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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和她

作者:她與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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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春華(七)

第20章 春華(七)

說著,認認真真地打量了她一翻,「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吃驚,天下好看的女子我見過不少,可生得你這樣的,還真是第一次見。原來你是岑公子的妹妹啊,難怪不得呢。」
「奴不敢。」
趙謙一聽到這個聲音,差點沒跳起來。
「不許走。」
趙謙好不容易拉住馬頭,急道:「你可別給我添亂了行不行。」
今日正是二月初洛陽城的鬥草會,葯香滿城,銅駝御道上人來人往。
「成勒。」
趙謙忙道「你還敢說,別說我沒提醒你啊,這話你可千萬別再在張退寒面前說了。」
趙謙抿著嘴,鬆開韁繩無奈地讓到一旁。
席銀舉起帶著鐐銬的手,交疊于胸前,彎腰以額相觸,朝張平宣行了一禮。
「你少管。」
席銀隱約覺得她的語氣有些微妙,忙道:
她拿捏了一下言辭,尋了八個適當字兒。
「是。」
「平宣……」
她說著,看了看她手臂上的傷口,猛地提聲,劈頭蓋臉地衝著趙謙道:「你還是人嗎?她可是個姑娘家!把人傷成這樣!」
「你添什麼亂,上回那個岑照就算了,半死的人,你哥不計較,我也就不說什麼。今日我這是職責在身,押送人犯回內禁軍營,不日就要提解洛陽獄,你胡來不得。」
席銀續道:「還請張姑娘不要為難趙公子。奴是……」
張平宣回看席銀,放柔了聲音道:
他說著抬起頭,吸了吸鼻子:「只不過你也聽到了,她仰慕的是你兄長。什麼青廬餘一賢,長得倒是……倒www.hetubook.com.com是清俊。」
「為何。」
趙謙伸出手來,「正好。」
「什麼大事?我問你我哥讓你把她帶到什麼地方去。」
張平宣不以為然,徑直走到他面前,抬頭道:「我哥要幹什麼,他那些葯是我偷拿的,拿去給那人救命用的,跟這個姑娘有什麼關係?他這又是要處置人了嗎?」
她說到此處,又有些戒備疑惑,轉而打量起她來。
說著他抬起頭來續道:「你還記得,你那日為了要一身體面乾淨的衣服,把他惹惱的事吧。」
「兄長是個潔凈的人,奴也仰慕他。」
她自己這樣說,張平宣也沒了話。。
隨即便反應了過來「哦……岑照嗎?」
「兄長從未出過青廬,姑娘怎會認識他。」
說到這會兒,銅駝道上已有好事者駐足張望。
「你說啊?」
趙謙惱火,但又著實不敢對她發作,氣得徑直翻了個白眼。
張平宣抬起頭,看向馬背上席銀,一下子認出了她就是自己去清談居里找葯時遇見的那個女子,又見她手腳皆被鐐銬束縛,忙伸開手臂攔住趙謙的去路。
不過,即便他是這樣一個啖肉飲血的人,他對席銀從來沒有起過一絲肉|欲,哪怕二人衣衫不整,皮肉相挨時,他也就如同一副無靈的骨架,靜靜地坐著。
「嗯……」
甚至直接斥過她,不准她在他的面前發|浪,於是在他身邊呆得久了,她竟也開始收縮起少女心中那些,存在陰陽之間,濕漉漉的妄念來。
「沒事hetubook.com.com了,你放心,我這去找我大哥,定不讓他傷你。」
席銀在人聲之中垂著頭,面色羞紅。
趙謙咬著一根甜草根兒,抬頭見她不自在,便出聲寬她道:「你不用想那麼多,這洛陽城裡啊,每一日都有人從雲端上掉下來,掉到豬圈馬廄里。也有人像張退寒那樣,從亂葬崗里爬出來,一夜之間位至『九命』。」
依稀自己當時說了相似的話,說兄長是「皎皎君子。」而張鐸卻怒不可遏,甚至斥她說:「你身為下賤,卻又心慕高潔。」
「趙謙!」
「他是我哥哥。」
「什麼委屈。」
「真的,不然今兒又會被張平宣斥得沒臉。」
「我都跟你說了很多次了,我和張退寒不一樣,我不打女人!」
趙謙忙道:「走走走,去了洛陽獄我就讓人給你摘了。」
「是啊。」
「你們眼裡誰都是人犯?她一個姑娘家,生得這麼柔弱怎麼可能是人犯?再說,如果她是人犯,大哥把他放在清談居里做什麼?」
席銀抬手掩笑,鐐銬伶仃作響,她臉一紅,忙又縮回了手。
說至此處,面容也明朗起來,「你放心吧,他如今在青廬養傷,等傷再好些,就要啟程去東郡,他還跟我說,若我能見到他的妹妹,幫他帶一句『勿挂念。』今日巧,還真讓我遇見你了。」
「這……」
「住了多久呢。」
說完,狠狠地看了趙謙一眼,「把人青廬的公子打成那樣……」
趙謙抓了抓腦袋,「既然要帶你去洛陽獄見識,那你https://www.hetubook•com.com就得有個逃犯的模樣。」
席銀搖了搖頭:「多謝姑娘,奴……也有一件事想問姑娘。」
她這麼一說,席銀倒是回想起了矮梅樹下的那一幕。
說完,又看了席銀一眼:「我走了。」
「閉嘴,讓開!。」
「你問。」
想得是些春|水流膩的事,猛然被打斷了多少有些窘迫。
「多虧清談居里,你幫我翻出來的那些傷葯,真是有奇效,這會兒人醒來了,熱也見退……」
「是。」
席銀突然接了趙謙的話。
她聲中帶著一絲嘆意。
趙謙搖了搖頭:「從前陳孝就是個極潔極凈的人。結果被他殺了,」
「回神啊姑娘。」
趙謙頭都要炸了。趕忙搖手:「不是我傷的,不是,我說張平宣,你什麼時候見我為難女人,是你哥………也不對,也不是你哥……」

抬頭又剜了趙謙一眼。「不準再動刑。」
「十年前,我在洛陽樂律里,兄長……在穎川。」
「是我自己不留意,被雪龍沙咬傷的。」
說完,紮緊了席銀手臂上絹帕,對趙謙道:「這樣只能將就一下,她這咬傷深,還得找大夫來治。」
喝尋常的茶,熏香也只燒沉香。
那個複雜神情,包藏著不甘,憤怒,憐憫種種混亂的情緒。但用意用情都實在深沉,以至於席銀至今都還能回憶起來。
「求仁得仁,罪有應得。」
「在他的官署。怎麼,你之前不是不信他嗎?」
趙謙實在為難,求救似地看向席銀,壓低聲音道:「我說不過她m.hetubook.com•com,你……說……句話。」
「你喜歡張姑娘?」
「你……和你哥哥一直都住在北邙山中嗎?」
「姑娘請問。」
「十年。」
席銀按了按包紮處,低頭道:「多謝姑娘。也請姑娘替奴給兄長代一句勿掛。」
張鐸這個人的飲食起居,和清談居中陳設一樣,十分很簡單。
「好,一定。」
「張姑娘,多謝您照顧兄長,您的大恩,奴一生不敢忘。」
此話一出,張平宣的肩膀一下子鬆了下來。
趙謙目送張平宣離開,這才扯馬頭前行。
城中百姓見中領軍的大將軍親自押送人犯,且是自己甩腿兒,讓人犯坐馬,不由議論紛紛。
張平宣見她如此,忙道:「你別這樣說。我也是……」
「你是她妹妹啊。」
趙謙面色不快,頂回一句:「還用你說,趕緊回。我辦正經事。」
平日過午不食。從來不吃果子,不吃糕點,但一日兩餐,皆是無肉不歡。
趙謙只當她在自己面前局促,笑道:「我又不是張退寒,你別這麼害怕,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咱們路上慢慢說。不過……先得讓你受點委屈。」
張平宣愣了愣,「誰?」
江凌道:「奴收著。」
「欸。」
說完他轉身走向江凌:「上回我落在西館的鐐銬張退寒擱哪兒你曉得嗎?」
席銀輕聲問了一句,趙謙笑著搖了搖頭:「你都看出來了。」
話及此處,她耳根有些發燙,不由伸手去按了按,不再出聲。
「無論如何,今日我要謝你。」
「我那日取葯走得急,也沒來得及問你,怎麼你那hetubook•com•com麼關心岑照。」
席銀聞言,忙道:「他還好嗎?」
「把人放了。」
「你趕緊回去找你哥哥。」
話剛說完,前面忽然傳來一個伶俐的聲音。
「你別替他們開脫,我知道,他們幹得那些傷天害理的事。」
「不是,你哥有你哥的大事。」
「哦……這樣。」
「那個商山有四皓,青廬餘一賢嘛,我……仰慕一賢公子很多年了。」
「等等,梅辛林呢。」
「從來不與女子接觸。」
馬受驚揚前蹄,險些把席銀顛下來,趙謙原本想上前,此時只得退回來去拉馬,一時手忙腳亂,沒好氣地道:
「……好好好……」
「嗯?」
她面色悵然,不再續問。
「我……你大哥的事,我都不全清楚,你給我條路讓我升天吧,少過問。」
張平宣卻全然不知,一門心思地應付這個不是那麼好答的問題。
席銀在心中默復了一遍此話,隨即朝清談居中望了一眼。
張平宣從袖中取出的一方絹怕,替她包紮手臂上尚在滲血的傷口,面色有一些猶豫,半晌,方低聲道:「我有一件事想問問你。」
張平宣手指一顫:「那十年前呢。」
說完,又掃了趙謙一眼。
趙謙見她陷於沉思之中不說話,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一路上耷拉著頭,也不似之前那般話多。
「是啊。」
趙謙忙附和上去,「對對對,是雪龍沙咬的。」
趙謙牽著馬,席銀帶著鐐銬坐在馬上。
十幾日的回憶如浮光掠影。
這一問,連趙謙的目光都掃了回來。
「那你帶著她,跟我一道問我大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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