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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凌天霍地站起身來，身影迅疾如一溜青煙飛向船頭。

也許這個理由還可以勉強說的通。她是護主心切。

衣雲在跌入水中的那一刻，藉著艙里透出來的昏黃燈光，藉著清蒙的月色和微弱的星光，看到了紅蝶的眼神，便什麼也明白了。

黑沉沉的水面上，一陣迅猛的水聲嘩嘩響起。

氣氛很詭異，衣雲抬頭，發現君凌天莫測高深地眯著眼睛，薄唇緊緊抿著，這似乎預示著有人要倒霉了。

去換衣服？！

幽深明澈的眸中，恨意如霧般瀰漫。

「我在這裏！」衣雲向著君凌天聲音的方向呼喊。

明明是初夏，不是么？就算是到了夜裡，也不至於如此寒冷吧。為何，站在初夏的船頭，卻有著徹骨的寒意，如同站在冰天雪地里一般。

「衣雲還要端菜，請恕衣雲不能和大家聊了。」衣雲說著便要端著盤子向艙內走去。

幾個黑衣女子佇立在船舷邊，似乎和夜色融於一體，唯有她們晶亮的眸子在夜裡閃爍著，「你便是主上從宮裡救出來的那個女子？」

「你叫什麼名字？主上為何要救你？我怎麼覺得你有些面熟呢？」墨雲手中拿著笛子，把玩著。

更遭的是，若是再這般下去，她都無法吸氣了。

船上會水的人都已經下到了水裡。

夜色迷濛，有霧升起，視力受阻。

那勁力來得蹊蹺。

他的顫抖震撼了他們兩個人。

「我只是忘記了你會游水！」君凌天淡淡說道，恢復了和-圖-書漫不經心的神色。

接連很多落水的聲音，那聲音打破了夜的寂靜。

心好似被掏走一般，空落落的，又好似被撕裂一般，痛楚難當。

彎月在一邊笑靨如花，眼如彎月，輕輕說道：「你很像一個人！」

「雲兒，雲兒，你在哪裡？」聲音嘶啞凄厲。

月色很淡，那一點迷濛的月色透過瀰漫的水霧照到君凌天臉上，因為隔得距離很近，衣雲發現君凌天的臉色極是蒼白。

「那你為何會發抖？不會是害怕吧？」衣雲奇怪，這個惡魔不會是怕自己又溜掉吧？不至於為了這個而顫抖吧！

「你可否放手，你不會怪我沒伺候好你，所以決定把我勒死吧？這樣的懲罰是不是……太重了些！」

難道就因為自己曾是龍莫的小丫鬟？她是擔心君凌天的安穩才害自己的？

船上，紅蝶凝立，夜風拂起她黑色的衫裙，一股寒意緩緩沁入心底。

衣雲微微一笑，不知為何，看到紅蝶的傲態，心中有些不喜歡，或許她是做花魁做慣了吧，好似別人都是青樓里不當紅的姑娘一般。

那些影子侍衛也沖向船頭，厲聲吩咐停船。

「去換衣服！」君凌天緩緩說道，聲音很冷。

但，接觸到君凌天的眸光，每人都深吸了一口氣。

但，船上的每個人都感到了寒冷。

濕透了的衣衫緊緊粘在身上，滋味還真不好受，尤其是，她玲瓏的身段都顯了出來，好在沒人看她，都在垂頭看ｈttps://ｗww•hｅｔubooｋ•coｍ•com船板。

濕淋淋的黑衣裹在君凌天勁瘦挺拔的身上，正在滴水的發，凌亂地垂在肩頭。這樣的他很狼狽，但，仍很魅人。

「那主上為何要你做他的丫鬟呢？」紅蝶低頭，玉手輕輕撥弄著手中琵琶的琴弦，漫不經心地問道。

還是不要惹他，希望倒霉的不是自己。

還是小屋裡暖和，雖說小了點。

君凌天的手圈得好緊，衣雲覺得身子被他勒得生疼。

清晰的落水聲。

衣雲心中微驚，還是彎月的有眼力，正在思索著，要不要和她們相認，便見紅蝶向著她盈盈笑道：「我知道她是誰。你不是龍莫的小丫鬟么？」

衣雲從未試過在夜裡游水，幸好到夏日了，這河水雖說涼了點，但卻是可以忍受的。

他不是很願意看著她受苦么？

黑夜裡，一個寬闊的懷抱從她的後面抱住了她，很奇怪，明明是在冰冷的水中，可衣雲仍是感到了那懷抱的溫暖。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衣雲幾乎以為，這世間幾乎就要消失，而那眸光，將看穿她的靈魂。

在水下沒因不能呼吸而憋死，出了水面反而被憋死了，說出來似乎很丟人的。

若是自己真的不會游水，憑這船的行駛速度，自己怕是早已經被淹沒在後方那黑沉沉的無邊的河水裡了。

「我沒事。」君凌天的聲音低沉。

似乎是很簡單也很平常的一句話。

君凌天就是君凌天，就連此刻也是霸道的。

和圖書按照她對他的了解，君凌天應悠閑自在地坐在船頭，派他的侍衛下水救人，或者乾脆坐在艙中品著美酒，聽著樂曲，笑盈盈地看著她在水中掙扎才對。

「你的眼力很好，衣雲確實曾是龍莫的丫鬟！」

伴隨著這懷抱襲來的，還有灼熱的呼吸，以及她日漸熟悉的男性氣息。

衣雲想起第一次自己在繁花園見到紅蝶時，身份是龍莫的丫鬟，不想如今的身份卻是君凌天的丫鬟了。她這輩子好像命定是做丫鬟的。

船艙里，君凌天正在和屬下交杯換盞，酒興正濃。

君凌天，他面無表情，神色淡淡。

因為擔憂她而發抖？

紅蝶等人的呼聲傳入耳際時，打斷了艙內的和諧氣氛，一瞬間，船艙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有人甩了繩子下來，君凌天抱著衣雲回到了船上。

她想不明白，那紅蝶，她為何恨自己？上次她不是幫了自己么？自己還未曾向她言謝，卻遭遇了這樣的待遇。

他們知道，那瀰漫的寒意里包裹著勃發的怒氣。

衣雲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可不可以下來！」

君凌天聞言，手稍微放鬆了些，讓她能夠呼吸，卻還是十分緊密地抱著她。

他看了她很久，久到衣雲幾乎以為，這世間幾乎就要消失，而那眸光，將要看穿她的靈魂。

衣雲在水中徹底呆住了。

君凌天瞥了一眼衣雲，將她放了下來。

紅蝶的語氣很淡，但衣雲聽了，不知為何，覺得有些不舒服。

「你不會才下水就患和_圖_書了風寒了吧？」衣雲玉手不自禁撫上他的額頭，很是驚異。

衣雲好似領了刑滿釋放的聖旨一般，乖乖地回自己小屋去了。

若說之前，她還懷疑主上不過是對這個女子的容貌有所迷戀，在這一刻，她徹底明了主上的心已經全部被這個女子佔據。

那就說明要倒霉的不是自己了。

衣雲緩緩從船下遊了出來，浮出水面，輕輕吸了幾口氣，夜晚的空氣清新沁涼。

此刻這般焦急卻是為了什麼？

撲通！

衣雲未曾想到君凌天會親自下水來救她，不禁有些受寵若驚。

明白了這話里的意思，衣雲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良久，衣雲困難地喘著氣，又嗔又怪地說道。

紅蝶等人未曾瞅見來人模樣，只覺得一陣迅疾的風飄過，低頭看時，君凌天便已身在水中了。

衣雲不認為她也沒看出自己是黃顏。她自問自己從未得罪過她。

暗夜裡，黑沉沉的河面，衣雲屏住呼吸，慢慢潛入了水下。

衣雲遊到船底，用手緊緊扒住船底的木弦，隨著船一起向前遊動。

這句話的意思是不是說，他在擔心她？擔心她被淹死？

她的眸中閃過一抹凄涼的厲色，唇邊浮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嘩嘩的水聲，搖櫓聲，風聲清晰入耳。

一眾人嚇得不敢吭聲，嚇得渾身僵硬。

「正是！」衣雲含笑答道。心想若是她們知道自己便是黃顏，不知會作何感想。

那紅蝶就在衣雲身畔，她驀然伸出手來，勾住了衣雲的手腕。然而和-圖-書，衣雲還未來得及道謝，就覺得一道迅猛的勁力襲來，她晃了一晃，便如落葉一般，被船甩入了水中。

君凌天浮上水面，目光只能看到身前黑悠悠丈許遠。

「主上，你的那個小丫鬟失足落水了！」衣雲聽到紅蝶還有墨雲彎月的聲音急急呼道。

她不懂，她不懂他。

他不該和她鬥氣。

這樣便可省去她游水的氣力。

她此刻並不想上船，她要在清涼的水中，好好靜一靜，好好思索思索。

衣雲有些困惑，但卻在那純凈透澈的眸光下無法言語，她只能愣愣地回望著他，感到有奇怪的電流在心中肆意流竄。

那些女子的眸光有意無意地飄向君凌天。

無疑她是恨衣雲的，那股勁力是她藉著救衣雲的幌子，用內力將衣雲推入了水中。

若是衣雲出了什麼事，他是不會原諒自己的。

撲通！撲通！撲通！

「啊呀！」衣雲聽見紅蝶的驚呼聲。

這是主上發怒的前兆。

衣雲終於從呆愣中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被君凌天抱在懷裡，船頭站著一眾默默無語垂頭凝立的人。

驀然，衣雲不自禁地顫抖起來，不是她膽子小，因為這顫抖的起源不是她，而是她緊貼著的這尊高大的身軀。

船身驀然一陣劇烈搖晃，衣雲雙手托盤站身不穩，向船舷跌去。

「顏衣雲，你在哪裡？給我滾出來！」君凌天驀然霸道地呼吼。

衣雲回首，暗夜裡，一雙透澈的眸子緊緊盯視著她，那眸子不含任何雜質，有的只是對她濃濃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