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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子血

作者: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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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援琴鳴弦發清商 三 與君淪落

第五章 援琴鳴弦發清商

三 與君淪落

侯熙遠冷冷道:「與洪大師無關,本公子不過捉回自己的女人!」
隨我話音而動的卻不是葉少游,而是侯熙元,他示意手下燃放了信彈。洪信當即道:「葉公子還不快進來?以黎姑娘的身手,獨自逃脫不成問題!」
侯熙元目色複雜,唯獨沒有畏懼。我察覺到身後還無動靜,喝道:「葉少游還不快走,更待何時?」手印氣場之下,連侯熙元都退避三尺,而葉少游只有固氣期的修為。
身後遠處,再遠處,侯熙元凄厲的喊聲越過倒地眾人隨風入耳,「黎黎……黎黎……」
甄別武者修為潛質的標準就看二十歲之前,武者能達到什麼境界。一般而言,二十歲都不能達到清元期一生就不指望能成為武聖。我以十八芳華,臻至上元已算奇才,可實際上,這要歸功於我修鍊的乃是天下最神秘高深的天一訣。
「黎黎!」
侯熙元盯著我的手後退一步,我緩緩道:「曾經有個女子罵我狐媚,勾引她男人,後來她男人不要她了看都不看她一眼,她淪落為最悲慘的姬人,接客接到橫死床頭。」
我方才感慨,葉少游就揚聲道:「天星諸位,收手吧!」真是個不知死字怎麼寫的獃子!
「姑娘年紀輕輕,修為已臻上元,折於我七子之手,也不算丟臉!念及姑娘終究是我西秦人,還望姑娘回頭是岸,棄暗投明,歸於我西秦正道,無論國師大人還是我天星門,都會欣然接納姑娘。」
我懷抱「妃子血」,體內氣勁流動,連接起肩上那一雙手。我已然顧不上日後必將引起葛仲遜的警心,此刻逃出西秦才是我唯一出路。
「妃子血」上淌下我的血,琵琶含鐵挾沙的樂音充滿東門。這一次葉少游沒有猶豫,雙手環繞住我,將他寬闊的胸膛貼在我了後背,先前為隨我逃離保存的氣勁全數輸入我體內,雖然不多,但卻是他的全部。
七人亮劍,一片銀光瀉地,而我身後之路也被趕上的人堵死,殺氣縈繞城門。
「洪璋!」這次葉少游連名帶姓地喊她。
「你果然與葉疊關係匪淺!」
我是做不得一個好人了,但他卻是,能援手於他不愧對我最後的良心。
葉少游終於動了,但卻太遲。無數高手從四面八方向越音坊奔來,而侯熙元下令:「活捉黎黎,誅南越葉疊!」
洪信沉吟之際,洪珏卻對侯熙https://www.hetubook•com•com元抱拳道:「既然是侯公子找回自己的妻妾,我等也不方便過問,只是還請侯公子另換個地方!」
「獃子!他們要你的性命,你還在擔憂他們!」時不我待,再糾纏下去,就是他死我困的局面,我對葉少游道,「扣上我雙肩,氣勁循環。」
「璋兒,別瞎說!」
在越音坊待了一旬,傷好了大半后,我再也待不下去。相比洪璋的烏鴉嘴洪珏的無聊,葉少游主僕的禮遇更叫我不舒坦。有一句話洪璋沒有說錯,我確實不配成為南越笛仙的朋友。葉少游乾淨得就像他身著的雪裳,一塵不染,而我心底的顏色不是血紅就是黑。我思來想去,最終決定不告而別,悄悄離開越音坊,退出葉少游的視線。
我微一偏首對雪裳狂舞,仍在強撐的葉少游道:「離我遠點!」
葉少游沒有我的手快,被我甩開后,他只撈扯住一片衣袖,「不要!」
我慢慢伸出手來,瑩白之下粉紅阡陌,那不是粉,那是血,我的手早染滿鮮血,從臨川河上挖出刀疤劉的心開始。
我斜他一眼,看來他還沒躺夠!
我甩開他的手,冷笑道:「名門正派?你南越洪信大師號稱琴箏雙絕,可謂正道,但他的一雙孫兒算什麼東西?無恥螻蟻!名門正派江湖上多的是,但出身正道就是正人嗎?不要說天星門,甚至連西秦國師都不是好東西!」
侯熙元瞳人一縮,我身後的葉少游發出一聲倒吸。洪璋勉強問道:「你說這些個做何?」
「曾經還有個婢女狐假虎威,掌了我幾巴掌,但事隔不久,她的主子就親自跪在我面前,送上那婢女被砍下的一雙玉手,求我放她一條生路。」
我心底嘲笑起來,這沒種的男人。
「黎……姑娘,你別顧我了。」
我帶動葉少游,直箭疾前,但我不是蠢人,臨到陣前弧左射音。兔起鶻落旋踵之間,我身受數劍,而天星七子左首三人撂倒,再起不了身,我衝出了城門。
我不想再度傷他,但不下毒手,我沖不出去。交手的動靜引出了洪信等人。洪信站在門口凜然道:「原來是侯小公子大駕光臨,不知為何在我越音坊前大動干戈?」
葉少游的表情除了痛苦還有憐惜,他身後的洪氏兄妹紅白了雙臉,一羞一懼。我收回目光,對侯m•hetubook.com•com熙元道:「事不過三,我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
「雖然可能令你難堪,但我不能困死在這裏。葉少游,抱緊我,我背你走!」
我抱起琵琶,衣袖扯落一片。
我抬頭凝視侯熙元道:「同樣的話,你總要我說二遍,葉公子只是我的朋友。」
葉少游轉面應了聲,我知情況不妙,侯熙元一定以為葉少游出聲就是我的男人。說時遲那時快,侯熙元閃身逼近葉少游,我不假思索,箭步擋在葉少游身前,一掌接下了侯熙元的拳頭。
「姑娘若再執迷不悟,莫怪我等手下無情!只可惜姑娘二十不到上元的修為!」
「與你何干?」
我冷笑,「天星七子?呵呵,難怪一向不問俗事的天星門今夜又振振有詞為國效力了!」天星門是西秦最強的武宗,也同羅玄門一般隱蔽神秘,只是他們自詡忠君愛國,但凡西秦需要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我盯著侯熙元忽然笑了,一個比一個言辭惡毒嗎?可真正惡毒的人就在他們眼前,他們卻不知。
當我背上「妃子血」,縱身躍出窗戶,踏上房瓦時,我聽到了一曲委婉笛樂。清新俊逸高山流水,坊內有此笛藝唯有葉少游一人,我明了這是他為我送行。
「上元期!不,上元中期!」洪信驚道。
眾人沉默,洪璋卻低聲道:「都嫁過男人,還在外頭拋頭露面,好不知羞!」
我低低笑道:「現在你知道我的琵琶為什麼是這模樣這顏色了吧!」它因我血紅,以我血艷。我奮力抬肩揚手,第三折樂音,婦人意氣欲何等,與君淪落同江河。不用我吟,無須他和,這一句同時響徹在我們心底。
砰一聲拳掌相交后,兩男人同時喊我。
侯熙元當即道:「南越葉疊!」
侯熙元自不理會他,只對我道:「黎黎,跟我走吧!」
以樂音獨創的武學,縱然天星七子再廣識博記也聞所未聞。七人自持身份,悠然自得給了我起音出手的機會。而我身後那些人雖然數目眾多,卻不具備天星七子的實力,也不敢上前叫陣,只一味等其他幫手。
越音坊前,我不得不止步,傷愈的侯熙元帶著一干人擋住了我的去路。
無形遇有形,虛見實,我畢竟沒有達到真正的准武聖境界,人牆最上端一人的劍刺傷了我。血水飛濺,我急退丈許,而天星七子也沒得便hetubook.com.com宜,七人面色皆白如紙,散落回地,依然是破勺子樣。
我這才明白,為何陳風一出現,葛仲遜便召見了我,敢情老賊已察覺陳風替換奴僕見過了我。
「廢話休說!」東門前,赫然出現數條黑影。我隱隱覺著,這已經不是侯熙元的人了。宰相再位高權重,也只是個文臣,指使不了那麼多高手。
我往笛聲的方向投了一眼,轉身幾個起落,躍出了越音坊。腳上的白靴落地無聲,柔棉輕盈。
一片嘈雜聲。葉子在喊公子,侯熙元冰冷地叫追。我轉握葉少游的手,拉著他飛躥于夜色中。我第一次覺著葉少游身材高大,也第一次覺著音痴其實聰明絕頂。固氣期的他,輕功身法遠不及我,卻配合著只用浮步任我牽引。饒是如此,多帶一人還是影響了我的速度,身後很快出現風聲,能追上我的無一不是乘氣期以上的高手。
指頭不住敲撥,我輕聲吟唱:「將軍戰死君王系,紅顏薄命馬上來。」再無當年月照宮難以控制的傷指之慘,藉手印加之天一樂音的玄妙,武力提升在准武聖級上,一人獨斗七位準武聖級數的高手,竟牢牢佔據了上風。
我停下步法,放開葉少游,完全不理會對方言語,雙手締結手印,翻雲疊掌,只求最快速度解決對方,衝破封線。螺旋氣場再現,比起傷前更龐大更犀利。
我自不理會他,只對葉少游冷冷道:「不要扯我後腿,扣上!」
「天星門天星七子!」接我手印者不亢不卑地道。
「洪姑娘!」葉少游慍怒。
天一訣衍練的手印總能令我獲得越級的武力,從越音坊蘇醒后,我便發現自己晉級了,只是當時傷未愈,沒有仔細檢查體內氣脈的變化,到此時,才被洪信一語道破。我不僅晉級了,而且達到了上元中期。
天星一子笑道:「姑娘,你們只得倉促二人,而我們卻是經年累月熟諳彼此的七人,以你二人統共的氣勁,如何抵得過我七人?」
蓄勢的手印推了出去,聲振夜空,我面前清元期以下的人全數被氣旋擊飛。塵囂飛揚,我趁勢抓著葉少游往城東奔逃。
「黎姑娘!」
葉少游顫巍巍搭上我雙肩。
「今夜相思渾似夢,算來可恨是蒼天!」精妙的上乘劍法碰撞無形的音刃,交錯聲響竟斷了片刻樂音的境界。劍氣凌身,如萬把匕首刺破肌膚。
「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罪我的人沒有好下場,欠我的人最終都會數倍還我!」我輕聲彷彿嘆息,葛仲遜,你欠我的,拿命來還都不夠。
洪信沉聲道:「老朽管不了那許多,但在我越音坊前動手,我就管得!」
天星七子驟然變色,七劍寒光一閃,夜色與劍光輝映出一幅絕美的幕布,弦動音動,風動神動,「妃子血」起音便是一聲驚心動魄的震耳轟鳴。音波是這世上最隱形的超級殺手,無所不在無孔不入。我身後的一片人,修為差的都捂住了耳朵,強一些的則勉強運氣支撐,而我面前的天星七子白了面色,七劍均是一顫,險些震落手腕。七人中一人驚道:「准武聖的修為!列北斗奪魂陣!」七劍重又連成一片,七人再不敢小覷,運足氣勁抵禦樂音,手中七劍追我而來。
跟洪信出來的葉少游擔憂地望我,洪珏恍然道:「怪不得我總覺著坊外有人盯梢,原來是侯公子的人!」洪璋壓低聲道:「勾三搭四,我就知道不是什麼正經女子!」
「黎……」我雙臂的血染上肩上的手背,臂有一點沉。
「走!」我運氣爆音,拼著重創兩敗俱傷,縱身而前。噴薄暴雨的氣勁氣貫長虹,五尺內可重傷對手,三尺內必殺,而天星七子手中的寶劍正長三尺。
「姑娘身為我西秦人,既勾結大杲,又暗通南越,居心叵測。國師命我等無論如何也要留下姑娘!」
這話很毒,我聽到身後葉少游的呼吸變了。
肩上的那雙手在顫抖,我一邊撥響五弦,一邊帶動葉少游一起後退。天星七子都沒有達到武聖的境界,只要維持足夠的距離,我便可立於不敗之地擊潰他們。琵琶聲聲,樂音勁爆,將面對葛仲遜沒能釋放的怨念盡數傾瀉。瞧著吧,這才是我真正的武力,樂音的攻擊遠在手印之上,正如此,我一撥弦,散發的氣勁就越級到准武聖的實力。
氣勁循環,我並不借葉少游之力,我防的是他被我樂音傷及。固氣期,場上眾人只怕他修為最低。我冷笑一聲,以極速手速締結出最強手印。
我解下腰后「妃子血」,葉少游卻反握我的手,「黎姑娘,天星門乃名門正派!」
身後之人跟著低吟一句:「廣陌黃塵暗鬢鴉,北風疾風落鉛華。」音痴也會沉浸於殺樂。
我單手曲指結印,充滿氣勁的神秘手印頓時引回了侯熙元的視線。我身後的人看不和-圖-書到手印,只覺出越音坊前風聲詭譎。洪信咦了一聲,洪璋猶在道:「有些女人三天不打就會上房揭瓦,就那點修為也好意思拿出來顯擺?」
「要我說幾次?」我冷笑道,「我早已成親,就算未嫁也高攀不上!」
葉子馬上道:「黎姑娘,你傷還未全好,趕緊回來休養才是!」
空氣在我面前彷彿凝固成形,一道道旁人無法以肉眼所見的音刃激穿而出。這是一曲《被難恨》。第一折風動江空戰鼓催,以「妃子血」彈奏再適合不過。身後我看不到,只知有人倒地悲呼,一雙手緊緊扣我肩胛,眼前七人驚駭的神情悉數于目。他們橫手連劍,氣勁共運,才能強行展開攻勢,但這攻勢顯然打了折扣,天星七子的身法凝遲,我帶著葉少游躲閃輕而易舉。
「你們七人想來也不是無名之輩,報上名號!」我冷冷道。
手印放出氣勁,空氣似凝凍,侯熙元再退三步,瞠目結舌地看我,我面前漸漸出現淡淡的螺旋,彷彿惡劣環境下恐怖的龍捲風,帶動了凝寒的冬風。
我笑了笑,謝過童子好意。我想要走,豈是侯熙元能擋得住的?不過念在上回氣勁相較中,侯熙元生怕我扛不住寧願自己受傷的那點兒情意。
回答他的是七劍相聚的咄咄聲。天星七子被我逼出真火,陣形一變,七人詭譎地搭成人牆,一片牆面向我倒來,夾雜著道道劍光。我指節輕響,和著琵琶振音,《被難恨》第二折尖厲地呼嘯而出。
「你這獃子!」我罵了聲,另一手后抓葉少游前襟。我若獨自離去,葉少游必死無疑,事到如今,我只能帶這音痴一起跑了。
東門前的七人頗有眼力,看我結印聲勢,立時排出陣形,星羅方陣,橫勺北斗。
侯熙元瞪我,而後盯著葉少游道:「我信了,男人不會讓自己的女人擋在身前!」
彷彿沒有任何動作,我的雙手卻如同跳搏的心房,忽而大了一圈,忽而又恢復正常。風聲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周遭更安靜了,靜得能清楚聽到每個人的心跳。
「去!」我雙掌打在陣首之人雙掌上,初覺對方氣勁一衰,隨後竟韌性反彈,大有綿綿不絕之勢,我頓知不好,撤掌而退。再看七人進退有序首尾相應,陣勢玄奧,我恍然明白他們是七人合力,若武鬥最後落到氣勁之較,找死的就是我。我的手印雖然另有精妙,但對北斗七星陣毫無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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