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1章 交鋒
會死嗎？
一人一神幾乎是立刻發現了兩人在思考問題上最根本的差異，沉默了一會兒，衛淵轉移話題，轉而問道：「你說，江南道的那個神，是叛徒？」
「不錯。」
持傘水神被氣機所迫，退後一步，皺了皺眉。
可是想到她如果看到我的屍體，那種要哭出來的樣子。
「阿彌陀佛……」
風聲！
穿著盛裝的孩子們被當做聖人一般對待。
是哪一天呢？
「那些凈土宗編撰傳說裏面的所謂佛祖神通，恐怕也有不及。」
可是衛淵心口卻微微刺痛了下。
水波滔滔，那些長輩和人們虔誠而恭敬地跪拜，期望著他們能夠化解家鄉的災難。
手腕和腳腕卻被麻繩捆著，甚至於系著石頭。
如果以佛法來說，可能唯獨『此岸彼岸諸法唯一』才能勉強形容。
「于神而言，五千年也不過是一場稍微長些的夢而已。」
此刻的整個江南道都被籠罩入無窮無盡的煙雨當中，雨水幾乎已經無法用雨滴來形容，而是一道道蒼白色的長針，密密麻麻地低落插入江南道，原本在這個時期就因為秋雨而水位上升的各條河流，更是如同一條條蟒蛇毒|龍一樣恣意舞動著。
衛淵看著在煙雨籠罩之下的現代都市，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是神治的話，五千年之後，或許我們現在還是住著石頭的屋子，最多，只是更好看點的石頭屋子，而絕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
「城市……呵，不錯，在我沉睡的時代，你們的屋子還很低矮，很普通，至少大部分人住著的地方低矮而簡陋，甚至於還有不少人是住在山洞裏面的，區區幾千年，居然發展到了現在這個模樣，很好。」
一招之下，衛淵就判斷出，對方近身搏殺，不如自己。
共工平淡道：「是嗎？」
衛淵一劍斬出，對方抬hetｕbooｋ.cｏｍ•cｏm手以傘攔住。
衛淵只是答道：「人是會變的。」
那是劍鳴。
要選擇良辰吉日。
持傘之人思緒凝滯。
水神共工大笑：「這幾句話倒是還有點氣魄。」
聲音越來越大，愈演愈烈。
水神·共工。
聖人和驕傲，為什麼會被這樣對待呢？
「你們在這裏。」
連連數招強攻，便已經佔據上風。
這一舉動的舉重若輕。
「你們又會怎麼對待叛徒呢？」
衛淵眼前一個恍惚。
眼前這劍客的實力超過了祂的預料。
因為那並非是高速移動。
「那祂是誰？」
隱隱間，彷彿有聲音低語。
怎能比得過我千年之計策？
但是神靈強大，也不在於此。
水漫金山？
而圓覺和白娘子見到的一幕衝擊力則更是巨大。
一旦被沖入橋下水流中，這個高度和河流深度，幾乎不可能倖存。
……
而今大勢已成，又有誰能阻止呢？
共工語氣里頗有讚歎。
圓覺擔憂道：「衛館主你……」
「放心，我們去去就來。」
本來是這樣想著的……
衛淵的身高不低，但是共工比起他來說要高許多，看上去至少兩米多，卻給人一種修長俊美的感覺，彷彿這個身材才是恰到好處，共工活動了下手腕，臉上帶著一絲微笑。
被共工稱為叛徒的持傘水神心中自語，掌中之傘微微抬了抬，帶著勝者的雍容，視線往前。
心中自然而然地浮現出了曾經最後的思索和念頭。
水災，浪潮，還有哭喊著的孩子。
風暴以其為核心猛地擴散。
『知道對於水神來說，最好的祭祀是什麼嗎？』
因為哪怕是那些說著這樣話的人也知道啊。
還有……
而後，
「並不是部族，是城市。」
衛淵斂了斂眸，看向圓覺和白娘子，讓他們在和圖書這裏等待著。
而因此，此刻神州隱隱然有和其餘國度分開的趨勢。
區區匹夫之勇。
衛淵沒有遲疑，微微吐納一口內氣，將渾身細胞癌變帶來的痛苦壓制下去，掌中招出鐵鷹劍，鐵鷹劍震顫劍鳴，那水神察覺到了煞氣，動作止住，周圍的水流涌動咆哮。
「奇怪，奇怪，你當年如果也有這樣的性格，那我無論如何不該沒有什麼印象。」
是不是同樣經歷過這一幕？
而後在靠近水流轉彎處的地方，用白色的土壘起九層的高台用來放著最珍貴的祭品，是為犧，牲，對於水神而言，部族時代和古老時代的人們能夠拿得出的最高的祭品，只有一種了。
共工看著現代化的高樓大廈，看著那些鋼鐵叢林，臉上似乎有些訝異，道：「……這就是現代的人類部族么？」
而轉瞬浮現心中的，是一道身穿紅衣的少女身影。
共工挑了挑眉：「呵……還是不認可，是嗎？」
衛淵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到了小學校車那種顯眼的顏色，而且不止一輛，密密麻麻地擠在剛剛修建的橋樑上，橋面在這個時候，顯現出一種蒼白的色澤，伴隨著橋樑下面涌動咆哮的河流，幾乎像是某種儀式。
共工道：「不再有神，甚至於拋棄神。」
沒有打算糾纏，當機立斷，抬手御水，按照計劃，整個江南道的水系將會在瞬間暴動，長江之中奔涌的水流和從天而降的暴雨，將會直接將江南道徹底籠罩在裏面，祂的眼底神色從容淡然，勝券在握。
而後看到了他身後，高大而俊朗的男子，看到對方嘴角勾起，露出一絲微笑。
遠遠地看到了在水流中，有一道身影撐著一把雨傘。
衛淵看著眼前的符籙徐徐消散。
有車輛被困在了橋上。
持傘水神瞳孔微縮。
「去侍奉神靈。」
等到破開和圖書水面的時候，衛淵已經看到了城市，以及天空中的山海裂隙——哪怕是他誅殺了檮杌，這些裂隙也沒有自然恢復，這很正常，就像是遇到有人砸破了門，就算是想辦法把這個強盜打破，那門也不會因為強盜被打跑就自己恢復。
衛淵看了一眼周圍的暴雨，雨水連綿成了極為細密的線。
「你將會成為整個家族的驕傲。」
「是嗎？」
衛淵咳嗽了幾聲，平靜道：「我陪著共工，去人間看看。」
用香草擦拭身體。
衛淵眼前恍惚了下，總覺得，自己在哪裡曾經看到過這一幕。
衛淵道：「神治的神州……」
剎那之間，眼前閃過一道道模糊的畫面，是大宋時代的城池，是江南的楊柳和燕子，而後是吞噬熟悉一切的河流，還有毫不猶豫的出手，以劍攔江……
歲月的力量，是任何修士都無法阻止的。
至少在此刻旁觀看來，持劍的青年在這河流巨浪下太過渺小。
衛淵想了想，只是答道：「五千年，很漫長了。」
顯而易見，衛淵的出現沒能夠隱瞞過對方。
呼嘯的風，彷彿來自於九天之上，祂猛地轉過頭，和當年水漫金山一般無二的一幕，在現世卻迎來了截然不同的結局——一道劍光橫掃，浪濤被生生斬碎，而後清風流轉，猛地擴散，雨水在一瞬間彷彿失去了重力，只是凝滯在空中，幾乎能看得清楚每一滴雨當中倒影的天空。
他回憶起圓覺和白娘子所說的，自己的那個前世。
而是直接調換了此處和彼處的『水』，也包括水中之物。
這個話題再度被斬斷，而那疑似是某個水神的存在擒拿了衛淵留下的黃巾力士的靈性，黃巾力士是以天穹之中的真靈烙印為基礎所化，一旦那水神將這些真靈抹去，就相當於真正意義上殺了黃巾力士。
大丈夫死則死矣，和圖書於人於己無愧於心，江南的浪子死在江南，已經是大幸了，又有什麼可惜和遺憾的呢？
……
共工沒有回答，只是道：「等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怎麼會怕死？
所有人都想，活下去。
共工笑了一聲，看著衛淵，反問道：
衛淵沉思之後無果，問道：「那你會怎麼對祂？」
「應該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
很模糊，幾乎瞬間就散去了。
撐著傘的身影平淡地看著眼前的城市，原本寬闊平坦的街道上，現在到處都是停下來的汽車，這些現代科技的造物此刻已經無法再履行他們的職責，撐傘之人平靜往前，於是掀起了水波和風，流淌過城市的河流水位也開始暴漲。
過往，似乎是過往曾經看到過的一幕飛過。
共工不置可否，活動了下手腕，五指微微握合，於是千風涌動，衛淵眼眸微斂，只是一個瞬間，就已經離開了剛剛所在的東海深處。
「所有人都知道會有這樣的故事，你是自願犧牲自己，去治理水災的人啊……多麼善良。」
若是不知，我來講與你們聽。
巨大的鳴嘯幾乎像是雷鳴。
哪怕是以僧人心性，親眼目睹這樣毫無絲毫煙火氣的手段，仍是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感慨低語：
最好是傳說之中水神的生辰。
會怕死嗎？
周圍的雨水和河流彷彿有了自己的靈性，化作鎖鏈和兵刃瞬間襲殺衛淵。
衛淵左手五指握合。
……
「經歷的一切事情，都會讓人發生變化。」
恐怕在踏入這籠罩江南的巨大雨幕之時，自己的存在就已經被察覺到了……心念微動，抖手出劍，劍氣縱橫，如同雷霆一般滾滾掠過，雨幕驟然為之一頓，那持傘之人呢袖口都出現一道裂痕，退後半步。
衛淵正要繼續出手奠定勝局之時，卻突然聽得了一陣隱隱約約的喊叫聲音。
想要看清楚自己的對手。
「這就是你們在短短五千年裡發展到現在的原因么？」
「可是再好看的山洞也是山洞。」
浪潮拍打起來，幾乎要將整個橋樑都雜碎。
東海之中。
在一種神秘的歌謠誦唱里，站在高台上。
但是也因此，衛淵能夠把握住那水神此刻的位置，筆直趕去。
符合生辰年月的孩子。
雨水瞬間被風清掃，和雨幕碰撞，爆發出大片的白色水花。
校車上還有孩子。
連帶著一種落寞的感覺，讓他的劍都遲滯了一瞬，而這一瞬之下，整個浪潮已經打落下來，水流奔走如雷，帶著磅礴之勢轟然砸落，就彷彿當年的重現，大盜一劍攔江，力竭而亡，持傘水神斂眸，神色從容，轉身離去，可才不過數步，卻突然聽到了一聲輕微的聲音。
「這就是水神么。」
祂看著遠處的煙雨：
於是看到身穿黑紅雙色衣服的青年緩緩收劍。
後世的人們啊，可曾聽聞過，過往的人祭祀水神時候，最高的禮？
「在你去后，我們會給你立下祭祀，你的父母會有很好的照顧。」
共工的表層意識化作一名高大的男子。
而黃巾力士真靈，就被那傘收攝於下。
幾乎沒有遲疑，衛淵掌中的劍原本是以雷霆之力催發，此刻卻化作了輕捷的劍式，順勢將那持傘之人逼退，而後出現在了橋樑上，幾乎是同時，本就湍急至極的河流瘋狂爆發。
足足一千年的時間啊，這一千年歲月里，幾多嘗試，幾多布局，一切的疏漏和可能性都已經被預料到，一切的可能性都也已經做出了準備，都已經做好了解決的方法，就是為了今日。
就突然覺得有些愧疚了啊。
背後是一座橋，橋下是此刻肆虐至極的河流。
然後話鋒一轉，道：「讓我越發想要將神州重新納入神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