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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幕回憶畫面浮上腦海，皇帝的俊容越發深沉，右手稍稍用力，便聽木質發簪發出「咔」的脆響！

路映夕清淺笑著，不再追問。其實每幅字畫的右下角，都有一個小小的署名。只不過刻意用「契文」所寫，甚少人能識得。

路映夕淡淡抽回視線，微笑道：「本宮嫁入皇朝這麼久，倒從未見過那位姚賢妃。」

裂成兩截的簪子，一段的簪身上寫著「贈吾結髮妻」，另一段上是個單字，「凌」。

一切都回不去，連緬懷都似乎變得多餘。

宮女奉上熱茶，輕巧地退了出去，只余小南和原先的那名宮婢伺候在側。

他坐在紫檀木的桌案后，仿若入定冥想，一動不動，只有狹長瞳眸中泛著晦澀隱痛的波光。

他將木簪取出，然後關閉機關。

思及此，他不由露出苦笑。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和_圖_書年皇子，而「她」亦已不是舊時純真俏麗的可愛少女。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門口響起一道低柔的嗓音，稍顯暗啞：「皇後娘娘。」

路映夕輕輕眯眼，轉眸看去，心中微震。

斷了。其實，早該斷了。

這支簪子，才是他少年時親手所刻。

靜坐良久，他才自御椅中起身，半蹲于桌案旁，雙手輕輕摸索著桌下的地磚。

入得廳堂茶室，便聞裊裊檀香，香味不濃，甚是清雅，令人有一種凝神靜氣的感覺。

路映夕微微一笑。詩畫應是新作，想來那下筆之人的心境已有了改變。

「回皇后，奴婢不知。」那宮婢欠了欠身，恭聲回道。

「娘娘？」隨行的宮女小南走近攆簾，輕聲詢問，「娘娘可是有事？」

這位就是姚賢妃？灰袍裹身，長發如瀑，五官俏麗，可是，一道疤痕從眉心蜿蜒和-圖-書至下顎，觸目驚心。

去往帝姬的寢殿，恰巧經過齋宮的側門。她示意鳳攆停下，掀開簾幕，定睛細看了片刻。

「回娘娘，姚賢妃和林德妃是一個時間入宮的。」小南謙順回答，但似不欲再繼續這個話題，抿緊了唇。

路映夕心中隱隱一跳，再問道：「四妃之中，可是她最早入宮？」

這座宮殿出奇的幽靜，沒有太監，只有宮女。那些宮女大多有些年歲，竟無一人是豆蔻年華，且都神情嚴謹，面色冷淡。

小南略遲疑了下，才答道：「如果奴婢沒有記錯，大概有六年了。」

靜默須臾，其中一名較年長的宮婢做了個手勢，為她帶路：「皇後娘娘請。」

已經七年了，「她」始終無法原諒他曾經的傷害。而他，也忘不了她當初的狠辣決絕。

路映夕暗自搖頭，是她疏忽了，竟一和*圖*書直沒有關注這位避世的神秘妃子。

姚賢妃的閨名，可是「凌」字？

路映夕點了點頭，隨口問道：「姚賢妃搬入齋宮多久了？」

不可否認，他送路映夕木簪，居心不良。但卻也是他為自己舉行的一個告別式。

路映夕揚眉，笑道：「本宮只是想向她請教佛禪，並無它意。」說完，她也不理小南的欲言又止，徑自走向齋宮側門。

傍晚時分，她去看望小帝姬。她總是選在帝姬睡覺時去，也許是因為潛意識裡的愧疚，不想看見小女孩天真無辜的眼神。

既然如此，就讓往事隨風，誰也不要再回頭。

鳳棲宮裡的路映夕自然不會知道皇帝的複雜心情。

離開鳳棲宮之後，皇帝把自己關在御書房裡。門窗緊鎖，一室昏沉幽暗，寂靜得連空氣都近乎凝滯。

路映夕自攆車中走下，邊道：「本宮想去齋宮拜會姚和圖書賢妃。」

……

路映夕吃了顆軟釘子，但也不惱，淺笑著道：「那麼本宮進去等姚賢妃。」

她端起茶盞輕啜一口，看向身旁侍立的宮婢，開口問道：「壁上的字畫，可是姚賢妃大作？」

小南低眉垂眼，恭敬回道：「姚賢妃誠心禮佛，不理世事，皇上便就允了賢妃娘娘無需同各宮問安。」

門外侍立兩名宮婢，見她走來，忙屈身行禮，可待禮畢，卻道：「皇後娘娘，賢妃娘娘正在做晚課，恐怕不便見客。」

他說過的話，最終沒能夠實現。而她清甜的笑容，後來再也看不到。

國璽和印璽不同，只有在頒發重大詔書時才用，比如封號，傳位。而此時在珍貴國璽旁邊，靜靜地躺著一支不起眼的木簪。

他還記得那一年，登基前數月的某日，他笑著對她說：「即便將來後宮佳麗成群，卻也只有我的皇后才配戴www.hetubook.com.com上這支發簪。」

路映夕環顧這間茶室，心中頗感詫異。沒想到皇宮裡竟然有這樣的地方，簡直像風雅隱士的居所。左壁掛著的山水畫，筆墨淺淡，清逸橫生，疏簡構圖中可見一絲孤高。看這幅畫的紙質，應是舊圖。而右壁則是一首題詩，「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以詩為畫，禪意澄明。

只聽機關啟動的細微異響，磚面凸起，顯出一小方地底空格，其中放置的赫然是和氏璧國璽。

小南的臉色一僵，為難道：「娘娘，聽說姚賢妃不喜見人……」

這支簪子與送給路映夕的那支，幾乎一模一樣，差別只在於沒有特殊刻名。他自嘲地揚唇，眸光驟暗。五指猛地收縮，掌中運勁，木屑碎粉漸漸滑落指縫。毀得很徹底。

她歪著頭笑吟吟，粉|嫩臉頰染上一抹赧然的胭脂色，嬌美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