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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桌硬菜，餃子先不上，等將菜吃的差不多了，再煮一大盤餃子上來。

苦難的歲月，將她折磨的看不清舊日的面容，當年可是解放村的一枝花啊……

貼好了對聯、門神，換好了新衣裳，準備迎接三十晚上的大餐。

二舅孫元堂看著張青笑道：「可以了，外甥能拉扯舅舅家的，也就你一個。還想怎麼樣？」

「楊老師，新年好！」

秋天山上水庫放水，為來年春攔冰雪融水做準備，水裡夾雜著養了一年的野魚，都不用刻意去撈，沿著水路走，就能看到倉惶的大魚蹦到岸上，撿起就行。

李素芝好笑道：「你多想了吧？」

孫福生猶豫道：「出去的話……才買的車啊，我就喜歡開車。」

張家二十一寸大彩電前，坐著滿滿當當的親友們，好大一張圓桌，大人們團團坐著。

「白老師，新年好！」

張青道：「是相關聯的……阿姨，這件事官方最好不要參与進來。」

張青道：「估計要等一段，過了十五之後。我有不少東西要寫，也需要在安靜的地方，思考一些問題。」

電話那頭隨傳來李素芝的聲音：「張青，新年好，代問你爸爸媽媽新年好。」

熬肉湯熬魚湯再凝成肉凍、魚凍，用大鐵盆裝的滷雞爪子。

「齊叔叔，新年好！」

趙菊香連連搖頭道：「俺不去！那老遠的，萬一死在外頭可坑了俺外孫了。」

李素芝笑了笑，直言正題道：「張青，我聽說你在港島註冊了個盛世投資公司，近半個月在大陸各地以你的門店、工廠做抵押，申請貸款。有這回事么？」

其實大人們都懂，上了年歲的老人，最不願出遠門，怕回不來。

三十晚上按理應該在孫家過，只是今年家裡人口有些多，關鍵還有李鐵ｈｔｔｐs://m.ｈｅｔuｂoｏk.ｃｏｍ•ｃom、巴特兩條大漢，這兩人比較廢地兒。

到了三十這一天，家族裡的女人們一大早就開始忙活，早飯草草對付后，就開始動真格兒的。

之所以最後打，是因為他以為齊家應該沒人，多半是去了魔都。

李瑩難得沒和孫福生吵，點頭道：「行，你終於說了句能說服人的話，這回俺聽你的！」

等到了中午……西疆的中午是從兩點開始，學校放學都是兩點放學，下午四點上課，到八點放學。

齊平哈哈大笑，誇道：「好，能有這份心境修為，比好多大人還強。行了，你阿姨給你說話。」

喝完后，張青看向孫清石道：「姥爺，過了年一起到平京耍一圈去唄。」

孫月荷對趙菊香、李芸等道：「娘、大嫂子，他們不去，咱們去逛逛！也爬爬長城，看看安門廣場，還有以前皇帝住的房子。」

九十年代過年，其實進了臘月，尤其是過了臘月二十三，幾乎天天都能聽到放炮聲。

西疆地太大了，小家小戶養雞也是三四十隻起步，家裡人口稍多些的，雞鴨都是上百隻的養。

趙菊香自知理虧，也不多言語，招呼張青道：「快吃肚子，我拾掇的，乾淨的很，香！」

早半個月前，各家各戶都已經包了一簸箕又一簸箕的餃子，凍結實了放在拾掇乾淨的塑料袋裡放在外面。

「你今天特別高興，一直在笑。」

另外就是擔心那兩家會去老宅，所以乾脆就在張青家擺桌。

但沒想到，電話居然接通了。

張青則進了卧室，開始挨個拜年，最後打到了齊家。

孫清石笑道：「青子，到了我這個年紀，哪也沒家好啊。」

張青不好跟她解釋是因為家人都健康團圓，只www.hetubook.com.com是笑了笑，端起杯中起泡酒道：「我們也喝一杯，祝你今年事業有成之餘，不忘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多讀些書。」

西疆和內地省份不一樣，因為入了冬整個自然界就是一處大冰箱，所以不用到年三十才包餃子。

張青笑道：「大妗子，大過年的不說氣話。海萍姐又不是傻子，怎麼會不好好過日子？而且她才二十多歲，多年輕啊，還有大把的好日子。我這兩年太忙了，海萍姐去了先在錄音棚那邊做兩年飯，當個管家，虎子也可以去幼兒園上學，都不耽擱。等忙完這兩年，虎子也該上小學了，我就讓海萍姐去報個成年人的大學上學，然後出來當白領，坐辦公室上班。大妗子，你放心，以後海萍姐不會比任何人過的差，還要比絕大多數人過的好，尤其比笑話過她的人過的好。」

姥爺孫清石很高興，將筷子在酒杯沿上輕輕一點，道：「咱們小門小戶，也沒個家規家法什麼的，不出那洋相。但就一個，做人要有骨氣，更不能貪！做到這兩點，就不會讓人瞧不起，能站直了做人。老四老五不爭氣，是你們奶奶慣的太狠了。福生還有你們，包括青子，要記著了，養孩子，可千萬不能嬌著養。越嬌著養的，到頭來只想他們自個兒，心裏沒個家的念想。」

「好！」

……

李芸對張青道：「你海萍姐離了，厚著臉皮要跟你走。她去了要是聽話，你就讓她在那待著，做個飯洗個衣服。要是還不聽話，你就往外趕。我和她爹都不能再認她了，你還認她幹嗎？」

孫滿堂看了自家閨女一眼后，舉起酒杯對張青道：「咱們爺倆不多說了，青子，你這個外甥，舅沒白疼！」

李素芝瞭然，她沉吟稍許道：和-圖-書「這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理會。好吧，就依你。古阿姨本來還想幫你開個口，你在港島這件事上辦的漂亮，很給她爭了臉。不過既然你不需要，那就免了。什麼時候回來？」

大人們哈哈大笑，舅甥倆喝罷，張青看著孫福生等道：「其實我是真想讓你們出去，拉個工程隊，幹個裝修也行。別的不說，我幾十家門店的裝修就便宜給別人了。接下來幾年，門店還有更多。這個東西說難也不難，請幾個老手當大師傅，你們跟著學，一年掙的比種地多十倍也不止，以後還能越干越大。不過我也不強迫你們，畢竟家裡老人在，大舅他們都在家裡，在家也能過的很好，看你們自己。」

張青將有關部門某些人提議收編《明報》的事說了下，最後道：「哪怕只是為了扶持，也不大好。給的太多，我也用不了。就實打實的抵押貸款就行，要是能稍微放寬點審核時間，就足夠了。」

條件好點的家裡有庫房，進去就能看到掛著的滿滿當當的肉，雞鴨、牛腿、整羊、豬腿，還有凍的梆硬的魚。

張青心裏也是納罕，同樣一家門，一個爹一個娘，養出來的幾個孩子，差異卻這麼大。

可惜綠菜不多，頂多就是從菜市場買些比肉還貴的辣椒，還有韭菜，芹菜，再有就是家裡地窖里的白菜、土豆……

等到了中午，就能聽到陸陸續續熱鬧起來的鞭炮聲。

孫海萍聽著張青的話，眼裡的淚就往下掉，等虎子奇怪問了句「媽媽怎麼哭了」的時候，就再也忍不住，抱著兒子嗚咽痛哭了起來。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一九九七年的春節，即將到來……」

孩子們今天是最幸福的，對初一的期待，再加上鞭炮。

周艷艷嘻嘻笑，舉杯輕輕碰了下，hetubook.com.com道：「我也祝你新的一年開開心心。」

之所以恨成這樣，罵的不留情面，也是愛之深，才恨之切。

再加上周艷艷這個仙女，也不好怠慢了……

大舅孫滿堂笑道：「青子，富貴日子，是沒個頭的。人心要是不足，過的再好都不高興，因為他還想更好。現在家裡的日子不好嗎？我們覺得很好。外面可能更好，但那不是俺的日子啊。」

「咻~~啪！！」

「咻~~啪！」

張青明白他的意思，微笑道：「相比于都市的繁華，我更喜歡家鄉的溫馨。」

張青忙起身，埋怨道：「舅，你還給我抬杯，罵我呢。」

轉眼間，已到了年三十兒。

不過總得來說，也還行。

吃完年夜飯後，大人們打牌的打牌，搓麻將的搓麻將，小孩子們給老人磕頭拜壓歲錢，然後出去放炮。

不止她哭，李芸也哭，當娘的，哪有不心疼自己閨女的？

大概，就是嬌慣出來的人，養不出息吧。

張青哈哈笑道：「行。千金難買我願意，你喜歡在家裡就在家裡。」

男人們喝肖爾布拉克或者伊寧特曲，女人們喝起泡酒，一塊五一瓶的那種，小孩子們就是哇哈哈，或者阿娜爾罕黑加侖汁。

真有那一天，她死也值了。

張青笑道：「阿姨，您新年快樂。」

「張大哥，新年好！」

……

似乎聽出了張青的意外，齊平呵呵笑道：「張青，代我祝你爸爸媽媽新年快樂。在家待的還好吧，還能習慣么？」

張青驚訝道：「這件事阿姨您都知道了？」

清閑幸福的時光總是如涓涓流水一樣，不知不覺中就流走太多。

冬天的話天黑的早些，八點就開始黑了。

和港島金碧輝煌的珍寶坊相比，這些農家菜和酒水飲料樸素甚至簡陋，一大桌加起來都沒一瓶洋酒和-圖-書貴。

大嫂子李瑩卻有些為難，對孫福生道：「我們在哪都沒所謂，都是掙力氣錢。可洋洋要是能在外面上學……不求他能做到他青子叔這一步，有一萬分之一也行啊。」

「李老師，過年好！」

張青嘿嘿樂，點頭應道：「欸，謝謝姥兒！」

家家戶戶都有菜地，多的幾畝地，少的也有一畝八分，用樹枝紮成籬笆就能當雞圈，夏秋讓雞鴨在園子里自己吃草捉蟲，或直接散養在戈壁、草湖裡，到了冬天，雞肉的味道要比喂飼料喂出來的香美太多！

李素芝笑道：「能自省最難得。好吧，你多思考思考。對了，你把電話給我報一下，一會兒娟子給你打電話。」

一群人責備她說不吉利的話，趙菊香也不惱，還笑的更慈祥了。

通常而言，夏天八點放學后，還能再浪三個小時，到十一點天才算開始黑……

李素芝微笑道：「你在港島辦的那幾場演唱會，引起了年輕人的追捧狂潮，又將演唱會收益所得捐給了福利院，好評更佳。相關部門給出的評價相當高，所以你的動靜最近比較引人注目。是為了《明報》的事么？」

才二十齣頭的年紀，看起來和三十多歲的人一樣。

孫福生道：「他青叔能靠自己考上去，洋洋要是有本事，也自己去考。當年小姑為了青子讀書，借了多少家，青子自己也遭了多少罪。沒有這些經歷，恐怕也難有今天。咱們現在比那會兒強多少，不愁吃不愁穿，上學還住著青子買的房子。是那塊料，肯定能讀出來。真覺得耽誤，等初中高中再說。不是那塊料，送到美國去，也不是那塊料。」

但張青卻覺得，這是世上最香美的味道。

孫海萍在一旁低著頭，抱著一個三歲孩子不出聲。

坐在張青身邊的周艷艷忽然抿嘴小聲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