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天地無窮
第十章 再次攜手
一路回到行館，擱下卷宗，皆輕舒一口氣，再凝眸相望對方時，都不由一愣。
她聲線低幽，忽而變得激昂，揚聲凌厲道，「你想借我之手結束你的痛苦，一了百了？妄想！」
兩抹黑色身影似夜鷹俯衝而下，不懼熊熊火勢竄入楚府主苑，楚府家丁只覺眼前一花，還未看清火中何物，軒轅澈與唐風華已經飛潛入書房。
「你言不由衷。」軒轅澈緩緩搖頭，目中泛起剛硬決然之色，「縱使你再巧言遮掩，也掩不去眼底的恨意。你在蘇城出現，就是為了報仇。既然要報仇，自然要待在我身邊，也遲早要一劍插入我心臟。」
一道青色身影突然躍過巷子圍牆，嚯地跪地，低聲稟道：「主子！屬下無能，楚留守被一個神秘人挾走！那名雛伶被一掌滅口！」
「將楚少寧提堂過審，只是殺雞儆猴。」
唐風華的髮髻被撞歪，m.hｅtｕboｏｋ•ｃoｍ.cｏm斜扭一邊，頗有幾分滑稽相。
「你已有部署？」
軒轅澈面如炭黑，頭髮上散落木屑煙灰，狼狽落拓。
「好！」唐風華不贅言，抱著一疊卷冊躍上地面。
軒轅澈挺直背脊，額鬢一滴汗珠滑下，但卻不動如山，任由她激憤泄恨。
「嘭」聲巨響，書房橫樑顫巍巍地斜倒落地，兩個黑影避過燃火的橫樑，破瓦飛出！
「你決定？」她唇角一彎，笑得半是玩味，半是挑釁，「你憑什麼做這個決定？」
窄巷靜謐，兩人心潮暗涌，各自悄然平復。
「火勢很快就會蔓延過來，我們時間不多！」他向唐風華伸出一手，握牢她，一前一後跳下地底密室。
「我數到十，你立刻就上來！」她對著入口喊，開始計時，「一、二、三……」
未作滯留，兩人踏風疾行，迅速地消失在ｍ.heｔubook.ｃoｍ.ｃom漫漫夜色中。
夜空一輪圓月破雲而出，瑩潤的清輝照射下來，黑袍錦衣的軒轅澈仿若暗夜之神，英挺卓絕，霸氣凜然。
唐風華黛眉斜挑，白皙臉龐似美玉雕琢，明眸炫光流轉，艷至極致卻無半分媚俗，清雅高華的氣質如月光流瀉。
多年前培養起來的作戰默契此時無形回歸，唐風華注視著火舌從門扉窗柩竄入，冷靜地計算最後時間。
唐風華瑩白的臉被煙熏得漸黑，望在軒轅澈的眼裡卻出奇的迷人，他騰出一隻手攬住她的腰，低喝一聲：「松油味太濃，估計門外有人蓄意澆油，我們破頂逃生！」
寥寥數語，閑淡似談天。二人四目相交，皆覺一股熟悉的默契自心底升騰。
「不憑萬里江山，不憑無上權勢，就憑我這一顆心！」軒轅澈一手覆在左胸，語聲肅穆鏗然，「這顆心是欠風華的，她隨時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來攫取。」
「我一早派人潛入楚宅摸索地形，楚少寧的書房築有密室。」
互指著對方，大笑聲同時從兩人口中爆出。久違的豪氣暢快，在這一夜不經意地重現。
他話語錚錚，視己命如無物，彷彿已經認定了眼前人便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人。
軒轅澈和唐風華對視一眼，一個「追」字未出口，已不約而同地飛身掠起，直往楚府方向！
「你回上面等！」軒轅澈疾速翻閱卷宗，塞了數軸給她，催促道，「替我掐算火勢蔓延的時間！」
夜風止，戾氣歇。忍了這麼多年，她又豈會衝動一時！死，太容易；煎熬地活著，才最痛苦！
如同曾經的老規矩，她數到七，就見他一縱而出，對她揚眉一笑。
「楚氏一族坐大，暗中勢力盤根錯節，想要從根拔起非一朝一夕的事。」
手指施力剛猛，他的胸肌凹陷hｔｔps://m.ｈｅtubook.ｃoｍ•ｃｏｍ一塊，她忽一冷笑，收回手，淡漠了神色。
唐風華揚唇，脆聲擊掌：「走！探探去！」
夜風吹起她的長發，如墨的青絲肆意飛揚，這一剎，她似滿身煞氣的修羅，殺意和恨火無處掖藏，漆冷眸子暴起銳芒！
良久，她淡淡地開口：「楚留守不過是一隻小卒，蘇城的事情通了天，想來他也活不長了。」
「但你現在打算把這顆心轉贈給我？」唐風華笑容盈盈，寒眸卻是冷光清湛，「如此廉價的心，我要來何用？」
火勢危急，唐風華無暇推拒他的靠近，提氣縱身，與他一同躍高撞破屋瓦。
「未必！」軒轅澈與她做同一個動作，眯起銳眸，冷聲道，「想要一把火燒光所有痕迹，未免天真！」
「一劍插入你的心臟……」唐風華輕念，素手微旋，一指如劍尖抵在他胸口，「你是否渴望有人來找你報仇已久？殺死髮妻的狠辣之舉是否令你和*圖*書終日難安？」
兩人輕功卓越，眨眼間就把衛青桐遠遠拋在身後。
指尖一使力，深陷入他的胸膛，竟似是生生剜出他心的勢態！
「來不及都拿走了，你快挑幾卷！」唐風華抬頭望向石室入口，已有滾滾黑煙湧入。
「哈哈哈……」
石室逼仄，只得兩排書櫃，柜上放滿一軸軸的卷宗。
火從主卧房燒起，書房內還只有星星火苗，軒轅澈率先奔向桌案，手往硯台一敲，便聽「咔」的聲響，桌案下一方磚石突起。
書房內紅光一片，火龍攀爬樑柱，燒得噼啪作響。
軒轅澈凝目看她，接言道：「青桐已去收尾，楚少寧雖無大用處，卻也可能知道一些線索。」
軒轅澈沉默地凝視她，心中有些失望，又升起一絲希望。再給他一些時間，他一定能驗證自己的感覺沒有出錯！
「楚宅起了大火！」御風並肩而行，唐風華眯眼眺望，「這次你怕是查不出什麼蛛絲馬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