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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淵聲音頓了頓，手掌按著桌子，道：

所封的天兵天將，諸多天神，只是有道行，而沒有真靈。

然後惱羞成怒地掛了電話。

巫女沉默了下，嘆道：「我做不到。」

手機對面陷入沉默。

……

山君好像就是從佛門那裡得到了法門，剝奪了原本由古代佛門在中原神州所侵佔的神性，自我跨越了地祇的天塹，化作了神靈，也沒有被佛法影響；而武乙本身就是帝神，有神性，有三千年的執著。

衛淵將自己所見的畫面，原原本本地向女嬌描述出來，然後開口道：

女嬌聲音頓了頓，旋即凝眉道：「……你用了海底靈脈？」

「就只有你一個，真的往禹的腦袋上砸下去了。」

女嬌的語調柔和沉靜，猶如拷問，有一種難言的壓迫感。

山君都能做到，沒有道理武乙做不到。

巫女大人，咱們能別提這個了么？

「在家國與自己之間，他選擇了前者，但是這不代表著他不想選擇自己，只是家國的重量更重。」

「喂？你好……」

「喲，今兒個怎麼有心思主動給我打電話了？」

衛淵沉吟了下，決定先鋪墊一句，道：

「有沒有人說過，你有時候說的話，還挺中二的？」

「人的魂魄和真靈寄居在肉身里，以真靈為核心。」

得到了女嬌的感嘆和認可，聽得到聲音里的詫異和失神。

衛淵心底稍微有些成就感。

「……你是真的，可以。」

在淵的記憶里，還有這個人的hｅtｕboｏｋ•ｃｏｍ•ｃｏm一部分記憶，還隱約記得，那是個神色溫和懶散的人，相當喜歡走神，相較於征戰，他更喜歡對著天上的星空發獃，在禹王治水的時候，曾經出過很大的力，也整合創造出了最初的天文星象。

「我來了，所以我要找到第二個選擇，找到第二條道路，然後由武乙自己去選擇，看他願意坦然赴死，還是願意以另外的方式存在於朝歌城中，看著這一座城，我都不會幹涉。」

朝歌城現在所處的山海界和人間界不一樣，沒有誕生符籙天庭。

他自嘲道：「女嬌你說的對，我只是個旁觀者，我看到他的經歷，我並不能深切地感受到他的痛苦，但是如果我是他，我也會選擇以人的身份走到最後，而不是現在那個樣子活下去。」

「說說吧，又有什麼事？」

但是武乙此刻面臨的情況，已經超過了他的認知。

過了一會兒，衛淵才聽到女嬌輕咳一聲，語氣不變，淡然從容地道：

「淵啊。」

「不，他不會，他會選擇以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走完最後的路。」

衛淵掛了電話，看了看時間，思考怎麼樣給武乙找到新的道路和可能，道門是不可能的，張道陵留下的敕令符籙，所創造出的天庭，只是保護神州的一種機制。

如果說，還有誰知道能將武乙救回來的方法，那麼女嬌絕對是最有可能的那個，三千年如一日的堅守，衛淵也難免感嘆，心中生和圖書出敬意，他從不吝嗇自己對於那些真正豪傑的尊敬。

就算是能感應到，他也沒辦法讓那山過來，難道要讓商人祖脈長出兩條腿，直接從山海界跑到人間界么，淮水改道之後，又從天而降一座神代的大山，還是附帶祭祀和神性的那一種。

女嬌的聲音頓了頓，回答道：

也願意出手相助。

「神代？」

「這不是，有段時間沒聯繫了嗎？」

衛淵幾乎無法感應到那一股力量。

「而商王的真靈在那個時代，就被稱作為鬼神，既然是鬼神之軀都無法保留有人的模樣，就代表著，他的真靈已經被污染了……」

這個時候，女嬌終於接通了電話，語氣慵懶散漫，打趣道：

……

「英雄完成了三千年的堅守，然後孤零零地，傲慢地戰死在外面，確實悲壯，但是隱姓埋名，在他守望三千年的人間種花劈柴，不也足夠從容？」

衛淵沉吟了下，打開手機，撥打了一個號碼。

衛淵手掌抬起，那一枚山神印璽升起來。

「第一種故事太冷了，我不喜歡。」

女嬌面容訝異，眼底有激賞之色，然後嘴角挑了挑，語氣輕鬆道：

「哪怕是你，服用了崑崙不死花，那也是保護住你的真靈。」

衛淵的手機放在桌上，因為青丘國的特殊位置，女嬌接通會比較慢，現在還沒能給予回應。

「以人的身份死去，或許是對他最好的結局。」

「或許在遙遠的國度，有求生者無罪；在那狹窄的島ｗww.hｅtuｂｏoｋ•cｏm•ｃoｍ嶼，有為愚忠而自盡的奴僕。但是你腳下這片土地上，有的是捨生而取義，有的是我所求者遠甚於生者的傲慢。」

女嬌語氣和緩平淡地揭過了朝歌城這一對於她來說，多少有些特殊的地方，轉而詢問衛淵的經歷，衛淵聲音頓了頓，嘆道：「我見到了以前一個熟人的後裔，是故人之後……」

衛淵搖頭道：「不。」

女嬌笑吟吟道：「哦？這麼說，今兒個是來問個安，沒什麼事情對吧？」

最後還在電話里聽到了女嬌忍不住的笑聲。

衛淵臉色一滯。

「現代朝歌城遺址？」

而後聽到女嬌慢條斯理地道：「這讓我想起了以前，就跟當年一樣。」

「淵，你要為了自己希望武乙活下去，而踐踏他心中為人王的尊嚴嗎？」

衛淵：「……」

印璽里原本經過數次使用已經耗盡的神力已經恢復了大半，現在還在以不緊不慢的速度開始恢復，果然出現了衛淵先前所擔心的『神力延遲』，這恐怕是因為朝歌城距離人間界距離太遙遠了。

「每每總是，出人意料。」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凍斃于風雪。」

「他現在的狀態幾乎就是一種不可能出現的奇迹，以自己凌駕于真靈之上，我或許可以做到讓他以現在的狀態活下去，但是啊，淵，你覺得一個在生時就射天殺神，死後也能固守三千年的王，會選擇這一條路嗎？」

「不，神代的那個。」

他的後人，反抗神代自命和*圖*書為太陽的夏桀。

衛淵道：「我相信沒有一個人不希望活下來，只是他沒有選擇。」

「是契的後代。」

這次是真的信號太差……

「以一人之力駐守三千年之久。」

蘇玉兒之前一直都在女嬌身邊長大，女嬌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蘇玉兒身上的特殊，她似乎是沒能想到衛淵做到的事情，在手機對面無聲了很久，在這沉默里似乎夾雜著不小心打翻了花瓶，以及咬到舌頭后微吸冷氣，偏偏還要強撐著長姐面子不能出聲的細微動靜。

衛淵沉思后，回答道：「不，我不打算去決定他的生死。」

「我已經把山神敕令和靈脈聯繫起來了。」

他坦然道：「是朝歌城外的祖脈。」

「因為這樣的人，在這片土地上並不少見，幾千年的時間里，這裏不止一次遇到了危難，總有人站出來扛大旗，總有人在黑暗裡第一批醒過來，然後扛著傾頹的局勢，直到後來人走到他們身邊。」

衛淵不知為何有種背後發涼的感覺，只好乾笑道：

「不玩了。」

「巫女嬌，你一直活到了現在，有什麼辦法能讓他活下來嗎？」

「但是我認為，至少應該給武乙找到第二條選擇。」

衛淵五指握住山神印璽，感覺到自己所能夠調動的力量遠遠不如在朝歌城中，加成其實很少，一方面是因為距離的原因，另外一方面，朝歌城外商人祖脈的靈脈和現在的神州並不相連。

女嬌：「……」

「不……應該這樣稱呼他，商王，武乙。m.hetubook.com.com」

真有那麼一天再說。

那是之前他曾經見到的那禪宗僧人，被佛門大勢力所追蹤的圓覺。

「你要以旁觀者的傲慢，來決定一個堅持了三千年的王的生死嗎？」

至少值得一試。

「你要打斷那根精氣神的脊樑嗎？」

「如果是這樣，我絕不允許。身為一個國家的王，而且是行過艱苦道路，完成了全部職責的王，不管是他現在再怎麼狼狽不堪，也最不應該憐憫他。」

契是帝堯的兒子，是禹王的臣子，也是商部的祖先。

「所有人都知道是要做場戲。」

但是武乙絕不只是契的後人這一個身份。

道門不成，那麼，佛門？

大不了，反向薅一次佛門的羊毛。

「嗯，成湯誓師，祭祀了幾千年的那個。」

衛淵想了想，決定還是先不嚇唬老人家了。

「因為不只是王，對於任何一個在人生中拼盡全力的人來說，憐憫，即是侮辱。」

女嬌語氣柔和下來：「我看了這片土地幾千年啊……」

生死已是大事，他衛某人自己還困在其中，又何德何能去幫別人？人死後魂靈又和異獸混合，除非這個時代真有泰山府君，地府冥王，否則還有誰能夠解決呢，而且就算是有輪轉，也只是讓其轉世消弭獸|性而已。

女嬌一陣得意的輕笑聲，笑得盡興了，才懶洋洋地道：「好了好了。」

衛淵嘴角一抽，發現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所以，你是在朝歌城裡，看到了什麼嗎？」

那怕不是會把張道友嚇出心肌梗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