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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妃天下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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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浪淘沙 第十章 紅顏一怒

第二卷 浪淘沙

第十章 紅顏一怒

小釵和墜子本是想要看看瑟瑟對夜無煙的反應,卻不想她忽然沉默下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頓時都有些不知所措。恰在此時,雲輕狂掀簾走了進來。
瑟瑟射出的這一箭,徹底震驚了圍觀的草原子民。北魯國子民本就是慣於騎射的民族,可是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能做到這一點。如若她們知曉江瑟瑟是暗器千千的纖纖公子,他們或許就不會如此驚訝了。銀針一般的暗器,甚至是一朵飛花、一片葉子,纖纖公子都能精準地射出,更何況是弓箭!射箭,對她而言,不過是雕蟲小技。
那個伊族長又拉著伊盈香到夜無煙面前三拜九叩地賠禮,不過卻被夜無煙的侍衛以傷勢很重的理由拒了回去。伊盈香早已哭成了淚人,一步一回頭地隨了老父離去。
瑟瑟緩步走到一個侍衛面前,輕聲道:「我想見你家王爺,煩請代我稟告一聲。」
聖潔、清冷、高貴的祭司,確實是配得上雪蓮這樣的花,只是,方才親吻夜無煙的伊冷雪要用什麼花來形容呢?牡丹?海棠?瑟瑟想不出一種適合的花來。
在眾人驚異的目光里,瑟瑟放下弓箭,冷冷說道:「今日暫饒你一命,如若再犯,必不輕饒。」
她倒是沒想到,伊冷雪還會離開,她不該陪在受傷的夜無煙身畔嗎?不過,畢竟是祭司,總是有所顧忌的,一整夜待在男子房中,總是不好的。
瑟瑟走得太快,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瑟瑟這才警覺自己有些不對勁。她駐足凝立,抬首仰望夜空。
瑟瑟抬眸,很訝異她們對夜無煙這麼關心。
「不了,我也沒什麼事!」瑟瑟淡笑著說道,她不明白伊冷雪何以要留她,難道被她瞧見,她不感到尷尬嗎?
這間帳篷里沒有屏風,瑟瑟的視線從燭焰上流轉而過,便望到了那張大床上。那是一張紅木雕琢的大床,秋香色帳幔低垂著,卻並沒有嚴嚴實實地合住,而是半開半掩,是以瑟瑟便瞧見了大床上那繾綣的一幕。
小釵和墜子扶著瑟瑟來到她的帳篷,這帳篷不算大,小而精緻,裏面擺設齊全。很顯然可汗對她還不錯,可汗和閼氏知曉她是風暖的意中人,倒是沒對她表示什麼不滿,但也沒表示什麼喜歡。這令瑟瑟心中輕鬆了些,因為不管不滿,還是喜歡,都會令她很尷尬,因為她和風暖,實在不是那種關係。
他此刻斜倚在床榻上,狀似慵懶,眼中神色卻極清明。看到瑟瑟,他似是有些驚異,修長的眉挑了挑。鳳眸微眯,眸中墨靄似乎深了一層,目光灼灼地從瑟瑟臉上逡巡,似要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
人家一對有情人久別重逢,或許有好些話要說,她還是識趣些吧。
瑟瑟笑了笑,道:「我知道了。」小釵和墜子是真心關心她,她心裏很感動。
那些人聞言,怏怏地放下了弓。他們差點兒忘了,這個女子是二皇子的意中人。這下,可如何是好?
那侍衛奇怪地看了瑟瑟一眼,沉聲道:「方才狂醫吩咐的,難道不是嗎?」話未落,瑟瑟已轉首快步向她的帳篷走去。
仰望夜空,感覺猶如置身深邃的湖底,洗盡心中的不快和隱忍。遙望明月,感覺明月和人是那樣接近。
「璿王對江姑娘,倒是一番情深啊,竟然會為了江姑娘不顧自身性命去擋箭。真是令人感動啊!」墜子眼角掃了一眼瑟瑟,淡淡說道。
人都說賞月需在水上,和*圖*書要有酒,有曲。可是瑟瑟覺得,那不過是附庸風雅。真正賞月的人,無須詩,無須酒,也無須曲,只需仰頭望月,讓那一份清涼明亮,穿過滾滾紅塵,照透自己的一腔心事。
瑟瑟在夜色之中凝立了很久,清冷的月色下,無邊墨草浩浩蕩蕩地起伏著,而她的心,卻一點點沉靜下來。偶然抬眸,看到一襲白影從夜無煙的帳篷中出來,向前方的天佑院走去。夜風灌滿了那件白色長袍,在夜色中,翩然曼舞,就好似一朵會走動的雪蓮。
瑟瑟顰眉苦笑,其實,她並不需要別人的欽佩。她雖然才華很高,卻不輕易在人前炫耀,今日的狀況,實在是未曾料到的。
只是,她不懂,為何,他還要救她?此時,她很想走過去問一問他,但是看到天佑院的女子還不曾走盡,看到伊冷雪正靜立在夜無煙面前,她便止住了腳步。
「璿王的傷勢如何了?」墜子和小釵齊齊問道。
雲輕狂知曉夜無煙痴等了伊冷雪四年,知曉夜無煙對伊冷雪的情意,如今人家重逢,他卻將她騙了進去。他這麼做,毫無疑問,是故意要她去破壞夜無煙和伊冷雪的繾綣。
一場風波化于無形,伊哈族的族長派人扶了伊盈香離去,離開前,他大步走到瑟瑟面前,高聲道:「小女生性嬌縱,任性妄為,得罪姑娘之處,我代她向姑娘賠罪了。謝過姑娘不殺之恩,姑娘心胸寬闊,實實令人敬服。我定會管束小女,令她今後再不做傷害姑娘之事。」言罷,向瑟瑟深深施了一禮,眸中皆是敬服。
他不僅不了解她,也不了解夜無煙。
伊冷雪快步走到他身側,伸手扶住了他,柔聲道:「你莫要亂動。」聽慣了伊冷雪清冷孤傲的聲音,此刻聽她如此柔情綿綿地說話,瑟瑟只覺得有些不適應。
這一瞬間,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瑟瑟回首,見這個絕代佳人正緩步向她走來,依舊是方才跳祭神舞時那襲白衫,昏黃的燭火下,看上去好似籠了一層淡淡的嬌黃。還是那張清冷的嬌顏,只是因了情愛的滋潤,那張臉看上去格外嬌媚,美目中水霧氤氳,粉腮上片片羞紅,唇色比肩上所披的紅綾還要艷麗。
夜無煙似乎也注意到了瑟瑟這邊的狀況,抬眸向她望來,那張俊美的臉,在月色籠罩下,俊美如玉。明明是受了很重的傷,可是卻不見他有絲毫動容,似乎這樣的傷勢,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家常便飯,不足道也。如若是別的人,被一箭射在背部臨近后心的地方,只怕不疼得昏過去,也會嚇昏過去的。
有人聽到伊盈香的話,望向夜無煙,卻見他依舊淡淡坐在那裡,似乎對周圍的事情不聞不問。
帳篷內靜悄悄的,充斥著淡淡的青草藥香,沒有一個侍女,瑟瑟覺得很奇怪。她向前邁了兩步,便忽然好似被雷擊一般釘在了當場。
如果,如果有如果就好了。可是,沒有如果,此時她已經站在了這裏,明明白白地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觀者的心開始慢慢放鬆下來,伊冷雪比伊盈香要高,此時,她擋在伊盈香前面,這一箭過去,只能傷到伊冷雪,傷不到伊盈香。伊冷雪畢竟是草原上的祭司,何況,看樣子這個璿王也喜歡祭司,是以這個女子大約是有所顧慮了吧。
他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
風暖強行拿開瑟瑟的手,藉著淡淡m.hetubook•com•com的月光和搖曳的火光,只見她玉手上滿是血色。風暖的眸光乍然一縮,眼底全是痛色。
夜無煙似乎是半倚在床榻上,伊冷雪是半坐在床榻上,此時兩人相距甚近,伊冷雪的櫻唇正印在夜無煙的薄唇上。從瑟瑟的角度,只能看到伊冷雪的側臉和一頭披散的墨發。她緊緊摟著夜無煙的脖頸,而夜無煙的手臂環抱在她的纖腰間。深絳色寬袍和純白色衣衫相互襯托著,在燭火下是那樣分明,卻又是那麼和諧。
夜空晴朗無雲,天是寂寥的深藍,月是皎潔的玉白,仰首看去,連月中的桂樹和玉兔都清晰可辨。瑟瑟拎起裙角,穿過齊膝的綠草,向右首第二個帳篷走去。
「雖然我傷了煙哥哥,但是,你若是傷了我姐姐,煙哥哥是不會饒你的,全北魯國的子民也是不會饒你的。」伊盈香的聲音從伊冷雪背後悠悠傳來,隱隱帶著一絲得意。
「啊!啊!……」伊盈香忽然發出一連串的尖叫,如同泥濘一般癱倒在地上。此刻,只有她自己知曉自己心中的驚恐。
就這麼一躑躅,夜無煙已經察覺到了。他緩緩推開偎在懷裡的伊冷雪,便看到了站在帳門前的瑟瑟,瑟瑟便也清楚地看到了夜無煙。
小釵為瑟瑟包紮好傷口,輕笑著說道:「下次可不要妄動內力了,這已經是第二次裂開了。若沒有狂醫的傷葯,你這傷口就難愈合了。」
如果可以,她寧願自己沒有看到這一幕。
她的話,令凝重的氣氛更加緊張起來。瑟瑟冷冷勾唇,就算夜無煙不饒她,今日,她也勢必要射這一箭,伊盈香真是太猖狂了。
不是說伊冷雪已經走了嗎?不是說,夜無煙在等著她嗎?為何,等著她的是這樣一幕?
夜無煙淡淡挑眉,眸光犀利地凝視著瑟瑟,冷聲問道:「本王並未要你的感謝,是你自己要謝本王的,請問,你要如何謝?」
一向清冷的墜子淡笑著說道:「江姑娘今日真是威風極了,先是彈奏《國風》,如今又射了那一箭,真真是令墜子佩服得很。」
原來,清冷的祭司也有這麼動容的一面。看來,情之一物,果然是比神佛的誘惑要大得多。只是,瑟瑟不明白,既是深愛,為何要做清心寡欲的祭司?
瑟瑟是無論如何也不懂他了,既然對她如此冷情,方才何以還要救她呢?如若是之前,她還是他的側妃,與他璿王的顏面而言,是絕不會令她受傷的。可是,如今,她不再是他的側妃,他們之間再沒有關係,他何以還要救她?而且,還是不顧自身性命地救她。
可是,那支羽箭卻堪堪擦過伊冷雪的頭頂,向前飛去,眾人的心微微一松,可是又馬上一緊。因為那羽箭越過伊冷雪的頭頂后,並未向遠處飛射,而是向後面的伊盈香的面門飛墜。
是以,雲輕狂若是抱著這般心思,只能是白費心機,事情絕不會如他之意。
小釵和墜子過來扶瑟瑟,風暖深黑的鷹眸凝注著瑟瑟蒼白的臉,沉聲道:「好好養傷!」遂不舍地放開她的手。
她重新將彎曲的箭搭在弦上,勾唇冷笑,瞄準,鬆手。
她不願此時進帳,遂轉身朝著月色下的草海走去,在一處濃密的草地里,瑟瑟枕臂躺在了那裡。柔柔的草葉輕撫著她的臉頰,痒痒的感覺,很是愜意。
風暖忽然高聲喝道:「你們還是草原上的兒女嗎?話已說出,生死自在天命和-圖-書,你們誰也不準為難她!」
可汗見事情已然平息,揮了揮手,讓圍觀的人全部都散去。他派人就地搭了幾個帳篷,讓夜無煙住下,因夜無煙的傷經不得車馬顛簸,只能就地醫治。雲輕狂要為夜無煙治傷,自然是陪在這裏,而和雲輕狂一道的瑟瑟還有小釵和墜子,便也只能住在這裏。風暖,一來,不放心瑟瑟,二來,作為北魯國的二皇子,他自然也要關心璿王的傷勢,是以便也住在了這裏。
「沒事,不過可能要再歇息一陣了。」瑟瑟捂著傷口,若無其事地笑道。
帳篷內的地面上,鋪著一層厚厚的氈毯,縱然是光著腳丫走過,也絲毫不感到涼意。瑟瑟緩步走到床榻上坐下,墜子執了燭火過來,小釵輕輕將瑟瑟的衣衫揭開,為她敷藥。
可是過了片刻,再睜開眼睛,卻沒有看到鮮血飛濺,只見那支羽箭直直扎在伊盈香散亂的髮髻上,緊緊貼著她的頭皮,兀自顫動著。
如他們所料,瑟瑟果然慢慢地鬆了弓,眾人皆以為她放棄了射箭。卻不想,她只是將箭放在地面上,用靴子踩了一腳,箭頭歪了,箭桿也有些彎曲。
瑟瑟望著那朵雪蓮越走越遠,她回身也朝著自己的帳篷而去,方到帳篷門口,隱隱聽到雲輕狂在裏面說話,他竟然還沒走。瑟瑟原本要去質問他一番的,經過方才一番思量,忽覺沒有一點兒必要了。
夜無煙的帳篷里似乎還亮著燈,看樣子他還沒睡。帳篷前十步開外處,站著好幾名侍衛,皆是身著黑衣,好似和夜色融在了一起。
「王爺要瑟瑟如何感謝呢?」瑟瑟抬眸淡淡問道。
還是方才那輪皓月,此時看來,卻再不是那般皎潔如玉,一縷縷游雲環繞在明月周圍,好似層層疊疊的面紗,遮住了皓白的皎月。每個人臉上,是否都戴著無形的重重面紗呢?否則,有些事有些人,為何她卻怎麼也看不透呢?
伊盈香癱坐在地上,感覺到頭頂上那支貼著她頭皮的箭,散發著冰冷的涼意,她心頭湧起無邊的恐懼。方才那一刻,她真的以為箭已經射在了自己腦門上,當死亡距離她那麼近,她終於害怕了。但是,她也終於知曉她的傲天哥哥何以要喜歡瑟瑟,而不喜歡她了。
他只是淡淡瞧了瑟瑟一眼,唇角冷冷勾著,臉上沒什麼表情。
「致謝是一定要去的,只是今夜天都晚了,何況,恐怕有人正陪著他,我還是明日再去吧。」瑟瑟淡淡笑道,伊冷雪恐怕正陪著夜無煙吧,她怎能去破壞人家的卿卿我我。
待到人流全部散盡,瑟瑟忽然伸手捂住了肋部。方才那鐵胎大弓確實不好拉開。方才拉弓時,因為用的力道大,胸口的傷大約是再次裂開了,撕心裂肺的疼痛襲來,令她忍不住深深顰眉。
她所居住的帳篷和夜無煙居住的帳篷中間只隔著一間帳篷,那便是雲輕狂所居的帳篷,這樣安排,方便雲輕狂為她和夜無煙醫病。
伊冷雪徑直朝著天佑院而去,隱隱看到夜無煙的兩個侍衛遙遙隨在她身後,護送著她去了。想不到夜無煙對伊冷雪倒真是體貼得很啊。
「滴水之恩,自當湧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自然是以命還命,瑟瑟這條命便是王爺的,王爺何時想要,即可取去便是了。」瑟瑟一字一句堅定地說道。
「他是為了你受傷,無論如何,你也應該去向人家致謝吧?他可是舍了命去救你,你總不能這麼和-圖-書無動於衷吧?連我都感動了呢!」雲輕狂轉首對瑟瑟說道,唇邊勾著一抹詭異的笑。
瑟瑟不明白夜無煙的氣從何處來,但是,她也無暇再想。這間帳篷,她是一刻也不願再待下去了,至於如何感謝,容日後再說吧。瑟瑟施禮告退道:「打擾了,告辭。」
風暖的眸光一直籠在瑟瑟身上,此時看到瑟瑟捂著胸口,他的心猛然一跳,大步走到瑟瑟身側,凝眉問道:「怎麼了?」
「江姑娘,既來了,就坐一會兒吧!」伊冷雪開口說道,此時,她已從床畔站起身來。
方才,她便感到了疼痛,只是人太多,她一直隱忍著,此時,卻是無論如何也忍不住了。
誠然,他知曉她原是璿王側妃,這般做,難道是要她看了吃醋,要她再回到夜無煙身邊嗎?若是如此,雲輕狂的算盤算是打錯了。
雲輕狂悠悠坐到椅子上,勾唇笑道:「我狂醫出手,焉能有什麼事?況且,璿王又不是文弱公子,他又不是沒受過傷,這點兒小傷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不算什麼!」
有膽小的人,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
「請問,是誰說王爺在等我?」她冷聲問道。
是以,他們猜,她應該會知難而退,罷手吧。
瑟瑟倒是沒料到,伊盈香的父親如此明理,想想也是,一族之長豈是心胸狹窄之人。不過,自家的姑娘縱容成這樣,卻是他的失敗了。
那侍衛抬眸看了一眼瑟瑟,沉聲道:「不用稟告,王爺知曉你會來,他正在等你。」
瑟瑟眸光一凝,她知曉夜無煙從一個文弱少年,變成如今的鐵血戰神,定是吃了許多苦的,但是聽到雲輕狂說他受傷是常事,她心中除了驚異,還有一種怪怪的感覺。
她掀開門帘,快步離去。帳外夜色如墨,眯眼,徑直朝方才那位侍衛走去。
夜無煙之前對她確實無情,但這次救了她的命,卻也是真的。瑟瑟是一個就事論事的人,是以,她緩緩說道。
這些人雖然震驚,卻都明白了一個事實,那便是瑟瑟箭術高超,那羽箭之所以射在伊盈香的髮髻上,而非腦門上,實在是這個女子手下留情了。
這就令瑟瑟極是困惑了,雖然他對夜無煙替她擋箭十分感動,但是,她早不是當初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了,不會傻到以為他忽然愛上了她。當他為了伊盈香廢了她武功的那一刻起,她便對這個男子死心了。
「起來吧!」伊冷雪冷冷說道,俯身將癱倒在地上的伊盈香扶起來。不過,看樣子她也嚇壞了,臉色慘白如雪,或許她自己都沒有發覺,她的身子也在劇烈顫抖。
瑟瑟悠悠嘆息,伊盈香的性子還算是爽直,從不掩飾自己的恨和愛,只是做法令人不敢苟同。今夜她向自己射的這一箭,不僅徹底失去了風暖,只怕就連夜無煙對她的寵溺都一併失去了。
夜無煙可以痴等伊冷雪四年,可以為伊冷雪保留正妃之位,足見他是多麼痴情。璿王府姬妾眾多,可不曾聽說他寵愛過哪位姬妾,可見他的情感又是多麼專一。是以,夜無煙絕對不會再要她回府,他只要伊冷雪一個人。而她,曾經和那些姬妾們一起,做了很久的王府擺設,如今,她好不容易擺脫牢籠,更不會回去做他的擺設。
「是啊!我也覺得璿王喜歡江姑娘呢!」小釵也隨聲附和道。
「你是說伊冷雪嗎?她已經走了。若是明日致謝,那豈不是顯得太不真誠了。」雲輕和_圖_書狂靠在椅子上,淡淡說道。
瑟瑟雖說經歷了一次人事,但在情慾上,她畢竟還是青澀的小女子,這一幕看得瑟瑟頭腦發熱,一顆心狂跳。她想轉身離去,腳底卻像生了根,竟然挪不動,或許是太震驚的緣故吧。
瑟瑟用力拉弓,弓如滿月,手指在弓弦上輕輕顫動著,但是,她卻一直未曾放箭。
「你不是要感謝我的救命之恩嗎?不知要如何感謝呢?」夜無煙倚靠在床榻上,忽然懶懶問道,鳳眸中似有風雲際會,令人捉摸不透。
他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反正現在她也是睡不著,肋部的傷口敷了葯,也不很疼痛了。何況,她心底其實是很擔心他的傷勢的。於是,站起身來,緩步向帳外走去。
瑟瑟沒想到夜無煙竟然在等她,很是出乎意料,怔了怔,緩步向帳篷走去。彼時作為他的側妃,她都不曾深夜主動去他的寢殿找他,沒料到,如今反倒要去尋他。想想有些不妥當,但是,剛才那位侍衛說,夜無煙正在等她。瑟瑟在帳篷門前靜立片刻,還是掀開門帘走了進去。既然來了,也沒什麼好怕的。
夜無煙聞言,眸光忽然一深,冷聲道:「我要你的命做什麼?」他似是有些氣惱,忽然唇角一勾,冷然笑出聲來。不過大約是牽動了背部的傷口,他眉頭一凝。
伊冷雪黑眸一縮,站在那裡,她沒有躲,她沒想到這支箭會有如此快的速度,而且,距離如此之近,要躲,是躲不開了。
「你們莫要瞎猜,璿王喜歡的人是伊祭司!」瑟瑟淡淡說道,玉臉上一片沉靜。只是心頭卻有一絲微酸的感覺,小釵和墜子是明春|水的侍女,這般直言夜無煙對她的好,是要撮合她和夜無煙嗎?那就說明她們也知曉,她和她們的樓主根本就不可能了。明春|水當真一點兒也不喜歡她嗎?
淡淡的月色下,那支彎曲的羽箭帶著風聲從草原上掠過,向著伊冷雪直直飛去。速度奇快,勢如雷霆。
如果早知帳篷內是這樣一幕,她絕不會進來。
十來座圓頂帳篷一搭起來,這雲水河畔,天佑院前,似乎成了一個小小的部族暫居地。
她勾唇淺笑,淡淡說道:「今日王爺捨命救了瑟瑟,我甚是感動,本想來向王爺致謝,不巧打擾了王爺和祭司,這就告退,你們莫要掃了興緻,還請……繼續。」言罷,瑟瑟飄然轉身,便要離去。
雲輕狂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淡淡說道:「小釵,墜子,去為江姑娘敷藥!」
瑟瑟回禮淡笑道:「伊族長客氣了。」瑟瑟別無所求,只要伊盈香不再妄圖陷害她,她就安心了。
不知為何,瑟瑟一看到他那深幽的眸光,一顆心便緩緩沉靜下來,玉臉上神色淡漠,沉靜如水。
夜無煙居住的這間帳篷明顯比瑟瑟居住的那間要大,裏面擺設也很華麗。几案上的燭火燃燒著,將帳篷內照耀成那種溫馨的橘黃色。
祭天大會上,雲輕狂將她推到了高台上,讓她去彈奏《國風》。雲輕狂和夜無煙關係匪淺,這一點瑟瑟第一次在璿王府見到雲輕狂就已然知道了。他要她幫助夜無煙,她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今夜,伊冷雪明明不曾離去,雲輕狂卻騙她說已經離去了,還叮嚀侍衛,說夜無煙在等她,讓她直接進去,以至於碰到了方才那一幕。
圍觀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小釵邊上藥邊凝眉說道:「姑娘,這傷口一裂開,恐怕,你又要養個把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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