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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有來生……

他護不住自己，更護不住她。

到底小姐還是見男人見得少了。

她能分得出那兩天，宮少宸說的那些話是真心還是假意。

楚瑜這頭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琴笙那頭出了竹樓，回到自己的房間坐下，徑自倒了一杯涼水慢條斯理地喝了下去。

楚瑜不是三歲的孩子，更不是真正對男女之情茫然不解的稚嫩少女，好歹前生的戀愛是談過的。

霍三娘看著她那眼波微盪的樣子，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小姐，你可別忘了，宮家少主對你不是無所求的，當初你三番兩次提醒我們要仔小心整個人，你自己可別……著了道。」

……

楚瑜沉默了一會，卻忽然道：「我想去看看他還好么。」

她梭然臉頰越熱。

琴笙閉上眼，慢慢地收緊自己的長指，那瓷杯在他指尖慢慢地化作了齏粉。

楚瑜笑了一聲：「我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不是他背著我到山寨下，也許你們就再也看不見我了。」

尤其是她抱著他的手，甚至將他按在床榻上磨蹭時……

霍家姐妹互看一眼，知道她清醒過來了，便暗自嘆了一聲，霍二娘便道：「你先休息罷，我們先出去了。」

無處安放……

熄滅那不知何處而來的焦躁，那種想要將楚瑜拆吃入腹，一寸寸地品嘗的*。

「你先休息罷。」琴笙淡淡地看著她，隨後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得，這一對「姑侄」根本不開竅，分明都睡一個床上去了，也不知道他和*圖*書們到底怎麼想的。

這貓兒在逗她玩還是撒嬌？

一介書生，手無縛雞之力。

她是安好的。

他不能再靠她太近。

他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近乎詭異的輕渺，一個字、一個字地像咀嚼一般。

何嘗不是幸哉？

可許我白頭。

他的體貼與護衛，那伏在他身上，一路生死相依，他背上的熱氣是寒冷暴雨之夜，唯一溫在胸口的暖。

青衫布衣的年輕人慢慢地轉身離開，身影沒入竹林山影間。

楚瑜臉上的那點柔軟的紅暈慢慢地就散了。

此時的琴笙，並不知道飢餓有兩種，口腹之慾與人慾有異曲同工之妙。

琴笙慢慢側了臉，嘴唇靠在她的耳邊上極輕、極輕地道：「我想要吃了你，小姑姑。」

「二娘，管管你妹兒，整天看那種不著調的話本，仔細被男人騙了。」楚瑜忍不住臉上一熱，嗤了一聲。

在聽到楚瑜的遭遇之後，又是聽到宮少宸和她是怎麼一路跌跌撞撞而來，霍三娘忽然挑眉笑了，娃娃臉上都是詭異的奸笑，她抬手頂頂楚瑜：「聽說中原有一句話，叫——患難見真情，話本里還說這種生病的時候，女子或者男子偎依在一起取暖，可是不能穿衣衫的，你和那宮少主，是不是已經私定終身，然後……」

楚瑜淡淡地道：「所以，就算兩不相欠，到底是共過命的交情。」

「嘿嘿嘿……小姐，你是不是害羞了，這語無倫次的？」霍二娘摸著下巴，嘿嘿地笑。

ｈetｕbooｋ.ｃｏm•cｏm卻直到十日前那劫船之夜，大燃亮了暗夜，箭矢如雨，哀鳴無算。

彷彿要吐盡了心中這些日子以來的不安和惆悵。

他第一看見絕對武力帶來的絕對臣服。

他說江邊的日子也很好，不回俗世凡塵。

而那個他一直保持著不喜之心，只覺虛有其表的冷傲又莽撞殘酷的男人卻一己之力，翻轉形勢，雖然到底失了她的蹤跡。

為何他這般不舍，為何他這般認真。

……

唯願自己能靜靜地陪在那一汪清泉般的少女身邊，看她一世長安，嫁人生子，無憂無怖。

忘了他當初是怎麼算計她的，忘了他最初接近她的圖謀。

……

得救之後，她就沒有看見過宮少宸。

宮少宸那樣的情場老手，哪裡是小姐這樣的雛兒能抵擋得住的。

彷彿那涼水能順著喉嚨一路掠過胸膛、腰腹，直滅了胯間的腫脹和灼火。

那一瞬間，她忽然理解了宮少宸說的那句話——

琴笙手向下一滑，箍著她纖細的腰肢，忽然有些不耐地低聲道：「不要動，魚。」

忘了最初的如何一同踏上那樓船。

空氣里有淡淡的竹葉和水流的清冽氣息。

楚瑜有點不明所以，只覺得被他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笑出聲來：「白白，你幹什麼啊，好癢！」

封逸秀逸清朗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淡淡的笑。

楚瑜輕咳一聲：「你們瞎說什麼呢。」

連著兩日，琴笙都只是匆匆地來房間里看過楚瑜之後，便離開，並和圖書不曾坐太久的停留。

更明白，求而不得，口中肉都要被人叼走的滋味是什麼。

很難不去想要靠近。

「喂喂，你是真心動了？」霍三娘挑眉，神色有些凝重，和霍二娘互看一眼。

如今看著她言笑晏晏，平安無事，那一份不安、那一份牽挂，從此便只安放在心底，與天地同安。

霍二娘忍不住道：「小姐，你就沒有想過三爺么，他會開心么？」

楚瑜一愣，一顆方才柔軟輕盪的心，彷彿瞬間被潑了一片涼水，瞬間就沉了下去。

言語間還是一如既往，並無異樣。

她怎麼竟忘了……

她還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伏在她身上的修長人影忽然坐了起來。

楚瑜低低地苦笑，揉了揉眉心，忽然什麼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

說完了，她才想起自己說了什麼蠢話——

自前夜他替她擦身、運功療傷，他一點點地撫過她每一寸肌膚，舒緩她的痛楚，卻發現那些痛楚如有生命一般地轉移到了他的身上。

那妖神魔獸自己也沒開竅，分明就不止拿小魚當親人看，怎麼不幹脆先下嘴呢？

不但癢，還很……酥麻。

霍二娘和霍三娘兩人互看一眼，都忍不住再次嘆氣兒。

這食盆里的魚兒都要跳水裡去了！

她信的，那樣以命為燃的暖，作不得假。

一次遇劫，他終明白，自己那些看著她的心情是什麼，明白自己看著她身邊那人的不喜之心是什麼。

卻還是護下了他們這些人，甚至能逼迫水匪臣服，搜人。

若是和圖書小姐真心動了，那隻妖神魔獸要怎麼辦？

白白……這是什麼意思？

琴笙閉了閉眼，長而華麗的睫羽微微輕顫，似蝶羽輕扇，他忽然慢慢地俯下臉，薄唇抵在她的臉頰上，然後慢慢地在她臉側輕輕地移動，直移到她耳畔。

楚瑜自己都有些昏沉沉的，還沒有完全緩過來，雖然心中還有些異樣，但想來想去，她還是覺得琢磨得不太明白。

楚瑜忍不住縮了縮身子——

楚瑜不疑有他，倒是不動了，只是有點無奈又寵溺地抬手揉了揉他散落下來長發：「好，小姑姑不動，白白要做什麼？」

楚瑜下意識地咬著嘴唇反駁：「你們並不知道那日情形……」

照著那大仙兒的性情，不得瘋了？

她垂下眸子，忽然心情瞬間就低落了下去。

那便好。

那種想要吃掉她的渴望與痛苦達到了極致。

楚瑜這頭不曾注意到封逸在門外看了她許久才離開，只顧著和霍家姐妹各自說了彼此分開之後的遭遇，各自心有戚戚焉。

然後，他忽然明白了自己那一份心情，到底是無處安放的。

出了門之後，封逸看著楚瑜和霍二娘、霍三娘三個女人興奮地抱做一團，在那嘰嘰喳喳地說話。

聰*黠又堅韌的少女，青春鮮活得像陽光下最明媚的一汪活泉，甘甜而惑人，淌過他晦澀的眼前。

他眸光微閃，定定地看了許久，隨後轉開眸子，看著遠處蔥蘢煙雨里的青青山影，淡淡地彎起唇角，慢慢地吐出一口氣。

也沒太多精力琢磨，她便乾和_圖_書脆把琴笙異常的地方扔在了腦後，專心養病。

楚瑜抬頭看著青色的帳頂子發獃。

忘了最初她是怎麼和白白怎麼反算計回去的。

「你怎麼了？」楚瑜有點愣，看著伏在自己身上的琴笙舔了舔嘴唇，她也忍不住跟著舔了舔嘴唇。

「我明白你的意思。」霍二娘搖搖頭：「你們一路共患難，但是小姐，現在你們不是在荒郊野外，鳥無人煙，你們已經回到這凡塵俗世了，你明白么，別忘了，他和琴家的敵人，你們又是為什麼才會一路合作共乘船南下。」

等到她下床腳不軟的時候，霍家姐妹也領著封逸到了水寨來，封逸看望了楚瑜之後，不方便留在她閨房裡太久，便先行回了屋。

不過十日前的事情罷了。

她的貓兒，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但不用過太久，他就會明白了。

難道她還當侄兒是侄兒么？

霍三娘輕哼一聲：「可你也救了他。」

否則只怕會傷了她……

楚瑜一愣：「白白，我知道白白很討厭他，不讓白白知道就好了。」

很難不去渴望觸碰那冰涼甘甜的泉水。

「……」楚瑜莫名其妙地想起那個大雨之夜，宮少宸與她說的那一句話。

楚瑜身子頓住，莫名其妙地心頭微微一縮，他說話的感覺彷彿真含著她的肉似的。

霍三娘秀美一皺：「小姐，你……」

雖有心思謀算，長刀之前不過枉然。

楚瑜一愣，看著琴笙離開的背影，心緒莫名其妙地有點亂了。

二娘和三娘是能被男人騙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