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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映夕眸光發亮，心中陡升了一線希望。

路映夕未再吭聲，埋首進食，似是雲淡風輕波瀾不驚。可是心底終究泛起了層層漣漪，瀰漫開酸楚澀然。

清沁面色微微一僵，斂眸低低地道：「奴婢是替娘娘著急，亦是為娘娘腹中的皇嗣著急。」

聖旨之中清楚寫著，她路映夕疏忽大意撞到段皇后，險些令其小產，顧念她亦身懷龍種，只命她禁足以作小懲。

路映夕「嗯」了一聲，含笑睇她。

「好。」路映夕輕點了下頭，揮手示意一旁的小南退下，才啟口詢問，「小沁，你如何離開渝城？」

路映夕聞言挑眉，已不感意外。在她預料之中，這道聖旨遲早要來。雖然她還沒有想明白慕容宸睿為何要這麼做。

路映夕聽聞此言，不禁凝眸細看她。

路映夕順著她的視線，也低頭看去，發現自己的雙手緊緊地攢著玉軸，手背上細微的青筋突起，指節發白。她下意識地一鬆手，那捲軸就骨碌碌地滾落地上。

路映夕卻極為敏銳地抬眸看她，問道：「皇上昨夜去棲蝶宮中了？」

「吾皇萬歲。」路映夕接過，口中以禮說道，然後才扶腰起了身。

路映夕訝異地想，小沁怎會返來皇朝？即使鄔國沒有扣押住小沁，小沁也未必能這麼及時地知道她已回到皇朝皇宮中。

鳳攆在清寂https://m.hetubook.com.com的夜色中緩緩前行，路映夕一路都在思索。為何會如此？究竟是什麼原因？卻是苦思不得其解。

小南一怔，垂頭輕輕地應道：「是。不過奴婢聽說，只是去探望段皇后，未留宿。」

那太監倒也怪異，什麼也不說，畢恭畢敬地向她行了禮，變就離去。

路映夕並不似她想得這般簡單，微戚著眉思付。若論身份，小沁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侍婢，兩國商議國事怎麼可能顧及此等瑣碎小事。

路映夕無奈地笑了笑，道：「流言本就不可盡信。」而現在她也不知，到底什麼才是可以相信的。

此時，居外猝然響起了一道太監特有的尖細嗓音——

清沁淺淺一笑，壓低聲音，道：「方才奴婢去了太醫署拿安胎藥材，『偶遇』范俠士。擦身而過的時候，范俠士悄悄塞了一張紙條道奴婢手上，並低低地叫奴婢務必要親手交到娘娘手中。奴婢未敢擅自窺看，不過猜想應與皇上有關。」說完，便將一個小小的紙團交給路映夕。

「是。」清沁不贅言，恭謹地依言而作。

紙上只有草草的兩句話，路映夕看的發愣，思緒越發混沌起來。

路映夕若無其事地舉眸看她，應道：「何事？」

「娘娘？」見她怔忪出神，清沁不放心的和圖書輕緩。

路映夕搖頭，淡笑道：「小沁，你是為本宮著急？還是為了本宮腹中的孩子？」

滴滴雨珠急促地飄進窗，打在他的臉上，微微生疼。她將窗關起，旋身走到榻邊坐下。

清沁瞥見了其中的幾個字，心裏便有了數。

「娘娘，您莫怪皇上，皇上必有苦衷。」她輕聲地勸慰道。

等了一盞茶的時間，便見滿面風塵的清沁前來，跪地叩首，向她行宮禮。

一個白日平靜無風地過去，到黃昏時，天空突然下起了傾盆大雨，倏然間閃電雷鳴，狂風大作。

路映夕頷首，清幽一嘆：「皇上拒見。」

清沁大驚，無法置信：「皇上拒見娘娘？不可能！如今天下人皆知，皇上親身赴戰場，只為接娘娘回宮。紅顏傾國的留言早已傳遍三國，卻非實情？」

簡單的四個字，彷彿有金石擲地的重量。清沁感到心中一暖，倉促彆扭地垂下了頭去。

「奉命？」路映夕低下語聲，自語道：「奉誰之命？」是范統細心地想到，還是司徒拓？難道會是慕容宸睿？

路映夕回過神，扯唇苦笑，道：「謎團未解，而又添了一個。」

清沁想了想，答道：「許是兩國商議邊防安全的事宜，順便接奴婢回皇朝伺候娘娘。」

那太監咳了一聲清嗓子，手持明黃綢緞捲軸，卻不宣讀，慢慢地跨步走進ｗｗｗ•hｅtuｂoｏk•com.cｏｍ居內，雙手捧著聖旨遞到路映夕手裡。

用膳完畢，小南收拾著退了出去，過了片刻又返來，稟道：「娘娘，內務府那邊傳話來，說是清沁姑娘回宮了，請示娘娘的意思。」

「奴婢並不認得那使者，應是禮部的人。」清沁也皺起眉頭，仔細地回想，「當時那侍者說，娘娘和皇上已在回潮途中，他奉命待奴婢回京都。」

路映夕靜靜地站在窗前，猛烈的大風吹亂她烏黑的長發，迷濛了她的眼。蒼穹變天與人變臉都是這樣的毫無預警，她不得不承認，她感到措手不及，迷茫不解。

路映夕做回軟榻，徐徐地展開玉軸，一字一字地掃過聖旨內容。

看畢，她揚起菱唇，劃出了一抹冷峭的弧度。

「聖旨到！路皇後接旨！」

這一夜心緒不得安寧，輾轉反側，直至天蒙蒙亮才混沌地睡著。

清沁凝目看她，見她眉宇間籠著憂重之色，不由關切地猜測：「娘娘回宮之後是否遇見了煩心的事？」

像是感覺到她的目光，清沁忽然抬起頭來，迎上她的眸子，朗朗清聲道：「奴婢所言全是真心話，無一字虛假。」

……

寢居的門不請自開，不過那傳旨太監並未過於放肆地踏入，只站在門外揚聲再次宣道：「聖旨到！請皇後娘娘接旨。」

「娘娘，你可好？」清沁晒黑了一和*圖*書些，但更顯得成熟沉靜。

「小沁，平身。」路映夕綻開笑容，親和地上前扶她。從前她與小沁並不親近，但是之前數個月她和小沁可算是相依為命，這種感情自是不可同日而語。

「外面風大雨大，倒不如待在鳳棲宮，不受絲毫的風吹雨打。」清沁幾許勸解道。

「娘娘……」清沁輕步走入寢居，溫聲喚道。

路映夕疑惑道：「皇朝的使者？專門為了你而去？」

「送你回宮的使者是何人？可有說過什麼？」路映夕沉聲問道。

清沁的視線瞥過她的腹部，見確是無恙，才回話道：「奴婢原本被軟禁在渝城之中，前幾日皇朝派使者前來，將奴婢帶回了皇朝。」

「回娘娘，聽說段皇后已無大礙，不過需要靜養，皇上下了口諭，不許嬪妃們打擾。」小南恭敬地答話，謹慎地省去了重點。

「小沁，你到門口守著，我要入地道一趟。」路映夕溫和地以「我」自稱，只是眉心那抹惆悵揮之不去。

在石室里留下暗號，她舉目四望，嘆息著回了地面。曦衛知曉她回皇朝後，必會兼程趕回。眼下，她十分需要曦衛的幫助。

「失明？為何」清沁震驚地低呼。

路映夕伸手，為她攏了攏微亂的鬢髮，笑道：「小沁，我信。」

「是，娘娘。」小南欠身退下，領命去了。

「小沁？！」路映夕驚喜地站起www.hetubook.com.com，忙道，「快去領她前來。」

路映夕緩緩地站起身，也不走近，就地跪下，平淡地道：「臣妾路映夕接旨。」

再睜眼時已是天光透亮，宮婢侍候在床側，服侍她更衣洗漱。

「娘娘，是否有不妥之處？」清沁聰慧地察覺她的神色，擔憂道。

清沁低首覷她的手一眼，一時未作聲。

「哦？你怎知？」路映夕語氣淡淡，隱有幾分清冽的冷意。卻不是針對清沁，而是惱怒慕容宸睿毫無徵兆的無端變臉。

路映夕帶著火折小心地攀下鳳床，入了地道中的石室。許久未來，石室中飄散著塵土的味道，路映夕一時間有些感慨。在返回皇朝的路上，她曾經想過，是否應該填了這條密道。現在想來，做人還是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較好。

難怪那傳旨的太監不敢多留，想來是怕她雷霆大怒，拿他出氣泄恨。

清沁疑惑不明，注視著她。

「據范統所言，皇上掩飾自己失明之事，目前竟未讓朝臣看出。」路映夕竭力沉下氣來，試圖精心思量其中蹊蹺，但過了片刻，終是坐不住了，霍得站起，道，「不行，我必須潛入宸宮一趟。」

清沁沉默了會兒，輕聲提議道：「奴婢去求見皇上試試？」

路映夕抑制心頭難安的情緒，解釋道：「范統說，皇上失明了。」

「小南，棲蝶無礙吧？」在膳桌旁坐下，路映夕淡淡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