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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不忘看著他，閉了眼，無奈一笑：「是，首領，月曜聽令！」

楚瑜雙臂慢慢地顫抖，卻依然穩穩地樓住那盒子，直挺挺地站著，把自己站成了一把筆直的劍。

他沒有閉眼，單鳳眸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熟悉的臉，

人間，煙火艷。

楚瑜拋開腦子裡的雜念，眼神一緊，轉身也跟著走到了秦不忘的身邊，緊緊地捏著拳頭，掌心浸潤出細細的汗水，沉默地等待著。

卻不想，她這一抬臉，卻剛好感覺那張懸在自己面孔上方的清冷俊顏忽然壓了下來，在她猝不及防時，他的唇在她嘴唇的上方卻停了片刻。

楚瑜身形一僵，梭然站住了腳步：「金——曜！」

……

修長的刀刃上有放血槽，是漂亮又殘忍的兇器，拔|出|來的時候，有溫熱的血液飛濺出來，暢通無阻。

……

人間，煙火盡。

隨後，她直衝了出去，一把揪住那個沖向自己的忍者，雙腿一翻架住了他的脖頸輕輕一扭，同時捏住他的手腕整個人半空里一個鷂子翻身。

只是她的目光掠過金曜的腿，那裡，即使上了葯，卻還是又開始流血了，畢竟傷到了大動脈，能用了曜司的好葯止血已經很不容易，這麼一跑，怕是又要裂開了……

她捏緊了盒子，隨後慢地一點點地打開。

「是我！」金曜熟悉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

宮少宸勉力咽下那藥丸，他分不清楚自己時手臂痛，還是自己自己的胸口更痛。

楚瑜一喜，隨後又沒好氣地道：「你怎麼又來了，不嫌累贅！」

說著，他抬手就來拿她手裡的刀。

原本就隱沒在暗處，並未受到波及的數十道黑影鬼魅一般地沖了出來，一齊隨著宮少司矯健輕敏如貓的身影，帶著凌厲的殺氣躍入了地穴之中。

金曜桃花眼裡，毫不掩飾森涼的殺意。

身後一名忍者將一枚黑色的東西放在了他的手心。

楚瑜從來沒有見過面前那個桀驁又冷淡的男人這般輕佻的模樣，漂亮的桃花眼裡亦閃過輕佻的熠熠流光，幾乎灼傷人的眼，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一下子退出了他的胸膛和牆壁之間的空隙。

楚瑜怔然，有些茫然地抬起眼看他：「什麼……」

那裡煙塵四起，過分昏暗的光線，讓人只能看見裏面竄動的人影，還有隱約而讓人心驚的殺戮聲，刀子劈砍過骨骼的咯吱聲，令人牙酸。

少年纖細的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手上端著一盞燈，從容得不像在追擊人，倒像是在自家的房間里一般。

秦不忘卻走到了洞口，看向甬道的遠處。

「但是……」楚瑜想要說什麼。

楚瑜一把拉住那粗大的鐵欄杆，目光森寒地看著秦不忘：「你幹什麼，秦不忘！」

剛剛鑽過另外一個地穴入口調試機關的秦不忘和金曜兩個人都差點站不穩，亦同時臉色大變。

在楚瑜再次結果了兩個瘋狂衝上來不要命一般死纏著自己的忍者，小司的聲音忽然在黑暗深處響起。

又是一陣爆炸的悶響。

楚瑜一頓，看向他，但地道里本來就昏暗，此刻更是煙塵繚亂，她更看不清楚他的臉。

裏面錦緞華麗，安靜地放著——金曜的頭顱。

不過片刻之前，便有數道黑色的影子攀爬過洞壁向他們沖了過來，帶出一片十字迴旋飛鏢雨。

金曜抬手接過了她的刀。

「你的傷怎麼樣？」金曜似注意到她的動作，看了過來，桃花眼裡閃過一絲憂色。

楚瑜一邊飛奔，看著一邊的秦不忘背著薩娘，不斷地向前單腿點地飛奔，竟似正常人一般，只是額上微微浸出薄汗。

她整個腦子都有點嗡嗡作響，面無表情，分不清楚是因為被金曜的舉動給震住了，還是被天雷彈震的。

而他，深有體會。

宮少司頷首，貓和-圖-書眼裡滿是一種讓人發毛的笑：「哥哥說，他要姐姐，所以我要為他實現心愿，不論用什麼手段都好，都要留下他喜歡的小姐姐啊？」

楚瑜愣了一下，抬眼看著身前的男人。

……

「小姐姐，你猜猜是你的速度快，還是我的天雷彈炸了波及周圍落石的速度更快？」

她抬手之間，不過數招又結果了兩個衝過來與自己對戰的忍者。

秦不忘看著她的模樣，細長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深沉的光：「小夫人，你沒事罷？」

如果得不到，那就死罷。

那人在用歌聲送他們。

楚瑜看著那東西，忽然臉色微凝：「天雷彈，你瘋了么，這裏用這種東西會引起地道坍塌，一個不好，我們都會被埋在這！」

「咳咳咳……」好一會，兩道人影各自勉強地從兩具屍體下鑽了出來。

其實傷口並不深，但是金曜那下手的氣勢，幾乎讓她以為他真打算……

楚瑜看著遠處的男人側臉挑起唇角，冷冽地道：「走！」

可是……

金屬的劍身被灌注滿了內力，產生的振動除了讓金屬劍身發出嗡鳴之外，也將那些血珠子在一瞬間震碎成了一片圓弧狀的霧氣，夾著無邊的殺氣向著宮少司一干人等鋪面而去。

楚瑜一邊被煙霧嗆得咳嗽一邊忍不住嘀咕：「可惡，還好這個時代的黑火藥威力不像未來，要不，死定了！」

她只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刀：「不行。」

「那又怎麼樣，小姐姐，你知不知道哥哥差點讓金曜害死了？」

「可是，沒有關係的。」他笑了笑，忽然抬起手。

「你馬上走，先到秦不忘那裡去，我一會就來。」金曜爬出來后，忽然推了她一把。

她眯起了眼：「小司，你一定要為虎作倀么？」

楚瑜看著面前的地圖，靜靜地負手而立。

「轟隆！」一聲巨響。

隨後他抬手慢慢地擦掉唇角的最後一滴血，露出一個恣意桀驁又冰冷的笑來，提著兩把長刀，毫不留戀地再次掠進了黑暗的煙塵之中。

楚瑜看著他的背影，輕浮彷彿不過是鏡花水月，身上依然是在水邊的那種孤冷與桀驁，轉身飛掠而去，很快便看見秦不忘對著她晃動手裡的燈。

宮少司立刻掏出一枚藥丸給他嘴裏塞了進去，眼裡已經是含了淚：「你瘋了么！？」

楚瑜忽然抬手，在那一瞬間，一掌拍在金曜拔劍后從傷口裡噴出來的血液上，然後，金曜在被楚瑜揪住衣襟向她身後甩開的那一瞬間，將他手中的短劍朝著那些血液上狠狠地一擊，血箭碎裂成珠。

「奈何橋上一去不回頭，莫回頭……」

金曜挺直的鼻尖幾乎就懸在她臉頰上，他喑啞地輕笑了起來：「不，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嗯，這一輩子就這樣了。」

春風化雨一般，飄散開來，覆向大地，收割誰的性命為祭。

其實他想要說口的是——殺了她。

楚瑜和金曜兩個邊戰邊退。

兩人互看一眼，眸子里都有些猩紅的光澤。

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看見一片血色向他的方向飛了過來。

秦不忘也僵住了，回頭看去，卻只見遠處一陣煙霧彌散：「首領！」

楚瑜心中一動，看了過去，秦不忘笑了笑：「而且，如果運氣好，咱們還會遇上真正的常家軍，我被宮少宸發現之前，放出了之前約定的信號，常聖黛的軍隊不知被什麼人拖住了，我們的人看到信號一定會想法子將常聖黛引到出口的地方去。」

有軍容肅整的大軍，一身黑衣俊朗的將軍從馬上翻身而下，詫異地看著她：「縣主！？」

身後的慘烈叫聲響起的那一刻。

遠處的光線太模糊，不斷掉落的石塊和灰更遮擋視線，讓他看不清楚遠處的一切，只能沉默地等著。

楚瑜扯和*圖*書了扯唇角：「雖然之前我給了你暗示，但你下手也狠了點。」

楚瑜看著宮少司那纖細的身形越來越近，忍不住低咒了一聲：「該死的！」

金曜沒有說話，只淡淡地輕嗯了一聲，沉默地抱著小妞妞向前飛奔。

楚瑜和金曜臉色一變，對看一眼，忽然停下廝殺，各自伸手拽了一個忍者擋在自己面前。

……

「我知道，就算我們能攔得住姐姐的刀，也未必能攔得住你的血。」宮少司抬起大大的貓眼，看著楚瑜輕笑一聲。

宮少宸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咳咳咳……」

楚瑜一愣，看著他。

「金……」她踉蹌著上前一步，看著那一片煙塵，最終一轉頭，咬牙奔波走過去小心地抱起被金曜外袍子包裹著的小妞妞，向地道深處飛掠而去。

楚瑜聞言，眼中一亮，立刻跟著他一起向後退去。

楚瑜捂了捂自己肩膀的傷口，有些抽疼，但已經沒有再流血。

秦不忘在前面引路，他只有一條腿，背了個人，速度到底提不了太快，他不斷地拍亮那些長明燈的機關，同時道：「往前去，再過幾個口子，就能到城外的森林，咱們會有人馬在那邊接應！」

不知站了多久，她閉了猩紅到猙獰的眸，隨後慢慢地低頭，極輕、極緩地吻在他蒼白的薄唇上，輕聲道：「這債，我今生還。」

人體被腐蝕的味道與血液的腥氣越來越濃，那些慘烈的叫聲像一種會傳染的瘟疫，引起了巨大的混亂也不過在片刻之間。

……

但是她卻沒法子替他抱著小妞妞，她這半身衣衫都是血漬。

但是那隻擱在她臉頰上的手，卻微微一用力，固定住了她的臉。

楚瑜卻一把拉住他，指尖幾乎掐進他胳膊里，只閉了眼，聲嘶力竭：「走啊，我們不能回頭！」

楚瑜眼淚忽然盈了眶，顫抖著抱緊了懷裡的小丫頭。

他忽然暴戾飛起一腳，將錦心踢開，隨後一把抽出了腰間被白布包裹的武士刀，厲聲道：「追！」

昏暗的甬道里，時間彷彿變得異常的漫長。

「好，如哥哥所願！」少年看著懷裡的人，猩紅的了眼，顫抖著將他交給身後的人，眼裡閃過森冷而滿是殺氣的光，也一字一頓地回答。

楚瑜接過了手中的黑檀木盒子，上面雕刻著一行字——「小姐姐親啟，小司敬上」。

「你不走，他一定會死，你走了，也許他不會死，他們要的人是你，地道被炸塌了，我們都走不了！」秦不忘反手握住她的手，細長的眼裡一片猩紅，一字一頓地道。

他依然還是那笑吟吟的樣子，只是楚瑜清楚地能感覺到面前的少年身上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暴戾氣質。

而他身後，那些並沒有任何防備的人，又怎麼能想象那一些血霧，只要沾染上那麼一丁點，就是一個——痛不欲生的下場。

「這夜星河如晦，誰為我引路捧燈一盞，方悟今生緣盡，儂唱一個不舍，不舍，是誰當斷不斷，釀得一壇苦酒做相思斷心腸，……」

楚瑜聞言，心中略鬆了一口氣，看著前面的路，眼裡閃過銳光，等到出去之後，

宮少宸本能地推開了自己面前的人，衝上去，試圖拉住金曜。

楚瑜耳朵都還有點嗡嗡作響，一時間總覺得金曜的說法有些古怪，卻又頭暈腦脹地說不清他說的話哪裡不對。

宮少司站了起來，看了眼地面上半張臉都融化，正跪在地上捧住自己冒出膿血的身體痛苦哀嚎打滾的女人，目光掠過面前斷壁殘桓，秦不忘一家和楚瑜、金曜都失去了蹤跡，只不遠處一個空洞洞，黑黝黝的地穴入口。

「咳咳……真是，大的、小的都是變態瘋子么！」楚瑜狼狽卻又利索地從一堆土裡爬了出來，

金曜手裡的刀速度亦更快，和圖書手中刀劍瘋狂地廝殺，卻耐不住那些忍者的瘋狂。

有慘叫與悶哼聲再起。

「我要去接應她。」金曜道，隨後又低聲說了另外一句話，紮緊了自己腿上的傷，轉身就跟著飛身掠了出去。

她的血，應該是熱的罷？

金曜桃花眼裡寒光一閃，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衫，他頓了頓，忽然抬手就將自己身上的衣衫脫了下來，將懷裡的小妞妞一包，塞給了一臉緊張的薩娘。

「乖！」

喉嚨里腥甜，讓他一口吐了出來。

「這夜江湖雨寂寂……儂只管去，奈何橋上一去不回頭，莫回頭……人間煙火艷。」

身後有人輕輕敲了敲門，隨後走了進來。

是不捨得，她背上的圖，還是不捨得她這麼個人，他，分不清楚。

楚瑜足尖一點，身形在半空轉了圈，直接震臂一掃，將那些飛鏢全部都掃落在地。

最終，不知為何最後，不知是理智佔了上風，還是別的原因，到到……還是說不出口那三個字。

但是，這個時候，別無選擇。

楚瑜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要走，卻不想對方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忽將她按在牆上，他的手小心地避開了她身上有血漬的地方，擱在了她的臉頰上。

讓主人保護屬下，這是——恥辱！

那一瞬間，他卻恍惚地覺得時間過得極漫長，鼻間聞見了濃烈的血腥味，那些紅色的血珠帶著無邊的殺意迎面撲來。

楚瑜見狀，一扒拔出了方才金曜搶來的那把短劍回身轉出一片勁氣擊落那飛鏢雨，但是就這麼一回身的動作，腳步便慢了。

但是下一刻，他卻微微側臉看了她的方向一眼，卻忽然冷冷地道：「秦不忘！」

看著煙塵滾滾里的那兩道人影，宮少司森冷的大眼裡閃過怒意，冷笑一聲：「攔下他們！」

常聖黛看著她，慢慢地鬆開了手。

她看了眼那些手握武士刀的鬼魅黑影，轉頭一把擒住金曜的衣襟，將他狠狠地往秦不忘的方向一推，冷冷地道：「帶著孩子和薩娘先走，我一會去追你們！」

「哥哥——哥哥！」小司焦灼擔憂的臉孔出現他的頭頂上方，雙手顫抖著又不知該摸他身上的哪裡。

但是，最終，她閉了閉眼，抬手將手裡的刀子遞了過去，冷冷地道：「不用你說，我知道你對他的忠心。」

楚瑜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走了進去，看著靠在薩娘懷裡小妞妞胖乎乎的臉兒，心中才稍平靜一些。

那個叫錦心的愚蠢女人，發出一種幾乎是人不能發出的聲音，她幾乎是正臉迎上那彌散的美麗血霧。

但是……

營帳外，黑衣鐵騎，刀槍齊備，甲胄森嚴。

那些包圍著她的黑影隨後卻停住了攻擊的姿勢。

但是話音未落，就見宮少司已經燦爛一笑，毫不猶豫地點燃了手上的天雷彈，抬手就朝著她的方向扔了過去！

宮少宸重重地摔下去的時候，只感覺一隻手輕輕託了他一下，然後他就摔在一個熟悉的身體上。

最終，他的唇沒有落在她的唇上，而是，如蝴蝶一般，輕輕落在她的唇角上，伴隨著帶著一聲近乎遺憾又譏誚的喟嘆。

最終還是垂下眸子，一咬牙抱著發抖的小妞妞快速地朝著秦不忘的方向衝去。

慢慢地向這邊逼近。

他們一個渾身是傷，一個缺了腿，還各自帶著累贅，只有她合適留下馭敵。

他的修長清勁如竹的手，此刻帶著一種塵土與煙火的味道，指腹溫柔地摩挲著她幼嫩的臉頰，帶來一種詭異酥麻而危險的觸感。

宮少宸的心猛地一沉，他聽見了身後宮少司驚惶得近乎凄厲的尖叫聲：「哥哥！」

楚瑜面無表情地微微眯了眼，抬頭看著天空，一抹夕陽漸落，天邊殘輝殷紅如血。

宮少司天真到陰冷的笑聲在昏暗沉悶的空里越來越近，還有那ｈttps://ｍ.ｈｅtubｏｏk•com.cｏm「嘶嘶」作響的引線聲。

……

……

只是沒有走兩步，忽然聽得「轟隆！」一聲炸響，地動山搖一般，人都站不住。

昏暗的空氣里，他的俊秀清冷的臉部線條難得地柔和了下來，只一雙桃花眼卻異常的明亮，明亮到灼熱。

楚瑜看著宮少司大眼裡猩紅的血絲和偏執陰翳的光，微微眯起了眼，不動聲色地後退：「小司，愛一個人不是……！」

她看過去，常聖黛一身黑袍，神色深沉地捧著一個盒子：「這是有人送到營房門口來的，指定要交給你。」

不知賓士了多久，前面的光，漸漸明亮。

他微微眯了眯眼，冷冷翹起唇角，忍住劇痛隨手一把抓住了身後不遠處站著的錦心，一把將那個女人推到了自己面前，擋住了大部分的血霧，但卻還是沾染了一些。

但是，那種自己會被瞬間燒灼成爛肉的感覺卻沒有發生。

她幾乎能感覺到他呼吸掠過自己的鼻間，和陌生男性高大身軀過分接近的距離，讓她感覺很有些逼窒，她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想要推開他。

涼風輕輕掠過，一盞青燈熄滅，余煙裊裊。

整個地道都瞬間搖晃了起來。

灰塵四溢，楚瑜扶住搖晃的牆壁，看向遠處。

楚瑜看著那碩大而華麗的黑檀木盒子，睫羽微微顫了微，半晌，伸手去接。

昏暗的塵埃中，兩人，相顧無言。

遠處人影憧憧，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宮少宸那邊的人似也損失不小，還沒有他們反應得快。

在他手抓到金曜衣袍的那一刻，金曜卻忽然整個人的身形偏了一下。

面前的這個女子，說的並不是大話。

……

面前的男人卻喑啞輕笑了起來：「楚瑜，你喜歡聽我唱曲兒罷？」

楚瑜抬起眸子，看她，輕聲道：「鬆手，聖黛。」

他清冷俊美的容顏安靜似同睡著，只桃花眼靜靜地閉著，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孔上烙印下溫柔的陰影，是唇角微微翹起，依然是熟悉的輕蔑譏誚的笑容。

一滴水珠輕輕落在了檀木盒子上。

「楚瑜！」金曜眼裡閃過森涼的光，忽然抬起刀指著她：「你是不是真要我殺了你，我早說過你是三爺的軟肋，當初就不能留你！」

昏暗中，男人冷冷地看著她：「他要的是你，你越是在這裏，他就越瘋，萬一等會這地方全都坍塌了，就誰都出不去了，我來攔住他們！」

痛，徹了心扉。

電光火石之間。

「算了，欠著罷，下輩子情我喝酒，然後，記得還債。」

十幾道人影又迅速地沖了上去，進行攔截。

說罷，她鬆了秦不忘的胳膊，提氣抱緊了小妞妞，竭盡全力地飛奔而去。

他能看見金曜躲在她的身後，避開了那些血霧，隨後又伸出手向自己抓來。

兩日後，夜。

金金……金曜……？！

「啊啊啊啊——！」

血腥味漸濃。

她周身冷凝淡定，殺氣全開，有一種無堅不摧的氣息，讓周圍的忍者們都忍不住微微退開了一點。

他們留不住她。

漫長得讓人看不到盡頭，只有幽幽的歌聲在雜亂的殺戮聲里慢慢地繚繞，然後消散無蹤影，一切歸於寂靜。

卻還是咬著舌尖，讓自己保持最後清醒的意識，一字一頓地蒼白著唇道：「我要她！」

「他還活著！」秦不忘下意識地轉身。

皮肉腐蝕的味道，實在……難聞。

忽然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

忍者多為死士，死士悍不畏死，無所顧忌，死死纏上來，拖慢了他們的速度。

楚瑜忽然有了一點不好的預感，抬手就去推秦不忘。

而金曜懷裡的小妞妞，安靜非常地棲在他的懷裡，像是一個乖巧的娃娃。

「前面有一個口子，衝過去，落下機關，他們就追不過來了，咱們在那裡等小夫人。」秦不忘看著遠處楚瑜那漂亮的和圖書身法，拳頭緊握，卻也沒有多言，只低聲道。

……

但，片刻之後，忽然有喑啞清幽的小調飄來。

黑暗的地穴里，牆壁上的長明燈隨著數道人影掠過，「嘭」地一聲亮起，又再次熄滅。

宮少宸忽然，有點想要笑。

卻已經晚了，秦不忘抬手朝著牆壁上一擊。

少年看著她，他垂著眼，露出個冰冷的笑來：「是啊，哥哥想要做的事情，我都會去做，他想要實現的願望，我都會幫他實現。」

只聽得那忍者悶哼，骨頭咔咔作響，瞬間倒下沒有了聲息，手中閃著華麗光澤的長刀便被楚瑜握在了手裡。

然後，不遠處，一道矯健修長的人影忽然踉蹌著從晦暗裡退了出來，然後穩穩地站住。

她立刻沖了進去，喘著氣。

「砰！」一聲響，一道鐵柵欄落下，牢牢地將洞口封住。

楚瑜定定地看著他，輕嘆了一聲，慢慢地舉起了手裡的細長東瀛刀，指著他：「你知道，你打不過我，就算你的忍者很強，他們一齊上，都未必能留得下我。」

這麼想著，竟莫名地有些釋然。

楚瑜已經整個人腦子裡都是空白的了，只感覺他潮潤的呼吸與唇落在自己唇角上那詭異的感覺。

常聖黛卻沒有鬆手，目光複雜：「小魚……」

她眼裡的冰冷，從未改變。

然後，他就看見一張他熟悉的嬌俏又冰冷的面孔，她對他露出一種意味深長的笑容。

「小姐姐，你的武藝修為進步真是越來越大了。」

金曜桃花眼一冷，但楚瑜卻忽然冷聲道：「東瀛的伊賀忍者，善近戰與夜戰，你現在的狀況有幾成勝算？」

「月曜打開了前面的機關入口，我們走！」金曜將她拖了起來，沒有太多廢話，抬腳踢開一個撲過來的抱住他腳的黑衣忍，又奪了他的刀提在手裡。

誰能想到宮少司，竟然瘋到在地道里用天雷彈，誰也不能保證他能不能炸開這鐵門。

「我還以為你真打算在我心上插一刀。」她低聲輕嗤，語氣輕鬆得彷彿不像在與人爭鬥。

雖然他手臂有袖子覆蓋在其上，卻依然能感覺皮膚被燒灼的銳利痛苦。

秦不忘立刻背起了薩娘，跟隨而上。

「轟隆！」又是一聲悶響，直炸得地道晃動不停，坍塌更多，土坷垃伴著碎石落了一地。

「走罷，我一會就過去。」金曜站直了身子，背對她，雙手握緊了兩把武士刀刀，淡淡地道。

可是，不捨得啊。

但是這口氣還沒有鬆懈下來，就聽到了身後激射而來的破空之聲。

宮少宸有些無力地靠在黑衣人身上，接過他看了眼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忽然就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輕聲似自言自語一般：「這一身的傷，一身的痛……都是拜你所賜，小女郎，當初，就該殺了你的。」

看著楚瑜那身手，彷彿有了另外一道他熟悉的修白人影的風格，金曜桃花眼裡閃過複雜的光。

一個時辰之後，她提著長劍，轉身走出了營帳，冰冷的眸子里毫無淚光，只暗光幽晦森然。

她梭然一驚，下意識舉刀就要砍。

「救……救……救命！」

秦不忘一把扯住她，神色深沉：「走，小夫人，這個鐵門攔得一時，攔不住一世。」

「我知道！」

他只能硬生生地半空折腰，用力過大，以至於他幾乎能聽見自己原本胸口的傷處骨頭髮出的可怕的聲音，傷口劇烈的抽痛起來，那種痛苦彷彿能讓心臟都扭曲。

「從第一天看到你的時候，我就不喜歡你。」他淡淡地開口，可那聲音里卻莫名地帶著一點愉快的味道。

秦不忘看著他們的背影，閉了閉眼，沉默地靠著薩娘，站在入口處。

楚瑜手裡的武士刀的血槽上，還在緩慢地滴著血。

楚瑜眼睛一亮：「金曜——快！」

「啊啊啊……！」

「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