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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頭勉力從床上坐了起來，搖頭嘆了口氣：「整個高家，沒有一個是成氣候的，唯一一個聰慧一些的，還是個女子，嫁進了肅王府。」

不過裝病並不能說明什麼問題，因此趙顯仍舊不露聲色，低眉等待高明玉的回答。

高明玉深深地看了趙顯一眼，輕聲道：「事已至此，王爺還不如藉著這件事……登基吧。」

過了片刻之後，趙顯才笑眯眯的說道：「老大人現在的精神，似乎比方才好了不少。」

想到這裏，他回頭看了一眼高珞，輕聲道：「老大人患的什麼病啊？」

趙顯點了點頭，輕聲道：「前些天本王在肅王府門口遇刺，老大人應該知曉，有八個禁軍右營的老卒，用雷震子行刺本王還有本王的手，這件事宗衛府糾察了許久，始終沒有查出什麼頭緒，因此想借老大人的眼力看一看，這件事有哪些人有可能會做？」

「老大人請說。」

這就是高珞這個人稚嫩的地方了，這個時候只要說一句風寒就好，畢竟高明玉年紀大了，「風寒」兩個人就可以完美的把這件事圓過去，可是和*圖*書高珞偏偏畫蛇添足，提了一個「老毛病」。

高明玉搖頭道：「王爺高看老朽了，論才幹老朽不如陳靜之，論才學老朽也不如謝相，也就只有這把年紀還算拿的出手……王爺有什麼事情，就只管問吧。」

高明玉從「患病」到現在，還不到一柱香的時間，高珞又哪裡知道自己的祖父患了什麼病，不過他也是一個聰敏之人，只是略微支吾了一下，就低頭答道：「回王爺，前些天臨安大雨，祖父他是染了寒氣，再加上以前許多老毛病發作，這才一病不起…」

趙顯眯了眯眼睛，輕聲道：「從前高老大人在朝的時候，身子一向硬朗的很，可沒有聽說他有什麼老毛病啊。」

躺在床上的高明玉也在心裏暗罵自己孫兒蠢笨，但是這種情況他又不得不救場，只能啞著嗓子，十分虛弱的說道：「王爺……有所不知，老朽以前…就有寒症，老毛病了，從前在朝的時候，為了家國大事，發作的時候只是強忍著，卻也撐了過來，現在沒了差事，反倒是一病不起了……」

「現ｈttps://wｗｗ.ｈeｔｕｂoｏｋ•com•ｃｏm在王爺麾下的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盼著王爺登基，如果王爺還不願意坐上那個位置，最後只能是人心向背，以後的路會越來越難走。」

高明玉頓了頓，繼續說道：「王爺遇刺這件事，老朽雖然不知道具體細節，但是老朽可以肯定，這件事必然是王爺麾下人所為，現如今整個臨安城都在肅王府的掌控之中，除了肅王府麾下的人，沒有人有本事在臨安城裡對王爺行刺……」

趙顯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披風，搬了把凳子坐在高明玉床前，輕聲道：「高老大人，本王看你來了。」

直到現在，高珞心裏才對自己的祖父心悅誠服，這個平日里就坐在高園裡讀書打理花草的祖父，做戲的功夫簡直是冠絕臨安城了。

趙顯見到高明玉的時候，這位在朝堂浮沉了四十余年的高相面如金紙，半躺在床上，發出「嗬嗬」的呼吸聲，一副重病甚至是重病垂死的樣子。

正在這個時候，房門外的趙希低聲說道：「王爺，趙炳大統領從臨安城趕來，在外面說有急事要見您……」hetｕｂｏｏk•ｃｏｍ•ｃom

「王爺麾下的人，甚至不惜用行刺這種手段，把王爺您逼到跟陛下太后的對立面，足見他們已經迫切到了什麼程度，王爺就算再持下去，以後他們還會用更過激的法子，來逼著王爺登基。」

高明玉喘了幾口氣，還是無力的躺了下來，聲音沙啞：「殿下，老朽……失禮了……」

說到這裏，高老頭低聲道：「這件事情，老朽只能說到這裏，否則傳出去，跟背後那人就是不死不休的讎隙，具體是什麼人，還是要殿下自己判斷才是。」

趙顯眯著眼睛看向高明玉，久久沒有說話。

方才趙顯剛剛進屋的時候，高老頭一副氣若遊絲的模樣，現在說起這段話來，反而通暢起來了，這讓趙顯心裏微微生疑，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輕聲道：「老大人風骨，著實讓人佩服。」

靴子里是溫熱的，說明剛脫下來不久，而且高明玉的卧房裡，幾乎沒有什麼藥味，所以在這個瞬間，趙顯已經確認了這個老傢伙是在裝病。

趙顯但是雲淡風輕，微笑道：「老大人不必激動，高珞也是孝順，擔心老大人和-圖-書的身體而已。」

高明玉微微睜開眼睛，看了趙顯一眼，掙扎著要起身，趙顯擺了擺手：「罷了，高老大人患了病，躺著說話就好。」

高明玉心裏一震，知道自己裝病的事情，可能已經暴露了。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躺在床上的高明玉用手撐著自己坐了起來，啞著嗓子對高珞喝道：「沒有聽到王爺說什麼嗎，出去！」

說完這句話，趙顯回頭看向了趙希還有高珞，淡然道：「本王有些話，想單獨跟高老大人說，你們都先出去吧。」

趙顯把凳子搬到高明玉床邊，提著自己的蟒袍坐了下來，搖頭道：「最近碰到一些事情，著實讓本王困擾，想起老大人朝堂沉浮半百年，應當能夠洞破全局，因此特來向老大人問事。」

高老頭嘶啞著嗓子，聲音低沉：「這件事老朽在成康十六年的時候就跟王爺說過，當時老朽說過，王爺你邁出了第一步，就沒有回頭的路可走，現在王爺麾下的勢力愈發壯大，那些人自然不甘心就此為止，人人想當從龍之臣，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哦？」

高老頭半躺在病床上，聲音仍舊m.hetubook.com.com沙啞：「王爺，老朽有一句良言，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趙顯眯了眯眼睛：「老大人是說王霜？」

當下，他就站在趙顯身後，一言不發。

說到這裏，高明玉長意味深長的說道：「王爺，已經七年了，現在王爺不用弒君就可以登上帝位，無論如何，王爺都對得起先帝了……」

趙希躬身退出了高明玉的卧房，高珞看了自己的祖父一眼，對著趙顯低頭抱拳道：「王爺，祖父他老人家身子不太康健，您看……」

趙顯呵呵一笑：「這裏又沒有什麼外人。」

「怕什麼？」

趙顯一邊說話，一邊把手伸進了高明玉擺在床邊的靴子裏面，入手溫熱。

說完這句話之後，高明玉看向趙顯，拱手道：「王爺此來，可是有什麼事么？」

這老傢伙看起來當真是一副重病垂死的模樣，如果高明玉重病，那麼高家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人有魄力做出那種潑天大事。

就連跟進來的高珞，也滿臉吃驚，這才短短半柱香時間，那個生龍活虎的祖父，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高明玉連忙搖頭：「老朽可什麼都沒有說。」

趙顯心裏暗自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