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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聲，動作凝滯，剛剛還動作瀟洒不羈的老者嘴角抽了抽，倒抽了好幾口冷氣，扶著腰慢慢坐下來，屁股挨著石頭的時候，齜牙咧嘴，哎呀了好幾下。

「契，現在終於可以向你道歉了。」

他語氣頓了頓，鄭重加強：「一整座！」

不得不說，這神靈就是有錢啊。

清脆的聲音，那少女似乎還在笑吟吟地看著他，說，我在等你回來啊。

這一座在十方之外的神山周圍環繞著濃郁至極的時空霧氣，常規空間上的距離，在這裏完全不是什麼問題，那位駝背的老者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座青銅燈裏面的火光在抵達巔峰之後，開始緩慢而安寧的變得暗淡下來。

「當然。」

勿等，勿念。

身上的衣服和裝備都不香了。

為的是大荒的尊嚴。

老者噙著微笑，低聲道：「醉酒過去，然後什麼都不會知道了。」

老者踟躇了下，突然道：「帝禹，接下來，天帝山將會放慢速度。」

衛館主心情愉悅，不過還是靠著這些東西買了不少吃的和裝備，瞧瞧這衣服，這氣派，這法寶，這質量，一個字，豪！兩個字，真香！突然看到了一名男子伸出手，瀟洒至極地取出了一枚眼熟的令牌，往前一晃，之前那位相當清貴模樣的老闆居然恭恭敬敬地把他請了上去。

綜上所述，在西北天域觀禮，是最安全不過的了。

「是，就是之前禹王你想要喝的那一壇。」

裏面傳來了禹王懶洋洋的聲音：「怎麼了？外頭就聽到了你們唉聲嘆氣的動靜了，難道說是今天的飯菜比我做的都難吃？我當時做飯的時候，你們的臉色都沒有這麼難看過。」

老者和神將心底一驚。

『當年我把你從昆崙山上帶下來的時候，我們說往後要一起喝酒，可惜我這個人總是忘性大，大概是又忘記了，其實我經常能夠喝到好酒，哎呀，就是美酒滋味太重，我常常喝醉，喝醉了就會忘記你。』

衛淵突然察覺到隱隱不妙。

神將驚愕抬頭。

作為曾經給神靈帶來巨大衝擊的敵人，有時候，必須要讓諸神親眼看和*圖*書到禹王真靈的潰散，才能將過去的污點洗刷乾淨，以常羲的立場，這樣的做法毫無問題，而且毫無疑問其效極大。

「大概，夠買得下這一座城。」

他取出了玉書，然後認認真真地刻錄。

那老闆面露驚嚇，態度都一下變得好了很多，幾乎隱隱討好，道：「您認識這樣的人？」

是熱鬧，但是無害！

不應當，不應當。

「明日人族逆王姒文命真靈重歸大荒之前，魂飛魄散。」

『我想著，要是你真的能活過來的話，多好。』

老者心中悲慟，張了張口，覺得心中堵得厲害，最後拱手深深一禮。

老者撫須看向這西北天域，嘴角浮現一絲微笑。

「你這傢伙雖然看上去散漫，但是事實上比起誰都要來得倔，或許會選擇一個人藏起來，或許會選擇自己扛著最苦的東西吧，但是沒有這個必要，你也可以嘗試著相信其他人。」

駝背老者動作停滯了許久，祂知道帝妃常羲的目的。

大荒西北隅，不周負子山上老者遲疑許久。

衛淵：「……？？！」

所以是安全的！

衛館主嘴角抽了抽，右手抬起，按住心口，一時間覺得心疼得要死。

手腕一動，三枚玉書落入老者手指，禹王垂眸，以最大的幅度低下了如同雄獅般的頭顱，緩聲道：「姒文命，在此道謝了。」

『我真的好想要再見見你……』

吾不歸矣。

他匆匆走出去，衛淵也隨之在後，看到一枚枚玉色光芒在空中交錯化作文字，以相當大的排場，組成了一幅捲軸，就這樣懸浮在空中，氣魄恢弘。

這什麼權能？！

不至於打起來。

「你要違抗帝妃的命令嗎？還是要違逆你神族的身份？」

人族的君王道：

「不是我吹，我們兩個聯手，廚藝吊打三界四海。」

老者和神將臉色一苦，都下意識回憶起來禹王秘傳美食。

『如果可以的話，多陪陪女嬌。』

二來……

真香！

共工那後生可是四海八荒難得頭鐵的，我就不相信五千年過去了，這一個世代新生代裏面居然還有這麼頭鐵hetubook.com.com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外面突然傳來了玉磬敲擊的清脆聲音，那店家卻神色一滯，失去了先前的清貴和鎮定，道：

只是此刻，這位駝背的老者卻一時間浮現出和自身立場相悖的想法。

三個要求都滿足。

這五千來年才好不容易醒過來。

然後狠狠地讓我變窮嗎？

「這是……千年大事才有的玉音！」

算了，就在這兒看吧，安全，視野又好。

……

老者撫須，打算盤腿一坐。

「忘記和你說要喝酒，忘記了和女嬌說要回去，忘記了和契說的那些話。哈哈哈哈，你說說我這日子過得美不美？」

「只是見過，這個很值錢嗎？」

好的，武財神關羽已經走了。

這要是再來一次……

最後給女嬌留下玉書的時候，禹王的動作凝滯了很久很久。

共工那小子實力真的離譜……

我說我沒有辦法更窮一步，所以你就先給我一筆橫財。

嘶呼……

狗大戶！

「米這個，據說是人間的新單位，你知道嗎？」

候人兮猗。

衛淵掏出了從鑿齒那裡得來的戰利品，成功地換了一堆的好東西。

「我聽不著，聽不著！」

這一來，當年是共工和顓頊兩個後生在那裡爭吵，吵著吵著打起來了，這才有了那倒霉事情，這一次的，似乎只是五百年一次天帝山路過大荒三界，諸神前來觀禮。

『給淵的，抱歉啊，淵，如果我早知道五千年的歲月會有多難熬，或許我不會讓你轉世，當年那個天女帶來這東西的時候，我本來應該攔下來的，但是我當時多少是有些遲疑了。』

神將捧著一枚玉令走過來，那一枚藍色的玉令上彷彿有著月亮的光芒，上面寫著帝妃常羲的命令：「姒文命壽數將近，真靈崩碎，在天機卜算之時，會在路過大荒的時候消散。」

老者緩慢而鄭重地點了點頭。

「我是披著甲胄，手持刀劍，以人族的身份廝殺而來到這裏的，面對著帝俊，我亦昂然向前，你現在要讓我，面對著這些被帝俊保護著的芻狗們後退嗎？」

「那小hｅｔｕbook.ｃom•ｃoｍ子，也就做飯比我好吃了那麼一點點。」

像是走了很久很久的道路，終於完成了此生的使命。

……

而雄獅總是會醒過來的，磨礪爪牙，發出震撼天地的咆哮。

「最後的一場戰役，我也會贏得痛快。」

禹王大笑起來：「算啦算啦，沒有這個必要，那會讓你們之後受到帝妃的責罰，說實話，那兩個女人下狠手來比起我們都來得毒辣。」

「啊，這個啊，是神力腰牌，裏面的每一個文字代表著一個層次的財富，尋常人連這腰牌都買不起啊。」

「帝妃，是羲和，還是常羲，她想要看著我的末路？」

那面容清貴俊美的老闆看了看衛淵採買的華貴衣物，兵器，丹藥，然後眼露不屑，矜持地搖了搖頭，顯而易見差得遠，衛淵嘴角抽了抽，最後道：「那麼，腰牌上如果是一輪大日，周圍環繞星辰，是什麼級別？」

認認真真一筆一劃寫著。

是以能夠坦然地去休息了。

「可惜啊，這是我心中的執念已經滿足，而並非是我的末路。」

『再說，我已經窮到沒有辦法更窮一步了好吧！』

「抱歉，當年我輸了，連累著你也心神受損，否則你也不會輸吧，若是還有往後……算了，就當做我在這裏給你道歉了，也沒有必要想我，你要是想要罵我呢，你就罵吧，反正我也聽不著了。」

「諸可觀禮。」

上面文字密密麻麻，而衛淵視線凝固，只是看到了其中兩行，渾身鮮血冰冷下來。

「你愛罵就罵去吧，哈哈哈，反正是你自己嘴巴累。」

之前他和趙公明的交流歷歷在目。

禹王右手被鎖鏈捆住，只能用手指在玉書上寫著。

禹王最後還是認真補充。

眼角抽了抽。

而重點是，這個令牌，衛淵在鑿齒身上見過，只是因為有鑿齒的魂魄氣息，所以就找了個地方扔了，遲疑了下，衛淵道：「店家，這令牌是什麼？」

真靈磨損留下的痕迹像是鮮血落在玉書上。

禹王的嗓音平靜，可是說了幾句之後，還是覺得不自在，從神將那裡接過了玉質的刻刀，在石頭上和*圖*書寫下來歪歪扭扭的話，一邊寫一邊隨口道：「不是我不相信你的字，主要是契這傢伙吧，戒心很重。」

『我詛咒你今年比去年更窮啊魂淡！』

第三。

石夷在，這熱鬧又打不起來，又沒有共工那樣的頭鐵貨。

白髮的人族君王笑起來。

「我可沒有興趣在這個時候還要欠下什麼。」

「再說了，我還想要看看天地啊。」白髮微微被吹拂著，禹王嗓音安靜：「看看那長空和後土，看看陽光和玉露，看看我曾經走過的土地，或者說，是想要看看曾承載著我過去的那些東西。」

『我家住著武財神關雲長，我反彈！』

這裏，可是石夷那小子鎮守著的。

哪怕是老邁的雄獅將要死去，可是草原上被圈養者的羊和豬狗們也沒有資格面對著雄獅的身軀嘲笑，王者死去之時仍舊是王者，唯獨一位被帝俊說尊重的人族語氣里充斥著對於主神和帝妃的不敬，道：

「契，很久不見，你現在有一米六了嗎？」

「到那個時候，你再將酒撒給我的屍骨。」

石夷啊，防禦再生，天下無雙，執掌歲月，諸法不破，而且是個實誠人，有那小子在這裏，就算是真的有第二個共工一頭創過來，石夷也能夠硬生生地攔住。

老者嘴角抽了抽，回憶起那種劇毒般的廚藝，如果這個廚藝效果再強化那麼一倍，倒是確實是能夠把三界八荒的神都給葯麻了。

天帝山的速度遠比肉眼所能夠觀測得到的更快。

「切勿誤了時間。」

沒死都是因為神靈之軀的加持。

那雙眼瞳里彷彿燃燒著永不熄滅的火焰。

「喝完這杯酒。」

當年給共工那頭鐵後生一下撞在後腰子上。

在大荒的大城裡面。

抬起頭看向前方那大片大片的天穹，一方面是好奇和期待——天帝帝俊的行宮路過這裏，而且似乎裏面還關著了人，這個可是個大熱鬧，另外一方面則是有種心有餘悸之感。

我不會回去了。

心疼到無法呼吸。

沒問題！

禹王看著遠處的天空，道：「不過，說是這麼說，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幫我一下忙，嗯，我想和*圖*書要留下幾封信，是給朋友的，我現在這個樣子，沒有辦法拿著刻刀，說實話我的字實在是很醜。」

五千年孤苦之後，手指緩緩落筆。

吊路燈！

禹王的聲音安靜，卻讓神將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顫慄感。

禹王愕然：「就是你之前說的那一壇酒？」

寫最後一行的時候，禹王面容安靜。

「當然，淵的字也一般。」

『只是，這一世，不要太蠢了，也不要再莽撞。』

「你不必要一個人扛著所有。」

『嗯，我被戲弄的那一部分，你也幫我承受了吧。』

「我們兩個水平差不多。」

趙公明，為什麼你明明是神州的財神爺，連跑到大荒都避不開你？

老闆斟酌了下言辭，道：「那一枚令牌里的財富。」

禹王輕聲道：

「他搞不好會懷疑這不是我留下來的，然後直接給扔了。」

禹王握緊拳頭，鎖鏈震顫聲音像是戰場上浩大的戰鼓，像是鎧甲摩擦時候的肅殺聲音，低沉的聲音如同雄獅，神將回憶起曾經的帝君說的話，他們平日里看到的那個禹，是沉睡著的雄獅，哪怕安靜的時候，帝俊來此都能夠感覺到在對方心底激蕩的風雷。

老者心中給自己找理由。

已然白髮蒼蒼的禹王深深地看著那位天帝山的山神，最終這個平日里懶洋洋沒有個正形的男人卻沒有像是以前那樣大大咧咧地要酒，而是露出如同雄獅般從容的微笑，道：

「我這些東西，花了的錢，能換腰牌嗎？」

但是這位掌燈老者卻似乎下定了決心，嗓音寬和，道：「可能，帝禹你，沒有辦法看到大荒的天地了，不過在這裏，天帝山裡，倒是可以喝喝酒，老頭子這裡有帝君曾經賜予的神酒，哪怕是神靈都會醉過去。」

曾經三過家門而不入，最後發誓一定活著回去，卻又再不曾回去。

心態崩了！

「然後在醉夢中結束這五千年的痛苦吧……」

「沒有必要這麼蠢。」

「我亦想要再看看那大荒諸神的模樣，只是看著那些傢伙，只有我被捆縛起來，瀕臨死亡的時候，他們才敢露出囂張的模樣，我就會覺得非常地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