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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國紅妝

作者:水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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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浴火重生,一縷香魂怨紅塵 第七章 被他撞見

第一卷 浴火重生,一縷香魂怨紅塵

第七章 被他撞見

「嗯。」她微低下頭,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此刻,除了這個理由,她已再無借口。
用力吸進一口氣,太過於急切反而引起劇咳,半月彎粗重地喘息著,死亡之神似乎已離她那麼近,卻又放過了自己。她知道自己應該要解釋,但她需要時間,需要找到一個最為合理的理由,讓他相信她的真心。
「若是皇上肯給。」
有時候,懂得以退為進,也是一門學問……
「如此甚好。」
彷彿她長了這樣一張臉,便是褻瀆了萱妃一般,可因為要利用這張臉,便也不能毀去,這對他來說,實在是一種煎熬,所以更不想多說一個字。
「小白,想我了嗎?」
並非她多心,以君卿夜的為人,以不變應萬變或許才是他的真正目的。上一次,她已在此地失足,好不容易重返這裏,再不能大意失手,至少在無十分的把握之前,她決不會再輕舉妄動。
「皇上息怒,奴婢只是覺得跑來跑去,小殿下會太累。」拿孩子做借口的次數已太多,但沒有比這更好的理由,只能一用。
聞言,君卿夜一愣,他深知風贏性格耿直,不想竟然如此乾脆,「不可全信?你又查到什麼?」
那英蓮也不知是精明還是聽話,倒也沒有二話,馬上便唯唯諾諾地去了。待她一離開,俞婧婉自床榻之上穩穩坐起,閑閑道:「在錦宮雖大,想找一處說話方便的地方,似乎也不太容易。」
俞婧婉嫣然一笑,這才緩緩道:「其實那次的粥,是沙醫女熬的。本是為了幫臣妾補補,臣妾吃著新鮮,便也借花獻佛地送了皇上一碗。不想皇上竟真的喜歡。」
君卿夜輕擰眉頭,卻在看清龍榻之上的一團雪白時疑惑不已。
她從不曾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他冰冷的眸驀地縮緊,忽而又泛出幾點陰冷的光芒。大手輕輕用力,她只覺得眼前一花,未及做出任何反應,他整個人已將她重重壓在身下。
閃電般移動腳步,人如離弦之箭直向龍榻掠去。快、狠、准,一直是他的風格,是以,當他緊緊掐住半月彎的咽喉,已是下了殺手。半月彎腹中空氣越來越少,虛弱抬腕,輕搭上他強有力的手臂,雙唇抖動著,卻是吐不出任何的字眼。
他似乎還要說些什麼,但最終只是冰冷地瞧了她一眼,而後掉轉視線看向了君啟徹,微笑著問道:「徹兒在幹什麼呢?」
二人各懷心思,但這畫面卻是非常和諧,他溫柔地為她上藥,而她亦溫柔地望著他發頂的金冠。
「臣妾恐怕皇上嫌棄臣妾不是親力親為,才會那樣說的,皇上,您不會生氣吧?」為了引出半月彎這個話題,她也算是冒了一次險。雖然對半月彎的動機不得而知,但若她要找的東西真的在鸞鳳殿,她也是必須要配合的。
君卿歡淡然地掃過她的眉眼,清冷道:「本王調|教你多日,不想方才送進宮來幾個月,你便已變成了現今模樣。」
「……」
「許是太子殿下學習太過用心,沒注意到小白跑回來了吧。」她淡淡出聲,清越的聲線,悅耳動聽。
「要朕的心便得付出代價,今夜侍候得好,才有得到的機會。」語調充滿邪氣,他人已下傾,輕觸她唇角時,她終於忍耐不住別開了臉。事已至此,她已沒有逃避的可能,他根本無意放她離開,一味順從,結果不言而喻。
雖然她不太想見到風贏,可君啟徹如此要求,自是不能再反對,便也笑道:「好好好,去,去,馬上就去。」
「臣妾只是換了個廚子便被皇上吃出來了,皇上的嘴啊,還真是刁得很。」俞婧婉嘴上這般說話,心內卻又酸澀不已,倒也不曾想過,她沙迷蝶只憑一碗粥,便能讓人記憶深刻,自己算不算又失策一回呢?想到她,俞婧婉又想起了正事,便轉了口風道:「不過,皇上要想再吃到上次的粥,怕也不容易了。」
「皇上,試探可以有很多種,為何要親身去試?」
她當然不想要,可是,他為何有此一問?
「會有疤嗎?」
「其實,朕對她也很不放心,既然這麼不放心的人放在太子身邊,是不是更危險?朕認為,這樣的人只有留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試探出她是真心還是假意。」
「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只會對你不利,婉妃是個聰明人,該懂得知難而退。」與君卿夜的長情不同,君卿歡是個極端的人,愛便是愛到刻骨,恨也恨到銘心。正因為對萱妃的愛無法磨滅,是以每當見到俞婧婉時,便會生出一種厭惡。是的,厭惡。
半月彎本想裝作不見,卻聽到了君啟徹清脆的叫聲,「迷蝶,你會抓小鳥嗎?」
見她醒來,半月彎也不再猶豫,緩步上前,試圖為其把脈。豈料,就在她觸及俞婧婉的手腕之時,卻被她猛地反手握住,而她原本還慵懶的眸子,霎時清明,脫口而出的話語,卻帶著幾分柔弱,「英蓮,你先下去吧,待沙醫女喚你之時,方可入內。」
寒夜,毫無一絲月光,卻也無形之中助了俞婧婉一臂之力。棲梧殿地處中宮,旁人想要來去自如自是不行,是以,子時一過,她便潛入錦宮最深處的那座廢棄的禁宮之中,等待君卿歡的到來。
風贏本是武將,雖有頭腦,但口才還是差點,翻來覆去勸的也只是這幾句,君卿夜聽得疲了,於是懶懶地擺擺手,「風贏,別人不了解我,你也不了解嗎?朕是置安危於不顧的人嗎?這個沙迷蝶朕是要定了,她還不足為懼。」
「皇上不可,若有閃失,臣等擔當不起。」
他的表情很認真,這讓俞婧婉安心不少,覺得以前的擔心有些多餘,無論這錦宮的主人是誰,這樣榮華富貴的日子,終究是不會變的。思及此,她便也真心一笑,「如此便謝過王爺了,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助王爺成事。」
半月彎想縮回手,卻是試了幾次也不得,她最終放棄,只緩緩解釋道:「結痂了就是好,再過幾日,痂便落了。」
是夜,俞婧婉如何也不能安眠,思及過往種種,一些被她刻意忽略的事實,似乎也鮮明了起來。本已差了宮人去請君卿夜,竟也被他莫名拒了。這一時半會兒的,忽而被冷落,令她覺得心內沉沉。
君卿夜淡淡抬眸,瞅了她一眼,好笑道:「他不把楊太傅氣走,朕便要偷笑了,還用心學習?你倒也真會替他說話。」
君卿夜不是懷疑,是根本不信,他以前也見過銀狐,這小東西的習性他也了解不少,若是它真的認了半月彎為主,是斷不會傷她至此的。如此重的傷,也只能解釋為它護主心切,要襲擊的對象其實是自己。
一語雙關的話,瞬時令君卿夜閉了嘴。
「是,在這裏。」
「皇上不可啊,臣不相信您心中沒有計較。沙迷蝶雖然目前行為正常,可末將著實對她不放心啊。」風贏急紅了臉,想爭辯卻又不知該如何相勸。在他的印象里,君卿夜決定的事情,無人可勸,是以,他才更憂心。
他似乎喜歡上了戲弄她的滋味,明明看得出來她的不願,可他就是要觸犯她的底線。她從不曾真正害怕他,但今夜,他終於在她墨黑的美眸之中,看到了他期盼已久的惶恐之色,他知道她是真怕了。所以,他更期待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或許這個宮女遠比自己想象中要有意思得多。
她似乎洞悉一切的表情看在他眼中,卻另有一番滋味。見她並不多言,他笑著想去拉她的手,只是,當他溫暖而有力的大手甫一碰觸到她,便被她無聲避開,這下真真刺傷了他的心。
「僅此而已?」
半月彎不願多想,只道:「奴婢不敢要的東西很多,可奴婢想要的,皇上卻也給不了。」
半月彎的心卻始終不能平靜,今夜俞婧婉必會想辦法多留君卿夜一會兒的,若是錯過此次,下一次不知又是何時才能找到機會。思量再三,半月彎再一次潛入內殿之中,若是別處都沒有,那傳位聖旨會不會被他近身所藏?
「我想知道你要幫他找什麼東西。」俞婧婉倒也直接,說出目的的同時,雙眼直視著半月彎。
當值的梓桐見著俞婧婉寒夜來訪,便知有異,馬上迎了出來,「娘娘,天氣這樣冷,您是為何而來?」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是不是這麼個意思,君卿夜雖不願如此形容她,可事實擺在眼前,他也不得不再次對她另眼相看。無論她是何身份,有此物有益無害,可她居然還敢拒絕,著實令人不解。
她強烈地感覺到了他的刻意,她獨自在此,已是惹人懷疑,若不能自圓其說,便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自己的嫌疑了。她相信他不是一個普通人,也相信冷靜才是唯一能找到最佳脫身辦法的途徑。
想歸想,做歸做,她那樣認真,卻始終無法將君卿夜想象成君卿歡的模樣。也許是對他真的淡了,也許是對他真的失望了,這一刻,君卿夜的臉在她眼前如此鮮明,似乎要印進她的心坎里,深刻得讓人心顫。
靜立殿內,等了許久也不見來人。君卿夜不在倒也不奇怪,畢竟他每日公務繁重,有可能是在御書www•hetubook•com•com房批閱奏章。可就連懷南和梓桐都沒有見到,這便有些怪異,鸞鳳殿不該是這般空寂。
君卿夜並不開口,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半月彎后,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看了一會兒便索然無味,對於小孩子來說也許是遊戲,可對於半月彎來說,便沒什麼趣味。昏昏欲睡間,忽感有人靠近,半月彎立時清醒,寒眸掃向四周時,卻訝異地看見俞婧婉正拉著君卿夜遊園。
「雪花膏?」
她卻輕輕搖頭,「不是不記得,只是不敢相信。皇上,其實那本是奴婢分內之事,不需要額外的賞賜。」
尷尬間,小白忽而跳出他的懷抱,直直地朝外跑去。半月彎正覺奇怪,卻聽他道:「這小東西果然有靈性,朕只不過在心裏想了想它的皮毛做成衣物定然暖和,它竟也知道了。」
大手不由自主地扣上她的腰身,令她被迫與他緊緊相貼,他在她耳邊吹氣,「是不是做得還不夠呢?」蠱惑般的聲線,帶著與過往不同的柔情,這一刻的他似乎又變成了另一個人,深情款款,惑人心神。
再一次地,俞婧婉沉默了,但她的沉默也讓她自己深刻地意識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君卿歡不信任她,雖然看似對她器重,可他最信任的人仍舊是沙迷蝶。為何那個女人能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的身上,她不服,不服……
「若是能查到什麼,臣也不必如此掛心,只可惜仍舊一無所獲。是以,臣以為,調她來此太過冒險,實不是明智之舉。」風贏口中這麼說著,心中卻是難受得緊,雖不想正視內心,但他卻越來越察覺到自己對半月彎不一般的感覺了。
因他是長子,又是嫡出,他的身份尊貴,又有剽悍戰績,呼聲之高,亦是毋庸置疑的,是以,眾大臣根本不曾懷疑傳位聖旨內容有異。但,此事也並非無先例,當年大周高祖皇帝亦是如此尊貴的身世,亦同樣未出示傳位聖旨,只不過,無人懷疑,便也沒生事端。
這幾日,俞婧婉也迷茫了,連她自己也開始懷疑起了自己的心思,難道她的心,真的有了歸屬了嗎?
「不必王爺提醒,我自是記得自己來此的目的是為了幫王爺刺探消息,可現在王爺是否能告訴我,沙迷蝶的目的何在?」若論長相與謀略,她自問不是半月彎對手。可是以她的姿容,在錦宮五年均未得到君卿夜的寵愛,卻在現下與自己爭寵,這讓她不得不懷疑她的別有用心。
這幾日,半月彎一直在沉思,很多她以往未曾想過的細節,現在都一一地憶起,君卿夜真是太沉著了,這種匪夷所思的寧靜讓她覺得不安。
「還要過幾日嗎?你以為朕是為何而來?」
待她站定,卻見床榻之上俞婧婉閉目側卧,面有愁意,那英蓮連報三聲,她方才虛虛地應了。
「母妃去嘛去嘛,去了就知道了。」君啟徹畢竟是個孩子,也不懂得隱藏心事,喜歡與不喜歡都表露在臉上。
煩悶間,小太子君啟徹自身後環住她的腰身,撒嬌地道:「母妃,我們去芳丹苑找風將軍玩好不好?」
殿內空曠,似乎並無太多宮人,那名喚英蓮的宮女小心地領了她朝內殿慢行。很快,她又看到了熟悉的三重紗帳,唯一不同的是,棲梧殿內的紗帳全是正紅色。按祖例,唯有皇后才能用如此正紅上品,但君卿夜並未立后,是以,俞婧婉便是如此張揚也無人敢言。
本以為他還要多說些什麼,可他竟只是「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一時間,滿室靜謐,只聽到他的手撫在小白身上似有若無的聲音。
俞婧婉本還心生疑慮,聽他此言,倒也安心不少,皇子皇孫本就要比旁人承擔得多,是以,從小便會嚴加管教。聽他的意思,倒是想把半月彎當成是太子的獎勵了。也不是不能放在別的宮,只是,除了鸞鳳殿,別的殿怕是也攔不下太子的了。
他不語,只是輕笑著搖了搖頭,意外道:「倒真是沒有想過會是沙醫女的手藝。原來這沙醫女還真是個寶呢,能治病、能救命,現在又多出一項烹膳的好手藝。這等宮婢,倒也算得上是錦宮一絕了。」
當柔弱無力的手腕觸及他的指端,君卿夜的心猛地一顫,幾乎在瞬間便已鬆開了緊掐住她咽喉的手,「是你?」
縮回了手,半月彎又有些後悔,想要放回去,卻也是不能,只假意問道:「皇上餓了嗎?要不要傳膳?」
「為何?」本來對那粥只有一點點懷念,突而聽她這麼一說,便真的勾起了好奇心。
找得太專心,直至感覺到有人正行入內殿,她才猛然驚醒,明明有迷術之障,為何還會有人進入?能破她迷術之人不多,這錦宮裡她也只遇上一個,難道又是風贏?慌亂之餘,她急中生智,直接滾到了君卿夜的龍榻之上,迅速出手扯下明黃龍帳擋在身前,若真是風贏,諒他也不敢觸碰龍幃。
美眸流轉,她柔柔又問:「皇上打算幾時調她回來?」
仍舊抱著銀狐喃喃自語,直到他重重一腳邁入殿內,她方才驚訝地扭頭,瞬間跪地,「奴婢見過皇上。」
忽而就別開了臉,起伏的胸脯暴露了她內心最真實的排斥感,想要離開他的懷抱,卻只換來他更深的糾纏,「嗯?還想要逃?」
「好,殿下待會兒要哪只,風贏便給殿下抓哪只如何?」風贏一直是很木訥的個性,加上與半月彎的那些誤會,導致他現在一見著半月彎便緊張,便是連說話也都帶著一絲不自在。只是,他時不時偷瞄半月彎的那幾眼,均沒能逃過她的視線。
見她不語,半月彎也不逼她,只起了身走到一旁安靜地寫起了方子,一邊寫一邊道:「奴婢既然來了,不寫個方子只會平白讓人懷疑。現在奴婢給娘娘開些寧心安脾的方子,娘娘儘管服用,有益無害。」
英蓮也不多話,乖巧地留在殿外。
你一句,我一言,似乎問了,似乎也答了,又似乎什麼也沒說,他始終盯緊她的臉,原本迷戀的眼神,已變得有些冰冷,「為何在此?」
作為錦宮之最,金碧輝煌的棲梧殿,比之鸞鳳殿要奢華許多。半月彎倒也不稀奇,只在心內感嘆著萱妃的不幸,被世上最為尊貴的兩名男子所鍾情,也未嘗是件好事,如此金屋,卻留不住她的生命。
見了風贏的態度,君卿夜倒是笑了。在他看來,風贏對半月彎之心實在明顯,他會如此堅決反對,難道是打算找自己要人了嗎?這麼想著,心內又有些不舒服,卻也不表露在外,只笑笑著問他:「為何不可?」
「皇上,奴婢的身子若是您要,您就拿去,但奴婢要的本不是這些。」她說得含糊,相信他能聽得明白。只是,若要她主動,她卻是真的做不到了,被他擁吻已是極限,若要自己玉體橫陳求他寵幸,她實在無能為力。
「你若做得好,又何須本王訓斥?」
風贏武藝高強,對抓鳥這種小事,根本不費力,但凡君啟徹的手指到哪裡,便能見著他箭一般地飛向那邊,片刻后,他又箭一般地飛了回來,手裡握著一隻活蹦亂跳的鳥兒。其實半月彎早就見到了他隨身帶著的彈弓,不過卻不知為何沒有教君啟徹使用,或者是因為君啟徹還小,或者是因為他還有憐憫之心吧,相較於後者,半月彎更願意相信前者。畢竟,對一個殺人都能不眨眼的沙場英雄來說,傷一隻鳥兒根本就是無所謂的事。
二人寒暄間,入了內殿。俞婧婉因在鸞鳳殿住過一陣子,倒也熟悉得很,很快便在熟悉的位置瞥見那明黃身影。原來他正挑燈夜讀,她如花的嘴角,瞬時彎起,「皇上,臣妾給您帶了七寶五味粥,還熱著呢,吃一點暖暖身子吧。」倒也沒有問他想不想吃,她便直接添了一小碗。
不願,十分的不情願,但她卻還是強忍著,以至於粉拳幾乎要握碎。既然被他抓個正著,除了投懷送抱,她已沒有另外的賭注,雖然她日日夜夜發誓決不上他的床,她都快要看不起自己了。
銀狐不信,仍舊嗚嗚直叫,還撒嬌般地跳進了半月彎的懷裡,半月彎抱起它來,輕輕撫摸著,口中仍是溫柔道:「他和你一樣,從小就沒有母親,所以,你們應該做好朋友,懂嗎?他是個聰明的孩子,別每天對著他齜牙咧嘴的,你對他好,他會懂的,明白嗎?」
「閑事?你覺得是閑事?」
得到他的首肯,半月彎哪裡還願停留,馬上抱著君啟徹,順著小路一溜煙地跑了個無影無蹤。
「不記得了?」挑眉,他出聲提醒。
她以為他定會發怒的,便是不怒,也會厭惡地推開自己,可他的反應,卻大大地出乎自己的意料。雖然他的表現對她更為有利,可是聽到他認真地問著自己,她突然也有些怔愣。
「嗯。」
「若是你不記得了,本王可以再告訴你一遍,但若是你不想記得的話,本王是否該考慮一下換枚棋子了呢?」會用到此女,只因她長了一張和萱妃一模一樣的臉,可現下看來,此女除了這張臉,其他全無一絲能與萱妃相比。
「在這裏?」hetubook.com•com
半月彎別開臉,不願與其對視,只用眼角的餘光觀察到他竟真的朝她走來,既然避無可避,便只能硬著頭皮了。只是,她心中還是期待著他只是來看看君啟徹便離開。
「嗯,還不太餓,晚一點吧,朕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與你說說。」君卿夜又恢復了如冰的冷漠,彷彿接下來要說的話語,都只是公事公辦一般。
又折騰了一陣,仍無睡意,遂披了外衣出殿,打算親自去鸞鳳殿賠禮。無論他是否生氣,她總還得要找個借口去看看他的,有些事情也順帶著提一提。
半月彎微笑著將他抱起,朝君卿夜欠了欠身,「皇上,奴婢想帶太子殿下去取東西。」
步入內殿,只覺一股子沁人梅香撲鼻而來,君卿夜原本微蹙的眉頭隨即舒展。方才心悶,已遣了梓桐回去休息,本想一人獨處,卻不想竟還有意外之喜。
「甜了點,不及上次那般適中。」
「我見過佑親王了,昨晚。」並不答她,俞婧婉卻是故意提到了君卿歡。
想說不會,但不忍傷孩子的心,又想著要避開君卿夜的灼灼視線,半月彎終於微微頷首,「殿下,奴婢也會的。不過奴婢這個法子,可以教給小殿下,以後,小殿下自己會了,也就用不著奴婢幫著抓了。」
「是,娘娘。」
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卻被他死死鉗住。
而自己呢,在他心中又算是什麼?寵物還是另一個替身?但無論是哪一種,可以肯定的只有一個事實:她想要再一次偷入鸞鳳殿,似乎更困難了。
便是他最愛的女人,他亦能捨得,這麼一個小小宮婢,又能奈他何?既然有人想玩螳螂捕蟬的遊戲,那麼他便配合一回,只做黃雀便可。
「別以為本王不在你身邊盯著,便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本王想勸你的只有一句,好好做自己該做的事,否則,後果你很清楚。」既想成大事,便不可能只在君卿夜的後宮安插細作,他的探子早就向他報告了她最近的動向,是以,對她的不滿也漸漸顯露。
如她所想,不多時,梓桐便笑著出來,迎了她進殿,邊走邊提點她,「皇上本是要休息的,聽說娘娘來了,便說再晚一點。」
她不開口,他也不語,只是耐著性子在等。帳內的溫度似乎隨著她的心情在漸漸升高,單薄的衣衫內,已是香汗如雨,她急於要打破這沉默的僵局,卻在輕輕一動時,整個人被他單手撈入懷中。
拗不過君啟徹,半月彎最終牽起他的小手,一路輕盈地朝著芳丹苑內行去。心中雖有鬱結,但也不能影響孩子,去芳丹苑內走走,也許會是個不錯的選擇。
入了內殿,君卿夜二話不說就掀起了半月彎的衣袖,待看清她臂上的傷口時,眸色漸沉,「憑你的醫術,幾天內居然治不好自己的外傷?」
君卿歡雖不若君卿夜那般冰冷,但亦有他天生的威嚴,是以,當他嚴詞斥責俞婧婉之時,她竟又生了些懼怕之意。到底是皇家的人,亦是她不敢相抗的。話到這裏,她也只能放下身段了,畢竟,一想到當初是他把自己救出火坑,心內總還是有幾分感激之意,口氣便也放柔了去,「所以,王爺前來便是要訓斥我嗎?」
君卿夜淡淡啟唇,「有得玩,徹兒決不會嫌累。」言罷,又帶著笑意問向君啟徹:「徹兒是嗎?」
「所以呢?」
「皇上?」
「皇上……」
「那麼皇上生氣了嗎?」
「平身吧!」
銀狐護主,君卿夜也有所耳聞,只是,卻不曾想到會如此拚命,冷冷地盯著半月彎手上觸目驚心的傷痕,他不禁又問:「你是為了阻它才出手?」
俞婧婉看出他心情不錯,便也大胆道:「皇上這般喜愛這粥,總有一日會問起,臣妾也不願繼續胡說騙皇上,還是親自招了的好。」
「朕若想吃,她便是在冷宮也得給朕做出來,更何況朕本就打算調她回鸞鳳殿當值,也就更加不是難事了。」他說得篤定,她卻聽得暗爽,假若她能調回這裏,是否也就離成功不遠了?
半月彎也不甘示弱起來,咄咄逼人道:「在回答娘娘這個問題前,奴婢可否也問娘娘一件事,你愛上皇上了嗎?想要和他永遠長相廝守了嗎?」
「太子殿下還小,以後便好了。」身在皇家,自是比旁人要辛苦得多,這一點,半月彎自幼便深有體會,不自覺地為小太子說起了話。畢竟,他才三歲,連話都說不太清。
聞言,俞婧婉痴痴地笑了,「一直覺得佑親王待你比我好,現下一比,倒也真覺著不如你了,明明討厭我,竟也能如此待我,你的城府還真是比我要深上許多。不過,雖然你們不稀罕我幫著,但我也不能不表示表示,你要找什麼東西,我也就不再問了。我現在只問你一句,是否真的不需要我幫手?」
「不是顯眼之處,便是有疤亦無須煩心。」憑半月彎的醫術,調配一些祛痕之葯,也並非難事。只是,她最近的心思不在此處,便沒有費心去理會這些小事。於她而言,美貌並非最重要的,所以,當年她脖頸之上那道長疤,若不是君卿歡極力勸說,她怕是也不會弄去的。
說起這道聖旨,整個大周或許只有君卿歡一人好奇了。這傳位聖旨之所以要玉石刻成,為的便是方便保存,大周國的所有順位繼承人,似乎都擁有這麼一道聖旨。不過,君卿歡之所以死活要拿到手,原因只有一個,君卿夜繼位之時並未公開傳位聖旨。
聽到此處,半月彎竟也停了筆,許久淺淺地說了一句:「若真是要幫我,便助我回鸞鳳殿吧,我要找的東西,就在那裡。」
「假如她真是佑親王的人又該如何?」跟在君卿夜身邊久了,風贏也是了解他的行事作風的。只是,一想到這個最應該擔心的後果,他的心便怎麼也不能再平靜。
雖然並不放心她這個人,但她卻覺得必須要信她一次,成敗往往就在一念之間,她只希望這一次的決定,不會是個嚴重的錯誤。
「還能有誰,不就是那個沙迷蝶?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竟然妄想與我爭寵,她明知道……」
她的話卻被君卿歡硬生生打斷,「爭寵?你可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她的身份?你們本是一路人,于本王而言,是你得寵還是她得寵並無區別。若是一人不行,二人相輔更為穩妥,本王樂見其成,可你卻來告訴本王她擋了你的路?你真不記得自己進宮的目的了嗎?」
「那你如今為何又說?不怕朕治你的罪?」嘴上說的話雖嚴厲,但君卿夜的表情卻很溫和。
「娘娘現在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為何還要管別人的閑事?難道娘娘覺得在錦宮找一個東西,比討好皇上還要容易?」
「本就是打算留她在鸞鳳殿當值,只不過因為太子喜歡才調她去了太子宮。太子已滿三歲,該入學了,有她在,嬌慣久了也不好。把她調開,太子若想見她,便得好生努力了。」說到這裏,君卿夜慈愛地笑了,那是一種對兒子的寵溺。
她是記得他那日所言的,只是事態緊急,他會有此一說,她也並未在意。畢竟此物稀有,舉國上下有此令牌者屈指可數,自己只不過救了太子一命,卻沒想到能換到如此寶貴之物。
她牙關緊閉,渾身如火般燙,直到他熟練地扯下她的外衫,她只覺胸前一涼,整個人業已完全清醒,緊握的右拳立手成刀。雖藝不如人,但在此時迅速一擊,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
同樣看到他的君啟徹,立時朝他奔去,一邊跑一邊叫喚著:「風將軍,風將軍,我來啦……」君啟徹還小,不懂得太多的禮數,只知道如何喜歡如何稱呼,半月彎也不阻止,只要他開心就好。
沒有回答,她只是默默不語,或者,她更希望他自以為是地認為她是在欲語還休。
君啟徹當然不明白半月彎的意思,張大雙眼問道:「像風將軍那樣飛很簡單嗎?」
「嗯,你倒是識貨,這東西朕還是第一次用在外人身上。」
君卿夜是個說到便一定要做到的人,是以,當他決定要為太子安排學業,便馬上責令風贏著手安排。風贏雖為武將,卻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太傅。雖然他不能教太子文才,但總有一天要教他武藝,這太子太傅之名,也不算是徒有虛名了。
君啟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但馬上又可憐兮兮地問:「可是他們都不會怎麼辦?」
「為何?」不是她太過多心,只是君卿歡口中的那個東西,似乎真的很重要,也許,自己錯過的,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多很多。
諷刺,真真諷刺!
「像風將軍那樣飛的話,應該是小殿下長大后才可以,奴婢的方法,不用等那麼久喔。」微笑著,半月彎露出神秘的表情。
「謝謝你,梓桐。」
「……」
他伸手接她懷中小白,她順從地放開手。小白似乎並不習慣君卿夜的靠近,抗拒地豎起了毛髮,但君卿夜只是淡淡一指彈在它額間,那小白便已服服帖帖,再不敢造次。
如此大的宮殿要找一個被秘密收藏的物件,確實太難,但再難也不能放棄,她忍耐十年,等的就是hetubook•com•com這一天,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鸞鳳殿到底是太大了,又不知傳位聖旨到底放在何處,半月彎在裏面兜兜轉轉幾個來回,還差一點撞上皇族親衛營,卻還是沒能找到傳位聖旨的下落。
言罷,他猶帶著脂粉氣的唇已狠壓上她的,帶著懲罰般的冰冷,狂野糾纏著。
她靈動的雙眸中有淚水滑落,那般無助,那般凄楚,夢囈般開口,她幽幽一嘆,「是我。」
是以,半月彎帶了君啟徹回太子宮,卻沒有再去芳丹苑,只是在太子宮陪著君啟徹一起玩。當她幫君啟徹擺正了籮筐,布下米糧,終於成功地抓住兩隻小鳥時,那明黃的衣角又悄然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內,只是他的身側已然沒有了俞婧婉的身影。君啟徹還在樂呵呵地繼續用她教的方式捕鳥兒,君卿夜卻已疾步朝她走來。
君啟徹忙得頭也不抬,一邊胡亂地準備著米糧,一邊拍著手大笑。
君卿夜的寢宮相較於其他宮中,不見奢華,反有幾分樸素莊嚴。若不是處處所見的龍紋雕塑,她還真不太相信這便是皇帝所居,畢竟君卿夜給人的感覺和勤儉二字實在沾不上邊。
「我看看。」
思及此,她的表情慢慢變得柔和,只溫順道:「皇上無須掛心,奴婢過幾日便會小心調理,盡量不留下疤痕。」
「這個你不必知道,你只要記得你的目的便可。本王也不用你去刺探朝中消息,你只要好好地侍候皇上,把他迷到完全離不開你便可。」
只是,那輕盈的腳步似乎越來越近,半月彎躲在被子里,大氣也不敢出,她開始緊張了,若真是風贏倒也罷了,可為何她感覺到的竟是他的氣息?難道,他從棲梧殿回來了?
並未仔細觀察內殿擺設,她已迅速開始搜尋,只是每到一處,都會小心地不弄出任何聲響,翻過的地方,也細心地還原如初。鸞鳳殿守衛森嚴,半月彎在周圍施了迷術,才得以如此輕鬆入殿,但迷術時間亦有限制,她必須得速戰速決。
「因為朕覺得她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朕這個人,既如此,朕便成全她,也好看看她到底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既如此,娘娘為何對皇上的態度如此緊張?奴婢已解釋過很多次了,奴婢和皇上決無可能,娘娘便不要再妄自揣測了。」對於君卿夜的態度,半月彎已經很是頭疼,偏生這個俞婧婉還不肯好好消停。照這樣下去,別說合作,便是想做到互不干涉恐怕都不行了。
今夜,聞得君卿夜宿在了棲梧殿,半月彎便伺機潛入了鸞鳳殿。她的目的,是要助君卿歡取得聖旨一看,是否先皇真的有易儲之心。只是雖記熟了鸞鳳殿的地形,對於深夜潛行,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君卿夜不語,只是淡淡地掃過她還在流血的傷處,半晌,方才低沉道:「把這東西也帶走。」
「女兒家的,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無須煩心?你倒也想得開。」
只是,這深情而刺眼的一幕出現在了俞婧婉的眼裡,她鮮紅的蔻丹幾乎掐進肉里,咬牙切齒的聲音里,只模糊地聽得出三個字:沙迷蝶!
君啟徹立時拍手大笑起來,「真的嗎?真的嗎?」
「那誰是幫兒臣抓小鳥的人呢?」歪著頭,君啟徹不解地開口。在他的世界,只有想做與不想做的分別,還沒有能做與不能做的概念。
飽含深意的一句話,讓半月彎狠狠吃了一驚。她停下腳步,回望鸞鳳殿內微弱的燭光,整個人、整顆心,似乎都亂了。
他的心猛地一顫,明明感覺不到她的愛意,可偏偏卻情不自禁,他突然失聲,迷惘地望著她的眼,沉淪再沉淪。
這麼快?
「既是幫過本王的,本王定不會忘恩負義,如若真有那一天,你便也還是做你的婉妃吧。」這樣的答案幾乎脫口而出。對於他而言,除了萱妃還是萱妃,別的女人,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是誰做他的妃還是嬪,並無差別。
她並不懼怕,只是淡淡啟唇,解釋道:「皇上,奴婢不是不想要,只是不敢要而已。」
遠山般的眉眼,似又攏起,君卿歡微眯的雙眼中流露出太多的情緒。最後,他終是苦笑一聲后,什麼也不講便拂袖而去。
心裏大大鬆了一口氣,半月彎卻仍舊輕手輕腳地爬下龍榻,輕喚一聲小白,那小東西便直接跳入她懷裡。她施施然福身,隨後轉身迅速向外走去,直到踏出最後一道門,內殿之中悠然飄來一句,「朕沒想到,第二個爬上朕這龍榻的,竟然是一個宮女。」
她突然間不知所措起來,自己這是在幹嗎?真的要為了任務勾引他嗎?自己是不是昏了頭了,他是什麼樣的人?會在最關鍵的時候放過自己?不行,不行,決不能為此失身於他,她是白竹國皇族最後的血脈,縱是萬死亦要護住清白。至少,她決不能在仇人的床榻之上輾轉承歡。
只是,當風贏聽聞君卿夜要召半月彎回鸞鳳殿,便也顧不得君臣之禮,堅決反對起來,「皇上,末將以為,此舉不可。」
君啟徹崇拜風贏,很多時候都會提到他,半月彎已然習慣,她笑著問他:「風將軍?他如何會在芳丹苑?」
「奴婢見過皇上。」該有的禮數,還是得記清楚,她彎下腰身,卻被他大手輕輕一帶,托住了身形。
避是避不開了,半月彎只得起身,遠遠地行了一禮,心中祈禱他們不要靠近最好。俞婧婉自是不用說了,肯定不願意過來,可偏偏君卿夜在看到了她的身影時,便再也不願意移步。
君卿夜雙眸帶笑,竟也配合著放下了手中書冊,「天冷,婉婉凍壞了吧?」言罷,他伸手取下她手中的玉碗,雙掌包住她的小手,溫柔道:「看看,婉婉的手都凍涼了,下次可不許你這麼晚過來了,凍壞了,朕會心疼的。」
「倒真是未想過你會說出這些話,你也會有不敢要的東西?」這話亦真亦假,似乎還有更多的深意。
是的,真心,幾乎在想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她的腦中已閃過無數說辭,但最終她卻選擇了抬眸,泫然欲泣地瞅著他深邃的眸。
「等朕?」
俞婧婉轉身向殿內走去,只要能見到君卿夜,並送上自己帶來的七寶五味粥,他定會憶及自己的好,重獲恩寵便也不再是難事。
得到了最不想要聽到的答案,風贏也開始沉默了。如果她真的是那第十四個細作美人,那麼,潛伏五載而不動,她該是比那前十三位還要厲害得多。可若她真是佑親王的人,終有一日,他會與她刀刃相向。假若真有那一天,他,又能否捨得?
只是一想到這裏,她忽而又覺得心內不平,若是半月彎找到的東西真的很重要,那麼是否代表君卿夜的好日子也到了頭?假若有一天,真的要她做個選擇,她真的能對他無動於衷嗎?
「本宮?在本王面前,論品級你還沒有資格自稱本宮,你真以為你是大周國的婉妃不成?若沒有本王,你現在還不知在哪間勾欄院里快活著呢。」半月彎的信中提到過俞婧婉似乎對君卿夜太過用心,他本還不信,可現下一看,倒也真信了七八分,是以,口氣便也愈發地重了。
「不必再勸,其實你也看到過她在梅山的表現,這個女人臨危不亂,膽識過人,決非一般宮婢。朕倒想看看她的真實身份是什麼,背後又有誰。」以君卿夜的洞察力,想要猜出一切並非難事,只是,他還在等,等一個最佳的時機和一個給她坦白的機會。
她毫不猶豫,直接狠狠出手,卻在指尖觸及他後背之時,被他迅速反手捉住。他猛地抬眸,充滿戲謔的雙眼中儘是得意,瞬時,她只覺一股熱流直衝腦門,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恐怕是要被他拆穿了。
「謝皇上。」
傳位聖旨材質特殊,是用玉石刻成,據君卿歡描述,倒與玉璽有幾分相似,收藏之處甚為隱秘。
關於傳位聖旨之事,他一直隱藏極深,只是現下卻深刻地意識到再瞞下去也不妥,猶豫片刻,他終於淡然開口,「既然你問了,本王也不瞞你,迷蝶進宮,其一是為輔助你們上位,其二卻是為了幫本王找一件東西。」
臨近年關,天越發地冷了,披了狐皮大氅也備感寒涼。俞婧婉本還帶了英蓮在側,到了鸞鳳殿前,她接過英蓮手中銀盤,「你在外候著便好。」
明知是險,但她終歸咽不下這口氣。當天晚上,俞婧婉稱病在床,拒了君卿夜的侍寢要求,卻偷偷邀了君卿歡前來相聚。
終於,他冷冷地鬆開了她,「不是來等朕的嗎?為何如此被動?」
他是個冷戾得讓人心驚的人,雖然那夜他放開了自己,但以他個性,不可能完全不懷疑自己的動機,可他為何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半月彎想不通,但又不知如何才能解釋這一切,最直接的辦法,當然是再見他一面,可現在的她卻失去了勇氣。
「假如朕還是決定調她過來呢?」君卿夜的表情變得怪異,似乎很想笑,但又不願笑的樣子。
「嗯,奴婢先給小殿下示範一遍,接下來小殿下自己就會了,很簡單的。」風贏的方法確實很迅速,卻失了玩性,而她要教的辦法和-圖-書才是真正的孩子們喜歡的方式,冬季捕鳥又何負大費周章呢?
他半眯起眼,似笑非笑般開口,「除了心,朕什麼都能給你。」
羞怒的眸子片刻之後已換成了一汪如翦秋水,她輕抬柔荑,軟軟地掛上他的脖頸,用最慢的動作朝他靠近,再靠近,直至他們眼觀眼、鼻對鼻。她微暖的氣息,輕拂他面,酥麻的感覺瞬間傳遍他身。
「朕記得上回你說是御廚做的,怎生又變成了沙醫女?」
「本宮是何模樣?」
「是啊,好玩!」
「……」
梓桐是何等精明之人,一聽這話,便知她的意圖。梓桐原是萱妃侍女,見她生得與萱妃一模一樣,自然也對她有了幾分好感,便也不多問,只微笑著開口,「娘娘稍等,待奴婢前去通傳。」
「皇上明鑒,她的身份太過撲朔迷離,臣以為不可全信。」雖不想如此直接,但他是個正直的人,一想到皇上的安危,江山的穩固,便再顧不得什麼兒女私情。
君啟徹想要抓小鳥也只是覺得好玩,本來是風贏一直在幫忙,可現在聽到可以自己抓,一雙骨碌碌的大眼睛立時晶亮起來,他奔至半月彎身前,「迷蝶,你真的要教我抓小鳥?」
「你真的要朕的心?」
他悄然走近,她已早早察覺,卻假作不知。反正,在他眼中,她不該是會武之人,太過機靈,只會壞事。
「抓鳥兒吧。」看君啟徹的模樣,便知道他們絕不是第一次如此。這麼大冷的天,把這麼忙的人叫到這裏來陪著抓鳥,也只有皇帝的兒子敢做。
「朕聽說這小白似乎被帶去了書房啊,怎會在這裏?」學著半月彎的手勢,君卿夜小心地梳理著小白的毛髮。起初小白還有些抗拒,漸漸地感覺到了舒服,也便不再動彈。
思及此,風贏無語,只是心內鬱結,甚至開始小心翼翼地幻想著,這一切的一切,只是由於他的過分敏感與多心而已。
這個女人,倒也有可取之處,至少在這個節骨眼上沒有犯迷糊。
「當然啦,現在殿下要和奴婢一起去準備抓小鳥的東西嗎?」
他挑高了眉,曖昧地瞅著明黃的龍榻,話中譏誚之意漸濃。他不是傻子,雖然心潮澎湃,但還不至於分不清當前的情況。
「你可知你已是死罪?」
他在前,她在後,入得內殿,卻見他在書案上取來一物。她一頭霧水,直到他輕輕放入她手中,她才驚詫地看清了手中之物。
不知從何時起,他似乎總會在看見她的時候,不自覺地微笑。
話未及講完,卻見君卿夜已騰出一手,于袖中取出一物,不顧她的反對,便開始細心地為其上藥。涼涼的、冰冰的感受,雖清冷,倒也舒服,淡淡的幽香,不濃亦不淡,沁人心脾。
「父皇,風將軍幫我抓小鳥呢。」炫耀般地舉起手裡的鳥籠子,君啟徹的臉上滿是笑意。
半月彎抬眸,仍舊是波瀾不驚的雙眼,她淡淡啟唇,說了一句:「無可奉告。」
聞言,君卿夜淡淡一笑,攬了她入懷,「不怕朕生氣?」
三更天,她人已冷得哆嗦,那清雅的身影才姍姍來遲,出現在她的視線里。本就憋了一肚子氣,又見君卿歡也如此待她,俞婧婉不禁悲從中來,哭喪著臉道:「王爺怎的不再來晚一點?」
半月彎也不介意,只福了福身道:「皇上請吩咐。」
「你來等朕,不該表現表現?」
他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擔心,只是問出的話語,讓半月彎有些吃驚,一個殺人如麻的暴君,居然也會介意這樣小小的疤痕?
他要她主動,或者更多的是想要證明她是真心還是假意,她僵硬的身體突然燥熱起來,難道,她今夜真的難逃一劫?
那麼俞婧婉在他心中又算是什麼,替身?還是新寵?
「總有人會的,並非難事。」他意有所指地開口,眼神偏又落在了半月彎的身上。
時間一點一滴在流逝,她漸漸生出几絲不耐。正欲抬步,卻聽得一聲獸鳴嗚嗚傳來,轉眼間,小白已在她腳邊轉悠著,不時還親昵地蹭蹭她的腳。小白本是跟在她身邊的,可小太子去了書房后,非要帶上小白過去,她拗不過,倒也沒有反對。只是現下小太子還未回來,小白卻自己跑來找她了。
君卿夜滿意地笑著,也同樣大聲地說了一句:「徹兒,好好玩,父皇借你母妃一用。」言罷,不待君啟徹回應,他人已霸道地拖著她進了屋,遠遠地飄來君啟徹長長的一聲好,聽得半月彎肉跳又心驚。
她蹲下身來,微笑著同小白講話。那小東西很有靈性,知道誰是真的對它好,是以大多時候,它都是賴在半月彎身邊,甚至於俞婧婉親自來要,也不肯跟她離去。
「免死金牌?」
不需用迷術,只要她眸中有他,她便能讓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好似他真的是自己的愛人。脈脈含情的眼,有如暗夜中的星子,直射人心,她如霧的眸,染上幾分淚意,令她更如霧裡看花般凄美動人。
「皇上息怒,小白只是畜牲,它以為皇上要傷害奴婢。」出來得匆忙,並未帶著小白,想必這小東西是通了靈性,感受到了自己有危險,才會衝出來保護自己的吧。
這話若是外人聽了,說不定倒也真信。可半月彎深通銀狐本性,當然知道它雖有靈性,但不可能通人心,至於它為何嚇跑,顯然是眼前這位皇帝陛下做了手腳。
她觸到了他的底線,可他卻並未生氣。若是那些普通美人,等待她的便是一杯鴆酒,而她卻只是感覺到他緊扣在她腰間的大手,更為用力了一點而已。他還是介意她的話的,卻沒有殺她的心。
半月彎並未下床,只是跪在了龍榻之上,「奴婢在等皇上。」
「會來,是以為皇上心中有我,皇上心中有嗎?有嗎?」這一句,她沒有再用奴婢,而是用了一個「我」字,而這聲質問,似乎更多的是在向他撒嬌。他終於有些動容,定定地望著朦朧夜色中她絕美的臉。
「本宮來看看皇上,順便帶了碗熱粥過來,是皇上最愛的七寶五味粥。」
她慌了神,輕叫出聲,面已通紅,渾身都在輕顫,刀槍劍雨她不怕,可面對這個危險的男人,她竟然真的害怕了。
「要啊要啊!」這麼點大的孩子,除了玩,也沒有別的心思了。一聽說要去拿抓鳥兒的東西,君啟徹馬上就興奮起來,直接拉著她的手搖晃起來。
「要。」並未細想,她終於肯定出聲。如若成事,這免死金牌自是用不著,可她萬一失手,那麼,這東西也許真的會派上大用場。只是,當她真的用到此物,不知君卿夜的表情,可否還是一如今天這般平靜?
「不急,等太子的學業安排好后再說吧。」說罷,他忽而優雅地打了一個哈欠,一臉疲憊不堪的模樣。
心還跳得飛快,但她已明白今夜他斷不會再侵犯自己,安撫好銀狐,她輕輕地收回自己的手,「皇上,奴婢得回去包紮一下。」
他還在沉思,半月彎卻是騰出另一隻手安撫著白毛倒立的銀狐,邊撫著它的毛髮,邊說:「小白乖,我沒事。」她的話彷彿帶著一種魔力,那銀狐竟也真的不再鳴叫,乖順地趴在龍榻之上,舒服地享受著她溫柔的撫摸。
外人,她到底也是個外人的,不過,「第一次」這三個字又讓她心潮起伏,這人到底有何心思?明明對她無意,為何總要故意表示親近,難道說,這一切又是一場沒有痕迹的試探?
初入棲梧殿,半月彎心內其實並不踏實,俞婧婉早早地差了宮人去找她,說是身體不適,要找她來看看。她本不願來,但一想到俞婧婉的個性,總覺得會有其他事情,便沒有再推託,很快隨宮人來到了這棲梧殿。
這麼想著,心便柔了,竟也有些期待著他更進一步的憐愛。無論這個男人是否自己的敵人,可若是能得到這男子的心,便是死也無憾了。怔愣間,突然想起還未給君卿夜盛粥,慌忙又抽出手來,重新添好。只是這一次,君卿夜淺嘗一口便擱下了,俞婧婉心知有異,便問道:「不合皇上胃口嗎?」
半月彎心驚得大力抽回,解釋道:「謝皇上關心,奴婢沒事了。」
「不是嗎?如娘娘要做的事于奴婢是閑事一般,奴婢要做的事,于娘娘而言亦是閑事一樁。」自俞婧婉封妃以來,半月彎對她倒有些期待了,可現在一看,不免又有些失望,這個女人心思太深。
對女人他並不渴望,甚至於可有可無,之所以後宮三千,不過是為了平衡朝廷勢力。但此刻,他方從棲梧殿內回來,卻對她這樣青澀的行為產生了極強的慾望,那是一種男人對女人最直接的原始慾望。
行入內殿,越覺蹊蹺,那梅香越往深處,彷彿越淡,淡得幾乎再聞不到。俊顏微寒,鸞鳳殿內從無異樣,若是有了,即是最大之錯。他雖有獵奇之心,但亦決不會拿自己的生命來冒險。
夜微冷,暗淡無光的龍榻之上,四目相對,而她臉紅似血。她不願意對他用心,只因她心中有恨,但在佑王府的日子,她早已學會如何引誘男人,更明白自己的雙眼,會有多大的魅力。
君卿夜的聲音透著幾分溫暖,像是在責問,www.hetubook.com.com卻又像帶著寵溺。她不知道他是以何種心情來到這裏,但自那夜以後,自己若是再刻意冰冷,是否也太過於虛情假意?
銀狐講不了話,只嗚嗚地叫著,眼中似有淚花。半月彎心知自己不在,小太子定是對銀狐百般「折磨」了,便安慰地撫了撫它順滑的毛髮道:「忍忍就好了,其實太子殿下並不壞,他只是吃醋了而已。」
冰冷的眸,似染上幾分得色,冷若冰霜的女子,說出這樣的話,怎不讓他為之心動?半月彎羞赧垂首,本該理所當然地回答,可她卻害怕他看到她緋雲滿面的表情,明知是做戲,但於她而言,卻仍不恥說出這些話。
尷尬地垂下手,俞婧婉面有不悅,但仍舊裝作不介意地笑問:「若是有一日,王爺成事了,王爺打算如何安置我?」
明明對著的只是一頭小獸,可她卻耐心地勸解著,似乎懷中之物是人不是獸。遠遠地看著,君卿夜的眉眼竟也不自覺地舒展開來。
緊捏著的粉拳,鬆了又緊,緊了又松,她已不知如何應對,他卻是主動出擊,再不給她猶豫的機會。強行扭過她的頭,他火熱的唇舌倏然壓了下來,帶著火辣的慾望,狠狠碾壓著她的。
「僅此而已。」
他的聲線帶著特有的磁性,於她耳邊輕語:「果然是不打算再去芳丹苑的。沙迷蝶,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
「那你要是不要?」他似乎挺有耐心,未發怒,反問道。
她耳邊是他溫熱的氣息,「既然在等朕,便證明給朕看。」
「皇上,有您這句話,臣妾再涼也是暖。」這話,一半真心一半討好。可當君卿夜深情的眼神落在她臉上之時,她突然生出一種幻想,或許,他是真的喜歡自己的,雖不及像待萱妃深情,但總歸還是有一點點好感的吧。
「皇上心中若無奴婢,與死無異,死與不死,有何區別?」她痴望於他,用盡全身心的力量去想象著他是另一個男人。也許,當初她肯對那人表白的話,他也不至於親手將自己贈送與君卿夜的吧?
東西定是要取的,方法也定是要教的,可是誰說了一定要回到原地來捕鳥呢?冬日里的錦宮吃食多,隨便哪個宮裡都有鳥兒飛過,當然,太子宮也定然少不了。
自那夜后,半月彎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地改變。離開前他的那句話,總讓她產生一種錯覺,他是想告訴她,除了萱妃以外,他沒有在鸞鳳殿內寵幸過任何宮妃嗎?
「娘娘言重了,梓桐分內之事。」
君卿夜嗯了一聲,率先朝內殿行去。
「找東西?什麼東西?」
「因為我要他來的呀。」
「若是無心,奴婢為何還要皇上?」與他說話,她一直大胆,也許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對她表現得與眾不同。是以,這一次,她再度選擇了大胆一試,也許,他的底線,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大。
君卿夜的唇角微微一動,似乎並未用力,卻吐出三個冰冷的字眼,「殺無赦!」
風贏蹲下身子,一把抱起了君啟徹,「殿下今日想玩些什麼?」
本是想要找他興師問罪,可這罪還沒問,倒被反將了一軍,俞婧婉的心裏哪能痛快,便也口氣不善道:「既如此,王爺為何又來?」
寵溺地摸摸孩子的頭,君卿夜搖頭道:「徹兒,風將軍可不是用來抓小鳥的人。」
她掙紮起來,卻是不敢用力,「皇上,您知道奴婢要的是什麼,對嗎?」
「皇上……」
「……」
君卿夜不但沒有走向君啟徹,反而徑自朝她走來,直接拉過她的右手查看傷勢,「好些了嗎?」本是平常的話,但聽在別人耳中,便是另一番滋味,就連一直在忙活的風贏也停了下來,雙眼落在了半月彎被君卿夜緊握住的柔荑之上。
許是未曾想到半月彎會有此一問,俞婧婉竟愣住了,許久才喃喃道:「我怎麼可能會愛上他?」
二人一度冷了場,直到君卿歡一句「天要亮了」,她才終於想起了自己最想要問的話,彎起嘴角,她撒嬌般扯上他的手臂,「王爺,我可以問一個大胆的問題嗎?」
暗夜,忽而傳來一聲獸鳴,半月彎只覺臂上一痛,等那獸鳴之聲又起,她已迅速做出反應,故意驚慌失措般大叫了一聲:「皇上小心。」
半月彎倒真是沒想過能這麼快重返鸞鳳殿。至少,她以為還得等上一陣子,可就在她們談話後幾天,她就被召回鸞鳳殿。不得不說,她對俞婧婉的認識也開始有些改觀了。
她要的,真的是他的心,只是,卻是那不再跳動的「死人」的心。
夜已深,靜謐如水。
俞婧婉見了便是一笑,也不多言,只道:「皇上該休息了,臣妾便先行回宮了。」
菱唇緊抿,半月彎的心幾乎要跳出胸腔,若真是他回來了,自己該如何是好?要被拆穿身份了嗎?不要,絕對不要……
「原來如此,不過殿下要他到芳丹苑所為何事?」芳丹苑是皇家花園,除了君卿夜以外,也只有風贏可以來去自如了。不過,冬日里花兒稀少,也無花可賞,君啟徹如此年幼更不至於為了賞花一事,勞師動眾地喚來風贏。
天微冷,芳丹苑內並無太多閑人,便是偶爾出來遊玩的妃子,也少得出奇。遠遠地,半月彎便見到角亭內一人負手而立,他穿著天青衣衫,倒添幾分儒雅之氣。
「那本宮倒想要聽聽看了,本宮最近做了哪些事兒?」若是以往,她對君卿歡除了怕還有恩,可現下,她身份已不同,自然也不想再看人臉色,言語間,便已顯出幾分不耐。
許是見俞婧婉態度轉變得不錯,君卿歡的口氣也放軟了不少,只是,當他舉步要離去時,俞婧婉突而又問:「那迷蝶呢?王爺會如何安置她?」
俞婧婉的笑意終於又凝結在了唇角。明知不該生氣,可她還是生氣了。當她清楚地感覺到自己內心的醋意翻湧,一個駭人的事實也終於躍入腦海,原來,她竟是真的在意的……
看出她的意圖,半月彎倒也不驚,只淡淡地回頭,瞅了英蓮一眼,補充道:「娘娘身子虛,棲梧殿內濕氣太重,英蓮妹妹先去太醫院取些除濕的草藥回來,一會兒我教你如何用。」
「誰擋你的路?」
君卿夜微微一笑,本想解釋一下風贏的重要性,但又恐孩子聽不懂,便也沒有再解釋,只道:「宮人太監都可以,風將軍很忙,以後這種小事都不可以麻煩風將軍懂不懂?」
俞婧婉只是笑,梓桐的能耐她也是知道的,有此女助她,相信皇上也不會讓她等太長的時間。
「我要做的事,於你是閑事一樁?呵呵,沙迷蝶,你當我的眼睛是瞎了?在梅山皇上親自背你下山,前幾日,他又如此重視你的傷勢,難道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覺?」一說起這個,俞婧婉便有些生氣,瞧著半月彎的眼神,也變得不太和善。
「若不是怕你誤事,本王根本不會來見你。」君卿歡臉色不變,但言語之中多有不快。
「不是我不想做好,而是有人在前面擋路,我便是有心,也難成大事。」話到這裏,俞婧婉怒意又起,一想到君卿夜望著半月彎的眼神,她便覺有一股子無名火從心頭燒起。
「娘娘喚奴婢前來,所為何事?」
她竟真的討厭他,可那晚,她又那般柔情似水。或者,他更應該相信她的目的並不純潔,否則,沒有人會願意接近一個自己厭惡至極的人。
只因整個錦宮之中,位及妃者,還能備受榮寵的人,除了她再無第二個。
「有話便說,本王該回去了。」不著痕迹地拂落她的手,他淡淡蹙起的眉,泄露了他太多的心思。
「膽子不小,自己送上門來,還敢對朕說這樣的話?」他挑眉,臉上並無怒色,似乎更多的只是玩味之意。
「……」
一個不說,兩個還是不說,俞婧婉越發好奇起來,「什麼都瞞著我,還想我怎麼跟你們合作?」
她是想留下的,可她更明白時機還不到。假若她不能超越萱妃,那她便不能留宿於此,便是當初養病時,她也只是住在偏殿之中。正殿之內,除非能得到他的心,否則,她決不敢任意妄為。
「哇嗚……」
他的唇帶著幾分冬夜的清冷,涼涼的,動作絕對算不上溫柔,甚至於有幾分粗野,但她卻只能強壓住心內的恐懼,僵硬著一動不動地任他侵犯著。
很害怕,怕自己下一秒會一掌拍飛他,可她還是用了全部的力量在忍耐著,他的吻一點點在深入,變得溫柔,變得痴纏,可她的身子卻如那梅山下的石塊一樣僵硬著,甚至於連她的唇也是僵硬的。
俞婧婉聽得醋意大發,卻只能咬牙忍下,配合著道:「皇上說得是,不過,現在沙醫女在太子宮那邊,皇上可就吃不著美味的七寶五味粥了。」
壓下心頭驚訝,她扭頭奇怪地問他:「皇上要調她回鸞鳳殿嗎?為何?」
「小白?」
她重重地點頭,原本清明的雙眸中浮現一抹堅定之色,淚意漸濃,她幽幽地道:「也許皇上不信,其實奴婢也不相信,但奴婢還是來了,而且,等了很久。」她用了一個等字,雖然她等的其實是另一個人,但她還是對他用了這個字,此時此刻,她已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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