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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肅王府與司空家隔街對望，被時人稱為大啟的兩大國柱。

此時，身穿北齊緊袖單衣的姜無忌，身後跟著一個彎腰的老僕，正負手緩步走在這條後巷街上。

「趙長恭當年的確有掀桌子的能力，但是南啟太小了，容不得他使太大力氣，所以趙長恭當年選擇相信自己的侄兒趙睿，很是光棍的退出了南啟朝堂。」

韓太監點頭稱是。

兩個人說著話，突然茶樓的樓梯口傳來一陣響動，老宦官耳朵動了動，隨即從椅子上起身，束手站在姜無忌旁邊，語氣平淡：「殿下，有人上來了，看腳步步伐整齊，是訓練有素的官兵，應該是來找殿下你的。」

姜無忌愣在了原地。

「趙長恭當年不反，值得世人欽佩，他果斷放手兵權，就更值得旁人欽佩了。」

聽完老宦官的感嘆之後，年僅十六歲的姜無忌睜開了眼睛，用手指了指兩座大小不一的宅子，微微冷笑：「說白了就是婦人之仁！趙長恭固然英雄一世，但是他當年的選擇卻殊為不智，當年哪怕他稍微強硬一些，成康帝也不會得寸進尺到如今這個地步，現在他在臨安的宅子都給那些迂腐的文人佔了去，就是因為他太過軟弱，咎由自取！」

姜無忌有些和圖書不以為然：「肅王府七子僅存一子，這便是趙長恭委曲求全的下場！」

此時已經是下午時分，後巷街上沒有了太多人，但是樓台舞榭仍舊綿延不盡，映襯著路邊若隱若現的王侯門第，顯得繁華無比。

韓太監也喝了口茶，笑呵呵的問道：「如果殿下是趙長恭，當年又會作何抉擇？」

「大伴…？」

「韓大伴……父皇為什麼會對…他下手？」

姜無忌自小酷愛兵書戰陣，對於啟國蘇定邊，趙長恭這種百年來極為出彩的名將，自然不會放過，他從十歲便開始研習二人的戰例以及生平，因此對兩個人了解甚多。

同時，這位韓姓太監也是北齊宮帷之中頂尖的高手，二十步之內有人靠近，他都可以察覺得到。正因為如此，姜無忌才敢只帶著這一個人就走出外藩行驛，同時肆無忌憚的跟韓太監說著忌諱的話題，

兩個人緩步慢行，沒過多久就走到了後巷街的結尾，在這裏，有兩戶人家隔街而立，只是一家是正門，一家是後門。

「明鏡寺裡頭有關於趙長恭的卷宗，孤都翻過了一遍。」

「轉眼十余年了，曾經那座臨安城裡頭唯一一座顯得大氣的王府，居然變成了相府，而那座司空候府則是htｔｐs://ｍ.hｅtｕboｏｋ•ｃｏｍ.ｃｏm搖身一變，成了如今的肅王府。」

韓姓宦官啞然失笑。

「自然是不如的。」

老太監感慨萬千：「世事無常啊。」

身後的韓姓太監微微弓著腰，笑呵呵的說道：「殿下這話還是有些違心，這清河坊的風景，比起咱們燕京城還要繁華不少。」

姜無忌雲淡風輕。

姜無忌「哦」了一聲，低頭整了整自己有些散亂的衣襟，確認沒有失儀之處之後，這才淡然抬頭，看向了房門。

姜無忌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人，自然對老太監的這種感慨沒有太多感觸，他盯著肅王府看了半晌，隨即微微低頭，輕聲道：「韓大伴，依你看趙七他在臨安的處境如何？」

「噤聲！」

「殿下你還太年輕了。」

「大伴是說……」

韓太監聞言，臉色有些僵硬，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到姜無忌身邊，俯身在他耳邊說道：「世人都說肅王府慘案是成康帝趙睿所為，可殿下你去明鏡寺的檔案中一查便知，成康十二年肅王府慘案之時，我大齊明鏡寺一口氣死了十幾個掌鏡！而後，大齊宗室之中更是有不少人死於趙睿的報復之中！」

韓太監眯了眯眼睛。

姜無忌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之ｈttps://ｍ•ｈｅｔubｏok•ｃom.coｍ後，很是突兀的開口說道：「如果孤是趙長恭，即便不起兵把趙睿掀下龍椅，也絕不會如趙長恭這般窩囊！他如果不放手兵權，怎麼也能做一個土皇帝，肅王府又何至於此？」

「至於他本人，更是落得了一個凄慘的下場，連帶著妻兒，都受到了連累！」

外藩行驛外門口不遠的地方，就是清河坊的後巷街，這條被稱為「天子後巷」的街上可以說居住著啟國絕大多數的達官顯貴，說是啟國最金貴的一條街也不為過。

老太監轉眼看向了曾經的肅王府方向，語氣中是毫不掩飾的敬佩。

姜無忌一愣，隨即啞然失笑：「不錯，這臨安城的確比燕京城要繁華，只可惜地方太小了，格局也小，只有精緻，不見大氣。」

一世英雄的趙長恭最終死在自己人手裡，這讓姜無忌心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憤怒。

姜無忌吐出一口濁氣：「大伴的意思是，趙七在南啟朝堂的勢力遠不如南啟的這幫文官？」

韓太監指了指兩座宅子，微微一笑：「一如這一大一小的兩座府邸一般。」

老太監輕聲說道：「他父親趙長恭當年直接掌控十萬兵馬，兩部邊軍也對肅王敬畏有加，尚且未能在朝堂上爭贏這幫文人，何和_圖_書況是出仕僅僅一年有餘的趙宗顯。」

姜無忌猛然抬頭，看向韓太監。

「小傢伙，再次來臨安做客，怎麼也不知會本王一聲？」

姜無忌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閉目道：「根據明鏡寺收集的情報，趙長恭當年大權在握，敗的很是蹊蹺，而且即便他在南啟朝堂之上落敗，他也完全有能力掀翻南啟這張桌子，但是偏偏他最後黯然離京，交出所有兵權，讓人很是費解。」

「如果按照殿下那般蠻來，趙長恭固然可以雄壯一世，可肅王府的子嗣該如何自處？如今的肅王趙七在與不在都還是一個問題。」

他話音剛落，房門口就傳來趙顯爽朗的笑聲。

「先前看明鏡寺的情報孤還不信來著，沒想到這臨安的相府果然比起趙七的王府還要大上許多啊。」

韓太監也看了兩眼，隨即坐在姜無忌對面，搖頭感嘆：「十多年前，老奴隨陛下遊歷之時也到過這裏，依稀記得那時候，這裏的兩座宅子，一座是肅親王府，另一座是司空候府。」

少年皇子在附近找了一下茶樓，坐在二樓包間里喝了口茶，然後抬眼仔細看了幾眼這兩戶人家，隨即搖頭失笑。

姜無忌猛然驚住。

老宦官搖頭：「這其中牽扯到我大齊皇室的一樁秘事，此時老奴不能告和圖書訴殿下，他日如果殿下繼承大統，陛下他自然會相告殿下。」

姜無忌看了片刻，輕輕點頭：「這臨安城不愧是天下有名的繁華之地，看這清河坊光景，絲毫不比燕京城內城遜色。」

老宦官對著姜無忌微微搖頭，隨即緩緩開口道：「事實證明，趙長恭當年並沒有看錯成康帝趙睿，趙睿成康五年正式接過南啟大權，如果真要秋後報復，也不會再四年前才對肅王府下手。」

「能準確無誤的找到我們，八成是趙七。」

韓太監嘆了口氣，低聲道：「殿下不必多心，老奴雖然是陛下派來的人，但是對殿下並沒有惡意，這句話也只是隨口一問，殿下如果覺得不妥，不要回應便是。」

韓太監早年是跟在元慶帝身邊的近人，後來姜無忌越發得寵，元慶帝才把韓太監派到姜無忌身邊，好讓韓太監手把手的調|教姜無忌這塊璞玉，因此這個早年曾經跟隨元慶帝遊歷天下的韓太監，知道的秘辛極多。

他伸出自己蒼老的手指，指了指如今的肅王府方向，微笑道：「無論趙長恭當年如何窩囊，也不去提如今的肅王府是不是比相府要小，最起碼肅王府它還在，殿下你說是不是？」

過了片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抬頭看向老宦官，語氣中竟然有些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