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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扣！扣！

是什麼事，讓她如此喜悅，如此忘情。因為龍莫么？

日光是那樣明麗燦爛。

她的大哥哥兒，終究還是要出征去了。

龍慶殿。

衣雲輕柔地撫摸著清心烏亮柔軟的發。

日唏國已經攻陷了兩座城池么？這天下才平定不久，日唏國，為何要挑起戰爭呢？戰爭一起，這黎民百姓豈不又要受苦了。

衣雲放下飯碗，臉上綻開一抹清新的笑意。

沒有女人，全是男人。

衣雲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望著暝暝暮色中，緩步走來的娘親，她是那樣清雅高貴，又是那樣悠閑自在。

流水之柔情百轉，高山之巍峨險峻，繁花之絢麗濃郁，清風之坦蕩飄逸，明月之高潔清冷，皆在琴曲中。

「娘，雲兒知道了。」衣雲動作輕柔地站了起來。坐得久了，腿腳竟有些麻木。

門開處，映入眼帘的卻不是龍莫。

衣雲緩步坐到古琴后，如玉蔥般的纖指輕輕搭在琴弦上。

一身藍色衣裙，隨風輕揚。圓圓的臉上，那清澈嫵媚的雙眸，此刻竟哭得如兩顆桃子一般，臉上的梨渦里，也似乎盛滿了淚水。

她不知衣雲因何事心事重重。

一切是那樣美好。

驀然，她的妙指輕划，清幽動人的樂曲瞬間便流淌而出。

「大哥，也許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你在他們眼中是一個病人，自然是不會將這些事說與你聽的。那不是不愛你，而是憐惜你的身子。」

清心的眸子一亮，「衣雲姐姐和-圖-書，一會兒我也要為皇兄起舞一曲。」

可是，直到落日西沉，天空布滿了晚霞，他仍是沒來。

龍非沒想到衣雲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他的病情，她竟不恨他，還惦記著他的身子。那一刻，他的眸中閃過一絲感動。

「不是的，當初我沒有練習神功時，他們的眼中也沒有我。告訴你，這次戰事緊迫，也許莫會和月朗照將軍一起出征。皇宮裡沒有了莫，呵呵……」龍非沒有說完，眸中有凌厲的神色一閃而逝。

龍莫臉色一凝，回首柔聲對衣雲說道：「雲兒，你回庵堂罷，一會兒我去看你。」

他一身白衣，沉靜自若地坐在那裡，溫和淡定，如天邊的白雲，似乎對出征並不在意，唇邊掛著一抹自信而堅定的笑意。

「大哥，你還在修習冷凝神功？你的身子還好嗎？」

龍非眉頭慢慢擰了起來，為何，她在自己面前，從未這麼歡喜過。

他站在那裡，面容依然蒼白如雪，眸子深深凝望著衣雲，他的周身仍然瀰漫著寒意。

雖說想通了，但，這一餐衣雲吃得仍是食不知味，娘親很溫柔地給她加菜，什麼也沒問。只是溫柔地對她說：「雲兒，無論遇到何事，都要想開一些，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

清心公主吩咐太監抬來了一架精緻的古琴。

她的雲兒坐在那裡很久了，既不言語，也不動，如一尊雕像。風起時，唯有衣衫在飄蕩。

她們的面容修飾得極其精和-圖-書緻，身上環佩叮噹，頭上玉釵搖晃。

衣雲的心一震，此刻，這聲音聽在耳中，竟宛若天籟。

見到衣雲，她撲到衣雲懷中，嗚嗚痛哭起來。

衣雲抬首，天邊升起了一勾新月，彎彎的，像美人的娥眉。

言罷，便戀戀不捨急匆匆而去。

剛剛病愈的皇上，坐在高高的龍椅上，在為即將奔赴沙場的將士們賜酒。

今日，她要為大哥哥兒用心奏一曲。

見到衣雲，他的神色稍稍一震，幽深不見底的黑眸中閃過一絲痛意。

在花叢中徜徉，脈脈花香撲鼻，衣雲張開雙臂，斂眸享受這一刻。

「人活一世，還有很多的東西值得你去追求，為何你就是放不開呢？」衣雲眸中布滿了憂愁，擔心。

此刻大殿里燈火輝煌，杯盞交錯。

「莫哭了，他如今在哪裡？我們去探望他，你這般樣子，他是不會安心的。記住，見了他，不要哭，要笑，要讓他毫無牽絆地走，毫無負擔地殺敵，要讓他早日勝利，才能早日回來團聚。」衣雲輕輕柔柔的嗓音，但語氣卻很堅決。

「你說什麼？」衣雲的心猛地一跳。

清心公主隨著樂音，跳躍、飛騰、翩然、旋轉，每一個動作都作得極其認真，也極其美麗，好似傾注了很深的感情。

白衣愈行愈遠，挺拔俊秀的身影漸漸消失。

那幾個宮女舞罷，從大殿里魚貫而出。

驀然，有幾個著綵衣的宮女，裊裊婷婷走來，手中，或抱著琵琶和圖書，或端著瑤琴，或執著笛子，或握著綵綢。

院里，傳來了幾聲輕輕的扣門聲。

她寧願龍非是騙她的，她不相信龍莫要去出征。

衣雲微微頷首。

龍非還是這樣執迷不悟。

竟然是清心公主。

他是不屬於陽光的，在陽光下，衣雲竟有些擔心他會化掉。

花是那樣嬌美妍麗。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龍非固執地說道。

衣雲睜開眼睛，卻是龍非，不知何時走到了自己面前。

嗚咽的哭聲，哽咽的話語。

淚，沿著臉頰緩緩滑落，滴在衣上，暈成一片淚花。

皇宮裡的事多半是不知的，自然不知衣雲因何出現在宮中，也不知衣雲險些成為龍非的側妃，更不知衣雲和龍莫之間的感情。

心，在一瞬間沉落，沉入無底的黑暗。

龍莫，她的大哥哥兒，真的要出征么？

不管大哥哥兒出征的事是真是假，她都要堅強面對。

一個沉靜，一個悲戚。

她在等待，等著龍莫來庵堂探望她。今早他說過的，辦完了事，便來庵堂看她。

娘親不知遭受了多少磨難，仍是那樣地從容不迫。

沉沉暮色中，一個少女款款而立。

「衣雲姐姐，二皇兄要去邊關打仗了，打仗是會流血的，也會死人的，我怕，我不要二皇兄去，可是父皇不答應。在宮裡，只有二皇兄最疼我了。他一走，我可怎麼辦。」

她在花叢中張開雙臂的樣子，可愛而無邪，如一朵清新嬌美的花在晨風裡盡情地wｗw•ｈeｔubｏok•ｃoｍ•ｃom舒展著花瓣。

月如水的庵堂坐落在皇宮的東北角，很偏僻，庵里的人很少和外面的人來往。

龍莫，她的白衣大哥哥兒，終於來了。

對娘親說道，雲兒出去一下，便急匆匆走了出去。

陽光驀然消失，頭頂上似乎籠罩了一片陰影。

「大哥，」看到龍非緊擰的眉頭，衣雲以為他在忍受著寒意的侵蝕，「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就算練成了神功，也難免對身子造成傷害，這樣值的么。就算你做了皇上，得到了那看不見的權勢，你就一定會快活么？打敗自己的弟弟，就那麼重要麼？」

大殿里，亮著無數盞明燈，照得大殿內亮如白晝。

「有了權勢真的就擁有一切了么？你最先失去的就是兄弟。或者，還有你父皇和母后的愛。」衣雲不甘心地勸道，在她的心中，相信龍非還是善良的。

他竟然還在修習那所謂的神功。

衣雲一進去，便從人群里看到了龍莫。

天是那樣湛藍如靛。

他應是剛從地室中修習了冷凝神功。

不敢相信，卻終究成為事實。

她還從未以顏衣雲的身份為大哥哥兒奏過樂。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衣雲一時不能夠承受。

南龍國應是不缺戰將的，為何，皇上要大哥哥兒去沙場？

衣雲一個人沿著園子緩緩走著，心早已被喜悅充滿，好似要飛揚起來。但心中依稀有個陰影揮之不去。衣雲甩甩頭，甩去那個莫名的陰影。

衣雲獨坐在庵堂的小院中，望著滿院花木和圖書出神。

「我會一直練下去！直到練成。」龍非說道，望著衣雲容光煥發的面龐。

衣雲怔怔地從花叢中走了出來，恍恍惚惚地沿著路向前走去。

衣雲和清心便蓮步輕移，步入了殿內。

她，如輕雲出岫，如幽谷蘭花。

她們原來是為將士們獻舞奏樂的。

走到近前，稟報道：「王爺，前方有戰事消息傳來，聖上宣你進殿。」

前幾次撫琴，都是以月下香的身份，不是矇著面，就是躲在看不到的暗處。

雲是那樣潔白縹緲。

風是那樣和煦清新。

「那好，我為你伴樂。」衣雲不假思索地說道。

衣雲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預感，難道龍非說的是真的？難道，日唏國真的和南龍國開戰了？難道，龍莫真的要出征？

「是么？可是那些東西都是和權勢並存的，得到了權勢，得到了皇位，就得到了一切。你不必勸我，我是不會後悔的。」陽光下，龍非的眸中閃過一絲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神色。

一個白衣，一個藍裳。

月如水緩步走出庵堂，看到靜坐在院中的衣雲。

「雲兒，該用飯了！」

望著娘親，衣雲不禁盈盈淺笑，眸中的迷離恍惚，瞬間轉為清澈冷靜。

「什麼父愛！我從未得到過！你知道么？日唏國已經攻陷了南龍國兩座城池。父皇急召莫前去商議，卻為何不通知我？父皇他眼裡只有莫，根本就沒有把我看在眼裡。」龍非有些激動。

殿外，衣雲和清心凝立樹下。

皇宮裡美景如畫，宮殿巍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