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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魅天下

作者:月出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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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天高雲淡 第十二章 要你幸福

第三卷 天高雲淡

第十二章 要你幸福

兮兮和聖師在韓珣的挽留下,住在了南北客棧。
這下子糟了,若是跳窗,縱然是敵得過這些侍衛,也等於是不打自招了,韓珣不懷疑她才怪,可是,要她從正門堂而皇之地走出,終究有些躊躇。就在此時,走廊上嘈雜聲漸起,是其他房中的客人開始陸續搬出。
「你是怎樣逃脫那次雪崩的?」良久,韓珣顫聲問道。
烈風愣然地凝住身子,是呀,他為何要躲開,方才他似乎感到眼前一片灼亮,是幻覺,還是真的?
「那謝謝公子了。」兮兮只得接受,轉身向樓上走去,心想不讓過,只有回去再想辦法。
兮兮檢查了一遍自己的易容,又將頭髮打亂,垂下的發梢遮住了雙眸,然後抱緊包裹,從室內走出,雜在人流中,慢慢向樓下走去。
白髮老婆婆微微一笑,明日她就等著看好戲了。想到方才在宮裡,那小子對她那般無理倨傲,心中一陣得意。
門外忽傳來廝殺聲,兮兮明白是聖師找了上來,便對韓珣道:「那是我的婆婆,可否讓你的侍衛住手。」
兮兮心中著急,卻不敢發作,只恨自己為何不生雙翅膀,好從天上飛走。此時只能好脾氣的哀求道:「謝謝公子好意,真的不用了,我還要趕路,還煩請公子讓開。」
「此話怎講?」烈風忽然轉首,黑深的眸深深望了過來,令老婆婆心中一寒,縱然是目盲,依然散發著凌厲之氣。
從雪山出來后,聖師就將雪山姐妹徹底解散,她說「此生永不動情,除非雪山崩」,這是她們曾經所發的誓言。如今雪山已崩,誓言已破,草原上再也不會有雪山聖女了,她們都可以婚嫁了。但是,不管走到哪裡,都依然要懷有一顆行俠仗義的心。
去年冬天的那場雪崩並非意外,是她請示聖師后,人為造成的雪崩。那場雪崩達到了她預料之中的效果,終止了那場戰爭。如今南朝和北朝終於建立了互不侵犯的協議,兩國交好,形勢一片大好。
這句話說的雖輕鬆,但是只有韓珣知道這句話說的如何艱難。
「自然要,如果你能幫忙,他復明的幾率會更大了。」聖師望著韓珣微笑道。
「婆婆,你是說,還有救?」兮兮急急問道。
兮兮卻悠然回身走入室內,將那一連串的對不住關在了門外,身子無力地靠在門上,一顆心這才反應過來一般猛烈狂跳起來,腦中也是暈暈的。
縱然易了容的,韓珣依然痴痴地望著她,永遠看不夠也似。就是這張容顏,不知多少次出現在他的夢裡,可是每當他要撫摸她,便忽然驚醒,這才發現,不過是黃粱一夢。暗黑的夜裡,還是只有他,在空蕩蕩的宮殿里,獨自思念著她。
這正是她們所期望的。
「速速查來!」烈風命令道。
他臉色忽蒼白如雪,深邃的眸中滿是決絕。
「我方才只是將日光反射到你的眸中,你便有所感應,其實你的雙眸沒事。」老婆婆慢條斯理地說道。
卻原來早去店小二那裡打聽了她,是已經對自己懷疑了吧,兮兮粗著聲音答道:「不用了,謝謝公子。」避過他繼續前行,這次卻連從發簾里偷看他也不敢。
如今,他只要兮兮幸福,他只要兮兮快活。
「其實,那日在雪山,擔架上的人並不是兮兮姐,我和二哥只是怕你在雪山無休止的挖下去,才會那麼說的。」
盛事便是一年一度的勇士大會。去年冬天,由於一些令人傷悲的原因,勇士大會沒有如期舉行。如今,在老單于和閼氏的授意下,勇士大會便定在三月十八,那日也是公主婚嫁的日子。
他一身灰袍,樸素到極點,卻依然掩不住渾然天成的雍容貴氣。視線無意膠著在兮兮這邊,眸中閃過一絲疑惑的光芒。
原來是聖師婆婆回來了,被韓珣的侍衛阻著不讓進,卻在門口一眼看到了兮兮,便忍不住地喊將了出來。
兮兮那一顆顆hetubook.com.com淚珠,好似珍珠般晶瑩圓潤,但卻比利劍還要凌厲,刺痛了韓珣的心扉。
「影兒,就要做新娘了,怎麼不高高興興的?」烈風感受到烈影悲哀的情緒,問道。
烈影和韓瑄的婚事多少令烈風有些意外,因為他驚異於痴戀著葉從容的韓瑄會這麼快轉變感情。但是,和韓瑄交談后,他發現,韓瑄已經從那段無望的感情里擺脫了出來,或許是烈影的活潑解救了他,總之,在感情上,韓瑄這一次做的很果斷,倒不似他那軟軟弱弱的性格。
「影兒,大哥不怪你們,後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了,快些去準備吧!」烈影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眼波一轉,便看到他們的主人正背對著她站在院子里,那背影莫名地有些熟悉。兮兮心內一驚,還來不及收回目光,那人已經轉過身,黑眸似是無意般向這邊望了過來。
想到這個男人在雪山不畏嚴寒和危險,尋了她一月有餘,兮兮怎能不感動,只是想到最後一次在小孤村見他的情形,心中不免還有些膽寒。
「神醫?」烈風回首,唇角掛著一絲冷笑,這個世上還有神醫嗎?自從他目盲后,不斷地有人自稱神醫前來為他醫眼,可是卻沒有一個能夠醫好他,他早已絕了希望。
在烈影喋喋不休解釋時,身畔被稱為神醫的老婆婆,正不動聲色細細打量著烈風。
烈風一驚,急急騰身避過,冷聲問道:「你是什麼人?」
正說著,房門哐當一聲被人踢開了,聖師悠悠然走了進來。韓珣那些侍衛經過一番苦戰,也沒能擋住她。
兮兮所住之處正是二樓,很好奇是什麼貴客竟然包了整座客棧,便轉首向樓下院子里張望。
真不知是意外還是巧合,韓珣為何會出現在這裏。忽想起烈影公主和韓瑄的婚事,這才猛然醒悟,縱然韓珣的江山是從韓瑄手中奪來的,但韓瑄畢竟是他的皇兄,昔日的南朝皇帝。如今,韓瑄大婚,韓珣自然不能無視,親自來觀禮,或許是為了收買他的心,讓他安安分分在草原上做駙馬吧。不管如何,韓珣對這個無意于皇位的皇兄還是很看重的。
兮兮聞言,雙眸盈淚,「大哥!謝謝你。」
「單于的雙眸好好的,並非目盲!」老婆婆笑吟吟地說道,十分慈祥的樣子,一頭銀髮在日光下閃著輝光。
院內,烈風依然面無表情地凝立在梅樹下,心中卻好似巨浪翻滾。他承認方才那老婆婆說對了,自從兮兮離去,他真的就不想看到了。
聖師還未回來,院內忽有嘈雜聲響起,接著便傳來店小二的叫門聲,「客官,請趕緊出來吧!」
日子便在人們的期盼中慢慢臨近,草原上喜慶的氣氛也一日濃似一日了。但是,完顏烈風獨居的宣明殿里,卻似乎永遠也感受不到這喜慶的氣氛。
這和他以前的想法如此不同,以前他不惜用卑劣的手段也要得到她,覺得自己若是得不到兮兮,別人也休想得到。
「那要我怎麼做呢?」
他微微苦笑,其實他根本就捨不得斬斷,他要在這段感情的陪伴下,度過此生。
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無邊無際的黑暗。他知道,是老天在懲罰他。
隨著春風一起來的,還有一件轟動全國的喜事和一件盛事。
夜色漸深,一陣笛聲響起。
「婆婆,他是我的朋友,並沒有擄我。」
「我躲在了地室中!」兮兮輕聲說道。
「什麼事?」
神秘人?是誰呢?難道……他也來了?
宣明殿的院子里,只栽種著幾株寒梅,沒有一顆屬於春天發芽開花的植物,別的地方早已是鮮花開放綠樹發芽,熱熱鬧鬧的燦爛,這裏卻依然是一片清冷的寂寞,偶爾有開敗的梅瓣從樹上飄落,那抹殘紅透著凄涼和蕭索。
江山代有才人出,不知今年的勇士大會又會是誰獨領風騷。
「不瞞神醫,致和_圖_書使單于目盲的原因是因為心上人的離世,但是人不能死而復活,恐怕是無法刺|激了,不知神醫可還有別的法子?」
被他凌厲的目光一望,兮兮竟下意識要躍回室內,忽想起自己此刻是男裝打扮,還易了容貌,想來他不一定能認出自己,遂將視線平靜地調開,對店小二道:「我這就搬離,小二哥不必擔心。」
月光籠罩下,有一抹清影,臨風而立,衣袂當風,飄飄若仙,說不出的瀟洒,也有說不出的清冷寂寞。
兮兮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人都說冤家路窄,怎麼他們不是冤家,這路卻也這般窄了。
「什麼事?」兮兮開門問道。
「需要我幫忙嗎?」一直沉默的韓珣忽問道。
聖師微微咳嗽了一下,沉下臉,神色凝重地說道:「兮兮啊,你要是不願意,那就算了,只是可憐了那小子,要一輩子生活在黑暗之中了!」
去年,那場突如其來的戰爭令人們的心情隱晦了一冬,尤其是雪山聖女的失蹤,更是令北朝子民的心無依託。然而,那場沒有勝負的戰爭,說起來也是有一點好處的,那就是令南朝和北朝簽訂了互不侵犯的協議,戰爭的陰雲總算是從人們頭頂散開。
她們原本打算過幾日就出來,可是,沒想到,烈風和韓珣的人馬在雪山搜尋了那麼久。到最後明裡雖撤走了,但雙方卻各有自己的秘密兵將駐紮在山巔下的各處要塞。直到這幾日,因為烈影公主的喜事和勇士大會的舉辦,那些駐紮的兵將才稍有鬆懈,雪山的姐妹們這才陸續從密室中偷著出來了。再撐下去,她們就要斷糧了。
這一喊不打緊,那位正在疑惑的主,此刻雙眸閃亮,灼灼生光。他快步走到兮兮面前,也不管眼前多少人看著,扯了她便向二樓而去,隨意打開一間房門,便將兮兮帶了進去。他的侍衛眼見皇上將一個陌生人帶到了房中,遂四面八方飛躍而去,將那間屋子圍得鐵桶也似。
想起方才韓珣眸中的疑惑,兮兮暗暗祈禱千萬不要認出她,那她豈不是白白假死了。她匆忙收拾好包裹,衝到窗前,便要破窗而出。但推開窗子,卻發現不知何時,窗外已布下了韓珣的兵將。
院子里停著幾輛馬車,拉車的駿馬一看便是寶馬,不是尋常江湖人能夠擁有的。院內凝立著一些家僕,外貌普通,但是兮兮卻一眼看出這些絕不是尋常人家的家僕,都是會武功的。
小二的態度讓兮兮很是為難,她此刻就離開,又擔心聖師回來找不到自己。
卻原來被這個煞星包下了,自己不搬離才怪。那店小二卻以為是自己一番言語終於說動了兮兮,很是欣喜,口裡一連串地說著對不住。
「本單于不想治,你還是帶神醫走吧!」烈風甩袖向殿內走去,卻不想老婆婆忽然從袖中拿出一面小銅鏡,對著日光將光線反射到了烈風的黑眸中。
「可是要如何做才能讓他復明呢?」韓珣問聖師。
「既是包給了別人,為何又讓我們住進來,如今勇士大會將近,哪裡還有別家客棧可以住?何況,我還要等人呢。」兮兮心中明白,這客棧不過是想做兩筆生意,沒想到人家訂房的提前來到。
「你連看也不看,怎知我便是公子。」韓珣目光灼亮地盯著她,步子也隨著她移動而移動,巧妙地堵住了她的路。
老婆婆邊走邊說:「也不是沒有法子,單于可是遇到過極度傷心之事?」
「大哥,我和二哥有一件事情其實是瞞著你的。」烈影公主躊躇著說道。
南北客棧里,兮兮神色不安地坐在床榻上。
「那,好吧!」兮兮只得點頭,只要讓完顏烈風復明,要她做任何事情,她都願意。
老婆婆微笑道:「單于為何要躲開?」
他緩緩從殿內走了出去,站在梅樹下,忽然一掌拍向梅樹,紛紛揚揚的落花飄零,他側耳傾聽,長袖一揮,落花便悉數卷m.hetubook.com•com到了袖中。
他密令自己的侍衛到處尋找,卻依舊沒有她的消息,雖然仍然沒有放棄尋找,但是他卻知道希望是越來越渺茫了。
一身黑衣的烈風好似春日里的一抹幽魂,他似乎是故意避開暖陽的照耀,將那張如玉雕般輪廓分明的臉隱在梅樹的陰影里,唇角微勾,一抹冷笑似有若無。似乎日光再暖,也照耀不到他的心裏。他的黑眸深邃而清亮,只有仔細觀察,才會發現他的眼睛其實是沒有焦距的。
「武威將軍葉啟風,還有……采容公主葉從容也隨葉啟風來了。」
「他是誰?怎麼敢擄了你!」聖師好奇地問道。難道自己多年不曾下山,這世上美男遽增,怎麼一日之內,見到兩個絕世的人兒。
那人正是韓珣,南朝的皇上。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品嘗,他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烈影公主清亮的聲音傳來,「大哥,我找來一位神醫,前來為你醫眼!」烈影歡天喜地說道。
老婆婆望著烈影黯然的樣子,說道:「找到致使他目盲的原因,然後狠狠地刺|激他,雙眸自然就會看到。」
聽到人們竊竊私語說著不知是什麼貴人,竟包下了整座客棧,兮兮透過發簾一瞥,發現院中早已沒了韓珣的身影,心中鬆了一口氣。然而這一走神,卻撞在了一人身上,連聲說對不住,卻不敢抬頭,可是耳邊偏偏傳來韓珣那清冷無波的調子:「這位小兄弟,聽店小二說你還要等人,不如暫且住下吧,我們讓一間房子給你!」
「傻丫頭,我只是說我沒有法子了,但是不代表你沒有法子啊!」聖師沒想到兮兮對烈風如此痴情,看來眼前這小子是沒有機會了。
原來他的目盲是因為她,他竟對她深情若斯,這叫她如何承受。
聖師微微頷首,「心病還需心藥醫,他需要刺|激,這個恐怕只有你能做到了!」
但是,目盲絲毫無損於他的俊美,他依然英俊瀟洒如玉樹臨風,只是有些憔悴和蒼涼。
又是一年春好處。滿眼新綠,撲面的風裡,夾雜著零星的花色。
兮兮想留在娘親身邊,可是卻聽說烈風雙目已盲,便央了聖師前去為他醫眼。一想到烈風那麼驕傲之人卻目盲了,兮兮心內便忍不住難過。
「大哥,謝謝你的成全!」兮兮喃喃自語,忽覺臉上濕濕的,用手一撫,卻原來不知何時流淚了。
兮兮,她的心裏終究是戀著完顏烈風的。
「大哥,我……」烈影緩緩走了回來,見了烈風,欲言又止。
不一會兒,其他客人都陸陸續續走完了,熙熙攘攘的嘈雜聲歸於平靜。窄窄的樓梯上,只余兩人僵持著。
原來得不到是痛苦的,放手也是這般痛苦。但是看到兮兮幸福,他心裏還是安慰的。
站在殿內窗前的烈風明白,自從兮兮離去,便帶走了他的一切,他早已沒有了快樂的權利。
兮兮原本要說服娘親下山去尋找葉啟風,她已經看出,娘親和爹爹之間還是有情意的,但是娘親卻固執地要留在雪山,她說,往事亦已,再不回頭。
隨著春的回歸,人心便也跟著這春風綠意復甦起來,心情也隨著這五彩花色絢爛起來。
「婆婆,怎麼能這麼做,這怎麼可以?」兮兮望著一頭銀髮滿臉喜色的聖師。有些困惑地想到,聖師多大年歲了?怎麼會有這般頑劣的心性。以前在雪山,怎麼也沒發現,威嚴肅穆的聖師是這樣一個人啊。難道是寂寞清冷的雪山生活把聖師逼瘋了?
此人儀態俊美,衣著隨性自然,但卻不乏貴氣凜人。這個人和兮兮也很般配啊!
聖師道:「他這是心病,所以需要狠狠地刺|激他,令他有強烈的想看的慾望。」說罷,將計劃向兩人交代了一番,聽得韓珣微微頷首。
老婆婆微微笑了笑,心中嘆道,這麼一個絕世無雙的人,怪不得兮兮傾情於他。
雪崩發生前,雪山所有的姐妹m.hetubook.com.com們都藏到了山體中的一處密室,密室中備有糧食和清水,足夠她們維持幾個月。
「是這樣的,我們這客棧早在幾日前便被一批貴客包下了,如今這批客人已到。還請客觀另覓住處吧,小的這就歸還了客官的銀兩,真是對不住了。」小二哈著腰不斷地道歉。
傳說畢竟是不可靠的,他們怎麼也不相信那樣仙一樣的人兒會做出那樣齷齪的事情,在他們在內心深處還是渴望再次見到那個俊美的少年。可是,他們也知道那是痴心妄想的。
「兮兮,你沒事吧?」聖師見到兮兮安然無恙,心中一松,這才注意到室內還有一個人。
「對了,我告訴你啊,那小子是因為傷心過度導致的目盲,大概也許是你害得吧!他雙目沒有受傷,卻偏偏看不見,我是束手無策了。」聖師一聳肩,嘆息道。
「是!」想到兮兮的離世,烈影神色一片黯然。
「羅哈,南朝的使臣可到了?」想到後日的大婚,烈風問道。
「韓珣派誰來了?」
「單于,南北客棧被一夥行蹤神秘的人包下了,屬下還沒有查到這些人的身份!」
「我已經說了,讓給你一間屋子,為何還要離去?如今去別處怕是找不到房子了。」韓珣依然不徐不疾地說道。
兮兮雖然著男裝,但是卻沒有另取名字,自然也是因為兩人本沒有料到會有需要喊名的時候,平日里,婆婆喊她丫頭,如今看到她男裝,想到丫頭不能叫,便將她的真名喊了出來。
烈風的身子一僵,其實,他原本是不相信韓珣的,但是沒想到沉風和烈影都點了頭,他才信以為真。事後細細一想,仍覺得不對,囑託羅哈到雪山去,才知道,沉風代替他依然在雪山尋找。他這才知道,當日棺木中根本就不是兮兮。
兮兮知道再裝下去也沒用了,索性聽天由命。兮兮被韓珣拉到屋中,良久不見他說話,兮兮詫異地抬頭看他,卻見他明顯瘦了,面色很憔悴,但幽深的黑眸中卻翻湧著各種情緒,狂喜詫異外加感動,而他的視線又緊鎖住她的眸光,帶著說不出的某種執著,震顫著她的心弦。
夜空澄清,一輪明月高懸,遙遠而朦朧、皎潔而清冷。因為到了十七,那月兒不再渾圓,正如人間情事,不能時時圓滿。但是它卻依然高掛在夜空,清光四溢,明亮而高潔。
其實,對於一貫堅韌的北朝人而言,沒有什麼可以壓垮他們的。他們將失去親人的傷悲壓到心底,堅韌地站了起來,又開始了一年的忙碌。
韓珣望著兮兮清澈的眸光,雙眸一閉,狠狠抽了口氣,似是掙扎了好一會兒,他才極慢地睜開眼,一字一頓地說道:「兮兮,看在完顏烈風那小子這麼可憐的份上,我便將你讓與他好了,不過,有個條件,你可要認我做大哥呀!」
「不可能,那為何大哥看不見?」烈影不相信地問道。
羅哈不知從何處躍了出來,「稟單于,南朝使臣剛到,左賢王已經將他們安置在府中!」
烈影不甘地追了上去,在老婆婆身後不斷追問道:「神醫,你是說真的不能醫好了嗎?」
提到勇士大會,草原子民的心中無不想起上屆勇士大會上獲得第一名的勇士。那個青袍裹身,青緞束髮的少年,是那樣風神俊秀飄逸瀟洒,那次盛會,不知虜獲了多少少女的芳心,也包括他們刁蠻的烈影公主的芳心。然而,他卻自那次晚宴后神秘失蹤了,再也沒在草原上露過面。傳說,他非禮烈影公主被當時的左賢王現今的單於一箭射死了。
慧劍斬情絲,其實是需要很大勇氣的。烈風想,大概在這一點上,他還不如韓瑄,因為,他斬不斷對兮兮的情思。
老婆婆驀然停住腳步,雙眸閃亮,「沒想到單于還是重情之人。」她從袖中摸出一盒藥膏遞到烈影手中道,「這個藥膏讓他每日早晚敷上,免得忽見光明,雙眸承受不住。」說罷,hetubook.com.com飄然離去,毫不理會烈影的呼喊。
「那是因為他自己不想看到,這是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我是束手無策了,這就告辭!」老婆婆說罷,便轉身離去。
他從袖中取出一片花瓣,放到口中,入口一股馨香,味道是淡淡的苦味里透著一絲清甜。他細細品味著,如同在品味已逝的感情。
兮兮不可置信地望著韓珣,他說要幫完顏烈風,是真的嗎?
韓珣好似窺到了兮兮內心的想法,柔聲說道:「別怕,我不會再那樣對你了!」說罷,一隻手款款伸來,顫抖著撥開遮住兮兮面目的亂髮,露出了兮兮面色微黑的容顏。
韓珣心中一片清明,看來那場雪崩不是意外,而是兮兮為了躲避他們,故意使出的招數。不管如何,只要她安然無恙就好,經歷了這次生死事件,許多以前不太明白的事情,他都已經想通了。他也明白,完顏烈風也是真愛兮兮的。在失去兮兮的日子里,他曾多次在心中發誓,若是兮兮復活,哪怕她永不理睬她,哪怕她和完顏烈風雙宿雙飛,他也毫不介意。
兮兮登時怔住,心如刀絞,淚水順著臉頰滑落而下。如果連聖師都束手無策,那麼天下還有誰能治好他的病呢,難道他就這樣一輩子活在黑暗裡。
刺|激,什麼樣的刺|激呢?也許只有令兮兮姐死而復活,大哥才會重見光明。可是,這麼久了,她或許是真的不在了。那麼,大哥真的要在黑暗中生活一輩子嗎?
「客官還是搬走吧,我們真的對不住了!」店小二將銀兩向兮兮手中一塞,央求道。
「大哥,你不要不相信,她的醫術真的很高,前幾日,她醫好了布答族一名失明多年的姑娘,我和二哥這才千辛萬苦尋到了她。」
曾經以為,傷痛會隨著時光的流逝,慢慢淡薄,但是烈風卻發現不是那麼一回事,那痛楚好似烈酒,竟是愈沉澱愈發濃烈。心中常常是空空落落的,他知道,心中正有一條裂痕在慢慢擴大,總有一天,他的心會碎成兩半。
其實韓珣本就不相信兮兮會在雪崩中離世,因為雪山聖女在雪山居住了那麼多年,不會對雪崩一點防範也沒有。所以他才會弄了一個棺木,說兮兮不在了,好讓烈風失望,以便自己能尋到兮兮。可是這麼多日子過去了,卻依然沒有兮兮的身影,他以為兮兮真的不在了,多少次在夢裡哭醒。
他雙眸含淚笑了。
喜事便是烈影公主和那個南朝酸秀才的婚事。這朵草原上美麗多情的刺刺花終於名花有主了。那個幸運的南朝酸秀才,觀其外表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主兒,只不過生就了一副俊美脫俗的皮囊,便將他們的烈影公主迷住了。但是,據小道消息,他還是南朝皇室中人,如今南朝和北朝化干戈為玉帛,這一場婚事還起到了聯姻的作用,聽聞南朝還要派大臣親自來賀喜呢。
「她也來了?」烈風淡淡笑了笑,不知道韓瑄是否能夠抵得住舊情人的誘惑。烈風心中有些擔心,難道是韓珣讓他們來攪局的?
「婆婆,在下冷月。」韓珣微笑說道,聲音清冷如玉。
兮兮從榻上起身,緩緩走到窗前,隔著窗子,遙遙望向外邊。
韓珣似是沒想到她會迴轉,一時有些怔愣,寂靜中驀然傳來一個聲音:「兮兮啊,我回來了,你快出來!」
沒有了鮮花綠樹,也沒有了藍天白雲,只有記憶里那白衣飄飄的女子。風裡淡淡的梅香,飄到了他的鼻端,他想到了兮兮以梅花裹腹的舊事,唇角一彎,一抹淡淡的笑意在臉上浮現。其實,他寧願自己永遠這樣看不見,那樣他就可以躲在自己的黑暗裡,回憶著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而不會因為眼前的其他事物受到干擾。
那是一首《明月光》。曲調婉轉凄涼,如泣如訴,似落花隨風飄,如明月隨流水。
如今,這張容顏,還是在夢中嗎?他輕輕掐了掐自己,很疼,不是夢,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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