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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窮碧落

作者:姒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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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深宮篇 第七章 亂起

第一部 深宮篇

第七章 亂起

「譙化風驊,止郡趙定犁足堪大任,只是烏州知州阮昌梧為人少才而好權,恐會幹涉。」
媯語朝聞君祥看了一眼,忍下一口氣,「此事暫且記著。太傅,你舊一直統掌軍政,現今如此情勢,好歹也薦個大將出來。」
「臣以為,南王手中所恃唯重十萬水軍,其餘五萬才是步兵。不妨先拉開戰局,引水戰為陸點戰……」
「好了,都去睡。我也累了,點著燈難受。」
按理府地藩王有權處置其署下官吏,但柳昌之其人頗有清名,更何況,當初上任之際為的就是特別的考慮。南王若真無二心,小心擔待還來不及。明知故犯,南王定是打算動了。
「皇上,滇雲府自身麻煩也不少。鎮守西疆十數年,但其地卻一直苗蠻為患。且原州接其北,將軍尚季廷才雖平平,但以謹慎著稱。西王要動,恐怕不能不顧及。」聞君祥此番倒是傾其所知,且舉薦不避仇了。這尚季廷為人嚴正,與聞家向是不屑往來,令聞君祥頗為忌憚。當時調其出都戍守原州,一則固是防著西王,另一面也是削除一個眼中釘。如今由聞君祥提出此人來,倒也難得。可見南王一舉是真正威脅到他了。
「回皇上,幾年來四海昇平,前年又除了海禁,通商關稅收支較豐,國庫充盈。雖陳洛二州蝗災,但還不損庫存。供給全無問題。」
媯語細看一遍,交於項平。「南王私自扣押朝廷的人,其心已昭,想必已有準備。各位有何良策么?」
「不妥。」項平自入殿後一直不曾吭聲,此時卻直言反對。孫聞二人也是一愣。
「是」值事太監知雲馬上領命而去。
次日朝堂,紫宸殿上流露一股喜氣。女皇終於准了摺子了。百官議論紛紛,及笄大禮呢。先皇還未即位時的那次,也是盛極天都了。儀鑾從未央宮直鋪東昶寺,滿街的花瓣、糖果。那排場,除了后一次的出閣,可謂是冠絕一代了。這次,不知又將是怎樣的華奢。
「是。」內監長光應了聲,退出煦春殿。
孫業環在榻上一聞此事,驚地勉力坐起,一陣咳嗽。「快……上奏女皇,這軍機大事還得要聞君祥父子共論,咳咳咳……」
承建五年,陳州、洛州相繼發生蝗災,夏江汛期,沿岸多有澇災。而天都近來https://m.hetubook.com.com也是多日淫雨。災情上報,各部依情撥下賑災款項,雖說風不調雨不順,但總算還在控制範圍內。
「這樣的人為何還用在這種地方?」媯語聞言臉色一沉,鳳目掃過冷汗涔涔的聞諳,「是誰委的任?薦的舉?」
孫預一聽父親之言,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立刻遞了牌子進宮,入得安元殿,卻見聞君祥、聞諳、項平俱已在了。孫預遞上奏本,也與各人招呼了下。
「臣領旨。」這是自聖祖后,大臣第一次直接受命于女皇。但所有人都知道,事關社稷,女皇此令一出,天下是無人有這個膽子再敢說個不字了。
第二日清晨,媯語被蓮兒輕聲喚醒:「皇上,喜雨有事要奏。」
孫預迅速整出一套方案,利落又妥當,于細微處竟是安排周全。媯語與項平不禁都深深看他一眼。
正好笑間,陡然地上一震。媯語秀眉一斂,地震?百官更是驚得失了顏色,紛紛抬頭望向大殿外某處,靜待後續,連孫預也是凝神細聽。但似乎只是那麼一震,再無其它動靜。
「不出下月。」
果然,喜雨一臉凝重,「皇上,南王齊冕彈劾長泉監察御使柳昌之,貪贓受賄,蒙弊上聽,已將其削職打入大牢。」
「先棄平州?」聞諳脫口驚呼。
「皇上,前年調任的平州將軍素與統軍金相和有隙,但卻與折衡都尉沙宇交厚,而此人曾是南王家臣,與南王世子齊雷恆頗有交情。」
媯語轉向聞君祥,「太傅以為呢?」
「臣在。」刑部尚書秦商聞喚立時出列。
不多時,兵部尚書朱瀚汶、戶部尚書項焦炎都到了。南王押下柳昌之一事已震動朝野,朱瀚汶在來時途中便有計較。於是,行了禮,便直接稟明,毫不脫泥帶水。
此番起事之端必是已故王妃儀鶥。當年先皇初即位便是忌憚這一個甥女才將其遠遠封在長泉府,不想如今南王仍是起事,打的是正牌皇室宗親。雖說王妃憶薨,可還留下一女,後果堪慮啊。那聞君祥便是為著自己的後路也當與孫家傾力合作。
「下個月?」媯語掃了一眼陰霾的天色,「他已準備就緒,可朝中大臣卻成天只知說什麼大禮,心思都花在這個上了!」
媯語向孫預點和圖書了點頭。孫預馬上起身領旨。「臣立刻去辦。……還有一事,皇上,西王蔣晰素來其志不小,此行或恐是有意試探 。若南王功成,與朝廷拉開戰局,他不定會坐收漁翁之利,待得兩敗俱傷,他便乘虛而入。」
「阮風?」媯語與淡淡與項平對視一眼,各自不露機鋒。
「滇雲府之事雖可暫時穩住,但若南王長驅直入,加上北防也不甚安穩,形勢還是兇險。南王起事就這一兩個月,除平州、湘州操持水軍,其它皆是步兵,一旦開戰,便須有個計量。」此語一出,幾個人都是一怔,媯語擺擺手,「速傳兵部尚書、戶部尚書來見。」
媯語盯了他一眼,終於,還是揮了下手,「你去議吧。上了便准就是。」心底暗嘆一聲,辦就辦吧。他們折騰,到時誤國的罪名卻是她來受。君王有時也是個背黑鍋的。
「這也是臣下一番心意。」項平看了看媯語,「皇上,臣以為這大禮還是要辦的。天家禮儀自不可因他事而廢。」
南王,終於等不及了么?
「唔。」媯語示意項平,「項平,這兩郡郡守是否可行?」
此驚更是非同小可。器山歷來是王朝的象徵,歧山崩塌,其意不言而明。莫非上天示警,天道將亡么?一兩個大臣甚至已開始跪地哭禱。
而與此同時,媯語也將她的人通過項平一個個安插入各部院。巫弋在青雲衣伏法后,繼任「巫策天」正卿,成為碧落國的主祭司。一切都有條不紊地展開,與她所預估的一樣。
臨危不亂,以大局為重,好個項平!孫預仔細朝他看了眼。於是也出列,「請皇上賜罪。」眾臣一被提醒,也都紛紛向女皇請罪。
媯語淡淡一笑,「就照攝政王的意思定吧。項焦炎,糧餉一事可有數?」
侍衛一愣,立時回神押住他,那小太監彷彿此時才回過神似的,殺豬似的大叫起來「皇上饒命……皇上,皇上,小春子再不敢了……皇上……」看著哭號的小太監,媯語心中一窒,隨即又放下。此刻情勢,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器山崩塌何等大事,再加上南王就快起兵,此時若不嚴威以壓,朝局必定大亂,也只有犧牲你一條命了。
孫預沉吟著,「長泉府西接滇雲府,東接平州,南王必定已打通了滇雲西王和圖書這一關節,但平州應是已有準備。」
秦商查案有了方向,線索也就跟著來了,再加上項平暗中安排,器山崩塌事件已有眉目。人犯在逃,各街巷都張貼了告示,懸賞捉拿要犯。民心由是安定,百姓也都紛紛協助官府拿人。
朝政在兩家各有心機的安排下倒也平安無事。順順利利地下來,也發生了幾件不大不小的事。首先是承建三年,孫業環因病上遞辭呈,攝政王位由孫預接任,孫頤也出任吏部右侍郎,孫須升任兵部員外郎。同時聞家也是聲勢如日中天,聞誠封護北將軍,戍守瀛州。聞諳任吏部左侍郎。又二年,聞家大小姐聞詞出閣,嫁與翰林學士王庚啟之子王熙。至此,聞家已攏絡了許多朝中權貴。
「如此,應即授平州臨事專閫之權。」孫預立即跟上。
階下群臣被訓得一時難以抬頭,雖說茲事體大,但總也有失大臣風度。其中項平是最清醒的。他跨出一步,「臣駑鈍不明,妄語逆言,君前之儀,請皇上恕罪。」
「好,接下來戰船弓弩的添置你們就下去自行商議吧。」媯語示意讓他們跪安,但卻叫住了孫預。
「唉……也只能這麼想了。支應喜雨一聲,就說儀式比照先皇及笄時的用度,份上減他一層……我這個身份是不宜逾制的。至於主辦人……就那兩人吧。」要使用權力,就得付出相應的責任,沒得怨言。
一聽此言,孫預,秦商,項平三人俱是心中一動。好個人為!路子是定要往這上走了。
朱瀚汶看了女皇一眼,補充了一句「烏州譙化郡,湘州止郡是重中之重,萬不可失,佯敗之勢若在此剎不住腳,恐有後患。」
聞君祥咽了咽口水,「臣以為湘州止郡的水軍都尉阮風堪當大任。」
「撤。翰林編修秦離,為人很有才具,可領烏州。穎陽郡郡守沈嵐,曾為平州抗倭大將軍沈翊揚的舊屬,熟習水戰,可協湘州統軍華敏同領湘州水軍。調阮風領平州水軍。」
這日,媯語在宮中暗召項平,因為南邊有信了。
回到寢宮,媯語疲累已極。蓮兒忙伺候更衣梳洗。直至華服褪去,媯語才呼出一口氣。幸好,明日可以不必上朝。看了看蓮兒與內臣知雲、喜雨、長光,俱是顯出疲態。
聞君祥在旁瞪了眼兒子,「朱尚書www.hetubook.com.com議法臣以為可行。先保有實力,引水軍陸戰,南王必不嫻熟,到時一舉擊破並非難事。」
「皇上……」喜雨想說不要緊,卻被媯語止住。
東昶寺及笄禮畢,女皇又在太常寺設宴,文武百官紛紛獻上賀禮,再加上各州縣呈的賀禮,一時間禮單堆積如山,珍寶奇玩不計其數。同時,女皇又在天都四大街賜群宴,讓天下百姓同樂。
如此一來,及笄大禮是不盛辦也不行了。媯語皺眉,侍女蓮兒奉上參茶,見狀,不由輕問:「皇上還在為炸塌器山的惡徒心煩么?」
媯語暗吁一口氣,才想說話,卻見一個上太監狂奔入殿,滿臉驚色,口中大呼:「不好了,不好了,器山崩了,器山崩了一角……」
「皇上,現我朝水軍惟平州與湘州二部堪用,其餘皆不足成勢。平州水軍五萬,湘州三萬,而南王這五年來招兵買馬,勤習水軍,擁兵十五萬,恐怕不足抵擋。」
「諸位卿家,何必驚慌。」媯語復又坐下,語調冷靜異常。「此月連日霖潦,雨水沖涮,土石鬆動,致山體滑坡,純屬正常。再者,山勢滑坡是為哪面?山南多山民居住,樹木多有砍伐,山石本就不固,如今有此一傾也不無可能。爾等俱為棟樑之臣,是碧落之肱股,豈可不問緣由,妄下論斷?」
媯語一個警醒,「馬上叫進來。」一邊吩咐,一邊已讓蓮兒更衣梳洗,直覺是出事了。
「他倒是會瞅時機,想借天時地利?」
媯語將手中折本一扔,「他還能生出什麼亂子?我愁的是大禮。禮部侍郎沈召延,太常寺卿向素懷,此二人都是窮奢極欲之輩,講排場,講奢華……看看摺子上提的,一個儀式就預算五十萬兩,如此鋪張浪費!可我卻不得不用他們。」
「臣也如此以為。平州素訓水軍五萬,本是提防倭寇,從無閑置,今日正好與南王對上,也可抵他一抵。」
「是……是臣,」聞諳聲音略抖地跪下,忙磕頭請罪,「臣有罪,……一時察人不明……」
凄厲地呼聲漸行漸遠,孫預留神女皇的面色,心中暗道一聲好。平靜如常,又鋒芒頓顯,怒中不失冷靜。
「都去休息吧。喜雨,你把摺子先擱著。明日再處理。都是些賀表,沒什麼要緊的。」
幾人對視一眼,躬了下身,也和_圖_書便退下了。
其實先皇與南王妃之間還有一段嫌怨在裡邊,當時俱是年輕貌美,免不了情海生波。這一層,孫業環知曉,卻是不便說的。
「來人哪!」媯語冷然站起身,利眼掃過,朝堂上頓時一靜。她縴手一指那個小太監,「將這個目無君長,大肆喧嘩,擾亂朝堂的賊人拉下去杖斃。」
蓮兒將茶碗在旁擱下,柔聲安慰:「皇上這樣也是為了天下安定呀。若這五十萬兩能讓天下百姓安心,那也算是值了。」
「是要準備了。沈復可說清幾時起事?」
媯語看著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申訴建議著,興趣缺缺,從未有過的無聊興起,她懶懶地一眼眼細看每一個官員,發現孫預同樣也是一旁納涼的姿態,不參与,也不顯露自己的不感興趣。
媯語平和地擺了擺手,「一驚之下,有所失儀,也是在所難免。眾卿都起來吧。不過此事不可怠慢,秦商。」
「皇上佔了人和。」項平持平的聲音沒有變化。
「那依卿之見,有何良策?」
「攝政王怎麼看?」
「動手了?」媯語雙目一沉,嘴角卻微微一勾,「來得好。長光,你密傳信給項平。南王動了,那個逃犯也該抓住了。」
項平補充道:「阮風曾任平州水軍都尉,資歷頗深。治軍嚴明,才能出眾。曾率平州水軍擊退倭寇十余次。先皇坤元十年轉調湘州止郡訓練『成泯湖』水軍。」
至八月初一,女皇及笄大禮在即,朝廷內外無不費盡心思想讓女皇開心,但提了一兩個建議上去,卻都以用度過奢退了回來。
宴罷又點了幾齣戲,民間兩處,而百官則在宮中匯綺園設台,熱鬧至深夜才罷。
「此事就交與你仔細查明。若有受難百姓,恤其家屬。若乃人為……此人居心險惡,定當重判。」媯語話至後來已帶冷意。
九月初八,女皇及笄盛典。從紫宸殿至東昶寺,十里紅毯鋪就。天都民眾萬人空巷,十幾萬由他各州縣趕來的商賈百姓也都集於路旁,俱為一睹盛況。二十多年前的繁麗富貴重顯,漫天花語,炫爛令人迷醉。女皇鑾駕緩行在紅氈大道之上,輦宮女侍者千人,華衫飄飛,金翠耀目,羅綺飄香,個個爭似神仙中人。道旁侍衛挺楫護衛,以防民情激動,生出變亂。也確實是群情歡躍,三呼萬歲,喊聲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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