輩子去。
「我的男人?不,他不是我的,這些天我一直想讓他成為我的,可是失敗了。」她抓過酒瓶痛飲一杯,實在是過癮。
她的眼睛迅速蒙上一層淡淡的水汽,他凶她!還對她這麼大聲,一種難堪和委曲澀澀地湧上心頭。
女人在很多時候,愛的並非是讓她哭讓她笑的那個男人,而是愛上了愛情本身,愛情給了她無盡的靈感,常常讓她陷入幻想中無法自拔,儘管認識到兩個人之間有多不合適,卻也捨不得離開。她在自己的幻想中創造著奇迹,給自己看。
蘇勁不愧叫蘇勁,聽到這句話立馬來了勁,趁此機會給自己的堂弟上課:「阿陽,別看平時咱們倆出去你最得女人青睞,其實你根本不了解女人。大部分女人都 渴望安定的生活,拿舒小夕來說,她是個離過婚的女人,會更加沒有安全感,她們一方面不相信男人,卻又希望男人給她們安定的生活,每天為了自己那點小心思矛 盾不已,要男人不斷說甜言蜜語和各種各樣的保證才行,這些你會嗎?」
她一個人跑上跑下辦手續,上午出院的人多,等待結算費用的時候收費大廳排起了長隊。舒小夕實在無力站著等,靠著一角牆壁坐下來,真奇怪,這種時候,她居然沒想過找人幫忙,看來一個人也能過,女人並不是非得找個男人才能過下去,自己當自己的主心骨最牢靠。
這個李珂,幹嘛非要提起這些?
任霏看著老闆的臉色一點點地變黑,還是堅持請示:「這封辭職信,您同意嗎?」
她竟變得這般令人厭惡嗎?
他的口氣像是這些天的冷淡並不存在,可她做不到,淡淡地反問:「你怎麼來了?」
她身子一僵,再也沒有什麼調皮的念頭。蘇展陽便是她此時的罩門,提起他只會讓她難過。什麼女朋友,如果曾經是,現在也該不是了。她清楚成悅裏面的人都說過什麼,好聽,不好聽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她多多少少也聽到過一些內容,甚至有人賭她能把蘇展陽留在床上多少天。
自從她說要搬回去照顧媽媽,他們之間的距離就如同隔了萬丈深淵。她明顯帶著客氣,雖然她還接他的電話,回答他的問題,卻多了應付之態。父親這麼做,明顯傷害到她,更逼得她離他更遠。
舒小夕嘴上說快了快了,其實心裏想的是快和房東說好退房的事了,快要走人了。這個虛偽的男人只想著要她快點回去同居嗎?她幾時成了他專屬的床伴,她的價值就剩下這個了嗎?
蘇展陽對她這種不抵抗、不妥協的態度搞得很無力,耐著性子說:「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小夕,你到底明不明白?」
她賭著氣說話,他不是說過對她感興趣的話嗎?現在想想那其實是一種看輕。
任霏不好再說什麼,蘇展陽又問她:「她人呢?」
真是兩個失敗的女人,同樣是在結婚這件事上鎩羽而歸,孟依依是想用結婚來告別過去看似精彩實則無趣的單身生活,舒小夕則是想用結婚來證明自己尊重感 情,她們倆沒有一個成功的。如果讓專家來分析,解釋就是婚姻是件神聖的事,而我們卻要用婚姻來達到別的目的,動機不純,故此有了報應。
回到家她沒有說自己辭職的事,把厚厚的年終獎交給老媽,只說公司放大假,過年嘛,提前幾天放假也是有可能的,舒媽媽沒有半點懷疑,只嫌女兒工作辛苦,要她快給依依、小敏打電話,請她們來玩,放鬆放鬆。
蘇勁無語,在他看來,蘇展陽是大餐吃多了想換換清淡的口味,才會跟那個女人在一起,還說什麼女朋友,這話讓二叔聽到一定皺眉。
也許她該告訴他,此時她最想做的事是點上一根煙,然後吐個煙圈飛到他臉上,斜斜看著他,顯示自己是並不是很嚴肅?
舒小夕認真分析自己的心態,最後得出了結論:「依依,我精分了……」
「有些女人,是為了得到更多,才忍著不提亂七八糟的要求,說不定舒小夕就是個聰明的女人。」他抬手阻止蘇展陽想說些什麼的舉動,接著說:「先不說她了,難道你這麼多年下來,到想結婚的時候,不找個這樣的,不足以證明你動了真感情?我的好弟弟,你究竟看上她什麼了?」
孟依依注意到她語帶悲傷,不解地問:「你呢?你的男人怎麼你了?」
「你這麼話是什麼意思?」
m.hetubook.com.com愧是好朋友,一說就明白,舒小夕淡淡一笑:「我現在搬回老媽那裡住,遠是遠了點,可是照看媽媽方便些,所以,跟蘇展陽更生疏,等再過幾天我就遞辭呈。」
舒小夕回頭沖她擺擺手,象是在告別,她轉過頭髮現任霏匆匆去總經理辦公室,手裡拿的正是舒小夕留下的東西,她心裏好奇得要死,到底是什麼呢?
可她還是沒有開口,笨,真笨,人笨嘴也笨,笨面孔笨心腸,笨到無藥可救。一瞬間她甚至恨起蘇展陽,如果,他沒有在公司的人面前公開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至於她今天這麼難堪,認識不認識的人都可以對她感情指指點點,嗯,都是他的錯。
有人說,愛情象是一場瘟疫。她的愛情連感冒都沒來得發散出來,就消失了。
舒媽媽能出院,自然很高興,但也有些遺憾,怕那個李珂回來后見不到她,頗是遺憾。舒小夕嘆道:「媽,那人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求您別說了。」
心裏下了決定,做起事來痛快得多,不到三分鐘,一封絕對能把人氣死的辭職信已經完成,舒小夕找來信封,把支票連同信裝進去,又在信封上寫上大大的三個字:辭職信。
中午正點,李珂提著水果走進病房時,不出所料,舒小夕也在病房,看到他來,臉色一變:「李部長,你怎麼來了?」
他開車送舒 小夕母女回家,到了小區門口時,舒小夕本想說在這裏下車,客氣地請他回去,可看了看媽媽,又看看路上並不好走,忍住沒說話。一進家門,舒媽媽有些吃驚地呀 了一聲,怎麼離開這麼多天,家裡反而乾淨了不少?舒小夕攬著她的肩笑著說:「我就是怕你回來忍不住幹活,就讓小敏找了兩個保潔人員把家裡打掃了一遍。」
蘇展陽心裏本來已經做好準備,知道她會生氣,先擺出較低的姿態來哄她,誰料她竟然這種腔調,一下子說不出話來,通常男人無話可說的時候,會說女人不可理喻,尤其在這個時候,所以蘇展陽不可避免提高聲音地來了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可理喻?」
舒小夕決定,立馬去找媽媽的主治大夫,強調一下老人家想回家過年的願望,看能不能提前出院。半個小時后,她回到病房,先向媽媽宣布了好消息,大夫批准媽媽出院,不過要定期檢查。
不光她可惜,舒小夕自己也覺得萬分遺憾,到成悅工作還不到一年,說實話她真捨不得辭掉這份優薪,下次,下次堅決不搞什麼辦公室戀情,不對,是不再談感情了,這玩意兒不太適合她。
蘇展陽被她淡淡的態度弄得有些不痛快,有些被排外的感覺。
舒小夕簡直想拍死她,有些人做夢都想有這麼轟轟烈烈的愛情,也許馮雷會帶他私奔呢。
她明白,如果不是她這麼執著地鑽 牛角尖,那麼,也能平平穩穩地繼續走下去。且不說走多久,走多遠,有時候人生無趣,但凡有那麼一點點甜蜜誘惑的滋味,便足以維持一段感情。只是要這麼一味 忍耐地過,還不如早點離開。是,他沒表露出一絲不耐煩或者有不想繼續同她走下去的表現,可對她來說,不在乎她的感受,已經是虧待。
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盛:「你只是去照顧伯母?過幾天就回來?」
他說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在這令人難堪的情況之下,她更不知道該說什麼。
「小夕?真巧,」
想到李珂臨走時說裁員的事及他話中的含義,她認真想想,沒什麼要緊,如果這是針對她來的,那要說句不敢當了。她只不過是個小人物,總經理助理並不是什 么重要職位,上頭一句話,她就得拍屁股走人,而且,至於嗎?她滿心以為,蘇董會拿錢來砸她,看來,她高看了自己存在的影響力,人家都不屑於看她一眼。
可是,這幾個月,他習慣了她的存在,並沒有生出對以往那些女人有過的厭倦感,她跟她們不同,不會陪他斗酒泡吧,不會熱舞狂歡,也不會打扮性感隨他出入宴會,可她有她的好,外人無法明了。
當初她 找工作,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轉移心情,再說這份工作得來也全不費功夫,沒了的話,頂多就可惜兩天。條件好福利高的工作也不少,以她的資質,很難再找到象成 悅公司這麼好的工作,但也不是非他不可。現在她知道和一起工作的男人發生感情的嚴重後果了,感情一旦出現問題,那麼工作也絕對干不下去。要她天天面對一個 有過感情糾葛的男人,那是不可能的。誰知道呢,也許蘇董還沒開口讓她滾蛋,她已經自動滾蛋了。
舒小夕猛地抬起頭,微眯起眼,本來以為他想通過她來巴結上司,現在看來,是她看錯了他的意圖。
「馮雷怎麼說?」家人的意見只是參考,主要還是看當事人。
這究竟是為什麼?明明就是她把自己逼到了這份上,是她給了自己一個死結,偏偏哭得最痛的人也是她。有人上樓,有人下樓,都是多年的鄰居,她不能讓人看笑話,在這裏住連哭的自由也沒有。
所以當蘇展陽半下午帶著一股煙味回來,把她叫到總經理室里,溫聲軟語讓她別把蘇勁的玩笑放在心上時,她木著一張臉不感興趣地說:「我一點也不生氣,反而應該謝謝他,這不就是你們愛玩的遊戲嗎,他甚至都沒說出來對我感興趣之類的話,已經給足我面子。」
他早聽說公司里有這樣一個女人,到公司沒多久就跟蘇展陽出雙入對,典型的拜金女,還是個離過婚的女人,這能入得了兒子的眼?他一直認為,此女沒幾天就 得走人,誰料竟穩穩噹噹地呆在蘇展陽身邊。他是董事長,要公司里哪個職員離開公司是件很容易的事,早前授意李珂示意自己會通過裁人來請她走人,沒想到她倒 沉得住氣,不得已只好親自出面。
「蘇展陽,我想我應該辭職,至於為什麼,嗯,大概原因你也知道。原諒我沒有見過這麼多錢,所以當蘇董事長給我這張支票的時候,我沒有當場拒絕,放在身上 暖了半天,現歸還。另,我很慚愧,面對金錢,我居然動心了,這實在是對感情的一種侮辱,看來我們之間的感情什麼都不算,不要找我,讓我在餘生都為自己的可 恥的行為懺悔吧!」
要習慣被動的舒小夕問出這句話來,其實等若是在表白,意思就是:我愛你,你呢?你愛不愛我?
從那次酒會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蘇展陽覺得無法忍受了兩人之間的低氣壓,簡直比商業談判還要難,他不能處處針對著自己女人的軟肋狠狠打擊,只覺得氣悶。以他過往的閱歷,勸女人這種事根本不存在,有幾次他幾乎想著算了吧,乾脆斷了,反正女人並不是他世界的全部。
舒小夕無奈地跟出來:「李部長,還有事嗎?」
對於這一天,她早有和*圖*書心理準備,左右都是要她走人,蘇董事長怕是不了解情況,如果他再多一點耐心,便不用上演這麼一出。
她才不會覺得自己能真正了解一個人,看吧,她爭取的結果就是這樣,原來感情的事,總得兩個人相互配合,單方努力是行不通的。心中有些失望,木著臉反問:「什麼問題?我們之間有問題嗎?」
這個冬天太長太冷,冷到把他們之間的溫度降到最低點。
這個男人突然頻繁出現在她的生活中,讓她很不習慣。
「不舍就別走,我知道,你就是太矛盾了才會這樣,唉,我不說了,自己失敗,哪有資格說別人。」
她點點頭,打定主意有問必答,這可是難能可貴的經歷,回頭得給孟依依好好講一遍。
舒小夕看夠了支票 的模樣,本想推還給他,可轉念一想,又冷靜地收起支票,不意外看到蘇理天鬆了口氣。他很失望吧,大概以為會見到一個軟硬不吃的痴情女,痛苦地叫著只要愛情 不要金錢,為了他兒子要生要死,或直接罵他瞧不起人。如果是這樣,她會無比同情地叫他去看電視,一定能得到滿足。
女兒要回家住,舒媽媽當然心滿意足,馬上就要過年,正好母女團聚,再加上能馬上出院,心情好得不得了。
早前她對孟依依說過拿了錢走人的氣話,可終究只是氣話。她沒有當面拒絕蘇理天那份「好意」,是準備把支票放在辭職信里,蘇展陽肯定會知道他老爸做過什麼,看到支票就會明白,不是她要離開他,是他的家人逼她走,多委曲求全啊!
會不會有那一天?就象她想過無數遍的分手場景,她滿面淚水同他告別,怔怔說些祝福的話?太慘了,不適合她這個現實女性,再說這麼大度可不象是她的作風。每次想到那裡都讓她打寒戰,連忙在大腦中切斷畫面。她想文藝風還是不適合她,保護自己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傷害別人。
蘇展陽一定會很滿意她配合的態度。
「上午你請假,我才知道今天是阿姨出院,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
林白終於沒忍住,悄悄給舒小夕的電腦上發了一個問號。
「我會拍拍屁股走人,而你,現在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還遞什麼辭呈,你講究真不少!」舒小夕詫異:「你不勸我別太意氣?支持我離開成悅?可能還有些留戀,不舍,要知道好工作難找啊。」好男人也難找,她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
「你哪隻眼睛看我哭了?為你,還不值得。」
舒小夕留她和小看護聊天,自己去找主治大夫辦出院手續。冬天天冷,人也扎堆地往醫院里跑,不斷有新病人被抬進醫院,有的甚至住不上床位,醫院巴不得有人主動要求出院。
她趕緊笑笑,其實真正跟這個 人熟起來,不過才幾天的功夫,他是屬於年輕有幹勁的人才一類,而她屬於喜歡安定,心意滄桑著的一類,根本不搭調。他這麼熟稔的口吻讓她有些接受不了,又不 知該說什麼才好,只得客客氣氣地說:「哪裡,李部長是我學習的榜樣,你能來是看得起我。」
說完才發現,她好像真的從來不對他提什麼要求,相識至今,她偶爾會為了小事哭泣,為了他的冷淡誤會傷心,卻從來不胡攪蠻纏。只是最近有些易怒和敏感,這讓他有些鬱悶。
「他竭力使我相信,他能夠解決這些問題。」可孟依依是誰,她從來不相信男人的承諾,直接叫馮雷滾蛋,告訴他她不稀罕這種恥辱。
「沒什麼意思。」她突然覺得真沒意思,他和她之間就象是一場玩笑,而她,就是這個笑話里的小丑。「總經理,如果沒事我先出去了。」
「我想我大概能猜到。」
回去的時候,她堅持在小區門口下車,理由是不想讓鄰居再多問什麼,提著包上樓的時候,眼淚洶湧而出,只得站定在樓道里猛擦眼淚。
舒小夕出了一身汗,他幹嘛提這個?原來自己對外的形象一直是嚴肅,其實她算是個很放不開的人,一般人會覺得她死板,無趣。只有在面對孟依依、阿春、小敏這三個好朋友的時候,她能談笑自如,並且放開懷抱開心大笑,依依說她是典型的門旮旯棍,悶騷。
「好,你先出去吧。」
她有些心不在焉,腦子裡還在想剛才和林白討論是網購好還是有機會飛去香港淘貨,時尚的話題甚至帶動了任霏,臨近過年,工作不是太多,年終獎發下來人心浮動啊,誰知道熱鬧的氣氛會被董事長助理的一通電話給打斷。
他挺好的。他好不好又有什麼關係,難道她身邊只要是個男人,老媽都要朝那上面想嗎?
難道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嗎?她在心裏罵自己的同時,又罵了一句:男人都是王八蛋!
「當然,別多想,我還要到公司上班,雖然我在成悅的重要性不大,可做事也是有始有終的。」林白和梁棟終於回來,大家終於能鬆口氣,舒小夕還沒想好哪天把辭呈遞上去,她想要年前就了結這件事。
「給了我這封信,她就走了。」
「這麼說吧,阿陽,你是怎麼被這個女人巴上的?」
被人打量的感覺不太好,她只好也打量對方,不過放了兩眼也就放棄,誰說只有男人才是感官動物?女人也一樣,她喜歡看的是蘇展陽白色襯衣后隱約的肌理,而不是蘇展陽老了之後的形象。
「很好,還算是個男人,我以為你這副樣子是被拋棄了,步入我的後塵,看來還是你把人家拋棄了。」舒小夕淡淡地自嘲,她眸中點點淚光,終是承認她是沒人要的女人這個事實。
舒小夕雙手交握坐在董事長辦公桌前,等待召見她的蘇理天開口說話。
可他不想跟著她的彆扭來改變自己的態度,更重要的是兩人在一起的感覺,感覺對了就能一路走下去。他想他明白舒小夕的煩躁不安是為了什麼,可卻無能為力,他比她本身看得要更清楚,她根本不是要結婚,如果真到了要結婚那一天,估計逃得最遠的那一個,不是他,而是她。
若孟依依知道她的想法,肯定又要給她下注語:徹頭徹尾的悲觀主義者。
開始的時候她一直不承認,不承認自己喜歡這個男人,只對自己說既然心動了,就去付諸行動吧。當然,也是因為寂寞,到如今不過短短几個月,寂寞的心變得 不淡定,不從容,想法已漸漸偏激,這段時間,只怕在蘇展陽眼裡,舒小夕成了動不動找事生的女人,甚至連不可理喻這樣的用詞也說了出來。
蘇展陽當然明白爸爸的意思,他認為自己的兒子該結婚了,對象就是聶詠華這一類的女人。他隱隱猜到舒小夕也在為這個不對勁,可是,在他心裏,總認為結婚還不到時候。
「我越來越覺得男女之間互相在不在乎,單看誰想結婚誰不想結婚就成。目前的狀況是我想,他不想,沒味道,依依,你如果是我,會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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