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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給你關上了一扇門，還會給你打開一扇窗。

人間的凡人有這樣一句話。

道衍饒有興趣道：「夢境大多其實是做夢之人的潛意識，況且以始皇帝的霸業，如果解夢官員說的話不合他的心意，那也沒有任何意義，他是不會同意的，所以，那個夢境官員說了什麼，始皇帝心裏的想法是什麼？」

始皇帝沒有抬頭，桌上多出一卷墨色滾邊的白帛捲軸，拂袖將戰弓交給不知用什麼方式招出來的秦俑，然後揮毫落筆，寫下一行文字，隨手按下印璽，而後將這一道捲軸拋給旁邊的衛淵。

彷彿當初看著六國的權貴拜伏在腳下。

「他跑得很快，朕沒有殺他，只是斷絕了他身上那一股神性。」

……

箭矢化作金光，幾乎瞬間遠遁，直入東海。

五指微張，一張古樸的戰弓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所以祂入了那名皇帝的夢境，呵……以凡人來說，只要不是身懷異寶，夢中往往都是無意識的，那名皇帝同樣是這樣，但是就在祂嘗試去控制這名皇帝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一念差失，萬劫墮壞。

那麼現在就是，上帝給你關上了一扇門，並且把窗戶給你封死，順便抄起斧頭把你丫連著房子一起沉了黃浦江。

「現在，去親手了結，兩千年前屬於你自己的恩怨吧。」

誰都ｈeｔubｏok.cｏｍ•ｃｏｍ有秘密。

「衛淵……不，這個時候還是叫你淵吧。」

那雙眸子裏面並沒有兩千余年的仇恨亦或者憤怒，而是平淡，這樣的平淡反倒讓徐巿覺得心中極端地痛苦和憤怒，他寧願這位帝王以憤怒，以仇恨，或者不甘來應對自己，而不是這樣漠然的眼神和態度。

「意思是，始皇帝對於神的態度沒有問題，不應該有這樣的惡神出現。」

這句話已經很清楚了，膽敢違逆帝王的就是惡神，皆誅。

你不能！

心中的恐懼瘋狂地滋長。

徐巿在倉惶和心神震動之際，覺得天地萬物都旋轉暗沉，若隱若現，彷彿聽到有大秦軍士傳令：

「這……怎麼可能？」

又看到了仍舊年輕時的帝王。

那雙眸子俯瞰。

「他在夢中和我的同伴搏殺，並且將祂在夢中殺死。」

而始皇帝坐在二樓臨江的位置上，眼眸漠然平靜，俯瞰著徐巿。

一道流光后發而先至，瞬間洞穿了徐巿的手臂，後者面色凝滯，臉上因為避開了始皇帝一擊的狂喜瞬間就凝固，因為他突然發現，這一箭的目標並不是他，而是更為遙遠，更為高曠的存在。

恐懼吞噬了徐巿。

當沒有了齊國的齊王，也沒有了資格。

方封懶洋洋曬太陽。

道衍沉默了下，道：「若下一個同樣不ｗｗw•hetuｂｏｏk•ｃｏm.ｃｏｍ是善神……」

「徐巿來了。」他道。

東海之上。

「你從遠處趕來，是來覲見的嗎？」

瘋狂朝著東海的地方遠去。

衛淵提著剛剛出爐的點心奔到了茶樓的時候，茶樓其他人都已經陷入了無聲無息的沉睡中，穿著現代常服的帝王手中握著戰弓，顧盼之際，沉靜雍容，卻也有著常人所遠不能及的睥睨氣度。

徐巿臉上的神色凝固。

以始皇帝令——

始皇帝神色漠然無情。

但是道衍明白他的意思——

這讓他覺得他這兩千年就像是始皇帝眼中可悲的小丑。

道衍安靜打坐養傷，閉著眼睛不看方封專門撿來大小不一的鵝卵石擺出來的『陣法』，倒是安寧，而就在這個時候，兩人都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了從神州那裡爆發出的力量，一道流光以恐怖的速度跨越了東海。

方封許久后回過神來，緩緩吐出一口氣，道：「是，認得。」

當因恐懼而爆發出的瘋狂被壓制時，

徐巿的身軀僵硬。

他幾乎是本能彎下了腰，甚至於差一點就要拜在地上，嗓音微顫，道：

「說，當誅！」

他看了一眼道衍，道：「當年，為我尊神守衛東海的不只有我和好友，還有一名擅長魂魄類的同伴，嚴格來說，那是神州和櫻島龍宮傳說的起源，我們和他並不在和-圖-書一條路上，只是畢竟都是尊神的臣子，最多也就只是彼此無視。」

難以想象，曾經有神代的帝國對神秉持這樣的態度，伐山破廟，夢中殺神。

那不過是困獸之鬥，是不願意相信現實的瘋狂。

「而始皇帝拔出了劍。」

始皇帝嗓音平淡隨意，頷首道：「是徐巿啊。」

「是，臣徐巿拜見……」

彷彿歲月的倒流啊。

在這一瞬間，徐巿出乎預料地寧靜下來。

而他們這樣活得跟長的人，秘密也會更多，所以彼此之間都有默契。

帝王眼底沒有絲毫漣漪。

道衍同樣是長生之人，多少知道了方封的跟腳，沒有太過在意。

剝奪罪臣神性。

衛淵心潮湧動了下，而後緩緩拱手行禮：

這傢伙居然敢來神州。

他的身體做出了反應，這是徐巿兩千余年裡不知道多少次想過的一幕，當他再度面對始皇帝的時候，一定要重新扭轉過去的遺憾，他猛地躍起，方術以極端濃烈的死氣匯聚成劍，朝著始皇帝斬殺而去。

「是他？！」

始皇帝，仍舊一如過去那樣，威嚴之下是令人血脈都被凍結的冰冷無情，就如同他曾經同意齊王，願意將他封侯，最終投降的齊王竟然被生生餓死在樹林里，而始皇帝的評斷只是，身為王卻拋棄了國，允諾有資格成為大秦徹侯的，是擁有齊國的齊王建。和-圖-書

道衍睜開雙目，好奇道：「你認得射出這一箭的人？」

方封沉默了下，道：「那個時代，我還只是少年，神州七國剛剛一統，我那名同伴覺得機會來了，所以興緻勃勃，想要通過控制人間界的皇帝，來讓神州改信尊神，甚至於開闢海路，嘗試將尊神喚醒，他覺得這個很有可行性。」

「祂向夢中的始皇帝下令，說，臣服於神！」

張弓。

徐巿，那是他在秦國時代始終沒有放下的執念。

「所以解決方法是，把惡神誅殺，那麼下一個就會是善神了。」

……

「那名官員說：今上禱祠備謹，而有此惡神，當除去，而善神可致。」

道衍心潮起伏了下，嘆道：

衛淵怔了一下。

唯獨始皇帝存在的時候，大秦十二金人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力量。

恐懼席捲了內心。

恐懼將會以十倍百倍的程度爆發。

衛淵面色微變。

方封沒有說什麼。

當誅！

虛空中秦兵戰俑浮現，是十二金人。

他的思維瞬間轉向——

始皇帝的神色從威嚴冷硬轉而柔和了一絲，道：

方封微吸了口氣，緩聲道：

當誅！

我乃一國之神主。

搭箭。

你不能如此對待我！

始皇帝曾服用下以櫻島一半神性為材料的丹藥……

徐巿似乎明白了什麼，突然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不！！！」

此刻的失敗是因https://m.hetubook.com.com為，沒有了神性，只要去取回神性，那麼沒有誰會能奈何得了他，沒有誰！哪怕是始皇帝也不可能！倉惶和恐懼吞噬了剛剛還心中澄澈的徐巿，讓他竟然在這個時候，選擇了轉身就逃。

始皇帝，仍舊是那個會無情剝奪一切的帝王。

「當時他詢問解夢的官員，而那名官員也解答出了始皇帝的夢境。」

我已不再是當初的一介方士！

徐巿心中的平靜崩碎。

「阿彌陀佛……」

方封的神色凝固，懶散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巨變，他猛地挺直身子，道：

他的聲音沒有能夠說下去，兩千余年的掙扎像是燃燒起來的火焰，支撐著他，他聲音頓住，臉上的肌肉抽動著，讓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甚至於帶著一絲瘋狂。

交錯結陣，仍舊是旁人無法察覺的變化，但是徐巿轉眼便被壓制。

弓身之上，糾纏墨色絲線。

把惡神誅殺完，那麼剩下的自然就是善神。

「臣，領旨。」

從來都與他無關。

此刻離開櫻島，失去了神靈權柄的徐巿，充其量只是兩千年不曾以方士的身份戰鬥過的修士，想要突破近身，無異於痴人說夢，正如道衍所說的八字判詞——

悲痛，計策，狂妄，恐懼，都在那雙平靜淡漠的雙目注視下。

「然後蘇醒之後，始皇帝親自來到了東海，將我的同伴射殺，當時候用的就是這一張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