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皇后的驚異
「雲兒，不要這樣。」龍非沉吟片刻，好似下了決心一般，「也罷，有些事還是告訴你的好，早晚你都會知道的，大哥不是故意隱瞞你的，其實你和莫的事，大哥以前只是略知一二，並不十分清楚，也是最近才曉得他悔婚是因為你。不過，父皇並未答應莫的請求，當初是莫自己巴巴跑來求著父皇賜婚，如今又要悔婚。父皇震怒，皇家的人豈能如此言而無信，況且近來日晞國常在邊關挑畔，大有南進中原之勢。月朗照將軍常年鎮守邊關，對日晞國的情況比較熟悉，恐怕過幾日月將軍就要返還邊關了。為了安撫月將軍，我猜測不幾日父皇就會下旨讓莫和月小姐完婚的。」
可是，起初聽到皇后說龍莫和月下香並未成婚，除了震驚，除了替月下香傷心，其實她內心還是有一絲竊喜的，畢竟自己是那樣深刻地愛著她的白衣大哥哥兒。
不知過了多久，衣雲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才發覺不知何時自己竟走到了龍非的前面。
「母后看著他很像一位故人，故此很驚訝，是母后多慮了，天下間，人的模樣何止千千萬，略有相像也是可能的。」說著，輕撫額頭，「母后也累了，非兒告退吧。」
可是龍非卻駐足不前，眼神有些歉意地望著衣雲。
天下之大，難道連她這個小丫鬟的容身之地也沒有嗎？
「平身吧，非兒，到母后這邊坐。」一個清澈而不乏柔美的嗓音說道。
衣雲本不願四處走動，但到了宮裡，
和圖書難免想見識一下，畢竟也算是娘親曾經待過的地方。衣雲心中一滯，吃驚不小。這事，龍非為何沒告訴自己。
衣雲眸中的嘆息越來越濃，眸中的寂寥越來越深，她寂寞無助地站在風中，似乎將要隨風而去。
早有太監進去通報了。
「王爺，你先回苑風宮吧，我想獨自靜一靜。」衣雲的語氣淡如清風。
衣雲也忙跟在龍非身後跪下行禮。心想，扮個小太監真不是一般的麻煩。
衣雲換上了太監服飾，把腰牌掛好了，還真像一個俊秀清雅的小太監。
斑駁的陽光下，兩個人各懷心思地走著。
但就是這一瞬間的抬首，皇後面上掠過一絲驚色，如同一潭深水，被人投了一粒石子，掀起來一圈圈的波瀾。
她在想什麼呢？是在怪自己沒告訴她龍莫退婚的事？
「他真的是太監？」皇后不信地說道。
「這個小太監，似乎面生得很？你抬起頭來！」
可如今，就這一點點的內心的安慰也隨著龍非的一席話煙消雲散了。
兩人用完早膳后，便有公公送來了幾套合身的太監服飾，龍非還從苑風宮的一個小太監身上卸來一個腰牌。
「絕對沒錯。他叫小羽，新入宮不久，一直在伺候孩兒，很盡職盡責。」看到母后的神色，龍非也不免疑惑。衣雲怎麼會令母后這般緊張？自己還從未見母后如此失色過。
「是。」
「你說，會打仗嗎？」衣雲問。
龍非答道：「母后，他不過是孩ｈｔtｐs://ｍ.ｈeｔｕｂook•ｃom.ｃom兒宮裡的太監，母后何以如此驚訝？」
龍非和衣雲行禮後退出。
偶爾遇見三三兩兩的太監宮女，見到龍非皆低眉斂目，垂手行禮。
聞聽龍非的一番說辭，衣雲很是震驚。
處處佳木蔥鬱，奇樹參天，異花菲芳。綠樹掩映間，是飛檐重重，宮殿連綿。一路上，一會兒是迴廊曲折，一會兒是開闊之地，一會兒繁花一片。
衣雲曉得龍莫的悔婚一定和自己有關，心不禁抽痛起來，人也有些恍惚起來，她的大哥哥，這又是何苦呢？皇后和龍非接下來再說什麼，衣雲竟然未再聽見。
衣雲獨自緩緩地走著，不知走向何處。
一直以來，衣雲很少聽到關於國事的言論，也一直以為國泰民安。沒想到，如今國事竟然也影響了她這個小人物的命運，舅舅就要帶兵打仗了嗎？
龍非回首對衣雲叮嚀：「一會兒見了母后，別輕易說話，免得母后懷疑你的身份！」說完便緩步踱進去，衣雲緊隨其後而進。
「奴才不敢。」衣雲聞言道。
「回母后，非兒自從上次發病調養后，身子好多了。」
「哦？」皇后壓住心中的驚訝，恢復了沉靜的神色。
「哦，是這樣的，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些年因為身子孱弱，一直沒有納妃。母后和你父皇商議，想給你納一名妃子，說不定可以沖沖喜。葉丞相的千金葉芷蘭據說蘭心慧質，不如母后擇日昭她進宮，你私下見見，看可否有意。」和-圖-書
衣雲嘆氣，想到娘親心中便黯然了。
如今她是一個小太監，竟然走到了主子前面，衣雲慌忙駐足，垂首等龍非走過。
低頭思索的衣雲，未曾注意到龍非臉上那溫和的笑容已然消失，蒼白的臉上布滿了寒意，他忽然深沉而冷漠地牽動了一下嘴角。
「母后不必多慮，非兒無礙的。只是母后喚非兒前來，定有事吧？」
「王爺，奴才不敢。」其實衣雲並未怪龍非，龍非哪裡知道她和龍莫，月下香之間的糾結。
此時一路行來，不僅驚嘆萬分。
龍非偷眼看衣雲，但見她黛眉輕鎖，眸中似有微微的波瀾。
平身後，衣雲便侍立在龍非身後。這才得以瞻仰這位當朝皇后的鳳顏，三十多歲的樣子，模樣很是嬌美，也許是明黃色的宮服襯托的緣故，看是去多了一份端莊。不愧是皇后，就連在椅子上的坐姿都十分端正挺直，很有威儀。
腰牌上寫著：小羽。
剛打扮停當，便有太監來宣旨，說是皇後娘娘宣龍非覲見。
斑駁的陽光下，兩個人各懷心思地走著。
悔婚？一拖再拖？難道龍莫竟還未和月下香完婚？
四處一片清幽，不聞人聲，只有風拂樹梢的聲音和鳥鳴聲。
「也好，你去吧。」皇后忽然對龍非身後的衣雲說道，「你們這些奴才，要好好伺候主子。」說著，不禁無意識地瞧了一眼衣雲。
月府雖是自己的外婆家，因了月下香的事，自己不能去；莫王府，雖然有自己的養娘，可那是龍莫的府邸，
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己更是不能去的；繁花園，因了君凌天的緣故，自己被迫離去；如今，這悠悠深宮，又哪裡是自己的容身之地。「那怎麼行，若不是莫兒忽然悔婚，也早已成婚了，你怎可還拖著。說起來莫兒，也不知道迷上了哪個女子，竟是將婚事一拖再拖，還想要悔婚，真是對不起月家，這次母后說什麼也要作主，把你們兩個的婚事都辦了。」皇后忽然下了決心，兩個皇子到了適婚的年齡，都不願成婚，著實讓她頭疼。
「哎，你這個身子骨呀，還真是讓母后惦念，也不知何時能夠康健起來。」說完悠悠嘆氣。
「恕你無罪！」皇后清聲命令道。
「這個大哥也說不準，不過不管是否打仗，像月將軍這樣手握兵權的重臣父皇都會安撫的，所以莫和月下香的婚事是勢在必行的。」龍非直視著衣雲清澈的眸子，殘忍地說道。
「雲兒，你在生大哥的氣嗎？」龍非小心翼翼地問道。
原以為他早已經和月下香成婚了。
衣雲緩緩地抬了一下頭，又慌忙垂下。皇后的鳳顏不是她這樣的奴才可以隨便瞻仰的，衣雲懂這個規矩。
「母后，這事還是以後再議吧，非兒想回宮歇息了。」龍非回首望了一眼衣雲，見她神色淡淡地垂首而立，不知在想什麼，便輕聲對母親說道。
恍恍惚惚中來到一處幽靜的園子里。
兩人便尾隨宣旨的公公前往皇后所居的玉庭宮而去。
心裏仍是鈍鈍地痛。
「這事不忙吧，非兒還沒納妃的打算。和_圖_書」龍非輕輕蹙眉。
看來以後她的身份便是小羽了。
那個皇后，見到自己的容貌如此驚異，想來當年娘親在宮裡也是掀了一場酣然大|波的。
耳聽龍非朗聲道：「非兒給母后請安。」
昨晚夜深，衣雲對皇宮的印象也僅止於一片片黑壓壓的宮殿而已。
「非兒，最近身子可好？」皇后一臉的關心之色，她這個大皇子，還真是讓她擔心，不知為何身體就垮了，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好吧，靜靜心也好，我一會兒派人來接你。」龍非說完便離去了，不忍看到衣雲憂傷的樣子。
葉芷蘭？那不是花勝節上撫琴的那位丞相千金么？人倒是美貌無雙，琴藝也不錯，不過，衣雲記得她所中意的是龍莫呀。
雖說之前一直以為他們已經成婚，原以為自己已經不再在乎，原以為自己能夠做到默默祝福他們。
在宮裡當差，做奴才，也是不易的。
幾個人穿花度柳，饒迴廊，穿假山，終於來到一處宮殿，匾額上大書：玉庭宮。
「你！你是誰？」皇后的聲音也情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兩人默默無言走了很久，衣雲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瘦弱的身子，著一身藍色太監服，光看側影就覺得人清秀得很。更讓人移不開目光的是，他的清清氣質清清淡淡的，如一塊寒冰般清澈但卻不寒冷。
她，一個小丫鬟的身份終究是和龍莫的皇子身份有著天壤之別的，難道他們此生真的無緣嗎？
皇宮，不愧是天子所居之處，真不是一兩句話就可以形容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