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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姜璇，或者說對於北齊來說，趙顯提出來的這三個要求，除了第三個還勉強可以接受以外，其餘兩個根本不可能談成，就算是如今相對孱弱的西楚，也從未對啟國低過頭，更別提這個雄視人間數十年的北齊了。

趙顯的聲音低沉。

如果不是這一段因果，趙顯可能都不會入想著什麼一統天下，以南啟現在的國力，最少可以堅持到他死之前也不會亡國，也就是說趙顯可以安安穩穩的做一輩子大富大貴的王爺，完全沒必要這樣勞心勞力的去想著什麼獨斷九州。

姜璇咬牙切齒：「你們南啟與我大齊自然不同！」

「至於明鏡寺……」

「帝姬既然願意談，那不妨在本王這裏多住幾日，咱們慢慢商談。」

姜璇咬了咬牙。

在姜璇眼裡，哪怕這一次南啟勝了，最後的結果也無非是南啟佔了些便宜之後，退回淮河以南，然後過一些年月，北齊重新崛起，再把這筆賬從南啟身上找補回來。

從前啟國可以勉為其難的低頭求和，是因為啟國國弱，但是北齊這種平時都是用鼻孔瞪和_圖_書人的大國，又怎麼可能放下臉面，對南啟這種「偏安小國」稱臣納貢？

「當初那批動手的老人，都已經死於非命，現在你傷害他們的家人，也是於事無補……」

對於這件事情，當時處在雲顛之上的元慶皇帝，自然不會怎麼在意，甚至於他可以跟趙顯正大光明的提起這件事情，卻沒有半點道歉的意思。

趙顯眯著眼睛，用手敲了敲自己的桌案，輕聲道：「帝姬遠道而來，本王爺不會虧待你，這樣罷，今天帝姬先在本王府上用飯，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大早，本王就派宗衛護送帝姬回燕都去。」

說到這裏，趙顯狠狠拍了拍桌子。

說完這句話之後，趙顯負手離開了偏廳，偏廳外面，趙慷躬身等在那裡。

百多年以來，三國之間的戰爭更多的是「點到為止」，因此百多年之後的現在，從項雲都再到姜無忌再到這個在北齊位高權重的太康帝姬姜璇，這些人沒有一個能猜到趙顯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說完這段話之後，趙顯心中鬱結許久的怒氣終於散發了和-圖-書一些，然後他冷眼看向姜璇：「剛才忘了說，還有第四個條件，那就是北齊明鏡寺上下，也要為當年那件事情負責，尤其是動手的那十三個人，本王要他們的一樣家破人亡！」

因此她不能走。

姜璇頹然坐回了椅子上。

「為什麼不能至此？」

趙顯仍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動也未動。

「…趙七，你說的這些，第一條我大齊絕不可能對南啟投降，至於賠錢我回了燕都之後可以跟陛下商議，再有就是姑母的事情，姑母是我大啟的大長公主，現在在皇城北側的居士庵里靜修，等我回了燕都，會親自去求見她老人家，如果老人家願意到臨安來，我便派人把她老人家送回來，讓你們母子團聚。」

「成康十三年的時候，你們北齊馬踏江寧，我大啟也是低了頭，給了錢的。」

「你也知道你們姜家與本王有親？成康十二年肅王府之變的時候，姜家怎麼不惦念這份血親，本王那五位同父異母的兄長暫且不提，本王那位胞兄因何也死於非命？」

從十六歲及笄禮之後，就沒和*圖*書有哭過的姜璇，此時站在偏廳的下方，眼眶微紅的看向趙顯。

趙顯淡淡的看了姜璇一眼。

可能是做皇帝做久了，一條人命而已，自然當不得他這個北齊天子的歉意。

兩方談判，態度最為關鍵，也就是說誰都不能先認慫，而趙顯現在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恰恰就是最強硬的態度。

「當年去肅州府動手的那十三個掌鏡，被趙睿下血本殺了八個，另外五個也都被父皇處理了，你們肅王府的家仇早就報了，現在的明鏡寺，可跟當年那些事情全無干係……」

「去跟趙炳說，燕都居士庵，不管死多少人，肅王府出十倍撫恤。」

「帝姬可以不同意，本王也沒有太多耐心跟你說這些東西，現在天色已經不早了，如果帝姬還認本王這個表親，那就留下來吃一頓飯，如果不認，現在就可以離開了。」

「成康十六年，你父親姜堰見本王的時候，雲淡風輕的說了「失手」兩個字，語氣神態毫無半點悔意，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用失手兩個字就能輕而易舉的掩過去嗎？」

趙顯抬頭看和-圖-書了看快要黯淡下來的天色，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當初動手的那批人，被元慶帝下手親自處理掉，本就有些對不起他們，現在如果再來清算他們的家人，那她姜璇以後不知道會被多少明鏡寺里的人戳脊梁骨。

「…趙宗顯…你母親是我嫡親的姑母，你是我們姜家的外甥，何至於此？」

趙顯抬眼看向姜璇，此時他彷彿成為了真正的趙宗顯，一股怒氣勃然而生。

姜璇兩眼通紅，語氣都有些哭音了。

當年肅王府的事情，趙顯也了解了一個七七八八，那時候肅王府的正妃王氏，對他們母子的確不好，但是他們母子三人卻是相依為命的，肅王府之變的時候，已經成年的兄長趙耀是為了護住母親和弟弟，才跟那些掌鏡以死相搏，最後「失手」被殺。

「既然話不投機，那就不必說了。」

「為什麼不能？」

聽到趙顯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姜璇毫不猶豫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位北齊的太康帝姬怒極反笑，狠狠地看著趙顯：「趙七，這場仗還沒真正開始打，你莫要以為你們南啟這便勝了，m.hetubook.com.com告訴你，別說你們還沒勝，就算是你們真贏了，這幾個條件我大齊也絕不可能應承下來！」

當年陳靜之挺身而出，前去江寧城談判，表面上是勸退了北齊大軍，其實背後是上數十萬兩白銀的賠款，還要一封求和的國書，這封國書在啟國境內沒有幾個人知曉，但是在北齊境內，卻被姜家人四處傳揚。

姜璇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哪怕南啟贏了，接下來也無非是跟北齊坐下來談條件，可是她不清楚的是，這一仗如果北齊輸了，以後就再沒有談條件的必要了。

她說完這些話之後，抬頭看向趙顯，滿臉緊張。

對於趙顯的這個態度，姜璇毫無辦法，放在從前，以她自小驕傲的性格，早就轉身離開肅王府了，可這個時候北齊只能用人命去擋住南啟進攻的步伐，她如果能勸動這位南啟的肅王，北齊就要少死不知道多少將士。

由於相互掣肘制衡的原因，整整一百多年的時間里，三國之間一直都是這種類似於「過家家」的玩法，從來沒有「滅國」的舉動出現，導致現在的這些三國高層，沒有太多思危的心思。