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天地無窮
第十八章 斷袖之癖
衛青桐撿起軍函，由頭至尾緩緩看過，面色漸漸一片死灰。是她畫的運糧路線圖，詳細到哪一站最易截斷都標註得一清二楚。
「你這是什麼眼神？」焱烈眼鋒如刀，非一般的銳利，登時大怒，「你聽唐風華那女人說過些什麼閑言閑語？」
軒轅澈低咳兩聲，略有些不自在。
「輪到你了！」焱烈銳眸一轉，對上唐風華清亮的眼睛，「尊姓大名師承何派，報上來！」
軍帳虎皮榻上，一個偉岸壯碩的男子壓在同樣高大挺俊的男子身上，惡聲逼問：「說！你是不是真的要娶唐風華？」
衛青桐身子微顫，難以置信地望向軒轅澈。他什麼都算到了？連她的垂死一擊也輕易化解？
「呵呵……」愴悢凄惋的笑聲溢出，衛青桐仰天而笑，連綿不斷直到聲嘶力竭。
不過，他並不是忌憚她的武功或戰績，而是……
「要決鬥，也應是我與你一戰。」虎皮榻上，軒
和圖書轅澈斂去尷尬神色，站起沉聲道，「你若贏了我，我與風華的婚期就延後一年。你若輸了，必須從此斷念！」
「焱烈。」軒轅澈抬手制止他咄咄逼人的勢態，淡淡笑道，「她姓風，單字蘊，出自梵天派。」
「風華吾妻：生以心予，死以魂隨。」
既然如此，她還堅持什麼？她不要瓦全，寧可玉碎！
「青桐，為什麼要這麼做？」軒轅澈大手一拂，示意她起身回話。
唐風華奇怪地瞥了軒轅澈一眼，他的態度似乎有所轉變？
眼見那張人皮面具被毀，軒轅澈的臉色陡然一變，黑濯眼眸似在那一剎掀起駭浪，恍如驚濤內斂的海面被狂風攪動，劇烈波涌。自從遇見這個女子，他胸腔里就好像有股急切躁慮的氣流不斷翻覆，縱使竭力遏制，也難以完全摒除。
青黛色的身影直直倒下，來不及掙扎就已昏厥。
「陛下！」衛青桐嘶啞的笑聲戛和*圖*書然而止，凝眸深深望向軒轅澈，「當年您賜唐將軍一劍，如今青桐別無所求，只求與她同樣待遇！」
當初那一劍，是他親手刺入她左胸，也正因為如此，他最清楚自己下手偏了半寸。如果不是那場莫名大火，目睹燒焦的女子屍骸，他不會不敢祈望她仍在生。
衛青桐苦澀輕笑，滿目絕望凄楚之色。他不懂，到了今日他還是不懂她的心！
唐風華著實憋不住，低低地笑出聲。一幕往事在她腦海里栩栩如生——
想到這裏，唐風華不由再望軒轅澈一眼，明眸里流露出一絲揶揄之意。
有一次，她偶然看見他的手札，那刻她的心跌入萬丈冰谷，再無半點暖度。
因為太想確認她即是風華，於是無法沉下氣來。直至此刻，他終於不再急迫。
那一戰，兩個男人打得昏天暗地日月無光。她從最初的愕然震驚，漸漸變成興味盎然的觀戰。
他們惡鬥和-圖-書了整整十二個時辰，難分勝負，最後還是她一人送他們一掌，直接打昏他們了事。
「風蘊？梵天派？」焱烈皺眉，口氣古怪地道，「別告訴我，她是唐風華的姐妹？我可不記得那女人有兄弟姐妹。」
紅髮男子一扭頭，頓時翻身躍起，直衝向她，怒極喝道：「唐風華！我要與你一決生死！」
風止潮退，他眸光透亮，雍容氣度回歸內心。
從她愛上他開始，她早已不是她自己。什麼抱負理想，什麼為國為民，她統統不記得了！她以為死死堅守在他身邊，總有一天會守得雲開，可是，他永遠都忘不了唐風華！
事後，軒轅澈咬牙切齒地對她道：「你痛揍他也就算了，竟連我也一起揍！」
「衛青桐！罪證在此，你還有什麼話狡辯？」
軒轅澈聞言並不震驚，只輕嘆著搖了搖頭。至死冥頑，她已無藥可救。
被壓著的男子無奈苦笑，推開他回道：「是，
和圖書我要娶風華。你我不是同一種人。」
唐風華笑而不言。名動天下的鎮國大將軍焱烈，一生勇猛無懼，若說這世上有什麼人是他忌憚的，大概僅有兩個。很榮幸，她是其中之一。
唐風華旁觀至此，也忍不住唏噓。山谷易滿，人慾難平。執念集聚于身，如火熾燃，生生焚滅了自己。
無可抵賴，今日，是她的死期。
「你這個心如蛇蝎的女人，連親妹妹都要拖下水！」焱烈跳出來怒喝，紅髮隨著躍動如火焰高揚，「陛下早有先見之明，料到你心思狠毒，已在三日前頒旨廢除誅九族一法！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最後一句話，他並沒有加重語氣，卻使衛青桐趔趄地倒退一步，唇邊盪起一抹酸楚笑容：「是，我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衛青桐……」
「兒女私情，國家大義，在你心中孰輕孰重？」軒轅澈目光沉沉地望著她，眼底有痛惜，亦有失望，「源朝治國如同乾朝，苛和*圖*書捐暴政。你已忘記當初投軍的理想，已忘記民不聊生的慘況。你，再不是我最初認識的衛青桐。」
當時她就站在帳門外，吃驚地望著。
她笑看著他，慢條斯理地道：「軒轅澈，沒想到你有斷袖之癖，我不嫁你了。」
軒轅澈思緒奔騰又百轉平復的時候，焱烈已煞氣洶洶地甩出一紙軍函，厲聲道，「運往邊疆瑞城的軍糧，被源朝探子截搶，倘若不是陛下英明決斷，隱秘地分水陸兩道運送糧草物資，今次便叫敵軍鑽了空子，一舉攻破我國邊疆防禦！」
短短一行字，絞得她芳心碎裂，疼痛入骨。默默追隨他十七年，她遠比唐風華認識他更早，可卻比不上唐風華留下的一段虛無回憶！
忽一昂頭，衛青桐語聲凄厲地道：「叛國之罪，當誅九族！青桐無父無母，但有妹妹同走黃泉路，也不怕寂寞！」
「你？還不配！」焱烈搶先開口，手中劍鞘如電迅疾，猛點衛青桐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